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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纪第3部分阅读

      玲珑纪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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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纪 作者:未知

    玲珑纪第3部分阅读

    甫一进门,小蝶就扑进了我怀里,眼泪蹭了我一身。她一边哭一边说:“小姐,你不要小蝶了吗?为何丢下小蝶,一人离开?”越说越伤心,越伤心哭得越凶。使我忍不住想起“哭灵”的场景,恶寒……

    “小蝶乖,我也是迫不得已嘛。而且,我现在不是又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吗?”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这丫头爱哭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啊。

    浚墨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我。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浚墨总算是安全地回来了。

    小蝶由先前的嚎啕大哭,逐渐转为小声啜泣,最后,她激动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小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给我听。原来,那日我偷偷离家出走,让林府上下一片马蚤乱,但为了不让事情张扬出去,他们没敢大张旗鼓地来找我。林老爹很冷静的说:“让她出去见识一下也好,有浚墨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其实他早就看出我有脚底抹油的企图,所以叮嘱浚墨跟我一同上路。

    好他个林晁华,果真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我在回来之前先绕道回了趟林府,”浚墨接着小蝶的话继续往下说,“你爹说再过十天太后要在淮州行宫摆寿宴,到时候你也要参加。这不,小蝶丫头等不及说要见你,就让我把她一块儿带来了。”

    太后寿宴?那岂不是林老爹他们都会赶来淮州?

    “我们离开淮州好不好?”我用恳求的口吻对浚墨说。

    谁知,他竟满脸严肃地一口回绝。“你可有想过,若太后怪罪下来,你的家人会受到怎样的牵连?”

    我一惊。是我太自私了,却未考虑过家人的立场。可是……“那等太后寿宴结束了再溜?”人家才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一场政治联姻呢……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似的,浚墨呵呵笑了两声,“你不用再逃婚了,婚约已经取消了。”

    诶?我像突然捡到钱包一样喜出望外,“真的吗?太棒了!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取消了呢?”高兴归高兴,原因总还是想要弄弄清楚的。

    “不清楚,总之是纪家先提出的。”什么?这纪家看不起我还是怎么地?我不想嫁是一回事,但他们不想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蝶怯生生地□来一句:“我听说,似乎是那位纪少爷他……他也逃婚了……”

    耳朵在这时开启了自动筛选功能,将那个“也”字自动忽略,唯一留下印象的只有“逃婚”二字。臭小子,本姑娘哪点不好,你居然给我逃婚?别让我碰见,不然我一定把你扁成猪头!

    见我气鼓鼓的样子,小蝶一脸疑惑:“小姐不是不想嫁吗?为何如此生气呀?”

    我拍拍她的肩膀,正色道:“你还小,是不会明白的。这关系到女人的自尊问题。”

    “什么呀,分明小蝶比小姐还大3岁呢……”小蝶的嘀咕在我故作威胁的目光下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的名字是女人自尊不容践踏的分割线

    自那次以后,韶窨都没有再来过,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下意识地伸出两根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日微凉的触感还依稀可查。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这种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清苑。”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骤然汗毛竖立。不是吧,在哪里碰见不好,非得在这香雪楼?!

    我硬着头皮回过身去面对他,强撑起一个笑容给他:“爹……”引他进来的滟娘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在我与他之间徘徊了一阵,刚要开口就被我压了下去,“滟娘,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忙你的吧。”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滟娘自然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只好带着惊诧与困惑退了出去。

    林晁华径自在桌边坐下,自行喝着茶,一言不发。

    完了,浚墨和小蝶这会儿刚巧都不在,没人能帮我说话了。算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等着秋后算账,不如快刀斩乱麻,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爹,你怎么来了?太后寿宴不是定在后日吗?”见他杯中茶水已尽,我赶忙主动上前替他斟茶。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让人从脚底直冷到天灵盖。“太后寿宴是在后日没错,不过,谁说我就不能提前来了呢?”他示意我坐下,我乖乖地在与他间隔一个座位的凳子上坐下,“你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待在香雪楼。你知道香雪楼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身份该来的么?”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说到底还不是怕我给林家、给他林晁华丢脸么。让我在这里碰到他算我倒霉。

    “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说,“不会碍了你的面子的,不必如此紧张。”

    一抹讥诮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他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哼,我的面子事小,那你呢?不怕将来没人敢娶你过门么?”

