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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21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21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21部分阅读

    环境不好,座位又少,一股子饭菜混杂汗味,地面和桌椅都油腻腻的,永远擦不干净,在那儿吃饭的大都是初二初三和高中的学生,见到低年级女生就围堆观看,还时不时爆发出哄笑。

    因此初一年级的学生大都从食堂打饭,回教室吃。

    开学之初每人发个白搪瓷缸子,两毛钱半份米饭,再花上几毛钱打份菜,菜饭拌到一起吃。

    上林最初很不适应。她习惯了精致的生活,实在吃不惯学校的大锅饭。下林和长生倒适应良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给他们一头猪,都能生啃喽。

    开始下林和长生都来找她一处吃饭,很快男孩子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圈子,渐渐都分散,上林只能和招娣梅花搭伙吃饭。陈招娣家境不好,吃饭节省,大多时候都只买个馒头就咸菜,偶尔打一份三毛钱的白菜就算改善伙食。

    梁梅花家境不错,常常和上林排队买小炒,回来三人一起吃。但陈招娣自尊心很重,任凭两人如何相让,每次都只吃一口意思意思,再不肯多占便宜。梁梅花私下里埋怨她太多心,上林倒很是佩服她,从此对她高看一眼,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但顾着她的自尊,却也不能被她发现。

    后来学校选拔优秀学生的名额,每个人每月给补助金。上林的入学成绩最好,班主任想给她报上去,上林偷偷说服他,换成了陈招娣。

    再加上给贫困学生的补助,倒也够每月的生活费。

    招娣懂事,想把钱省下贴补家用,上林就注意着,聊天的时候随意提到青春期跟不上营养的坏处,招娣果然记在心里,对自己也不再那么苛刻。但吃用较之普通学生仍是省了许多。

    正在洗碗,梁梅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挤在上林边上和她抢水,嘻嘻哈哈的说悄悄话:“你看你看,对面是季允文和二班的迟帅!”

    抬头瞟眼,没兴趣。

    梁梅花却来了兴致:“帅吧?帅吧?长的多帅呀!好多女生都喜欢他们俩呢,听说前几天还有初二的师姐向迟帅表白呢!季允文是咱班最帅的男生——当然,你家李长生也不差,也好多女生喜欢呢!”

    她上了心,仔细看看。季允文和她们一班,通俗点说是小白脸,在后世叫花美男,现在女生们私下里叫他‘乖乖虎’,形容他和小虎队里的乖乖虎长的相似。

    仔细端详了下,什么眼光呀,明明就比乖乖虎漂亮多了,浓眉大眼细皮嫩肉。

    迟帅个高,人瘦,也在花美男系列中,两个漂亮的大男生在水龙头前一站,引来无数注视。

    仔细看两眼,觉得没有李长生顺眼,也就不再关注。

    擦手往回走,梁梅花叽叽喳喳:“季允文他爸是电力局的局长,家里可有钱了。迟帅不知道家里是干什么的,但听说也挺有钱的。高加强前两天和张然吵架了,不知道为什么,张然和别人说,他喜欢叶茹茹。切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武大郎卖烧饼……叶茹茹喜欢欧阳林昊,好像欧阳林昊也有点那个意思,他们这些市里来的学生就是不正经!欧阳林昊在市里读过两年初中,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过两次,没办法才来的咱们学校,他以前的女朋友可漂亮了,是他们学校校花……”

    梁梅花将来不做狗仔队,绝对是狗仔事业的损失!

    欧阳林昊,她记得。

    个头很高,才十四岁,将近一米七,比李长生都高出半头。

    家境不错,应该给老师送了不少礼,一米七的身高坐在第一排,为避免他挡住其他人,安排在靠墙的位置,也不怕斜眼。

    学习不咋地,上课说话捣蛋的主力,和他交好的人都在后面,每每自习课上隔着全班人纸条飞来飞去,班长无可奈何。

    欧阳林昊和叶茹茹?

    疑惑,这俩人,好像脾气都不怎么好呀……算了算了,这不多管闲事嘛!我还是关心下摩卡猫猫动画的上映日期吧!

    经过这些年连续不断的努力,她笔下的摩卡猫猫故事深入人心,不仅出版了漫画书、故事书,更制成动画片,在全国放映,受到全国小朋友的喜欢。

    梁梅花是摩卡猫猫的忠实影迷,拥有目前市面上所有的摩卡猫猫漫画集,成日里嘟囔着想要张作者签名,却不知原作家就在身边。上林倒也安之若素,她理直气壮着哩,梁梅花想要漫画家的签名,我又没画漫画!

