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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7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7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7部分阅读

    爷爷是省长,老子姐姐还是神童呢!

    毛都没长气,也敢和我哥争我姐!

    秋下林一直认为,他姐将来是嫁定了李长生的,别人谁都不许觊觎。

    现在两个人脸皮都薄不好意思,等长大了,情窦初开,两人青梅竹马又很相配,当然要成为一对。

    他们了解李长生的性格脾气,把女儿交到他手里也放心——这其实是邱建国两口子闲来无事的闲聊,无意中被下林听见,从此刻在心底,在秋上林身上打上了李长生的标签,但凡试图接近他姐一丈以内的男孩子,都被排斥。

    我哥脸皮薄不好意思,我可得维护我哥的权益!

    他能管得了身边人,却管不了远在省城,平日只和上林通信来往的顾致远。瞅瞅姐姐每次收到他信时笑的像朵花,我哥嘴上不说,心里只怕在滴血——这句话纯粹是文学修饰。

    小白脸一个,皮肤比我姐还好,又梳着大背头,还抹摩丝,不是个好东西……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两年前文艺汇演的一面之缘。

    哥哇,你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姐就被别的男人抢跑啦……她就听你的话,若是换个别的男人,我不是要遭殃受罪?

    认购证

    秋家祖宅去年扩建,左邻全家买了楼房搬去镇上,秋家买了左邻宅基地,两边打通,翻修重建。在村里第一个建起了阔气的三层小洋楼,又有个花圃,院里移植了六七棵大梧桐,引得小鸟飞来做窝。

    每个进入秋家的乡亲都啧啧有声,望着贴有亮晶晶马赛克的楼房赞叹有声。秋家老两口有福气,三个儿子,一个比着一个有出息,尤其是老二,瞧瞧他两口子踢腾的,子房镇都盛不下啦!听说老二今年当选人大代表?

    啧啧,多少辈了,终于出个吃官饭的!

    秋家村位处子房镇中,村民们也都算有点见识,对秋建国当选人大代表,也只是表达了羡慕和赞叹,不算夸张。

    每个进入秋家祖宅聊天的乡邻,都照例表达了对秋老两口的羡慕和对秋建国夫妇的赞扬,院子里最常听到‘老二有能耐呀,你们就等着享福吧…’类似话语。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不是我搬弄是非,上林这丫头也太不像话。自家叔叔和八竿子拨不着的亲戚,哪个亲?我和他小叔把她从小看到大,可没少疼她!”一楼客厅,飞来尖锐的大嗓门。

    老太太银发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盘成小小的髻,耳上两枚硕大的金耳环。

    家乡风俗,老人一定要有对纯金耳环,压邪去病气。许多家贫但孝顺的儿子,砸锅卖铁也要给老娘制备一副金子,哪怕是米粒大小呢!

    张春花念了半天,见老太太没怎么有精神的模样,不满:“妈,你给评评理。”

    嗓子里含混的唔声,眨眨浑浊的眼睛。假装没听着,掉头和老妯娌说:“他三婶子,你尝尝这个茶,叫铁观音,南方茶,说是降血脂,我小孙女带回来的。”

    三婶子也知趣,端起小茶杯一口饮尽,吧嗒吧嗒嘴,评价:“倒是挺香,就是没滋味,该俨俨的多抓点茶叶。”

    老太太笑的佛爷似的:“我也这么说呢,上林说不能,喝的就是这么个味道,太浓怕茶醉。”

    三婶子又倒了一杯,吧唧吧唧:“穷命,还是觉得大叶子茉莉花好喝!”

    老太太赶忙指使儿媳:“去,把蓝罐子里的茶叶给你三婶子沏一壶。”

    等她不情愿的走开,悄悄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喝不惯这个,咱穷惯了,再精细的茶也不如粗枝大叶子狠狠抓上一把!”

    两个加起来百岁的老人像得了什么了不得宝贝,神秘的笑。

    张春花沏茶回来,想说的事没说成,继续坐下埋怨:“就那个华千山,他有什么好?也值当做总经理——不就是她姥姥那边的隔辈亲戚,看上林把他当宝似的,放着正经叔叔不管。我和她说,又不是自己家公司,你帮人家看着而已,让个外人揽权,哪有自己亲叔叔贴心?”

    想起秋上林的回答就来气。

    你说说,这么个小丫头,从小就和她处处作对,现在帮别人管家公司,谁不是能捞就往自家捞?她倒好,给小叔安排了个闲置,什么油水都没有,想起来就有气。

    也恨自己不长眼,当年怎么就没看出那个殷夜遥家有钱呢?早知道巴结着点,让他把公司交给自己两口子管,怎么不得强过秋上林?