    嫁不出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个老男人来操心!我在心里暗暗地扎了草人,用钉子不停地戳他。十多年了,这家伙性格里那股叫人讨厌的因素怎么还是没改掉。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爹的份上,换做别人我早就跟他翻脸了。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嘛。”虽然没向他发飙,但不高兴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毫无保留。我把眼神转移到其他地方,不在青眼看他。

    “出来闯了2个多月了,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倔。”他语气中的冰冷似乎有所消退,甚而有了些笑意。

    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真叫人难以捉摸。叹了口气,敛了敛情绪。

    “你想怎样我都拦不住你,只是,后日的太后寿宴别给我捅出什么娄子才好,届时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看着,即使我不在意,你祖父可还在意着呢。”

    我斜了他一眼,不服气地反驳:“长这么大我有给你丢脸过么?”

    他顿了顿,竟哑然失笑。

    夜色降临,小蝶已经回房休息,浚墨也刚刚离开。香雪楼上上下下都是姑娘,他虽与我沾亲带故,但终究不方便在这儿住下,不得已他只好回无双楼去了。

    看了眼置在案上的玉琴,脑中不自觉闪现出与韶窨相处时的片段。手指扫过琴弦,凭着记忆弹奏起一首很久远的曲子。当初仍在学琴的时候,曾听到从一间琴房中传出一首哀伤幽怨的曲调,我循着声音找过去,琴房里独自练琴的少女面容清秀,闭着双眼全然沉浸于曲调的意境当中,而她的脸上,早已湿润一片。当时的场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记忆里,而那首不知为何名的乐曲竟也被我深深地记住了。

    琴音缠绵悱恻、哀怨委婉,只是我每次弹奏这首曲子时总不能完全融入它的气氛,那个少女的境界我总是难以达到,总觉得,好像欠缺了什么,究竟哪又是什么呢?寻觅了这么多年,仍旧没有找到答案。

    “现在的你还不适合弹奏这样的曲子。”

    熟悉的声音……一抬头,正巧撞上了那对栗色的眸子。

    说话间,韶窨已站在了案前。

    “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我搁下手边的琴,起身为他泡了杯茶。自那日之后,他真的是许久未来了。

    韶窨坐在榻上,啜了口茶水,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他淡淡地说:“叫我韶窨。我希望你能直接呼我的名字。”声音性感,且蛊惑人心。

    当日的情景再次在脑海里打转,就像是播放小电影一样。“韶……窨……”声音空洞得好似不属于自己。

    他忽然笑了起来,妖魅中更添了一丝孩子气。我不明就里地侧头看他,他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点反常?

    “我要走了。”他又喝了口茶,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我说:“我们两日后再见,我的珑儿。”

    我一愣,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还未上妆呀?”小蝶匆匆忙忙地来回跑,一会儿帮我梳头,一会儿帮更衣。

    看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我不禁笑了笑:“小蝶,你这样子以后要是嫁人了,一定会是个很顾家的贤妻良母哦。”

    小蝶红着脸啐了我一口:“小姐取笑人家!小蝶这辈子都不嫁人,小姐去哪儿小蝶就跟到哪儿,只要小姐不嫌弃小蝶,小蝶就服侍小姐一辈子。”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煞是认真。

    待到将脸上的胭脂抹匀,我正色道:“你早晚要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无论嫁人或是不嫁人,我不能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你的生命轨迹不是由我来支配的额,你的世界的中心也不该是我。小蝶,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去追求你自己的理想。你现在才不过十八岁,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这个世界有太多你所不知道的、没见过的新事物等你去体验、等你去发掘。青春经不起浪费,只有趁着年轻,才有足够的精力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小蝶,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一通长篇大论说得我口干舌燥,可转眼再看小蝶,却是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自嘲地笑笑。呵,我怎么把现在的思想观念拿到古代来说了,她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的。

    说话间,已是日上三竿。

    “清苑,”浚墨从外头进来,“马车已经备好,你爹他们已经在等着你了。”

    我问:“浚墨,你一同去吗?”