    大闹天宫

    初一一班的门被进进出出的学生开开关关,年老失修的木门受不住他们热情招待,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长生站在靠门这排第三桌,冬日冷风抽空就往温暖的教室里钻,饶他身强力壮,也觉得靠门的位置实在太冷。

    捅捅趴在桌上蒙头睡觉的陈招娣,她睁开睡意迷蒙的眼睛,仰头眯缝着眼,含混:“干嘛?”

    努嘴,示意前排:“她呢?”

    招娣揉揉眼,又有人进门,冷风呼的灌进来,令人浑身一激灵,困意顿消。

    “她和梅花打饭去了,还没回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近二十分钟。

    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虽然才初一,但学校为保证学习质量,规定所有初中部的学生都上早晚自习。从早上六点到七点是早自习,晚上六点半到九点是晚自习,下午的课程结束于五点半,留出一个小时晚饭时间。

    梁梅花无数次嘟囔学校没人性,上林却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看初三和高中部的学生吧,晚自习上到十点半,早自习始于五点半,算上回寝、洗刷时间,一天平均睡眠时间仅有六个小时。

    距离入学已过了四个月,此刻已经是1993年一月,农历十一月,正在三九之中,天寒地冻。还有十几天期末考试,放寒假,学生们一面激动,一面紧张。

    五中的硬件条件远远比不上他在外显赫的名声,教室里没有暖气,连炉子都不允许存在。

    领导们认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五十几个人坐在同一教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窗门紧闭,难免气味不佳。来上课的老师们讨厌,于是硬性规定每天中午必须开窗通风。好容易积攒了一上午的热气在中午时分随风而去,陪伴学生们的,是晚自习时,穿了再多衣服都挡不住的彻骨寒。

    将饭盒放在上林的桌子上,坐下随意翻看她的书本练习册,梁梅花凑上来,嘴馋:“什么什么?今天吃什么?”

    偶然一次,张红卫来学校探视,正赶上他们的晚饭时间,先到上林班上,尝了一口白菜猪肉炖粉条,又到九班,在下林饭盒里吃了口西红柿鸡蛋汤,阴着脸回家,第二天开始秋下林和李长生被硬性规定,午饭必须回家吃,晚饭么,午饭之后带着饭盒返校。

    张红卫私下里和秋建国唠叨:“你说说,她上的哪门子倔?回家住回家吃,热菜热汤热饭,我都说了不用她操心,好说歹说不同意,学校食堂做得饭,比咱们厂食堂还不如,她以前在家成天埋汰我做饭难吃,下时候那么难伺候的孩子,现在怎么变得不挑食了?”

    秋建国无奈,放下看了一半的企业管理书:“你比闺女更难伺候!”

    只说一句话,不顾老婆大人怒目而视,背着手去阳台溜达。

    生意做得大了,反倒有更多空闲时间。成立公司之后,秋建国聘请了专门的管理人才,他和张红卫只做重大决策,把握方向,没有以前忙碌,却比以前更赚钱。

    张红卫怒目瞪着,骂了半天,对方没有回应,自觉无趣。

    想想也对,女儿懂事,盼都盼不来。从前觉得她事事要求完美精致,不像庄户人家的女儿,虽是亲母女却也生出隔阂,现在她不再讲究,难道不好?

    她心疼三个孩子吃不好,功课繁重,变着法子改善生活。今天炖鸡明天吃鸭后天烤鱼,李长生带来的晚餐受到周遭几个座位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趁着上林还没回来,有人隔着桌子伸长了手掀开饭盒。秋家的饭盒有点特别,三层,超大,表面印有摩卡猫猫的卡通动画,刚拿来时她们还纳闷,没见摩卡家出新品卖饭盒呀,秋上林解释说这是她妈从小市场上买到的,估计是仿造品。张红卫也就没听着,估计听着又要生气:你才买仿造品,明明是你拿回家扔给长生装画笔的废品!

    内部员工专用,市面上没的卖。

    饭盒揭开,香味飘了出来。

    最下面是大杂烩,腊肉豆角土豆炖粉皮,现在的冬天哪有鲜豆角,谁家不是靠着夏天晒的菜干和大白菜熬日子。咽下口水,嘴馋的盯着油汪汪的豆角。

    绝对鲜豆角,夏天才出现的深绿色,胖乎乎油乎乎的油豆角,经过长时间的油浸火煮,早炖的烂乎,入口即化。

    第二层装了个清淡酸辣大白菜,第一层香肠片摆出一朵花,旁边堆了几块鸭肉。又拧开保温瓶,引得好几个人凑过来,纷纷询问瓶里是什么汤。

    几个人虎视眈眈,李长生静默而坐,随手翻看上林乱写乱画的练习册,视线落在成篇的英文上,仿佛没有看到那群饿狼。

    大家都啧啧有声流口水,但没有人伸出罪恶之手偷吃。

    李长生可不是善茬,谁敢惹?

