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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琴音连九天第12部分阅读

      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12部分阅读

    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12部分阅读

    ,该是天狼先行回来已经交代妥当了吧。

    园子里这几日均是忙碌得很。

    卫二娘领着一干人筹备着再过几日的中秋拜月;

    容玥与降涟、随云每日里在明月楼里议事;

    刘邑隆又住进了雁北居,嗯,最闲的便是此人了;

    宝珞又躲进了她的后院小屋中,这次研究起薰香来了,自然刘邑隆无事又跟着掺和进来;

    心宿竟遵守对梅朵的承诺,日日清晨前来传授梅朵剑法。梅朵这小妮子看到心宿脸儿就灿烂如花;

    倒是阿西情绪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平日里神神秘秘的,时常不着家,也不见他再来缠着刘邑隆练武了。只是偶尔与童虎在一旁切切私语。

    宝珞向梅朵询问阿西反常的举止,梅朵说是宝珞他们出去没几天阿西就变成这样了。怪里怪气的,问他也不肯说,梅朵也就懒得追问。

    宝珞寻思着莫不是降涟交派了什么重要任务给阿西,还是不要问的好。便没有再往心里去了。

    这日早晨,宝珞推开后院小屋闭得紧紧的门,眼睛往昨日里关在铁笼的小白鼠看去。只见那昨日里还活泼乱跑的小白鼠正静静躺在铁笼中央,一动不动。只有打开门后微风轻轻吹动它身上细细的绒毛。宝珞紧绷的脸瞬间煞白。无力的靠在门板上,眼睛紧紧盯着铁笼旁那个精致的绣囊。

    为何是你?淄衣,真的是你吗?你知道我与阿爹前去拜祭祖母,是你给我这个绣囊。宝珞心中烦乱,用力摇了摇头。也许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晚膳后,众人难得一起在前院里品茗刘邑隆从宫中带来的上好白毫银针。却见阿西坐立不安,神色紧张,喝茶如牛饮。

    容玥诧异询问:“阿西,你怎么了?如此坐立不安。”

    阿西抬首看了容玥片刻,忽地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义父我我想成亲,希望义父做主。”说完低下头也不再言语了。

    宝珞差点把刚吃到嘴里的桂圆掉了出来,张口结舌的看着地上跪着也不肯起来的阿西。这小子,许多天来神神秘秘的,难道是为了这个事?真没义气,竟然瞒着我跟梅朵。宝珞愤愤不已。

    容玥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说道:“阿西也已年满十八了呢,是该成亲了。你娘亲生前就盼着你早日成家,是我疏忽了。如此看来,你定是有喜欢的女子了?起来说话。”容玥挥手示意阿西站起来。

    阿西起来抬起头,只见他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小声回话:“是城郊水月莎庵的淄衣姑娘,我们两厢情悦,她是我们的旧识,宝珞的手帕之交。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望义父能做主。”

    “哐当”一声,宝珞刚举起的茶杯在听到阿西说出淄衣的名字时一个松手掉到桌上,洒了一身的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珞儿?”

    “噢,没事,我只是有些意外。阿西,你是什么时候跟淄衣来往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宝珞拿起卫二娘递过来的手帕随意的擦了擦前襟的茶水,忙不迭的问起阿西。

    阿西却低头不语。怎么追问就是不肯吐出半个字。

    容玥见状忙在桌下轻轻捏了一下宝珞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再追问了。这男女情事阿西如此腼腆又怎会当众说明呢?

    宝珞意识自己有些唐突了,也就不再多言,心中暗忖瞧见阿西如此模样,已是情根深种,自己万不能用没有证据的推测去指证淄衣,此事只能多加提防了。

    容玥又向阿西询问了一下淄衣在京城中还有什么亲人,好寻人前去提亲。

    阿西皱紧眉头回道:“淄衣姑娘自幼父母双亡,本是京城里有个远房表叔,可是那表婶却甚是黑心,将淄衣姑娘往火坑里推,如今淄衣姑娘仍住在城郊的水月莎庵,我很是担心。不知义父能否准许阿西先将淄衣姑娘接来馨园呢?”