    “当然。”他莞尔一笑。现在的我,对浚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不论到哪儿,只要有浚墨在,就会相当安心。

    出了香雪楼,不仅见到了林晁华,还有许久未见的林奕轩,以及我那四位哥哥。老爷子一见着我,就激动得差一点老泪纵横,在往行宫的一路上,将我这两个月来的衣食住行种种问题,统统问了个遍,让我拿四位从小就极疼我的哥哥们连半句话都插不上。

    幸亏香雪楼到行宫的路程并不远,否则真要让我感到无所适从了。

    据说,淮州行宫是所有皇家行宫别苑中最辉煌的一座,起规模仅次于皇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整座行宫气势恢宏,用金碧辉煌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如此奢华的宫殿,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与财力?一个国家又经得起几个“淮州行宫”呢?想到这里,我不禁为天元朝以及黎明百姓默默哀叹一声。

    由一名小太监引着到了太后的会客处,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东暖阁”三个大字。

    东暖阁?里面的那位太后娘娘莫要是慈禧吧?这个想法刚一萌生便立刻被我否定。我又不是穿越到了清朝末期,哪里来的慈禧呢。

    进到里屋,我一见到太后,又是一惊。虽说已是贵为太后,但眼前这个女人风韵尤比香雪楼的滟娘,至多不过三十岁!

    “你这丫头,怎么直盯着哀家看?”太后徐徐发问。

    我赶忙低头下跪:“臣女无意冒犯娘娘,只是刚才臣女惊羡于太后娘娘的卓越风姿,乃臣女身平之所未见,故一时失了规矩,还请娘娘恕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古装剧看多了,果然受益匪浅,这种小桥段简直信手拈来。

    果然,太后笑颜展露,“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嘴上像抹了蜜似的。别跪着了,起来吧。”我欣喜地谢恩站到林老爹身边去,她又笑着对林晁华说,“林大人好生福气,生了个这么漂亮懂事的闺女。”

    林晁华向她作揖道:“娘娘谬赞了,小女年岁尚小,还有诸多管教不当之处,请娘娘海量汪涵。”

    “林大人真是过谦了。”太后说,“诸位舟车劳顿辛苦了,宴会要等晚上才开始,哀家已命人为诸位备下了休息的房间,午膳过会儿会送到你们各自的房里去的。”

    林老爷子也毕恭毕敬地开口:“多些娘娘为臣等想得如此周到,今日乃是娘娘生辰,老臣代表林家上下,为娘娘您呈上贺礼,聊表心意,望娘娘笑纳。”

    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将礼物呈到太后面前,让太后过目之后又拿了下去。

    显然,礼物极合太后的胃口,看她喜笑颜开频频点头的样子就知道了。她不仅给每个人打了赏,还额外从她自己腕上取下一只白玉镯子赠与我。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赏赐,与家人们一道谢了恩又退出去。

    回到各自处所,小蝶兴奋地说:“小姐,看来太后娘娘很是中意你呢。竟然把自己的玉镯子也送了你。”

    我笑笑却不作答。这个太后怎么看都不是盏省油的灯。能让她看得顺眼固然是件好事,但倘若宠爱太过,恐怕,那也未必不是坏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韶窨呀韶窨~这个男人是我最爱的一只呀~下一章又要出来了~

    亲们表光看不给留言啦~我会没信心继续写下去的呀~~~

    第10章 皇帝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漫步在淮州行宫之中,使我想起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宫,虽这行宫远不如阿房宫那般奢靡,但其规模之大足矣令人咋舌。

