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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8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8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8部分阅读

    “你的裤子是摩卡猫猫新出的吧?真漂亮。”

    另一个得意非常,却又强力压制:“什么呀,我还嫌它颜色不好看打算去换一条呢。”

    第一个心中腹诽,你嫌不好看干嘛穿在身上?装模作样。

    两人讨论了一阵服装话题,转向吃。

    “我前天吃了好多荔枝,快撑死了。”

    另一个皱眉:“今年的荔枝不甜呢,不爱吃。”

    “哪儿呀,是你没买对地方!逛完街我领你去,就在商业街摩卡猫猫总店后面的水果市场,倒数第二家就是!”

    “真的哦!那我们最后去摩卡猫猫总店逛一逛,我想买条裙子。”

    ………

    长生抱着包,不动声色,隔着布料摸了摸花椰菜,幸好没有挤坏。

    如果荔枝很好吃,应该也卖好吃的榴莲吧?

    等到车停靠站,两个女人下车,李长生也跟着下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隔着两三个人,闲庭信步,仿佛也去逛街。

    紧随两人去了百货商场,找到厕所,换下脏污的衣服,抽出几张大钞,再把剩下的钱贴身藏好,找人问了路,直奔摩卡猫猫总店。

    他手里有张男装免费券,凭券可免费拿一套男装。本是总公司做来送礼用,给了上林十几张,他和下林喜欢制作精美的卡通图案,各自要了一张,一直放在钱包中,幸好没过期。

    要用衣服券换鞋,广州总店的店员头一次听说。

    打量他虽有些疲惫,但身上的衣服,甚至脚下脏污的鞋子都是摩卡猫猫的高端产品,请示了店长,微笑着允许他换鞋。

    长生也不贪,拿了双最便宜但结实的鞋子,直接换上。

    店员两个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捏起换下的旧鞋:“我帮你包上。”

    他断然拒绝:“不必,丢了吧。”

    店员一愣。

    手上鞋虽然脏了点,但还很新,没有破损,更何况它价值不菲。

    他问清水果市场的位置,径直出了总店,推开玻璃门站在大招牌下打量了番繁闹商街,觉得果然广州比怀桥市大了点,繁华了点,却没有怀桥市舒服。

    殷夜遥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望向车窗外面,途径熟悉的地方,习惯性去看摩卡猫猫总店,突然怔住。

    摩卡猫猫招牌下面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小平头,干净清爽,微有疲惫,眯着眼睛打量商界和来往行人。

    很熟悉……

    车子很快驶过闹市,摩卡猫猫总店被抛在车后。

    摩挲下巴,暗暗思索,是谁呢,这样熟悉的感觉……

    很快有人来请示:“少爷,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董事长说请您过目然后签字。”

    也就将疑惑丢在脑后。

    打量了一会儿广州的商铺和行人,大致记在心里打算回去描述给秋上林听,稍微歇了一会儿,直奔水果市场。

    倒数第二家……

    然而在路人指点下到达水果市场,李长生傻了。

    哪个才是倒数第二家?

    成行成排,转角处又转角,天哪,究竟有多少个倒数第二家?

    想要随便选一家,又怕不好吃,踌躇半晌,跺脚回了摩卡猫猫总店,也不进去,就坐在门口石阶上等。

    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见到公交车的两个年青女子说说笑笑的走进总店,他眼前一亮,本想立刻跟进去,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进去,只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站着等。

    又过了一刻钟,她们才出来。

    长生迎上去,倒把两人吓了一跳,待其中一人看清他的面目,惊讶:“咦,你不是车上那个……”

    随即戒备的搂紧包:“你想干什么!”

    他连忙解释:“我听你们说水果市场倒数第二家的水果好吃,可是……”

    她们一愣,随即乐了,捂嘴指着长生直乐。

    长生不恼,也不着慌,只诚恳又憨厚的摸摸后脑勺,做足了谦恭。

    一路走,俩女子一路问:“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他表情憨厚诚实恳切。

    “我祖籍汕头,从小在北方长大,父母都在广州工作,这会儿过来探亲,我妈让我去上海看姥姥,姥姥最爱吃榴莲,正想买点好榴莲给她带去,偏偏对广州不熟悉,车上听见你们说话,才……”

    他的表演又赢得两位女子一番笑闹赞叹。

    用老客户的优惠价格买了榴莲和几斤荔枝,因榴莲有刺,怕炸伤李长生,她们还特意缠着老板找了点棉花和泡沫胶裹住,避免意外。

    当得知李长生只有十三岁的时候,两人都惊叹了一番,又觉得他母亲实在太不关心儿子的安危,居然让个十三岁大的孩子自己去上海探亲。

    母爱发作,又请李长生吃了顿饭,将他送到火车站,托熟人买好票,把他送到站台上。

    李娇——穿摩卡猫猫裤子的那位,叙了之后才知五百年前是一家。不无担忧:“你若能晚个三五天,刚好和我表哥一起去上海,他也能照顾你。要坐两三天的火车呢,路上可得当心!”