    “如此看来淄衣姑娘身世甚是坎坷,先接来馨园也好。明日你唤祥叔寻人将碧楼西厢的空房整理出来,将淄衣姑娘接来吧,待过了十五,再寻个吉日让你们成亲。这样可好?”

    阿西大喜,又跪下大声道:“多谢义父,明日一早我就去办。”

    宝珞心中一揪,离开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想办法打听清楚才是。疑?今晚似乎多话的刘邑隆没有吭声呢,宝珞茫然看去,却见刘邑隆只是闷头喝茶,一副心虚的神态

    江山暮色寒(三)

    夜深,大家都各自回了院子。宝珞心事重重,索性又跳上雁北居屋顶坐着发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屋顶成了发呆沉思的好去处了,或者,这里能看见最皎洁的月光,最明亮的星子,能让心情平复轻松。

    宝珞用力的哈了口气,想把胸中的闷气舒发而出。忽然被拥进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中,容玥不知何时也跳上了屋顶,从背后将宝珞揽入怀中。脸颊贴着宝珞的秀发闭上眼睛也轻轻叹息:“珞儿,这几日实在太忙,都没有空闲来看你。我我很是想你。莫要怪我,好吗?”

    宝珞深深的挨进容玥的怀里,听着他怦怦的心跳说道:“怎会怪阿爹呢?如今这样天天能见面宝珞已经很满足了。阿爹自然是忙正经事要紧。”说着宝珞回过头来冲着容玥甜甜一笑。

    “那么,珞儿又为何在这屋顶上长吁短叹呢?是为阿西的事烦恼吗?”

    “也不算是,只是担心阿西与淄衣相处时间甚短,了解不深。”

    “缘在天定,份在人为,珞儿不用多虑了。”容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珞儿,我们的事,这几日也该告知大家了。你意下如何?”

    宝珞一怔,想起那日在渚篱门所见所闻,自己只是寂寂无名之人,遭受到任何待遇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阿爹如今身世已经公开,莫要为了我被天下人唾骂嘲笑。

    宝珞正色看着容玥说道:“阿爹,此事暂缓可好?在众人眼里,你毕竟还是我养父。恐怕一时间也难以接受。我我不要任何名份,只要能待在阿爹身边就好。”

    容玥心中一痛:“珞儿,你是担心旁人的闲言碎语?我不在乎,也不准别人说你的不是。我容玥断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受半点委屈。”

    宝珞拉过容玥纤长白皙的手,将自己的小手覆上去,十指紧扣,轻笑一声说道:“宝珞知道阿爹现在正在筹划重要的事情,如今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待一切尘埃落定。阿爹要如何我都不反对,好吗?”

    “可是,珞儿,这样岂不委屈了你?”

    宝珞仰头嫣然一笑说道:“阿爹看我可有委屈的样子?我在边域长大,虽说如今在中原也要入乡随俗,却也不是迂腐之人。阿爹莫要担心我了。”

    容玥骄傲一笑道:“我的珞儿自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是,往后你心中有事断不能再自己生闷气了,至于随云,回到馨园我便已经告诉她我心中只有你,只能辜负于她。”

    容玥回想那日告诉随云的时候还甚是担心她不能接受,可是随云却是对他浅浅一笑,说是经过陵墓发生的事情后便已知容玥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只要能在身边默默守护,已是无怨无悔。随云如此执着,容玥也是无奈。

    “这屋顶上寒凉,你身子尚未大好,我送你回房吧。”起身拉起宝珞。宝珞却转身抱住容玥的腰身,将小脸贴上胸前,小声说道:“我还想再多听一会阿爹的心跳,好不好。”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仿若精灵,柔软的身子散发着清清淡淡的香气。容玥心中一颤,手指轻轻抬起宝珞的下颌,看着她若黑宝石般璀璨的双眸。哑声说道:“珞儿,你这是在诱惑我吗?”话未说完便已经吻上那嫣红的双唇,宝珞这回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双手轻轻扶上容玥的颈项,也慢慢青涩的回吻他。