    在这么大的苑里散步,欣赏那些亭台水榭,竟然又——迷路了?!东瞧瞧,西望望,怎么连个过路的太监宫女都没有?我茫然四顾,附近只有那池塘边上一个蹲着喂鱼的小男孩。总算是被我找到个救星了。

    我走到他身后半蹲下来问:“请问,你知不知道玉湘馆怎么走?”玉湘馆使我的处所的名字,环境宁谧雅致,恐怕是整座行宫内最幽静的一隅了吧。也不知道这小朋友认不认识往那里去的路。

    没有反应。

    “你知不知道往玉湘馆怎么走?”我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反应。

    “原来是聋子啊……”难得见着个人,却听不见我说话,可惜啊可惜,算了,我再自己找找吧。

    还没转身,那小男孩就回头瞪了我一眼:“你才是聋子呢!”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算什么情况?

    “你听到我说话了?”我问。

    他白了我一眼:“废话!”

    才多大的小屁孩,怎么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小毛孩儿一般见识。我忍,我忍。

    勉强挤了个笑容在脸上,我又耐心地将问题重复了一遍:“那么,请问,你知道往玉湘馆怎么走吗?”

    小屁孩倨傲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表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一样。臭小子,别挑战姐姐我的耐心!

    他站起来,大概差我一个头的高度,还是用冷冷地斜睨着看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天生的斜眼,我还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小孩子呢。

    在火气飙升到爆发临界点之前,我决定另寻他路。

    “看来我问错人了。”我转身离开,刚迈出几步,又听到他的声音,“喂,你走反了。”依旧是令人不爽的语气。回头看他,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似是在取笑我。“多谢!”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心里忿忿地念叨:臭小子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好在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我准确无误地回到了玉湘馆。

    “怎么了?”浚墨已在玉湘馆等了我好一会儿,见我气鼓鼓地从外头进来,不由地关切询问。

    待我把事情来龙去脉叙述了一番,他拍拍我的脑袋,呵呵一笑,“何必跟个孩子计较呢。”浚墨的笑容就好比春风一般,能融化人心里一切的不愉快,我看着他温柔如水的双眸,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我说:“浚墨,以后你的妻子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人呢。浚墨那么优秀,又那么温柔。”我敢发誓,在说这话的时候字字出自真心,决然没有半分取消的意思。

    “那么,清苑愿意成为那个幸福的人吗?”他一瞬不瞬地凝视我。

    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扰乱了思绪,我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啊?呃……”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窘迫。浚墨却忽然笑了。

    “呵,跟你说笑的,别放在心上。”他淡淡地解释道。声音里却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失落与寂寞。

    又是如此让人心疼的浚墨呵……

    我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袖,“如果,将来我嫁不出去,浚墨,你娶我好吗?”

    他没有半分犹豫,微笑着回答:“好。”温柔得令人心碎。

    风从门外吹进来,微润的湿气拂过脸颊,几缕发丝在风中飞扬,裙角漫漫,衣诀翩翩,西陲的夕阳透过门窗,洒在室内的地板上,也洒在脸上,泛起片片红晕。

    伴随着星月交辉,寿宴在一派热闹声中开始了。

    我们的位置在太后主桌右手边第二席,按规矩,左右第一席分别是两位王爷,而又以右为尊、左次之,能坐在右侧第二席,足见林家的地位。

    右侧第一席,即是我们的上桌,是皇帝的四王叔纪仲奂王爷的席位,往他们那儿瞟了一眼,只一眼,我当即石化。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不是韶窨吗?!揉揉眼,不会是看错了吧?可是,他分明在向我挥手!栗色的长发与眼瞳,及一身青色长衫,还有那柔媚妖冶的笑容,不就是他韶窨!

    韶窨他……究竟是什么人?当今太后的寿宴,别说小蝶了,就连浚墨也不能进入,为何韶窨会如此悠然自得地坐在纪王爷的身侧?