    甫入校,和初三的‘和尚’因为打饭抢地方对上,一人单挑三个,打得横行霸道的‘和尚’全无招架之力,被他追着满校园跑。

    后来领着初一级部不安分的学生和所谓的‘怀桥帮’们干了几次架,次次不落下风,奠定本届初一在五中的霸主地位。

    初一也分帮分派。以李长生为首的子房镇不安分的学生为一派,欧阳林昊等来自怀桥市里的不安分学生自成一派,再就是潜心学习的好孩子们,大家平时井水不犯河水。欧阳林昊同‘和尚’他们因为来自一个地方,都有交情。特殊因素,为这届初一学生创造了极美好的环境——学校里基本没人欺负新生。尤其初一一班,和陌生人有个小摩擦,只要报上班级,对方基本就不敢嚣张。

    五中管理虽严格,但学生们正值热血涌动的青春期,好勇斗狠,素质良莠不齐,以前新生们经常吃亏——大亏没有,小亏不断。虽不至于被揍得骨折受伤,但被人推一把、掐一下,骂两句,都很难免。

    这种情况在农村学生中尤其严重。

    农村出来的学生忍性一流,尽管平时尽量低调,但大都学习好,受老师喜爱。就有些城市里出来的坏学生看不顺眼,明里暗里的欺负人。

    他们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得告老师。但越是贫苦家庭的孩子自尊心越强,一点小事放在心里积成大疙瘩,五中以前就有好几例,农村学生受了欺负,日积月累变成心理问题,最后无法适应集体生活,退学不读,从此前程尽毁。

    学校调查,其实影响他们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掉了一个名词被人嘲讽;偶尔吃次好菜被人讥笑;抢水的时候别人推了一把;甚至于就寝的先后。

    敏感,多疑,自尊过重,以及深埋心中的自卑,在城市学生优越的生活条件对比中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但李长生出现了。秋上林出现了。

    秋上林毫不顾忌的在班会上说,我是秋家村人,父母无职业,是农民。

    她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是所有老师的宠儿,但没哪个城市学生敢给她小鞋穿。

    李长生不说话,他用拳头和事实告诉全校的学生,初一年级,我罩着。曾有个高中女生,和一班的某个女生在食堂因为排队打饭产生矛盾,那女生领了一帮人到一班找她晦气,恰巧李长生和欧阳林昊等人都去打篮球,班里只剩埋头读书的好学生,面对对方的嚣张气焰,暗恨在心,却不敢出头。

    他们叫嚣着,命令留在班里的学生挨个站起,以便找出那个女生。叫到秋上林面前的时候,她正写数学作业,三角尺尖尖的地方一把扎在试图推她肩膀的男生手上,扎的大个子黑脸的男生嗷的一声叫。

    她站起来,眉眼横着,冷笑,面对试图揍人的几个女生毫不退缩,抓到什么丢什么,最后索性站到桌子上挥舞搪瓷缸子招呼:“把你们的书都给我扔出去,砸死我负责!”

    欺软怕硬的高年级学生熊了,那群女生面对不怀好意围上来的农村学生们熊了,丢下一句狠话灰溜溜逃走,初一一班平时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学生们爆发出阵阵欢呼。

    农村学生对阵城市学生;低年级对阵高年级,、取得历史上第一次胜利。

    他们只顾眼前,如何平息无人去管,李长生等人回来后看到满屋狼籍,听了事情经过,和欧阳林昊等人一同去了高中部。听说本来是要她们来道歉,秋上林不稀罕,这才罢了。

    经此一役,秋上林成名。外校都知道五中来了个新生,平时看着挺文静,狠起来不要命。

    她却越发的低调做人,并不张狂,更赢得大部分同学的爱戴。自然,其中并不包括叶茹茹和张然等人。

    她们和那个高年级的女生平日都有来往,关系不错,虽然被欺负的是同班同学,但平时没有联系,远近亲疏,立分高下。她们恨不能秋上林被人揍了才好,妄图居中挑事,却被欧阳林昊狠狠告诫,对秋上林等人更恨之入骨。

    哦,还有高加强。

    那几天他感冒回家打吊瓶,等他病愈返校,只听了传说,但并不相信——就他旁边那个矮冬瓜?任他画三八线也不敢吭声的傻呆学生?切,谁信呀!