    容玥双眼蒙上了烟雾,渐渐无法控制仅在唇瓣上的浅尝,舌尖启开她的双唇,滑了进去。这个吻变得深入而迷乱,似乎时间就此停止

    许久,容玥才微闭着眼睛轻轻喘着气结束了这个深吻。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宝珞的肩头哑声说着:“珞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浓密的爱意,让两人沉浸在莫大的幸福中。

    次日,宝珞在馨园后山畔堵住童虎,威逼利诱其老实交代阿西与淄衣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童虎禁不住宝珞的软硬兼施,便红着脸说起那日容玥一行离开馨园以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刘邑隆闲得无聊了,便拉着阿西与童虎说是要带他们去行成|人之礼。阿西与童虎因刘邑隆时常教授他们功夫,对他是十分敬佩,言听计从。

    刘邑隆把他们带去了烟花之地。还找了一堆的姑娘陪酒。于是这两个淳朴单纯的大好青年差点便沦陷在柳巷之中。可是却碰上了淄衣在那里卖艺正被几个无赖子弟纠缠,阿西原本在平城画舫上便是见过淄衣的。于是出手相救,将淄衣从妓院中带走。

    阿西问起淄衣为何流落勾栏卖艺,得知淄衣远房表叔好赌欠下巨额赌债,说书馆也卖掉了,还被官府捉了去。表嫂便将她迷晕,在卖身契上画了押。幸亏她在妓院里寻死觅活坚持卖艺不卖身。那老鸨为了稳住她暂时答应了。可是进得来的人哪有善男信女?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天。淄衣亦是傲气女子,寻思着一死百了。却遇到了仗义相助的阿西。

    结果两人在房中诉说伤心事,一个不小心喝多了。就出事了。

    这出手相救之后的半段也是阿西告诉童虎的。阿西将淄衣带走以后刘邑隆便给了老鸨银子将淄衣的卖身契毁了。

    刘邑隆亦是劝过阿西风尘之事莫要太认真,阿西坚持淄衣是个好女子,自己必须要有但当。

    大半日,宝珞把自己关在后院小屋里,谁也不见,也不吃东西。卫二娘以为她又是在捣鼓着什么新鲜物事连饭都顾不上吃。容玥又不在园子里,卫二娘急得啊是在小屋外走来走去。

    宝珞当淄衣是知己,就算怀疑她的时候,都尽量说服自己也许一切不过是巧合。回京几日了,没有去找过淄衣,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样一个纤尘女子居然没有一颗澄澈之心吗?

    如今,她为何又要付出一生的代价?宝珞心知淄衣心中有着拓拔嗣,她对拓拔嗣的担忧是那样的真情流露。莫非,一切都可以抹杀吗?

    此时,宝珞心中的痛是为了淄衣,也是为不顾一切的阿西。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犹如飞蛾扑火,这样一个明明已经看得到悲剧的结局又无力去阻止。宝珞深深的把头埋入臂弯。

    入秋了,一阵阵的凉风吹过心头,身子不停哆嗦起来。

    淄衣搬进馨园这天,宝珞也来到了碧楼,看见阿西清秀的脸上笑容明朗干净。淄衣淡漠的容颜染上了一抹小女儿的娇羞。

    淄衣看到宝珞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深瞳闪过一缕愧色。缓缓的走到宝珞面前,拉起她的双手,低下头说道:“妹妹....我....”

    “不用说了,淄衣姐姐,我都明白。你受了这许多的苦,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阿西哥哥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们一定要过得幸福。”宝珞也握紧淄衣的手。

    阿西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从容欣慰。仿佛一瞬间从那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蜕变成了沉稳可靠的伟岸男子,他看着淄衣的眼神除了柔情还有一生一世的坚定。淄衣,你看到了吗?

    夜幕,阿西带着淄衣拜见容玥,容玥留他们在雁北居晚膳,梅朵与刘邑隆也来凑热闹。刘邑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与淄衣寒喧,梅朵却一见到淄衣就称呼她嫂嫂,闹了他们一个大红脸。

    晚膳后,淄衣说起时常与宝珞在庵堂烹茶论琴,“听闻阁主精于琴曲,淄衣仰慕已久,不知阁主能否弹奏一曲?”