    我们两天后再见……

    那日韶窨临走时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我猛然一怔,他早就知道我们今日会再次相见!他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他,难道……

    纪仲奂看到我们入座,即携韶窨一同走来我们这桌与老爷子、林老爹寒暄。

    “林太师,实不相瞒,当日我儿背着府里的人偷偷溜了出去,我不得已才向你取消了婚约,这些天他竟又回来了,我特地带他来向您以及林小姐赔罪来了。”纪仲奂将韶窨拉到众人面前,“熏夜,还不向林太师、林小姐道歉。”

    只听“啪”地一声,我的脑袋彻底短路。韶窨……不,应该叫纪熏夜,就是纪王府的小王爷——我的未婚夫?!上帝爷爷你太不厚道了,竟然跟我开了那么大个玩笑。

    老爷子眉开眼笑地望了望纪熏夜:“仲奂贤弟何必如此认真,年轻人血气方刚,这才是年轻人的样子嘛!更何况纪小王爷一表人才,可谓百里挑一。而且,那时候你提出取消婚约,老朽不也还没答应嘛。”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

    这意思看来是再明显不过了,婚约依旧生效。无力地垂下肩,有看了眼纪熏夜。喂喂,你笑得这么暧昧干嘛?

    “皇太后驾到,皇上驾到!”一太监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声音。

    众人各归其位,向皇上与太后叩拜。平身的那一刹那,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的我的脆弱的小心脏,又结结实实地受了第二次更严重的撞击。与太后并肩,身披龙袍的那个少年——不就是我在花园里碰到的小屁孩儿?!上帝爷爷,这个玩笑也太离谱了吧……

    由于大脑的混乱,宴会如何开始如何进行,我已经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太后让皇上从众卿家中选出他看着满意的一人作为他的老师,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往我这个方向指来:“她。”

    我?我立刻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在场一片哗然,连太后也露出吃惊的神色。但,他终究是皇帝,一诺千金。

    太后微微蹩眉,但很快平静下来,也不知是故意刁难我,还是想试探我的实力已平息众怨,她命我即兴作诗一首,任意命题。

    既是太后寿宴,自然不可吟悲苦之诗扫了雅兴,又要让众人心悦诚服,自然还得拿出些气魄来。一杯烈酒下肚,计上心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的《短歌行》中引用了不少典故,也不知这些人听不听得明白,不过大致来讲,无论已经还是深度,这首诗都是不二之选。

    果然,在座又是一片哗然,众口称赞。见到太后的眉目又舒展开,我知道自己这一吟诗,已然为成功之举。

    纪仲奂首先表态:“皇上、太后,依微臣拙见,林小姐所作之诗,气势宏大,恐怕一些男子也未必能及林小姐十一,相信由林小姐为皇上授业,定能不负众望。”择林小姐为师,实为皇上慧眼辨英才。

    “皇上英明!太后英名!”诸人齐声高呼。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帝师。天元朝从未有过女子入朝为官,而我居然首创先例,且官拜“太傅”。

    拜托,太傅诶,三公之二位?岂不是地位比林老爹还高,仅次于老爷子了?

    我又看了一眼皇帝,纪司龑,十一岁继位至今已有三年,半年前亲政,但仍由太后摄政辅佐,性情乖张。

    你个臭小子,真会给我制造麻烦……

    不过……嘿嘿,现在我可是你老师,看我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在实习,真的是很辛苦呀。。。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出门了,天黑了才回到家。。。

    而且最要命的是连续一个月的无休息疲劳作战,所以最近更文会比较慢了。。。

    不过不过~等实习结束了我就会开始倍加努力地~~希望大家能支持~~~

    第11章 再遇

    至班师回京尚有三日,不管林老爹怎么个面色发青,我还是执意回去了香雪楼,滟娘待我不薄,我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吧。

    滟娘的态度并未因得知了我的身份而有所变化,恭敬些倒是有的,但不谄媚,仍旧是不卑不亢。

    坐在房里独自练琴,女人敏感的第六感告诉我——身后有人。猛一回头,果真看见一青色身影。“韶……小王爷,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虽是客套话,语气中却带着千百根针刺。谁叫你骗我的,而且还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些都不是重点,关于在于,你个小样居然逃婚?就算我本人是不计较的,但你将我作为女人的自尊置于何地!