    祝西兰,另一女子,将刚才陪他买的面包方便面等吃食并饮料一起递给他,叮嘱:“千万当心,贵重物品随身放好,要上厕所也不能放在座位上。”

    李娇看看他手里提着的榴莲和荔枝:“荔枝放不了太长时间,我特意给你挑了些半熟的,大约能撑到上海,那些已经熟了的,你在车上就吃掉,否则就坏掉了。”

    长生一一点头应下。

    掏出摩卡猫猫的会员卡递到李娇手上:“姐,你们收着,在北方能用,我不知道在南方能不能用。”

    李娇不肯,使劲塞回他手上:“办张卡可不便宜呢,我们帮你是因为投缘,可不图你别的!”

    长生坚持:“我知道,但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处,再说也不一定能用不是——你们是女生,喜欢买衣服!”

    见他坚持,两人对视,也就收下了。

    李娇又把自己家的电话和地址留给他,嘱咐他到了上海给自己打电话,等回了广州找她玩。

    又千恩万谢的拜托列车员照顾他,才依依不舍的下车。

    火车慢慢开动,望着窗外挥手告别,刚刚认下的两位姐姐,长生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感激、愧疚,混杂。

    不该对她们说谎,直到最后都在骗人……

    握紧手里的地址,决定找到华哥就给她们打电话保平安,也要说实话道歉。

    拉开书包打算把写有地址的纸条放开,刚拉开拉链,愣住。

    包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二十块钱。

    长生扑在窗边往后看,已看不到站台,也看不到善心的两位年青女子。

    原来,真如秋上林所说,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

    李长生抱着感激、期待的心情随着火车有节奏的晃悠,秋家和汕头的李家,都快急疯了。

    两天,已经两天了,音讯全无。

    再一次失落的放下话筒,结束和华哥的联系。

    他帮忙拜托了殷夜遥。李家说最后有人看见李长生,是在汕头开往广州的汽车上,他很有可能去了广州,上林一面联系广州办事处和工厂人员帮忙寻找,一面想到在南方势力根深蒂固的殷夜遥,辗转通过华哥求助,得到他即将飞往上海,但会让人帮忙的回答,稍稍安心。

    小学毕业考试已经结束,李长生没赶上,秋上林心不在焉,也不知究竟都答了些什么。好在不是中考和高考,找找关系,不担心没学上——只要把李长生找回来!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咬牙切齿。

    你说,他去广州干嘛!

    她已买好去上海的车票,明天出发,先去和华哥会合,再直飞广州,想办法找人。

    跟屁虫秋下林吵着要去,放在以往张红卫早一巴掌拍上去,幸在如今全家都忧心惶惶,觉得好像丢失了亲生儿子,随他吵了几天,在上林的默许下,她也就同意了——不同意还能怎地?难道由他偷偷跑去找李长生,再丢一个儿子?

    华子在一天清晨接到了酒店总台转来的电话,接线员说有个自称李先生的人找他,他还纳闷最近接触的人中没有姓李的,让对方将电话接到分机,对方自报家门,华子当时就快疯了。

    李长生!

    对方刚把名字说出来

    他几乎是怒吼:“你在哪儿!”

    长生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愣了下,回答:“火车站,外边,电话亭。”

    华子怒吼:“你就站那儿,哪儿都不要去,我立刻去找你!”

    急匆匆挂上电话,都没顾上洗脸,随便套了双鞋就去开车,酒店大堂总台小姐诧异的看到,一向很重视衣着的客人,居然左脚皮鞋,右脚拖鞋。

    车到两人约定的地方,他老远就看见一人依墙靠着,书包放在脚边,怀里抱了个大袋子,时不时张望四周。

    虽只见过几次,虽他变化很多,但华子依然一眼就认出,李长生。

    下车,几步跑过去,揪住,威胁:“你小子休想再跑!”

    长生诧异,跑?我不跑。

    我爹妈来抓我才跑。你是秋上林的人,我怎么可能跑?