    容玥欣然答应,宝珞已经回屋取来了容玥的筝琴,在香炉里点燃了龙诞焚香。

    容玥弹奏了一首《听月》,轻柔、典雅、华丽而委婉,好似这宁静的月夜飘来的曲韵撩拨起心中对无限美好往事的缠绵与向往,荡涤心间尘封的记忆。

    一曲奏完,久久曲韵不散,淄衣感慨道:“吾自幼习琴,这许多年来流离大江南北,对这琴技甚是自傲,如今得听阁主一曲,方知吾不过井底之蛙。技艺繁复高绝又如何?这神韵方是乐曲之魂啊。”

    “淄衣姑娘不必自谦,琴音雅乐若无娴熟技巧亦是无法将心念与曲音合二为一。人心执念均不相同,自然心中曲意各有千秋。”容玥一番话令淄衣眼眸一亮却又黯淡下来。寻思自己莫非便是执念太多?

    这晚,琴音悠扬不时伴有宁静秋夜蝉鸣、蛙鸣、竹林轻舞、远处潺潺的小溪流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伴随着清婉的旋律。

    月儿清亮,转眼,便是中秋了呢。

    容玥难得同意卫二娘在园子里挂满了灯笼,这中秋便要有中秋的气氛嘛,往年容玥不喜热闹,似乎只有雁北居以外的人在过中秋。他只是冷冷清清的整夜在前院里弹琴。

    今年中秋可算是团团圆圆了,卫二娘心里特别高兴。宝珞、阿西、梅朵从边域来了馨园,刘三爷时不时也来凑个热闹。这雁北居总算活络多了。这才像个家啊。

    十五这晚,雁北居的团圆饭还真是空前的热闹,刘邑隆在宫中应酬时就溜了出来,除了降涟、随云,还有白羊、天狼、射日、心宿、天琴,也来到了雁北居。乐得卫二娘啊嘴都合不拢了。摆了一大桌子的酒菜。

    梅朵看到心宿异常的高兴,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来。阿西也带着淄衣入座。这顿饭吃得是热热闹闹。

    然后卫二娘在月下设了大香案,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红烛高燃,大家依次焚香拜月说出心愿,祈求月亮神的保佑。

    接着便是在月下焚香、烹茶、煮酒吃月饼了。宝珞兴起拉着淄衣与她琴笛合奏。刘邑隆还洋洋洒洒的作了一首《听月诗》,和着曲音唱起来。

    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

    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

    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

    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

    大家听得高兴,纷纷拍手鼓掌。

    刘邑隆干脆闹着大家玩起了抽签行酒令,短签者先干一杯,抽到最长签的还可以令抽到最短签

    的出一个节目。一时间,碰杯声,饮诗的、唱曲的、舞刀弄剑的。梅朵还来了一段西域舞蹈,看得大家叫好不绝,心宿也是两眼惊艳不已。

    宝珞已经两杯酒下肚,情绪渐渐不受控制,还好容玥给她挡了一杯。可是这个回合,又抽到了短签。降涟亦是担心她这浅薄的酒量,便令她不用罚酒了,抚琴唱一首与月儿有关的诗歌便可。

    宝珞对诗词向来不擅,可是两杯酒气上来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一首极好听的曲儿,也不管怎么来的,便大声说道:“我便来一首《水调歌头》”跟着便抚琴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下来竟是鸦雀无声,这首词仿佛是与明月的对话,耐人寻味。它的意境豪放而阔大,情怀乐观而旷达,对明月的向往之情,对人间的眷恋之意,弥漫着浪漫情怀,潇洒豪迈和行云流水一般意境。

    首先是刘邑隆发出的惊叹:“珞儿,我又发现了,原来你喝了酒,还能作出好词来。来,多喝几杯。”说着给宝珞面前的酒杯斟满。

    却被容玥一把夺了过去:“三哥,你莫要起哄了,又不是不知道珞儿的酒量。”