    于是他依旧瞧不起秋上林,依旧讨厌她,处处和她作对。

    上林和高加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他回来的时候上林、梁梅花,陈招娣和李长生围在桌子旁边正吃饭,有说有笑,他不满:“你自己的桌子啊?”语气蛮冲。

    上林眉眼没抬,招呼:“咱们去后面吃。”几人收拾东西去了梁梅花桌上。他站在旁边等,鼻子里往外哼气。

    长生拿着筷子经过他身边,有意无意撞了他一下,高加强正想耍横骂人,一道冷冷的视线俯视,正等他爆发。背脊发凉,想起他是李长生,闭紧嘴巴不说话。

    长生遗憾,我就等你骂人,才好揍人。名不正言不顺,揍了你也要被上林骂,你t倒是骂我一句呀……

    ————————————————————————————————

    滴滴答,滴滴答,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哆哆嗦嗦的喝口热汤暖暖,梁梅花眉飞色舞:“今天瞧了出热闹。石笑笑大战红屁股,为情郎大打出手!”

    围着一起吃饭的人来了精神,催促:“怎回事怎回事,又为季允文?他不是都拒绝了吗?”

    上林无奈,摇摇头,喝口老鸭煲汤,眉峰一挑,似笑非笑的看向李长生。

    长生耸耸肩,表示我也很无辜,我只是个跑腿的。今天的老鸭煲汤出自小酒仙酒楼大厨之手,上林这点味觉还有。张红卫又投机取巧……

    梁梅花一手拿筷一手比划,说的兴起唾沫横飞,上林实在是无语。

    排队打饭的时候,旁边队伍中间排的是季允文,同班同学,打声招呼,却不想看了出好戏。

    石笑笑是今年新生,和下林一班。据说暗恋季允文。

    红屁股是传说中老牛吃嫩草向季允文表白的女生,因红唇似焰,被调皮的男生们送了个不雅的外号。

    要说季允文硬是个人才!家境好,长得好,人缘好,学习也好,在班上稳占前十名。平时也不见他用功学习,但每次测验小考都在十名以内。

    甫入学被许多女生关注,是不少人的暗恋对象。但他不急不躁,从不答应任何人的表白,‘是小白脸中的好白脸’——秋下林语。

    也不知怎地,今天石笑笑和红屁股碰到一起,在季允文旁边拉拉扯扯,开始你刺一句我刺一句,后来矛盾激化,两人动了手,抓头发扯衣服,嘴里也不干不净。

    上林本无意旁边,但梁梅花难得碰上俩女生打架,死扯着不许走,从头看到尾,大呼过瘾,回来就学舌开始广播。

    从季允文开始不知所措如何劝架,到季允文被连累,头发被俩女生抓成鸡窝,梁梅花绘声绘色,引得一群人笑声不断。

    摇头,无奈,唯恐天下不乱者,梁梅花是也!

    高加强在前面坐着,趴在桌上睡觉,后面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恼怒:“小点声行不行,没看别人睡觉呢!”

    梁梅花撇嘴,不用她开口,自有别人嘴快:“睡觉回宿舍,这儿是教室!”

    被人噎住,高加强恨得牙根痒痒,只是不好和群众作对,这笔账又算在了秋上林身上。

    李长生低声问:“教育教育他?”

    上林摇头,小毛孩一个,我不爱和他一般见识。同班同学,别叫人说咱们欺负人。

    她不想多事,高加强却不肯安分。

    吃过晚饭说了会儿话,就到晚自习时间。上次小考的试卷发下,秋上林又是第一,陈招娣屈居第二,高加强照例是老三。

    班主任夸奖了三个人,着重称赞上林的作文,等他走了,梁梅花笑嘻嘻的借了上林语文试卷,在班里传来传去,有好事者整的班长同意,大声诵读她的作文,她只是一笑,没当回事,又自顾去背英语单词,没注意到身边高加强怨毒的眼神。

    又是第一,又是第一,凭什么她又是第一!

    别的也都罢了,凭什么她数学成绩和我一样?凭什么考一样的分数老师夸奖的依然是她?

    对他的小心思,上林全不知情。

    全心投入在英文单词中。虽然她从小就学英语,但毕竟不是母语,再则基础打得好今后才有更好的进步,把早就学习过的内容再次背诵,记忆,沉浸于学习中。一面在脑海中背诵,一面在练习册上划拉,不知不觉中胳膊肘超越了模糊不清的三八线……

    高加强不满的斜瞥,清咳,没引起对方注意。恼怒,咋这么不自觉呢!我可提醒过你了,别怪我心狠手辣!