    上林对外,一律说公司是代殷夜遥监管,公司大部分股份都是他的。别看张春花是小婶,在她心里,却更是外人中的外人。

    小叔早早就磨着要进兴隆工作,秋建国不好推辞,但当时厂子小,用不了那么多管理人才,只好让他管生产。但他好吃懒做,不是嫌车间乱,就是嫌车间冷,离家又近,动不动就翘班,缠着要去跑销售,张红卫哪敢让他跑销售。好容易挨到上林的公司成立,她和上林商量着,在公司给他找个闲置安放,对外说起来也场面,还不用担心他做错事啦,贪污啦。

    这些年长了见识,他们也知女儿早慧并非绝对的好事,若不藏着掖着,指不定哪天就惹来灾祸,又以为上林和殷夜遥合伙开公司——近些年殷夜遥的股份都陆续转卖了上林,他们却不知情,他们不问,上林也乐得不说。

    因此秋家上上下下,大都以为,摩卡猫猫是上林和人合伙,只占了小部分股份。不过因为合伙人不在本地,她才代管。

    秋小叔进了公司,说白了他就是个两腿都是泥的农民,刚从农田出去没几天,猛然到了大城市,见着忙碌却井然有序的大公司,最初确实被震撼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野心,不由他不野,身后还有个张春花催着呢!

    依他所想,其实就做闲置也挺好,每天喝茶看报纸,按时上下班,总经理有什么好?外人看来华千山风光无限,谁知他天天加班,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张春花掐尖要强的性子,没事都要整出几件,更何况得了个便宜。

    俩老太太顾自喝茶,她絮絮叨叨:“我和她说,给她小叔也整辆公家的车,反正又不是花自己家的钱,上班下班也省下来回麻烦,你说说,又不是花她的钱,她反而心疼的不得了,说死都不肯松口。”

    想到华千山黑色的小轿车,张春花觉得肉都疼的发酸。

    小轿车啊,莫说秋家村,就是子房镇,有几个人能坐得起?

    要是丈夫也配了轿车,她坐着回娘家……只恨秋丫头太小气!

    老太太眯缝着眼:“他三婶子,你尝尝那个糖。”

    悉悉索索剥糖纸,见老妯娌满意的神色,她也乐:“春花啊,给你三婶子包上两包,走的时候带回家吃。”

    翻修的老宅、新买的宅基,刚起的小楼,让全村人都看傻了眼的高大梧桐,房里摆设的一水实木家具,包括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秋建国两口子给置办的?

    张春花成日家埋怨张红卫不孝顺,从来也不在婆婆面前伺候,她也不是不埋怨,但看看自己享用的,也就平心静气了。

    你倒天天在我面前伺候,但什么时候花钱给我买过哪怕一斤果子?

    至于说上林那个公司……我是不知道有多大多好多赚钱,但庄稼人实在,帮别人管着,就得往好了管,可不敢往差了管!三小子不错,为人处事都灵活,但他的本事也就那么丁点大,敢去管个大公司?

    万一赔了,你们两口子手一撒,不干了。烂摊子不还得我孙女收拾?

    想起上林说的那个什么追究责任制老太太就觉得心慌。赔了钱,还得追究责任,不光是把钱垫上的问题,还有可能坐牢……你们都没事,让我小孙女去坐牢?呸,想得美!隔得再远也是我亲孙女!

    看到老太太的神情,张春花也隐约猜出老太太心中所想,暗自呸了一口,骂声老不死的,转个心思琢磨怎么把娘家人都安排进公司。

    兴隆食品是不用想了,张红卫独的,连她说要去帮忙都不肯,宁肯用些远枝亲戚,也不用自家人。

    倒是省城的那个,天高皇帝远,又是别人的公司,岗位还多,活又轻省工资又多,说起去也体面……

    ………

    丈夫下班回家的时候,张春花正在侍弄刚晒好的被褥,说了声桌上有饭菜,铺开床单嗅了嗅,嗯,刚洗过有洗衣粉的香味,还有太阳的味道。

    秋家小叔坐在饭桌前半天没说一句话,她纳罕,哪天回来不得讲讲见闻感慨,嘴跟婆娘嘴似的,怎么堵都堵不住——婚前说话叫能说会道;婚后么,叫婆娘嘴。

    “你咋了?”天热,丈夫最受不得热,早就叫她把竹枕拿出来用,她怕招风受凉,今天才翻出,太阳下晒了一中午。

    他犹豫,说:“你侄儿那个事,可能不行。”

    张春花立刻瞪起吊角眼:“不行?谁说不行?我说行,就没个不行——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上林的亲叔叔,好容易提个要求,那华千山好意思驳你?”