    臭榴莲

    华子住在静安酒店,四星级酒店,标准间,他是常客,优惠打折,再则住习惯了,又喜欢静安酒店的氛围,虽然前些天跟着秋上林小挣了一笔,但始终不习惯去住更豪华的酒店。

    无奈的回望床上睡死过去的人,举着话筒小声答话:

    “是。”

    “没错。”

    “我从火车站接到。广州到上海,坐了三天火车。”

    “累坏了,睡熟了。我看他眼眶都青了,好像一直没睡。”

    “嗯,你通知上林。我估计她后天就能到,到了我去接她。”

    “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

    放下电话,无声的吐气。

    李长生呀李长生,你可真……苦笑,大胆!

    上林下林并非独自上路。秋建国没空,但刚好食品公司有人到上海出差,拜托了他们照顾俩孩子,总算也安慰了张红卫——虽然她转过头又忙得不可开交,早把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这回事忘到脑后。

    食品公司的业务员腰间bb机震动几下,他看完,犹豫是否叫醒上铺睡熟的秋上林。

    她却自己惊醒过来,俯身问:“怎么?”

    对方把bb机递给她,示意自己看。

    就着卧铺车厢微弱的灯光,看到一行字:“华哥接到长生在上海,勿念。”

    她觉得,车厢咯噔一顿,把她一直吊着的心,震回了原处。

    热泪盈眶,我靠,我爱火车,我爱慢车,我爱绿皮车。我吊了这么多天的心,今儿总算自己回去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长生觉得他和秋上林分别了有两百年那么久,但看到她的瞬间又觉得似乎昨天才见过,感觉原来并不可靠,如果她不来拧自己的耳朵,李长生想,如果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扑上来拧我的耳朵,我说不定多想你一些。

    “能耐了,会逃跑了,从汕头到上海了,一路坑蒙拐骗来的吧?说,路人有没有偷别人东西!”拽着他的耳朵,顾不得酒店大厅人来人往,也顾不得前台小姐的诧异。

    害我们担心那么久,一句‘你来了。’就想打发?

    他想挣脱,又怕使大劲害她受伤,一边控制着力道挣扎,一边不耐烦的试图推开把他当成了棕榈树的无尾熊秋下林:“你放开我。”

    下林抱着他,眼泪成片落下:“哥,哥,我以为你被拍花子的带走了!”

    “我拍他们还差不多!”长生没好气。

    下林抽泣,两只手臂紧紧的箍住长生的腰:“姐说你可能被偷盗集团拐走,不然就卖到了山村里当童养丈夫去了。”

    原本很不耐烦的掰下林手指,闻言顿住,侧头去看秋上林,她揪着长生耳朵正在冷笑,听弟弟吐槽,也不知是该冷笑还是讨好,既想好好给他一通教训,又觉得当时所说确实过分,要笑不笑的僵持。

    三人斗鸡眼似的你瞅我,我瞅你。

    华子右手半挡脸,从他们抱成一团开始就假装不认识,躲到对面沙发闲坐。眼见有愈演愈烈之势,饶是清晨,也源源不断有客人退房、吃早餐,安静的大厅只有这角落哭声骂声辩驳声纠缠,眼见再也装不下去,只得无奈起身,过来劝解:

    “有话咱们去房间说。”说着很不安的环视四周,对他人点头表示歉疚。

    上林恍然,连忙放下手,整整衣服,手指梳梳头发,收起泼妇相,假装淑女。

    秋下林哪管许多,只抱着李长生不撒手,鼻涕眼泪往他衣服上抹。长生和他角力半天都没掰开,只能当他不存在,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路拽回房间。

    他们的房间华哥已提前预定,定了相邻的两间套房。不得不赞叹这个时代酒店从业者的素质,前台服务生听说两间房只入住三个人时,好心的劝说华子,定个套房,挤一挤就好;不然一双人标间,一间单人标间嘛,可以省很多哩。

    华哥只是笑笑,没有明说。

    让秋上林去挤?我可不好说。

    她从来就不是能凑合的主,衣食住行不求最好但求最精,特特在站台上打电话告诉我订两间房,当时还没有李长生的下落,只为她和下林订房间而已。

    此时的上海已初具大都市的雏形,但完全达不到后世的繁华,静安酒店也算高档酒店,上林进门却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华哥解释说最近正在南方的梅雨季,前几天暴雨不断,前天开始才逐渐停歇,今天是十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太阳的踪迹。

    虽不满意,好在房间很干净,设施也齐全,她又在火车上晃了七八天,只觉得浑身粘腻脏污,放下行李就钻进了卫生间,狠狠的打了四遍肥皂,在热水里把皮肤泡到起皱,才神清气爽的去隔壁吃早餐。