    摸起圆珠笔,狠狠的扎下去。

    上林呼痛——也没多疼,就是被吓醒了。

    怒目而视:“你干嘛?”

    高加强撇嘴:“过线了!”

    她定睛,胳膊肘越过了三八线。忍气吞声,收手,察看,蓝色校服上一个黑点。多亏冬天穿的厚,否则更疼!怒目瞪了他两眼,这小子没少扎人,心狠手辣的摸到什么用什么,好几次用圆规扎她胳膊,多亏她收的快,否则要被扎出几个窟窿了!

    个大男人,怎么小心眼到这种程度?腹诽着,撇嘴不搭理。

    教室冷,穿两双袜子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特意订了三双棉筒子,每人一双,到了晚上就把腿套进去,暖和的很。背完一章单词,伸个懒腰,蹬蹬腿,一不小心又越了界,高加强怎会放过好机会,脚上用力,狠狠跺下!

    “啊!”短促,尖锐,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许多人抬头看,又低头学习。班长哼:“学习啊!”

    教室后面有人哼哼唧唧的笑,尖声学他说话,但也很快恢复安静。

    上林怒视,压低嗓音:“你踹疼我了!”

    高加强洋洋得意:“活该!”

    瞪了他一会儿,握拳,胳膊肘狠狠的捣在他胳膊上,换得他低叫:“你找死啊?”眼睛瞪得不小。

    上林得意:“你过线了!”无声,活该!

    他被气得胸口起伏,两人斗鸡眼似的互瞪了半天,突然高加强身手,隔着衣服狠狠的扭了她一把,没碰着肉,仍是惊了一下。

    不服气的拧回去,高加强伸手架住,她抽了半天没抽回来。手腕处被他紧紧攥住。别看高加强个不高,手劲着实不小,攥的生疼,忍不住低声吸气,高加强眉眼都透着得意,就是不松手。上林脚下不停,试图踹他,高加强反应也不慢,连连闪躲,非但没踹着,反倒被他狠狠蹬了几脚,上林心头越发火大。

    这时高加强已经掐了她好几下,隔着衣服,又准又恨,专往嫩肉地方下手,生疼生疼。

    上林怒,我不和你计较,你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

    她隐忍,不和他计较,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再和小毛孩计较有失身份。但秋上林从来不忍气吞声委屈自己。

    高加强,你惹到我的极限了!

    不顾正在自习,腾然站起,吓了后面专心学习的梁梅花和陈招娣一跳,呆呆看她指着高加强大骂:

    “你要脸不要?不想和我同桌自己和老师说去,私底下使暗招你还是不是男人?掐我?你还掐我?哪个男生掐女生?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李长生在梦乡里,突然听着秋上林骂人,他还纳闷呢,唉,我最近挺听话没做招骂的事儿呀,干嘛发这么大火。

    他同桌推他:“醒醒醒醒,出事了!”

    睁眼,扫视,秋上林和高加强都站起来了,还有几个人也站在原位,有的看热闹有的劝,高加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挥拳要打人,梁梅花尖叫,隔着桌子紧紧拉住,半个身子腾空而起,陈招娣在后面拉着上林,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班长急的连连说别打了别打了,半个教室乱成一团,哪有人听他说话。

    长生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冒到嗓子眼里。

    顾不得脱下棉筒子,拖着棉筒子,撑着桌子几步半飞过去,拨开陈招娣把上林护在身后,居高临下:“你t不想活了!”

    说话间就要动手。

    上林拖住他,冷冷的:“我们不动手。”

    长生拳头捏的发紫,悬在高加强脑袋上半天,咬着牙放下。逼到他面前问:“你不想活了?”

    说起来,高加强也是硬茬,换成别人,早吓破胆,他还硬挺着犟嘴:“了个xx,秋上林先找事儿!”

    长生眼睛一咪,你骂她妈?你骂她妈就等于骂我妈。从来都是我问候别人的妈妈,问候我妈妈还无恙站着的人你是头一个!

    挣开上林的手,举拳就要揍,却听上林呼痛,他定住,怕自己用劲过猛伤了她,问:“撞着了?撞着了?”

    梁梅花不顾她阻止,撩起袖子,倒吸冷气,白嫩手腕上一圈青紫。

    李长生更火。

    我都没揍过她,你算老几这样欺负人?

    不管不顾就要下手,高加强见势不妙,跳开,喊:“你凭什么揍我?你凭什么揍我?你算老几你揍我?”

    李长生把关节掰的嘎嘎响。

    我算老几?我就是老小,照揍你不误!咱别来那套虚的,先揍了再说话!