    他吞吞吐吐:“不是华千山……上林今天去了公司,给我驳回了……”

    张春花狠狠的把手中地竹枕砸在了地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砸地声和连串地跳跃滚动声,她还嫌不解气,一把掀了刚刚叠好的棉被,胸膛起起伏伏,怒气难平。

    “这不行那不行,我娘家人要进公司也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公司姓殷也不姓秋,丫鬟拿钥匙,她还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拔腿就往外走,丈夫连忙拦住:“你干嘛去?”

    她怒吼:“我找张红卫去!老太太管不着孙女的事儿,她当妈的总该管管吧?让她瞧瞧她教出来的好女儿,怎么欺负我这个小婶!”

    秋小叔没命的拽着她胳膊不让出门,急的满头大汗:“你别,别,嫂子也不管……”

    “我就不信了。她从她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能不听她娘的话?从小就和我过不去,长大了还过不去,小孩子家懂什么,不全是她娘挑事在背后说我坏话!”越说越觉得有理,越想越觉得不单纯是上林的问题,而是妯娌不合,如今报复来了。

    “你不知道,你那侄子也太不象话了点,在总店当着上林的面聊公司的是非,让她给抓了个正着!”

    张春花一愣,身子也不再往外扯,慢慢平静下来:“你说说,怎么回事?”

    等丈夫把事情从头到尾的一说,又说了公司刚刚颁布的几条政策,她才逐渐平心静气,只犹咬牙不甘心。

    秋小叔最后总结说:“真不是针对咱来的。他们说的也对,这么大的公司,各地都是分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总公司开始,到下面的办事处、各个直营店,分批次培训考试,两次不合格就辞退,也不光今年这样,以后每年都进行考核。其实我也看着不像话,华千山就是个铁打的,也照顾不了那么多摊子,这个方法倒也好,混日子的就滚蛋,留下那些有本事的提拔,公司才好发展……”

    张春花啐他:“你个傻子!你就没混日子?你就不担心被辞退了?别以为你侄女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不合格,她照辞不误,到时候我看你哭去!”

    火气平复之后,紧随着就是对丈夫工作不保的担心。

    他这份工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足够养活一家三口,在子房镇也算富裕人家。这几年她不工作,也不种地,把地都租了出去,就在家照顾丈夫和孩子,不愁钱财不愁米粮,要是丈夫丢了工作……

    秋家小叔自豪的笑:“你放心,我肯定能合格。别看我念书的时候不咋地,是那会儿机会不好,成天劳动去了哪有时间念书?现在可不一样,我看着书,上林特意给我买的专业书,从最简单的看起。她也说了考试的内容不会太难,只要大家成绩过得去,也不用担心砸了饭碗,毕竟咱们是生意人,不是学者。”

    张春花恨得一指头戳到丈夫额头:“你唷,就把她当块宝吧!”

    见她不生气,他试探的看着她脸色慢慢说:“以后也别见了她和二嫂就跟斗鸡眼似的,你也得多想想他们的好处。别的不说,二嫂出钱扩了祖宅,还说以后分家产她一分不拿,老头老太太的赡养费咱虽然也没少交,但有二哥呢,他们哪用得着咱们的钱?以后还不是都给咱和大哥?

    就是上林那头,你也该好好对待,芽儿还小,你瞅瞅满秋家的孩子,有谁比上林更出息?以后不得指着她帮衬芽儿一把,你又想再要个小小子……”说着抱住张春花,就要行夫妻私密事。

    张春花给他揽着哄着,渐渐的也听了进去,只是嗔着:“我怎么和斗鸡眼似的了?我对她又哪里不好?每次来家还不是赶着给她做好吃的……唔,还没吃饭呢……”

    含混的声音:“等会再吃。”

    她得意的一笑,任凭丈夫去了,只模糊的想,不该轻易被丈夫说服,我就这么一个亲侄子,读书不成做事不成,公司待遇好,还得想法去说说,哪怕还在店里干呢,也慢慢有个熬头……

    上林全然不知秋家的是是非非,也不知她和华千山商量出来的考核制度在公司内部引起的千层浪。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摩卡猫猫不养闲人。

    她在筹划大事,很大的事情,足以让她忽略自己已经五年级,到了考初中年纪的大事。

    秋下林只觉得姐姐最近异常忙碌。她平时也忙,却不像最近,就连爸妈都经常回家,三个人憋在书房一聊就是半天,这总令他疑心,是否三人又要联手收拾自己。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次被收拾,就是他们三个商量的结果!