    长生和下林住一间,此时下林情绪稳定,擦干泪洗净脸,挨着李长生嘀嘀咕咕说话,最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家里又添置了什么摆设什么物件,姐姐又收了几本古书看的和宝贝似的连碰不许碰,考试考了什么题目,姐姐好像考的不太好,梳大背头的小子又给姐姐写信了,姐姐还去他家做客,回来时带了什么回礼,说要建蔬菜大棚,把咱家租出去的自留地收了回来雇人做试验田,巴拉巴拉,就差汇报秋上林一天去了几回厕所。

    长生手里抱着他从广州一路抱来的大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时不时看向房门,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下林,直到上林进门,才振奋了精神,望着她欲言又止。

    点了客房服务,早餐送到房间已有一会儿,略略发凉,上林尝尝,和家里的味道不同,虽然凉了些,但她奔波一路,吃不好睡不好,也是馋狠了,看到荷包蛋都觉亲近。

    一面往嘴里填,一面招呼两人:“别聊天,先吃饭。”

    吃完饭还有好多事情呢。

    许是饿的狠了,又亲眼看见活物,不比火车上虽得知消息却忍不住忐忑,生怕他一转眼又不见,活的,热乎乎的抓在手里,会喊疼懂反抗,上林把心放回去,胃口大开。

    长生有点呆,抱着袋子不撒手,任凭下林死缠烂打也不肯给他看,直到上林狼吞虎咽塞个半饱放下筷子,他也跟着放筷,递过去,微赧:“给你们吃。”

    下林一把夺了过去,挨在姐姐身边费劲的想要拆开。

    尼龙袋子用大胶带缠了好多层,他费力的撕了半天都没用,可怜巴巴的望着上林。

    她失笑,拍拍下林脑袋:“去要个剪刀来。”

    下林一溜烟儿跑走了,临走前叮嘱:“等我回来一起看哦。不许自己看哦。”

    她掂量袋子的份量,好奇:“到底放了什么?”

    长生紧闭嘴巴,低头捡花生。

    也没啥。北方吃不到的椰菜一颗,广州买的榴莲和几颗荔枝。天气热,也不知荔枝坏没坏掉。

    秋上林以前读一本关于国外的游记,书里提到榴莲,她给下林和长生看图片,又说榴莲味道很臭,但据说吃起来是美味,话语之间无限向往,长生从此就记在心上,味道很臭,吃到嘴里却是美味——大概也和臭豆腐一个样吧。

    他喜欢吃臭豆腐,应该也喜欢榴莲。

    在汕头的时候提到一次,妈妈也买给他,但长生固执的不肯独自享受。

    我和上林下林是一伙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好吃的,当然也一起分享,怎么能先吃呢?

    因此,逃跑的时候他决定买个榴莲带回子房镇。谁知道汕头太小,没有卖,幸好在广州买到了……舔舔嘴唇,应该好吃吧……

    袋子包的紧,几乎整个割烂才滚出一颗紫色的圆球,下林想抓,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它滴溜溜打着旋从上林膝盖滚下,一路滚到桌子下,愣了:“这是啥?”

    有点像家里常吃的大头菜,但大头菜是绿色的,也没见过这种深紫色呀。

    上林笑了:“紫甘蓝?”

    长生摇头,捡起,在掌中把玩:“汕头人说它叫椰菜。”

    “就是紫甘蓝,又叫紫椰菜,和咱们的大头菜是一个科,品种不一样而已。”她很确定,拜前世交通便利的福气,这东西并不少见。

    下林抢到手里,好奇的按一按,掐一指头,闻闻,张口想啃,上林连忙制止:“别生吃。”

    想想说:“交给厨房去做,牛柳炒甘蓝。”

    又翻,摸了一手粘糊糊的汁液,倒出一看,竟是几颗荔枝,天长日久放坏了,汁水沾在内袋上,发出酸臭的味道。长生摸摸后脑:“果然坏了。”

    李娇提醒过,他舍不得全吃光,却忘记现在是六月天,荔枝在冰箱也只能放个三五天,更何况南方三十几度的高温,又被人碰来挤去。他有些懊恼,小心翼翼保护了一路,还是不能吃了。虽然上海也有荔枝,但和广州能是一个味吗?

    上林倒有些感动。逃跑还不忘给他们带南方的吃食,心意值得嘉奖。

    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榴莲的时候,上林忘记感动忘记感谢也忘记了生气。

    她无奈了。

    千里迢迢,包裹严实的,就为了这颗榴莲?