    两人围着教室绕圈子,一个跑一个追,又有长生的朋友,虽不好明着帮忙,但暗里你擂一把我捶一下,假装帮高加强,实际上暗下黑手。他苦不堪言,逃到欧阳林昊身边,一把拽住假装熟睡的欧阳林昊:“林昊!”

    之前说过,初一一班分了三个小集体,欧阳林昊和高加强都来自怀桥市里,因为叶茹茹的关系都还不错。欧阳林昊叹口气,这下假装睡觉也不好使了。

    拦住李长生:“长生,给我个面子。”

    心里痛骂高加强不止。

    谁不知道秋上林是李长生的妹妹,俩人从小一块长大?你惹别人也就罢了,干嘛非得招惹他们?

    但他却不得不管。在初一,他隐然是市里学生的头儿,大家敬着他,市里学生有什么事儿,他也不能不管,这叫责任……若叫秋上林说,纯粹是吃饱撑着瞎揽事!虚荣心闹得!

    长生和他差不离高,两人对上,他毫不逊色。口气不善:“林昊你别管。”

    欧阳林昊和他关系也都不差,平时一块打球啥的。

    欧阳林昊语气和缓:“给我个面子,咱们私下里解决。”

    长生冷哼,不管不顾要推开欧阳林昊去逮高加强,门口传来怒声:“反了反了,你们都反天了是不是!”

    陈招娣提心吊胆紧张了半天,突闻怒声,却如天籁,内心松口气,眼泪潸然而下。委屈至极的瞅着门口来人,声如蚊鸣:“老师来了……”

    冬

    初一级部教导主任最近有点烦。不为老家来人借钱,不为娇滴滴工人家庭出身的妻子和他吵架,也不为狗日的校长又挑工作上的毛病,而是他亲手逮住了在自习课上扰乱课堂纪律动手打架的几个学生。

    这事可大可小。

    心情好呢,骂一通完事;心情不好,上升到人品人格的角度,以一颗老鼠坏了一锅汤的论据给他们记大过甚至开除,都不是难事。

    可让他为难的是,俩主谋都是好学生。

    秋上林,入学成绩第一,经过期中考试和多次小考证明她的第一是持续的稳定的,并将继续稳定下去。不出意外她将顺利升入高中,在高中继续保持,最终成为重点大学的苗子。

    高加强,入学成绩前五十,班级排名前五以内,级部排名前十以内。不仅如此,他来自怀桥市,父亲是市中区政府所属某单位的小头目,入学的时候公家小车直送到宿舍楼口——当然,一起送到的还有打点老师们的礼物。

    拿人手软,不能随便处置。

    想要把错误推到秋上林身上吧……镇上谁不知她家有钱,上月学校给每位老师发的食品购物券,实际上是她家变相贿赂。

    初一学生入学不久,大事小事不断,张学兵正想杀鸡给猴看,做个榜样杀威。若是别的学生被他抓住,肯定就成了断脖鸡,但这两个嘛……

    还有那个李长生——上课时间当众追打同学,性质恶劣情节严重,应该重点处置!没有入学成绩,靠关系进五中,平时也不好好学习,拉帮结伙,视校规如无物……随便都能想出一百条处置他的理由。

    但是……想起妻子昨天穿的黑皮衣,真好看呀,料子轻软还暖和,那可是真皮……秋家夫妇说的明白,李长生和自家孩子无二,说什么也不能在档案上留下污点。

    咳,都还是孩子嘛。

    孩子就是要犯错误。犯了错误我们不能一棍子打死,如果他们都不犯错误,还要我们这些人民教师干吗?我们的任务就是教育他们,培养他们——周教师总结会议上,张学兵义正言辞,归纳总结了学校对初一一班打架斗殴事件的处理决定。

    当然,也不能姑息。每人交一篇检讨,要深刻!在班上当众朗读!秋上林和高加强不能再做同桌,给他们分的远远的,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我就不信左半球和右半球还能打起来!

    初一三班班主任转着圆珠笔,低头藏住不屑的表情:“两家都给他送礼了吧——上次处置我们班学生怎不见他想起师风师德?”

    初一一班班主任潘林海和他关系好,小声透露:“别的不知道,我看见高加强父母昨天进了他家,大兜小提,其中有盒中华鳖精!”