    虽然得承认姐姐为他好,但一干就两年,啥苦活累活都得干,拿他当畜生使唤,任谁也想反抗不是……他承认,学了很多东西,长了很多见识,那也不……

    耳朵贴在书房门,聚精会神的偷听。

    听了半天,只知道里面在说话,有争吵,但具体说的啥,为啥吵,通通听不清。

    恨恨的一脚踢在门上——还有零点零三厘米的时候,顿住了。

    愤恨的收回,坐在客厅拿着遥控不停换台。

    红星印刷厂前年集资建房,去年他们就搬了新家,家里在镇上还有两套大房子,但姐姐不喜欢去住。厂里建的房子格局不太好,一气买了相邻的两套三室一厅,找了城里的装修公司重新换格局,重新装修,人人都说他家和别人不一样,简直就不像同一栋楼房。

    原来的两间卧室打通改了书房,每每三个人各据一案做作业。下林初还欣喜,偷偷和长生说再不担心姐姐抓着,当时长生不置可否,他还觉得长生高看了姐姐,后来无数次实践,用血淋淋的事实证明,秋上林那就是火眼金睛呀!

    无论他包着语文书皮看武侠还是偷偷在作业本上画小人,秋上林比老师还懂得其中关窍,一抓一个准。

    下林待要不服气,看看书架上一排‘幼儿心理学’、‘学生心理学’、‘叛逆心理学’,还说啥?乖乖听话呗。

    把电视台换了个遍,心浮气躁,长生又不在,也没个人商量。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份报纸,愣了。

    《上海证券报》?

    姐买股票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但从来也没见她研究过呀。

    疑惑的翻开,有条消息被人用红笔粗粗的画了一道线:‘六月五日股票认购证第二次摇号’。

    股票认购证?挠挠脑袋,好像听说过这个东西,似乎年前姐买过吧……又或者她和爸妈商量着家里也买……

    此时的书房,没人有闲心商量怎么收拾秋下林,而是围绕上林去不去上海这个议题,争执不下。

    如下林所知,从股票发行日起,上林一直紧跟,当时手头的流动资金有限,购买的数量都不多,但也实现了一日成富翁的理想。如今她手头的资金说出去怕要吓张红卫一大跳。

    1992年1月10号在上海首次发行股票认购证,她毫不犹豫的拿出十万块托华哥购买了三千三百多张。饶是华哥见多识广,也难免吓了一跳,并劝她不必如此大手笔。

    奈何上林坚持,只能托了关系,分几次买齐。

    当时股票认购证刚刚发行,每套三十块钱,并不是个小数目,报纸上又宣传说凭认购证参加摇号中签,中签才能购买股票,而且不是百分百的中签率,就算没中签也不会退还本金,便有许多人犹豫不决,又想着政府说不定是蒙人,最初的认购证就有点卖不动。为了完成任务,许多大型国企的领导和银行邮局内部职工都进行了强行摊派,但购买者毕竟还是少数。

    华哥为不引起注意,分了好几次把十万块花出,买齐。几天功夫里听了无数次‘冲头’的说法(上海话傻瓜的意思),就连每卖出一套提成三毛钱的营业员都偷偷和别人说他是‘冲头’,回家不定怎么被老婆骂,令他哭笑不得。

    上林劝他也买,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期间的暴利,却总觉得不如踏踏实实干活来的实在——不劳而获的思想此时尚未席卷全国。

    他隐晦的把事情报给了殷夜遥,他沉默了半天,才说,由她玩去吧。

    听听,就连都殷夜遥都觉得事不可行,十万块虽不至于全打了水漂,但也至少要填进去一半,好在摩卡猫猫家底丰厚,不怕损失。

    最后他也拿出几万块,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买了些认购证。

    然而时隔两月,就过了个年,到了1992年初,华哥几乎惊掉了自己的下巴。三十块钱买来的每份认购证,黑市价卖到了六百块,短短两个月功夫,价格翻了二十倍。也就是说,不算摩卡猫猫的资产,秋上林已经身价上百万……放到南方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北方二级城市,华哥深知它的意义。

    他问上林是否要倒卖换现,上林却坚决要求他等到摇奖中签再认购股票,股票上市就抛售,抛售换了现金再认购新股,再抛售……

    华子觉得秋上林想钱想疯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稳赚不赔?股市有风险,鬼知道哪天就输的血本无归。殷夜遥也是这个看法,觉得她在走偏门,有风险。

    等到了三月二日,他留在上海联谊大厦等待摇号,等到摇号结束,华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虚脱,三千三百多份,才中了不到一百套,认购新股一百五十多股,若是照这个水平下去,手头的十万块就要缩水成三四万!