    总算榴莲没坏,李长生得意:“咋样,我说给你们带好吃的,没撒谎吧!”

    下林是个急性子,早等不及切开来,捏着鼻子:“哇,好臭——哥,你被人骗了,是个坏的!”

    长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胡说,这叫榴莲,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

    下林撇嘴,不敢认同:“我可不吃,明明就坏了,万一拉肚子可就麻烦了。”

    长生硬要往他嘴里塞,下林四处闪躲。

    上林望着哥俩打闹,突然就觉得,好像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华千山的野心

    人说,到上海不能不看黄浦江,到静安不能不去静安寺。

    秋上林自认俗人一枚,略休息一会儿,又和华哥在房间密语片刻,兴致勃勃拽着他们出门游玩。

    华子自告奋勇做导游,他的意思是先去看黄浦江,把较远的地方玩过,再回来慢慢浏览静安区的景点,然上林有自己的考量,先去了静安寺。

    据传静安寺建于三国孙吴年间,不叫静安寺,后来在宋朝才改名为静安寺,沿用至今。在上海香火很是旺盛,文革时期也成了靶子典型,殿宇基本都毁了,直到国家落实宗教政策,才逐步重建,香火鼎盛。

    任何时期都有虔诚的信徒。庙门前人来车往,庙门处迎客僧合掌垂目,隔着殿堂可见青烟渺渺。在迎客僧的引领下走进去,正殿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虔诚拜佛,庙里花木葱茏,幽静清雅,一门之隔,天地方外。

    再过十几年,却感受不到这般清幽。

    上林暗忖,眼看华哥在功德录上恭敬地执笔写下她的名字,捐献功德钱八百元。

    她微微皱眉,幅度虽小,正巧华哥写完要和她说话,见状一笑,轻声说:“别怕,不让你掏钱。”

    他早年多犯杀戮,浑身沾满血腥,年纪愈大,愈是笃信天有天道,近几年借调到秋上林手下收心敛性,再不走偏门。接触的富商很多都信奉佛教,他跟着去了几次道场听讲,渐渐开始信佛。静安寺是上海的著名古刹,离酒店又近,他每来上海,总要过来停经诵佛,与寺中僧人也都熟悉,每次都捐献不少的香火钱。八百元,不多不少,落笔的时候本想写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秋上林自幼聪颖,然常言道天妒英才,因此落款留了她的名字,权当祈福,积点功德。

    上林默然。

    她并不排斥宗教,甚或说,相比其他宗教,更倾向佛教,然……始终觉得,有个心理寄托虽好,却容易让人变得不求上进不能独立思考……

    摇摇头,笑自己想的太多。

    长生和下林早跑去旁处玩耍,不知下林说了什么,长生追着就要打,他尖叫,绕着杨树转圈,上林眼见僧人面露不予,吐吐舌头,忙去劝解制止。

    这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开车瞎逛,上林专门指使车子往小吃店密集的地方去,三人下车就一通狂吃,吃饱再开,再吃,再开,吃的下林捧着肚子唉哟唉哟直叫。

    第二天又疯了整整一天,到第三天上,长生和下林发现,秋上林和华哥神秘失踪了。

    也不算神秘啦,就是早出晚归,步履匆匆,他们早上起床两人已经出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来,一连三五天,都见不到人影。

    虽然没有姐姐在边上指手画脚限制自由,有专人陪同他们逛遍上海,下林依然觉得,别看秋上林挺烦人,可她不在身边吧,还真有点那个啥……玩的不尽兴。

    秋上林各种典故拈手即来、如数家珍,不仅如此,她还能预测今后的发展趋势,又知道上海的各种小吃老店,钻胡同走巷子,能带他们进民居和上海本地人闲扯聊天。她不在,陪同的人只敢领着两个孩子去干净的饭店,去人员较为简单的地方,生怕有个不测要担负责任。

    游乐场再好,也架不住连着去。

    他们到上海的第七天上,临睡前去敲门无果,下林回房间钻进他哥的被窝里,捅捅看电视的长生:“哥,你说我姐去哪儿了?”

    电视上正播放一期太极拳的介绍节目,长生聚精会神。下林连问好几遍,才很不耐烦的:“她神出鬼没的,你担心啥。”

    “咱又没来过上海,我怕她被拍花子的拐了去。”

    长生嗤笑:“拍花子的拐她?我怕拍花子的被她给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下林撇嘴,也是。吱溜钻进去,合眼睡觉不提。

    长生瞪着电视。

    这丫头,到底干嘛去了?