    “呵……”他不以为意地勾起慵懒地笑容。

    “笑什么?”我白他一眼。

    他闪烁着栗色的眼眸,道:“这样可怕的表情可不适合我的珑儿。你一定在想,既然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却又为何瞒你,你一定在想我为何同你一样会选择逃婚。是不是啊,我的珑儿?”

    好……好危险的男人!竟看穿了我的心思。诶,不对,他……他居然把语气的重音放在了“与你一样”四个字上面。不仅危险,还很欠扁。

    “珑儿,你太可爱了。”他先笑笑,后又敛起笑意,凑近我的脸,“不过,像你这样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也太不设防了,叫我如何放心的下呢。”

    见他认真的表情,我不禁一怔:“小王爷你……”

    “我说过了,叫我韶窨。”他伸出食指轻轻贴在我的唇上,“又或者,你也可以唤我相公,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妻子。”

    明显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暴跳数下,我用力推开他,向他吼道:“你变态啊!一会儿逃婚,一会儿又说什么相公不相公的,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被枪打过啦?你要娶就娶别人去,少来招惹我,我可不会嫁给你的!”

    咦……这话出口,味道怎么好像怪怪的?

    他愣了不足数秒,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戏谑。他忽地将我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地箍住我,暧昧地在我耳边低喃:“原来我的珑儿也是个小醋坛子么。我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爱上你了呢。”

    爱,爱上我了?三条黑线……上帝爷爷,我不想说您什么了……

    一句“你去死”未及出口,从门口传来的一句“放开她”已先声夺人。

    韶窨松开手,与他身后满面冰霜的浚墨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就是端木浚墨?”韶窨轻佻地审视了他一番。

    浚墨冷冷地哼了一声:“是我。纪熏夜,你这样的男人不配与清苑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哦?”韶窨微眯起眼,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致命的气息,“端木浚墨,这话该是我对你说的才是吧。你接近她、进入林府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会带给她伤害,而我,才是最后能让她幸福的男人。”

    他们的对话我一句都插不上,那字里行间,似乎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玄机。只是浚墨愈发冰冷的表情让我心里一阵发慌,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你知道什么?”一字一句皆冷入骨髓,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怎么,你希望我在珑儿面前将你点破么?”韶窨一脸的鬼魅,气氛更显紧张。

    “你……”浚墨脸色发青。

    韶窨笑得犹如罂粟怒放一般,回身对我说:“即便不择手段,我也一定会得到你。”随后,又在我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方才从浚墨身侧慵懒镇定地走了出去。

    “咕噜——咕噜——”车轮一圈一圈碾过地面,发出规律而又沉闷的声响。

    小蝶的眼神在我与浚墨之间来来回回徘徊了不下数十次,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那天韶窨一离开,浚墨一言不发地也走了出去,脸色之难看前所未见。如今上路已有两天时间,他不但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即便偶尔眼神不小心相遇,他也总是立刻将目光移向别处。

    这样的冷战不仅让我浑身不自在,也是的小蝶看的一头雾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行人在途经的一个小镇的客栈里落脚过夜。

    深夜,不知怎么地竟醒了过来。陡然惊觉有一人影正坐在床沿,我翻身坐起,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容貌,才又安下心来。

    “浚墨是你啊,三更半夜的我还以为遭贼了呢。”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他一动不动,也不做声。

    还未从睡梦中完全醒来的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原来是做梦啊”旋即又躺下继续会周公。

    湿润微凉的触觉透过唇瓣传抵大脑,温热的鼻息拍打在我的脸颊上。

    不对呀,就算是做梦,这种感觉也太真实了一点吧?我猛一睁开眼——妈呀!一张放大了的浚墨的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浚墨停下了动作,缓缓睁开双眼,与我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瞳,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异彩。