    再次苦口婆心的劝了上林,她依然坚持己见。华子几乎就要坚持不住背着她倒卖认购证以帮她减少损失的时候,她要华子将手头认购的新股一上市就抛售,再认购,再抛售。等到一百多分用完,华子粗略估计,居然赚了四十多万!

    至此,他对秋上林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一直认为事不可行的殷夜遥,也拿出了储蓄,开始托人在上海购买认购证。虽然事后被老太爷狠狠教训了一通,但也默认了他的做法。

    中国股市的第一次大熊市是在九二年的五月二十六日,上林记不清具体日期,但隐约记得在九二年,因此在年初她就把手头所有股票都抛售套现,此后任凭股票价格疯涨,眼皮都不眨一下,从不后悔。等到五月二十六日股票大跌的时候,华子才不得不佩服,秋上林不仅仅是大胆而已。

    目前秋家讨论的议题就是,六月五日第二次摇号,秋上林究竟去不去上海。

    张红卫的意见是不许去。二十多号就要毕业考试,虽然她成绩好,但做父母还是希望能好好准备,最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重点初中。

    秋建国则认为可以去。他在女儿的劝说下,也拿出了私房钱两万块购买了认购证,现在资金翻倍,小金库里存了十多万。他也想去见识见识认购证摇号现场,父女俩如能同行,当然再好不过。

    如果他知道,他女儿的身家已过百万,不但不会鼓励她去上海,恐怕要找人打个精钢套子,从头到脚给她套起来,免得被人抢走。

    李长生的逃亡之路(上)

    尽管秋上林和秋建国都想去上海,秋下林也举手同意——虽然他去不得,但姐姐答应给他买最新的遥控汽车。

    但最终,六月五日这天的惊心动魄,秋上林没份去现场观摩。听着秋建国和华哥后来的转述,她感同身受,但始终无法理解华哥的激动。

    其实也难怪,十万块打底,到第二次摇号结束,经过她指点的认购、抛售再认购的循环往复过程,总共翻成六百四十多万。

    等他镇静之后,毫不犹豫的把这次投机倒把的行为评论为:“抢钱”!

    上林来不及懊恼,也没时间狂喜。在后世的眼光看来,六百多万实在算不了什么。

    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直困扰她。

    李长生,还没回来。

    广东,汕头临海某小渔村。

    个头矮矮,满脸皱纹的阿婆推开篱笆门,吱呀呀的挑了一担水倒在厨房的水缸里,扯下花头巾,擦把汗,来到西屋,推一推,照例是推不动的,敲门慈爱的唤:

    “仔呀,加奔了。”(孩子呀,吃饭了。)

    屋里没动静,她叹气,又敲,提高音量。

    “你埋啦,你拜埋为你厚。村塞,加奔厚你埋救喂早啊。”(你不要倔啦,你爸妈为你好,村子小,吃好饭你不要乱跑啊。)

    见没人吭声,她无奈:“奔就挨处理,呢出其加。”(饭就放在屋里,你记得出来吃。)

    转身出了门。

    午后的空院极为寂静,后园养了一群鸡,母鸡带着它的儿女们骄傲的在阳光下散步。时不时低头啄一啄地面,翻出只大蚯蚓,自己躲到一边,慈爱的看着小鸡们一哄而上抢食。

    锁了三天的西屋门轻微咔嚓响,李长生用力拉开,在黑暗的空间呆了三天,受不了如此强烈的阳光,眯眼,抬手挡在额前,微微抬头仰望阳光。汕头的六月阳光炽热,昨天一场大雨将小村庄冲洗一净,泥土和着家禽粪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长生厌恶的骂:“格老子的,介神戳戳的鬼卡各!”(td,这发神经的鬼地方!)