    她和华哥一起出门,该不是去见殷夜遥了吧?

    我可不像下林他们编的那样吃醋啊,我其实就觉得吧,以前都认识,相逢就是朋友,好几年没见,她也不该独自和朋友见面,我其实也怪想念殷夜遥的……脑海中浮现殷夜遥冷淡的表情,呸呸呸,属贱、人的才想他……

    他着实冤枉了上林和殷夜遥。

    殷夜遥确实在上海,但两个人却没有见过。

    上林和华哥出门,也只为工作。

    走了几处工厂,和猫卡猫猫精品店的几处负责人见面,查账,又去到浦东看地商谈,种种事宜。她又不想出头,每每假装跟班,又说是华哥亲戚家的小孩,惹得众负责人纷纷谴责华哥公私不分,查账还带小盆友……

    她听着这样的抱怨,偷偷捂嘴笑。

    也有眼色精明的人,知道公司的底细,倒也怀疑她就是传说中的老总。秋上林惯会演戏,一旦有被人看穿拆穿的危险,立刻装颠耍痴,扮作十岁孩子该有的模样,别人一看她这副做派,倒也不好说穿。

    就是总公司那边,屡屡接到投诉,说南方地区办事处的总负责人华哥公私不分,带着亲戚家的小孩儿接触内部工作,虽然是个孩子,但也难保就是商业间谍——倒叫华千山很是嘲笑了上林几年。

    上海浦东,从很久之前上林就心仪这里的地皮,也陆陆续续买过几小块,碍于资金有限,不像在其他城市,能买到连成片的地皮。正巧有了钱,她索性全部拿出,一次性在浦东购入连片的地皮——

    地主婆哇……

    抖着签好字的合同,上林欲哭无泪,我现在貌似就是地主婆……啊不,地主婆手里也没有余粮呀。

    我把钱全都买了地,华千山告诉我想投资房地产,你现在叫我去哪儿找钱?

    房地产,房地产有那么好投资?

    都凭政府关系!我一没钱二没关系,我凭什么去投资房地产?

    她理直气壮的想,我就是个孩子嘛,你怎能和孩子伸手要钱呢?

    房地产?房地产好哇,无论现在还是今后,都是挣钱的行业,可我现在手里没钱。我支持你干,从摩卡猫猫账面上拿钱,另成立一个公司吧,人脉啥的都自己想办法去,这次你当法人代表,我做股东,只拿分红不管事,赚了我有赔了我不管,省心又省力。

    华千山被她气得哇哇直叫,拍着桌子对电话吼,把秘书吓得一哆嗦一哆嗦,放下资料就往外跑。

    他被气得直哆嗦,你你你,你究竟是不是个人。我帮你发展公司规模,你居然要挟我没钱没人,要我自己找?

    上林撇嘴,我可没想过踏足房地产业。

    华千山胸脯起伏,那你干嘛左买一块地,右买一块地的放着?

    她装傻充愣,地哦,我开展大棚蔬菜,我养花种草,我发展农业……

    不客气的打断:叫我和政府部门搞好关系,叫我们和其他房地产公司接触又做何解释?

    她讷讷,说不出来,最后被逼急了,索性耍无赖,反正我不想踏足房地产业,要踏你踏!

    华千山冷笑。话可是你说的,那我现在就辞职不干了,摩卡猫猫的老总你另请高人!

    若是十岁的孩子,肯定被吓坏求饶,可惜秋上林心智比他都成熟。

    半点都不退让。

    你丫不敢!你和我的合同里违约金高的吓人,你还持有我公司很大的股份,每年拿多的吓人的分红和薪水,翅膀都没硬,你不会单飞。

    华千山沉默片刻,你就不怕我翅膀硬了再飞?

    她笑,鸟栖高枝。你若有上进的心思,我也留不住。只是帮你创造个环境,我还能顺便赚钱,让你承我人情,何乐而不为。

    她何尝不知,房地产简直是暴利。

    然而她如今年纪尚小,精力不足,虽然有华千山打点一切,却终究不是自家人……亲生骨肉一旦做大都有异心,更何况有野心的外人?