    没有片刻犹豫,他的吻又压了下来,比刚才的更深入、更火热、更具……侵略性。

    我试图推开他,却不料双手反被他制住,行动再难以自如。随即,他的整个身体都覆了上来。心底的慌乱更甚。

    好不容易从他的吻中挣扎出来,我诧异地盯着他:“浚墨,你疯了了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浚墨发狂般地用力握紧我的手腕,我甚至能听见骨节推挤发出的“咔嚓”声。

    “是,我是疯了!十年前我就已经疯了!”浚墨低吼着,声音中带着几丝绝望,“是我太天真,以为一切都会与我预想的一样发展,可是我错了,自从那个叫纪熏夜的家伙出现,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即使违背了父亲的意志,我仍旧只希望能够留在你身边,爱惜你、保护你,甚至不惜……现在我终于发现,其实这些远远不够!我不能忍受你被别人夺去!我……”

    “嘭!”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使尽全力抬起头狠狠地撞上他的下颚。我忍着额前传来的剧痛,对着一脸吃痛震惊的浚墨喊:“端木浚墨,你发疯发够了没有!我一直把你看作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说着,也不知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还是额前火烧般地疼痛难以忍受,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浚墨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眼里熟悉的温柔与怜爱又慢慢地重新腾起。他伸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将我抱在怀里,充满了柔情与歉意,“对不起清苑,刚才,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害怕哪天你会离开我、抛弃我,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个让人心疼的少年——我的浚墨——又回来了。

    他搂着我,侧身躺在我身旁。清冷的月光洒进房间,在浚墨凝脂般地脸上,铺上一层苍白的霜色。

    我心疼地伸手拥住他,拍拍他的背,放缓了语气安慰他:“睡吧浚墨,什么都不要想了,等明天天亮醒来,一切,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的身体僵了僵,很快又松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竟有缓缓开口:“你刚才所说……是真的吗?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恩,是真的。浚墨是我最重要的人。”陪伴在我身边与我一同成长,会为了保护我而拔剑,偶尔流露出寂寞受伤的神色,让我感到无比心疼,想要去挥散他心中的阴霾。

    有句话不是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吗?倒是很庆幸浚墨的行为属于前者,再温润再善解人意,终究也还是个普通人而已呀。

    “清苑。”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不要恨我。”

    声音平和而低哑,却一字一句清晰地渗进了我心里。他的下巴抵住了我的脑袋,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同样,他也无法得知我此刻的神情。

    “我相信浚墨是不会伤害我的……”我淡淡地回他。随后,强烈的困意终于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我再也支撑不住,蜷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如梦前一刻,似乎从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还没来得及好好地跟家里人叙旧,宫里竟来了人,说皇上宣我进宫。所谓皇明不可怠慢,才歇下没多久的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

    头一遭进宫,发现这里的布局与淮州行宫大同小异。呃,或者也可以说,对我这种路痴来讲,实在没多大差别——千回百转着实让人头疼。

    好不容易在眼花之前到了致政阁,甫一进门,我惊得差点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站在皇帝身后的那两人不正是——尤家兄弟?!

    兄弟两人在看到我时,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地神色。

    纪司龑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吊着他的三角眼斜视着我:“你来啦。”

    小屁孩儿,臭小鬼!不管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人家毕竟年龄尚小,况且又是当今圣上,不好当面发作,我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去叩拜,“臣女参见皇上。”

    “平身吧,来,朕给你介绍两个人。”诶,不是吧?这小皇帝看着尤家兄弟的眼神中,竟毫不遮掩地闪烁着崇拜与敬意?一定是刚刚绕来绕去把我的眼睛给绕花了,恩,一定是这样的。“这位是尤霖,这位是尤磐。朕前些日子亲自委命的御前侍卫总管和御林军统领。尤爱卿,这是林太师的孙女林清苑,亦是当朝太傅,朕的……咳,朕的老师。”显然,他在说“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挣扎,算了,无视掉。

    看到两位哥哥的惊讶之色更甚,我颇为尴尬的朝他们笑笑:“大哥二哥,好久不见。”

    这回轮到纪司龑惊讶了,他瞪大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尤家兄弟竟与自己的太傅是旧识:“你们早就认识?”