    “肯定没秋家礼重,没看高加强座位安排在第一排?”五中老师心照不宣,表面上第一排是好位置,实际上总吃粉笔末,冬冷夏热被进进出出的人打扰,算不上最佳位置。

    潘林海没吭声。身为班主任,座位安排都不能做主,要级部主任来指手画脚,心中难免不快。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十几天后,考试、收拾行李放假,放假当天又把学生们拉到操场,在零下几度的天气里,张学兵唠唠叨叨反复重复安全问题、假期学习问题,直到老师们都不耐烦的搓手跺脚才意犹未尽,宣布冬季假期开始。

    住校学生的行李不能放在学校,怕丢。五中门外又排了一溜来接的家长。上林没告诉父母何时放假,她觉得,一点行李,李长生的自行车就能驼回去。两辆自行车挂着大兜小兜,被褥卷起放在长生后座,上林在旁边扶着,小心翼翼的走。

    突然后面有汽车鸣笛,长生推着车子往路边靠,对方却按个不停,并没有超过的意思。长生恼怒,马路忒宽呢,不够你横着走?破车叫唤什么?

    上林也回头去看,车窗里伸出个脑袋,确是同班同学,季允文。

    他父亲是镇电力局的局长,公家小车开来接公子,在路边停下,季允文几步小跑过来:“把行李放车上,送你们回去。”

    人家瞟都没瞟秋上林,径直对李长生说话。

    上林很客气:“不用麻烦了,我们离家很近。”

    这时季允文的父亲也过来,摸摸上林头:“秋上林是吧?我和你爸妈都很熟,上车,我送你们!”

    上林大汗。局长大人,您说话怎么和骗小孩的拐子一个腔调呢?

    对方好心好意,也不好过分拒绝。季允文一把抱起被褥往车上送,长生忙着支自行车,上林不好意思旁观,忙上前搭把手,刚扶到被子上,季允文冷冷的抛下一句:“不用。”

    闪身躲过,抱着行李卷大步流星。

    上林呆呆的,低头看自己手,我很讨人嫌?

    李长生和下林骑车,只上林一人坐上小车押送行李——没错,我没乱用词。就是押送!

    季允文小白脸黑着,一副很不乐意很不情愿的模样,十分钟路程,被他搞得像上刑场。上林忐忑着,一路寻思,我得罪过他?

    车到红星大院,长生和下林早在楼下等着,她迫不及待跳下车和对方说谢谢再见,季允文这才哼都省了,直接无视她,转过头与李长生秋下林亲亲热热,给秋上林郁闷坏了。

    寒假偶尔说起,下林哈哈大笑。

    季允文和长生、欧阳林昊的关系都不错。但自从高加强事件发生,李长生和欧阳林昊之间产生隔阂,再无往日随意亲密,季允文夹在中间难做人,想来想去怨到了她身上。

    上林听完,大呼对方不可理喻。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说不让长生和欧阳林昊交朋友。再说,我和高加强闹矛盾,李长生要揍高加强,又关欧阳林昊什么事?他季允文凭什么看我不顺眼?

    下林撇嘴,你不懂,男生之间的事儿,你不懂!

    上林气恼,随手拾起木头扔进火炉:“我还不稀罕懂呢!毛都没长全你们才这么多事儿,你瞅人顾致远,哪和你们似的这么多毛病,是吧致远?”

    扭头寻求顾致远的支持。

    顾致远双手捧着烤地瓜,烫的呼呼吹,外皮焦黑里面嫩黄的地瓜在双手中抛来抛去,闻言茫然:“啊?”

    李长生和秋下林对视,前仰后合的大笑。秋上林气得直翻白眼——你个吃货!

    寒假来临,顾致远卷卷背包,借口下乡体验生活,留在秋家不肯回城。顾书记觉得大孙子不错,下乡体验生活嘛,和农民同吃同住,让他多了解民间疾苦。钱欣出于某种不能说的心思,一百个赞成顾致远住在秋家和秋上林进出同行,全家只有顾俊杰认为不妥,再三叮嘱儿子不许给秋上林添麻烦。

    都放寒假,别人疯玩瞎忙,秋上林要忙的可都是正经事。不过也好,儿子跟着她,多学多看多上进!

    他们若看见顾致远现在的模样,别说上进,就是上天,也死活得拉他回家。

    想想初次见到顾致远的情景,再看看眼前这个顾致远,上林长叹一声,只恨造化弄人,沧海变了桑田,斯文装饕餮。

    随便披了件黄军装,露出里面温暖牌红色绒线衫,汲双黑色大头棉鞋,遮耳朵棉帽随意丢在手边,捧着烤地瓜边吹边往嘴里填,同当年小学礼堂里主持节目,黑西装白衬衣打领带、大背头精神奕奕的顾致远简直就是两个人。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秋家村哪家的皮小子呢!