    摩卡猫猫发展虽迅速,却挡不住华千山蓬勃的野心。她有所察觉,也不想阻挡,索性让他尝试进军房地产业,她出点钱,只做个股东。如此一来,既留下了华千山,又能满足他的野心,同时自己也少担风险。

    可别以为房地产一本万利。

    目前国家的政策不稳定,朝令夕改,鬼知道是否就做了炮灰。他们又没有妥帖的关系,很容易被当成出头鸟——倒是该提醒他,最好能和有稳妥关系的公司合作……

    唔,假如华千山的公司发展良好,可以考虑把手里的地皮卖给他开发嘛……干吃饭不干活,嘻嘻……

    在上海的殷夜遥

    “如果有陌生人和你们说话千万不要理。”

    “害怕的话就找车上的乘务员或者乘警,我和车厢的乘务员说好了,她会照顾你们。”

    “停站休息的时候只在站台上活动,千万别乱跑,赶不上火车就麻烦了。”

    “财不露白,假装你们是穷人家的孩子,千万别提到钱呀工厂呀公司的话。”

    下林皱眉,咧嘴:“华哥放心啦,有我姐在,谁也拐不走我们。”说不定我姐还能拐个人回去卖苦力。

    华子失笑,揉揉他的短发:“人小鬼大——你姐再聪明还是个小孩子!可惜就找不到一个顺路去怀桥市的熟人,就怕路上发生意外。”

    秋上林抿着嘴斜跨小皮包站在酒店大堂,望着他们巧笑倩兮。

    华子上下打量三个小孩儿,叹口气,怎么看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

    瞅瞅随时都在准备运动没有正行的秋下林吧。脑袋上被他姐硬扣了个格子鸭舌帽,现在不耐烦的拿在手里甩来甩去,半袖猴子图案粉红色的t,米白色宽松轻薄麻料七分裤,白色带红杠的滑板鞋——哦,提一句,这是摩卡猫猫公司的又一盛事,与国外某知运动品牌联手打造新品牌,为推广这个品牌将在十月份举办全国青少年足球友谊联赛,下林没当回事儿,觉得太娘娘腔的这双板鞋,正是第一批试用品。

    华子瞅他站着也不老实,歪过来斜过去,左脚蹭右脚,右脚蹭左脚,他觉得自己心在滴血,好贵的鞋子呀,你就这么糟蹋……

    再看李长生,他今天比较独特,一身迷彩色,难得有件衣服不是摩卡猫猫出品,但看质量和做工,华子觉得,他要是不把裤腿挽起来,迷彩衣绝对很上档次……

    正想着,上林呵斥:“长生,把裤腿放下来,你去捞鱼啊!”

    下林嘲笑,上林转向他,更没好气:“把帽子给我戴上,到底在哪家剪得头发,你瞅瞅,你和街上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怎么不干脆剪出个花来!”

    他嘟噜嘴,有一下没一下的撸帽檐,小声嘟囔:“你懂什么,这叫流行,人理发店说了,上海就流行这种头发……”

    她呵斥:“上海还流行大波浪呢,你怎么不去烫?”

    撇嘴:“我头发不够长!”

    上林伸手要打,他眼疾手快,两步跳开,躲到长生身后,拽他的大背包:“你打你打,你打我,我就把你的宝贝种子都撒了!”

    她心里记挂蔬菜大棚的进展,特地在上海收购了一批经过改良的蔬菜种子,大部分经由专门渠道运输回去,小部分随身带着,打算回去就在秋家村的试验田里试验。

    华子揪着他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训:“好好听你姐的话,回去要七八天呢,当心她生气把你卖到山沟里做苦工!”

    下林倒很听他的话,恬着脸吐舌头拌鬼脸:“我们家一个天生不正常;一个正常不出声,我再不捣乱调皮,爸妈就要哭死了。”

    “呸,好意思说,爸妈为你操了多少心,咱家就你最不省心!”

    送他们去火车站的车子等在酒店外面的大路上,司机帮忙提包一路小跑回去,上林和华哥慢慢走在后面低声商讨工作,长生推着下林,催促他快点走,刚刚走出大堂,正要过路口,伴随刺耳刹车声,一辆黑色进口车朝着两人冲了过来,坎坎停在下林身侧,带起一阵风,掀起他刚刚口上的鸭舌帽。

    下林吓出了一身冷汗,定定神,低头看,车轮和他的脚只隔不到三尺,带起的灰尘飞扬,最终飘飘落在新鞋上。

    倒叫扭头和长生挤眉弄眼的下林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怒冲冲的瞪着车子,只待车上人下来就要好一通骂。

    长生皱眉,谁家的车,好没礼貌!

    他们若再走一步,怕就撞上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副驾驶座开门,倒是对面,司机开门,恭敬地小跑来靠近大门一侧,见他们挡着车门,还挺客气:“劳驾,让一下。”

    下林朝他吐舌头:“你差点撞死我!”