    堂屋黑黝黝的八仙桌上摆了几盘菜,清炒护国菜,白灼虾姑,邻居今早送来新鲜的蚝仔,阿婆把蚝仔洗净,锅里下了姜汁料酒,蚝仔加了生粉和打匀的鸡蛋液,煎成两面金黄,配上青瓷白花的盘子,还有半份昨天母亲带来的卤水鹅,阿婆知道他饭量大,特特用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护国菜送到嘴里,他呸的吐出去,鬼的护国菜,明明就是地瓜叶——在我们那儿,地瓜叶是喂猪的!

    一边慢慢吃饭,一边想昨天母亲过来时说的话。

    ‘你脑袋乔的很,做嘛子要回乡去,那哈又不四咱的家乡,我和你老汉在介边做得蛮好,从前来不及照顾你,如今有钱老,你在介边安心读书,将来好好做生意,讨门媳妇,我和你老汉也后继有靠。’

    潮州阿婆在屋外纳鞋底,眼神安详,虽然听不懂母亲的四川话,却依然笑得很灿烂。

    长生很不耐烦,面朝墙壁躺在床上:“你是北方人,莫说四川话!”

    母亲嗤嗤的笑,声音尖细,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随着微风一阵阵吹入长生的鼻腔,与空气里动物粪便的味道混在一处,让他有种呕吐的欲望。

    不由想起了张红卫,她身上永远都干净清爽,洗衣液的清香混着冰激凌的奶味,令人安心。

    会生气会骂人,关键时刻护犊子,风风火火忙忙碌碌,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母亲形象。而非眼前熟悉却又陌生,耳朵上挂着硕大的金耳环,脖子和手腕上小指粗细的金链子,就连无名指都戴了明晃晃的大钻石的女人。

    穿着蹬脚紧身裤和花上衣,头发烫成小卷毛披在肩膀上,豹纹的高跟鞋,细跟一路走来沾上了泥土和疑似不知名动物的粪便。

    她笑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你个乔脑壳你还不信,呆呆的。子房镇算什么故乡?你在四川长大,以后生活在汕头,等将来我和你爸还要送你去广州,去上海读书,那种乡下地方!”

    她没有评论子房镇的是非,只是很单纯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长生无比怀念红星大院,嘈杂的、友好的邻居;乒乒乓乓忙碌的清晨;子房镇集市上绵长叫卖的小贩,甚至他都觉得不再讨厌新楼房,就连黑乎乎的楼洞和冰冷的水泥地面都无比想念。

    他的父母两人把他丢回老家后,闯荡南方多年,最终在汕头落户扎根,也不知两人怎么弄得,做不成父母的两个浪荡子,居然就闯出了一份家业,在汕头有两家工厂,专门做睡衣出口。

    人说饱暖思□,总算两个还有良心,有了钱想起被他们丢弃的儿子,突然就想起要重视他的教育,巴巴的招了来,要给他办转学,今后长住汕头。

    想起无数次的争吵,长生重重的咬下白灼虾姑,坚硬的外壳咔嚓碎开,刺到虾肉里,他也不介意,狠狠的放在口腔里嚼。

    格老子的,老子不是小狗,你们说要就要,想留就留?

    老子如今读五年级,要转学就得降级,秋上林说了,早读书才有比别人更多的机会,老子本来就比别人上学晚,还想再降一级?

    再说,没有了秋上林,谁帮老子补课突击重点应付考试,谁监管老子学习和吃饭?

    吐出一块较大的虾壳,翻白眼,爬虾就叫爬虾,叫个屁的虾姑,欺负老子北方人没吃过海鲜啊!

    平心而论,阿婆做饭的手艺不错,否则母亲也不会把他送到这偏僻的农村,他们被儿子屡次逃跑未遂弄得筋疲力尽,打算先给他关着,等升学考试结束,顺水推舟的转学,小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老子想吃北方菜!老子不吃喂猪的地瓜叶,狗屁撒尿鱼丸,怪味道的米饭!

    回家。回怀桥市。回子房镇。回红星大院。

    念头如长疯了的野草,再也按捺不住。

    丢下筷子,跑回暂居的西屋,简单收拾了行李,又从阿婆的枕头下面翻出昨天母亲给她做自己生活费的钱,推开栅栏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退了回去。

    从包里拿出纸笔,阿婆不识字,他简单的画了几笔。

    家养土狗见着他,趴在窝里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他不好惹,第一次见面就狠狠踢了自己三脚,我可不想挨揍……栅栏门没有关好,来回晃悠,带动篱笆上的小花颤抖,亚热带的微风吹过,带着旋吹进大敞的堂屋,吹起被压住一角的田字格纸,背面画了三幅简单的画。

    背包的男孩儿从枕头下拿钱。

    背包的男孩儿站在汽车前面。

    背包的男孩儿和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一起看电视。

    盘子空空如也,厨房被洗劫一空,凡是储存时间较长,方便携带的,都被席卷一空。

    从这儿到汕头市区,在汕头市坐上汽车去广州或者坐火车去上海,他手里有离开子房镇时上林硬塞给他的五百块钱,一直贴身藏着没动用。到了广州可以慢慢打听摩卡猫猫办事处的地址,在那里联系到秋上林……不行!