    呃……这个要我怎么解释呢,说来话太长了……

    倒是尤大哥反应迅速,立刻回过神来,回答道:“我们乃是皆宜兄妹,数月前一同前去淮州,想来分别至今已有两个月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儿重逢。”说着,他冲我笑了笑。这个熟悉的笑容,化去了一切的疑惑与猜测。他们还是我的哥哥,我还是他们的珑儿。

    纪司龑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份探究,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又咽了下去。他敛了敛神,将话题引回了了正轨——无非是要我开始为他“授业”罢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抹邪恶的笑容绽放在我的唇边。臭小子,落在我手里你玩完了,到时候看你还拽不拽得起来。嘿嘿……

    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旁边,就连素来冷漠的尤磐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尤霖就更别提了。

    果然知妹莫若兄,既然大家都个个如此期盼了,我又怎么好让你们失望呢?不过,纪小弟啊,这下就得苦了你咯……

    第12章 帝师

    “‘朝如青丝暮成雪’的上一句是什么?”

    “君不见,呃……君不见……”

    “是‘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你有没有用心背啊?”

    “不就是一句诗嘛,背不出又何妨。”

    “连一句诗都背不出,只能说明你智商低!”

    “……智商是什么?”

    “智商低就是白痴。”

    “大胆!你竟敢侮辱朕!”

    “我说的是事实。”

    “你……”

    尤家兄弟在一旁观战,简直哭笑不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怕是皇帝,他纪司龑终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儿。应付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本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皇帝面色铁青,不服气地嘀咕:“女人就是女人,只会钻研这些没用的诗文。”虽然很小声,却还是被我给听见了。

    “皇上看不起这些诗文么?”我挑眉望向他。

    “哼。”他冷冷地吊起那双三角眼,“朕是皇帝,一国之君,是要治理国家的,学这些诗文附庸风雅作何用处!”

    没用吗?那可未必。“皇上可明白‘修身、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一国之君的职能确是治理国家没错,但倘若君王自身没有文化积淀、没有真才实学,拿什么安邦定国?光凭满腔热血和自以为是的雄心壮志,至多只能打天下,却无法平天下。诗词歌赋是现人智慧的结晶,经述典籍是后人借鉴的良方。皇上若想治国平天下做个千古明君,必定得先从修身做起。难道还能说诗文无用么?”看着小皇帝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禁小小得意了一把。他不是志在天下吗?那我就搬来孔夫子的理论治治他。想想人家康熙十四岁时,已是满腹经纶,看来这个纪司龑若想能有一番作为,前方还有不少的路要走。

    “对了,方才皇上还有句话说错了。”我又补充道,“什么叫做‘女人就是女人’?皇上,小看女人,可是要吃大亏的。”特别是在宫廷斗争中摸爬滚打的女人们。美人计者,如使吕布董卓反目的貂蝉,令夫差亡国的西施;妖妃祸国者,如助纣为虐的妲己;位高权重者,如助玄烨稳定江山的孝庄;女尊掌权者,如一代女皇武则天,又如揽权专政的慈禧。这些个响当当的任务,且不论名垂青史抑或是遗臭万年,哪一个不是女人?哪一个不是很角色?小看谁都行,就是别小看女人。

    其实这话里的意思,有一半算是给纪司龑上了一课,同时又算是往我自己脸上贴金,剩下的嘛……给他提个醒,野心勃勃的何止男人?目光一转,正撞上了尤磐意味深长的审视。

    那么小皇帝呢?说这话的目的终究是得让他明白。看了眼纪司龑,我差点笑出声来,那小子皱着眉,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挣扎了半天。

    正在他纠结不下的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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