    对方一怔,态度很好:“对不起,我没注意。”

    下林愣了愣,扭头问:“哥,咱俩很不起眼吗?”

    长生目若寒星,盯着司机,他被冷冰冰的目光盯住,只觉得背脊发凉。但职责所在,深知车里的老板可不是好脾气,又着急为他们开门,再次诚恳的道歉:“对比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赶时间,一时没注意,真是对不起。”

    他语气虽客气,看起来也颇诚恳,却因对方只是两个孩子,有丝敷衍的意味在话里。

    下林给他姐打工,看上去天真无邪,嘴却历来刁的很,反讥:“幸亏没注意,你若是注意,我现在就躺在车轮底下和你说话了。”

    司机没料到他们如此难缠,打量四周也没看到大人来管,亏他担心车内的人发火,压下被小孩儿嘲讽的怒气,再次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上林早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华哥想过去处理,她摇头,看了一会儿,见那司机满头大汗又不敢伸手去拉开两人,这才出言解围:“算了,我们走了。”

    教你个乖,开车千万要当心。别以为马路上跑的都是自行车和摩托车,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就能横冲直撞。

    长生这才拉着不情愿的下林闪到一旁,临行前狠狠的瞪了司机一眼。

    司机满头大汗,惶恐不已拉开车门,下林不肯走远,非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嚣张,看到自家司机和别人纷争也不下车。

    先是伸出一条长腿,穿着红色高跟鞋,肉色丝袜的长腿。

    在秋上林眼中,她的肉色丝袜简直天雷滚滚。后世哪有人穿高跟鞋搭配丝袜,都穿黑色长袜,才越发显得腿型修长,魅惑人心。

    当然,现时的人都没有她那般超前眼光,在人们眼中,实在是最潮流最风马蚤的女人才穿肉色丝袜,更何况她搭配的是鲜红鲜红的高跟鞋!

    上林仿佛听到周围有人赞叹的吸气,不由对此人的相貌和身份感到好奇。

    司机小心扶门,那女人慢慢出现在大家眼前。

    贴身黑色套装,莹白珍珠项链,过膝一步裙,成功勾勒出她完美的s形身材。长发挽起,在脑后盘成干净利落的发髻。

    上林微叹,美虽美矣,可惜是位冷美人。

    美人眉目如画,妆容精致,只是下巴抬得太高,背脊挺得太强硬,随便一站,女王气质立显。

    还是个内心热情似火,对权势很追求的美人——扫了一眼鲜红的鞋子,上林断定。

    华哥倒吸了一口冷气,上林诧异,他也觉得觉得此人很美?

    正想说话,却见那司机没并有关门,而是更小心的把着车门,等候。

    原来车里还有一人。

    上林看他低头出来,站到美人身边,因他背对着上林,只辨出他大约和长生一般年纪,西装皮鞋,背影俊美。

    瞅瞅人家,再瞅瞅穿上西装也像个猴子的秋下林,她悲伤着……我下了苦心培养你,你咋就没给我养出一星半点的气质来捏?

    我不求你养出精英气质,但你好歹给我看出点儒雅气质也好——天天练毛笔字,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至于李长生……这厮不生气不讲话不动手还好,生气起来简直就是个土匪呀土匪……天生的魔王形象……

    悲哀着她的悲哀,对方司机已关上了车门,送着两位老板进酒店。上林和华哥站在他们必经之路,美人走到近前,无意中一扫,咦声停下。她停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孩子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美人身材娇小,和华哥身高差距甚大,虽是仰着头和他说话,却仿佛居高临下。

    “华子,你在上海?”

    上林从纷飞的悲哀中回神,诧异,认识?

    定睛去看,却见华哥恭敬地弯腰,配合对方身高:“是,夫人。我在这边处理点事情。”

    美人微微一笑:“我还是习惯你们叫我许小姐。”

    华子没说话,仍旧弯腰,甚为恭敬。

    美人身后的男孩子往外跨了一步,露出庐山真面,诧异的看着华子:“你在?”

    正在变声器,声音就像公鸭叫……

    上林听他说话心底闪过笑意,笑他和长生一样的公鸭嗓。笑容尚未到达脸上,突然想起一人,凝结。

    殷夜遥!

    虽经久未见,又同以往不同的打扮,但对方容貌依稀可辨,正是在子房镇住了两年的殷夜遥。

    他是殷夜遥,那旁边那位美人……

    上林跨了一步,想要喊他,华哥目不斜视,却仿佛熟知她的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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