    给她知道自己是偷跑,一定会生气,广州也太近,很容易被爸妈找到。

    不如坐火车去上海,最后一次和上林通电话,她说华哥在上海。和华哥虽然不熟,但可以相信,叫他安排送自己回怀桥的火车……只恨怀桥市的机场还没正式运营,否则依照秋上林所说,南方到北方也就打个盹的时间!

    大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走一路合计。

    裤腿用草绳牢牢扎住,穿了双最结实又防水的鞋子,小腿附近特意多围了几块布。山里有毒蛇,他来的第一天,母亲就警告别想四处乱跑,当心被蛇咬。

    冷笑,我是一般人吗?

    我是在秋上林摧残下长的超人!

    英语版的野外生存手册我都囫囵吞枣逼着秋上林翻译过,我怕毒蛇?

    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小道行走,好在山上的小道地势较高,能看清下面大路的走向,不至于走偏。来的时候从镇上坐了拖拉机,又走了大概半天的路程,现在只要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临近较大的村庄,坐上拖拉机到镇上,在镇上的汽车站坐车去汕头,从汕头坐汽车转到广州,再从广州坐火车到上海,到了上海恐怕路费也就用尽了,幸好秋上林为了以防万一留下了华哥的电话,找到他,就能回家。

    紧紧背包,忍住喝水的渴望。

    等阿婆发现李长生不见,一路撵着天晚归家的鸡鸭群挥舞着他留下的小画跑向村长家的时候,李长生已经顺利抵达有拖拉机的大村。

    等她在唯一安有电话的村长家拨通李长生父母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和拖拉机主讲好了价钱,坐上去往镇公共汽车站的拖拉机,并在拖拉机的轰鸣中很愉快的和年轻的机主交谈,告诉他,我叫李长生,今年十七岁,祖籍汕头,从小和父母一起在北方工作,现在父母都调回了汕头,我也要跟着回来读书,这次就是为办转学,特意去乡下看了姑奶,我姑奶是xx村xx地东数第三家,我姑奶做得一手好潮州菜,我虽然不会说潮州话,但能听懂,以后也要在汕头读书了……

    撒谎的最高境界,是一半谎言一半真实。

    长生体壮,北方人的个头本就高,他又非温室养大的花朵,无论体型还是言谈举止,说他十七岁,都很能唬人。

    隔着裤子捏捏缝在里侧口袋里的大面额纸币,筹算这趟省了几块钱,也许就能在小摊上吃一顿热乎饭。和机主打听到汽车站左拐没几步就有个卖饭的小市场,是汕头人生活常去的地方,物美价廉,不比汽车站附近的饭摊,既贵且难吃。

    当父母广撒人手在汽车站各个角落寻找的时候,李长生好整以暇坐在汕头小市场的饭摊上,背对行人,呼哧呼哧吸溜荞麦面,并打听到了附近有间物美价廉的旅馆。

    当第二天,当寻找的人手一张李长生的照片在汽车站逢人就问的时候,睡饱饭足的李长生和旅馆老板打个招呼,坐上他儿子的三轮车,穿过闹市人群,路过汽车站,驶向汽车必经的国道。

    老板儿子帮忙拦下一辆开往广州的汽车,又帮忙和司机砍了半天价,司机不甚情愿的掏出马扎,指给他坐在走道里。

    谢过了老板儿子,抱着包,靠在一位老太太座椅边,回望渐行渐远的汕头。一排排凤凰木顶着硕大的绿冠,微笑招手挥别。

    摸摸书包里的椰菜花,有点可惜,石斑鱼离了水就活不成,否则还能带条给上林尝鲜。

    李长生的逃亡之路(下)

    1992年的广州还不够繁华,但足以哄骗北方二级城市的小孩儿。饶是李长生觉得自己已见多识广活了一辈子那么长,刚下汽车,仍然被汹涌的人头和热情招呼的各种行当‘拉客员’震撼到了。

    “老板,住店呀!”年轻机灵小个子旅馆店员拉住李长生。

    “老板,到我那里去呀,价钱合理房间又好。”画着大浓妆如农药般喷洒香水,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拉着他的胳膊。不出意外看见年轻的脸庞晕红,得意的朝对手呲牙,露出一口常年嚼槟榔的黄牙。

    小个子店员暗骂,妓、女!