    几人现在吃住秋家村,好在秋家老宅翻修,房间多空间大,倒不觉拥挤。

    叫上林说,她其实不想住老宅。虽然大伯和小叔都分家出去单过,老宅只剩爷爷奶奶,但村里毕竟人多口杂,张春花没工作,时不时过来马蚤扰一番,把儿女丢给老两口照顾,自己跑去串门子打麻将。

    堂妹秋芽儿,堂弟秋文龙,一个六岁一个才刚一岁,老两口整天光忙他们就没得闲,上林不愿来麻烦。

    但蔬菜大棚建在秋家村,冬季正是大棚得用出菜的时候,她挂心温室花卉,也有些人家想建新棚,天气寒冷,来回不便,索性就住在老宅,好在平时也不在家里吃,倒给老两口省事。

    冬天农闲,老婆孩子热炕头,忙了一整年,指着歇一季。搁往年,田间地头肯定没人,割完最后一茬白菜,地里只留白菜梆子和冻得硬邦邦的地面和着冬风萧瑟。今年与往年不同。进了腊月门,秋家村的地头,仍有老农裹得严实在劳作。

    家雀儿叽叽喳喳,好奇的落在不远处小树枝上,歪着脑袋不解,往年冬天,田间就是它们的天下。今年怎么人类也来争地盘?

    地面蒙了一层塑料布,白天掀开,晚上盖上厚厚的草席,一夜露水霜花,清晨时分,白茫茫一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下了大雪。

    亲戚朋友来串门,少不了跟到地头看稀罕景儿。

    塑料薄膜覆盖种菜,听说过,但整个c省没人这么干过。不为别的,老百姓手里都没钱,拿什么买塑料薄膜?谁给指导技术?

    现如今不同了。怀桥九重葛蔬菜公司给出钱,在秋家村试点种植秋冬蔬菜,种出来的菜也不用担心没处卖,蔬菜公司全包圆,听说都输往京里卖呢。

    九重葛蔬菜公司,自然也是摩卡猫猫所属,秋上林投资,办公室就建在子房镇,目前规模不大,但发展前景很被看好,公司老总姓程,大名程冲,外号程九,副经理许理水——耳熟不?

    提醒下,大家乐游戏厅。

    程冲是秋家拐着弯的亲戚,中学毕业被秋上林与他父母合谋送进商业学院,学了两年,在校实习一年,又丢到摩卡公司锻炼了一段时间,秋上林起意进军蔬菜花卉行业,他临危受命,匆匆组建了怀桥九重葛蔬菜公司。

    这样没内涵的名字可没出自秋上林之手。工商局去注册之前程冲问她,公司叫啥呢?秋上林正头疼,手一挥,你随便。

    程冲翻了一夜书,猛然看见九重葛,书上说九重葛是种花卉,据说能开到九重云霄,他一看,这名好,寓意公司直冲九霄生意兴隆,当下拍板定案。

    后来知道,九重葛实际就是三角叶子梅,商业学院花圃里尽是这东西,差点没悔掉大牙。

    秋上林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叫你不学无术!

    蔬菜公司的建立早和省里顾成报备过,有书记的大力支持,技术员又常驻秋家村,秋末冬初之际,秋家村的薄膜蔬菜已经出产过一批。村民们传的邪乎,什么进京了,国家领导人赞不绝口了,都是缪传。也就在怀桥市卖一卖。进京倒也确有其事,只不过是程冲家的亲戚,回乡探亲,临走带了把冬天新鲜的小油菜而已。

    冬天蔬菜稀罕,九重葛的小油菜小白菜甫上市,顿时被疯抢一空。程冲啧啧有声,若是没有塑料薄膜的支出,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左手进,右手出,不沾风险不沾生产,可不一本万利咋地?

    上林嗤之。不提供塑料薄膜,人家菜农凭什么把菜卖给你?给谁不挣钱?

    他挠挠脑袋,笑得挺憨厚。

    这家伙,和农民打交道多了,越发喜欢装憨装傻。和蔬菜批发商签订合同,别人都忍不住询问,他是否农民出身,不然咋一股土味呢?哪能看得出当年游手好闲程老九的半点风采。

    九重葛计划明年发展起子房镇周边几个地区的反季节蔬菜,另外外地也得去谈,子房镇不用说,已是囊中之物,不担心有人抢菜源,别的地方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公司刚成立,规模有限,也不可能垄断全省菜源。

    程冲和许理水倒巴不得在全省建立蔬菜基地,上林不允许。她的计划里,如此简陋粗放型的生意能做两年到五年,接下来应该着重发展的,却是稀奇花卉、新品种蔬菜,乃至蔬菜和花卉的延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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