    笑的越发亲切,拉着李长生不放手:“老板,我们店里好便宜的,离车站又近,还供应早餐呀。”

    十七八岁热血青春的年纪,背着书包满脚泥,衣服上散发海水和泥土的腥味,偏偏衣服看上去就很贵,散发着迷茫和无知的朦胧眼神,一看就是头大肥羊!

    ——李长生眯眯眼,欲睁未睁,睡的太香,还没清醒呢。

    与此同时,秋上林冲出教室,秋下林拖拉着半套在脚上的鞋子边追边喊:“你等等我,等等我!”

    漠视他们在五年级走廊上造成的震撼效果,途中与乔良擦身而过,她像一阵风,略过乔良,直扑校长办公室。乔良没看清人影,却看清了紧随其后的秋下林,见他慌张的直呼姐姐,立刻明白方才飞跑的人是秋上林,立即转头大喊:

    “秋上林,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太不象话了!”

    二班教室的门打开,正在上课的老师不满:“乔老师,您小声点,现在是上课时间。”

    乔良尴尬。

    秋下林扑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上林已经接完电话,红色话筒垂在手上,怔怔的盯着墙壁一角发呆。

    下林焦急的连问几声,她都没醒神。

    脑中回响刚听到的消息。

    李长生失踪了。

    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有血有肉有手有头脑的大活人,怎么可能失踪了?

    世界猛然安静,不,是寂静。

    他能去哪儿呢?现在不比后世,交通便利信息发达,一通电话天南海北来相聚。李长生才十三岁,纵然心智早熟,十三岁的孩子又能懂多少呢?

    给人拐了怎么办?

    被人骗了怎么办?

    绑架怎么办?

    卖了怎么办?

    种种不堪念头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个不停,她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耳朵里阵阵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长生和秋下林两个,好比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养只狗走失还心急如焚,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又在人生地不熟的南方!

    对方说,他走失在汕头乡下,乡下地方多有虫蛇,万一他进了山林间,被毒蛇咬伤……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

    广州汽车站出站口。

    女人和小个子争执不下,小个子手心有喊,抓着李长生,滑腻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甩开,冷冷的:“放手!”

    小个子没料到少年的力气这么大,有些惊讶,讪讪的放手,又不甘心放走到手的肥羊,依旧喋喋不休劝说。

    女人看到少年眼中的厌恶,很是得意,身体越发靠近李长生:“老板,去我们旅馆……还有特殊服务哦…”

    李长生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板着脸,却渐渐晕红,她正得意,却见李长生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抽抽鼻子,手扇风甩开她,拉远距离才说:“我过敏,你走远点。”

    香水当农药,没命喷洒,广州天气又热,她在太阳下早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汗液混杂香水的味道,实在太……

    长生想了半天想不出形容词。

    紧紧背包,见两人都不甘心,又想找事的架势,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问话般:“上次去的xxxx路往北走还是南边来着?算了,自己去吧,哦不,还是给阿宋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说着走向不远处的杂货亭。

    小个子和女人面面相觑。

    呸了一口,转身各自走开。

    本以为撞上头初到广州的肥羊,搞了半天在广州有熟人,还宰个屁呀!

    长生走了几步,余光瞥见两人都走远,微微一笑,转回原地,辨明方向,跟随呼啸而过的公交车的路线缓步走去,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看到公交站牌,这才松了一口气。

    汽车站和火车站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出门在外千万不可得罪人。要问路也别在车站附近,最好能找到当地人常去的商铺集中区,或者公交站牌,总有法子。

    在附近商亭买了瓶水,问清楚怎么去火车站,想想又问了句别的,在商亭老板怪异的目光注视下去挤公交车。

    包里还有从乡下带来的饭团,好在天气虽热,却还能吃,待会儿找个地方就着水吃了,又省下一顿饭钱,他盘算着,和正常的广州人一样,登上公交车,找空位坐下,不惊不慌的浏览窗外风景,将初到异地的慌乱无措藏在眼底,外人看去,仿佛他就是个本地的少年,也许贪玩弄脏了衣服,正打算回家清洗。

    车少人多,两个年青女子打扮时髦,站在李长生身边,打量了他几眼,便顾自交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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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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