    “阿爹,我不碍事,再喝一杯,保准又能想出一首词曲来。”宝珞很不满的又要去拿酒。现在,大家都能看出她已有几分醉意了。

    正在喧闹间,一个护院侍从手里端着一个锦盒来到容玥面前,弯腰将锦盒递给容玥,说是适才有人送来的,说是要阁主亲收。

    容玥接过打开,只见锦盒中放着一枚翠绿萦绕的如意符。容玥双眉一颦,盖上锦盒。坐在旁边的刘邑隆与宝珞却已看得清清楚楚。

    刘邑隆轻叹:“这块玉如意翠绿欲滴,绝非凡品啊。”

    容玥将锦盒递给侍从说道:“交回给来人,退回去。”

    侍从不敢接,说道:“来人把盒子放下就已经走了。”

    宝珞也不闹着要喝酒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锦盒,心想:馨蕊夫人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啊,如意符果真出现了。阿爹会如何处理呢?

    仲怔间容玥凑到宝珞耳边小声说:“明日我便令人退回去,不要胡思乱想。”

    宝珞嘴角一咧,笑道:“阿爹你小看我了,我自然是相信你啊。”

    两人相视而笑,皎洁的月光此刻正穿过云层,忽明忽暗。

    江山暮色寒(四)

    众人散去后,容玥也打发卫二娘回去歇息,容玥看着趴在他肩头醉得不省人事的宝珞摇头轻叹,这丫头酒量极差却又喜欢饮酒,下回还是看紧点好。

    将宝珞横抱在臂弯中走回竹楼,却见台阶上站着两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身形高大,一人只露背影,隐在黑暗中。

    一人看到容玥回来,快步走上前,将罩在头上的连帽披风一拉,只见是一个儒雅的壮士,他俯首行了个礼,沉声道:“公子,我家主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请公子一见。”

    “外面夜深露重,两位还请进书房稍候。待我安顿好小女再行拜会你家主人。”容玥思忖这两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雁北居,看样子也在屋外等了许久,并无恶意。

    过不多时,容玥走进书房,那侍从便退出门外,将房门轻掩上。

    眼前人解开披风的绳带,取下放在椅背,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他五官深刻清朗,美髯金冠束发,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自然雍荣华贵的气势,看得出年轻时是名器宇轩昂的美男子。眼中流露出深不可测的光芒紧紧凝视着容玥。

    容玥看到他竟然愣了半晌,才缓缓跪下行礼:“玥儿拜见父皇。”

    皇帝上前一步,拉起容玥,手指微颤。仔细端详着这失而复得的爱子。

    “你既已回了京城,为何迟迟不回宫中?莫非你不愿意见朕。”皇帝声音低沉,似乎含着一丝气恼。

    “你还在怪朕当年没有处置谋害你之人吗?你母亲至死都不原谅我,你也是吗?”这句话竟然有些喑哑。

    容玥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父亲,十多年未见,他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竟然苍老了这许多。鬓间隐约已染华发。心中不由酸楚。

    “父皇,孩儿不孝。若是当年有埋怨之心,也不如未尽守孝道来得抱憾。如今孩儿已长大成|人,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了。”

    容玥心中唏嘘,这么多年来一直隐隐想着回宫看一眼父亲,仍是放不下那怨恨。如今却是在中秋之夜父皇亲自寻上门来了。那多年的恨意在看到他苍老的容颜那一瞬竟然烟消云散。容玥心中自责不已。

    皇帝看着个头已经高过自己的儿子,幼时模样便酷似馨蕊,如今更是俊逸非凡,可是略过清瘦,这些年必是吃了不少苦。

    皇帝双手用力握着容玥的双肩,说道:“玥儿,你随朕回宫吧。你始终是朕的皇儿,岂能一直居住宫外。”

    “父皇,母亲已逝多年,孩儿心中一直愧疚,在她生前没能苛尽孝道。如今更要守护母亲毕生的心血。孩儿定会多回宫探望父皇。”

    皇帝目光流转,缓声说道:“为父老矣,便是想时时看着你,如此而已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吗?”

    容玥怔住,不知该如何拒绝。这皇宫内院,是从未想过再有一天踏足进去。可是看着皇帝那哀恸的神情,却又于心不忍。

    “父皇,回宫无妨,可是这馨园的家业,孩儿也不能不顾。请父皇体谅。”

    “好吧,就一人让一步。”皇帝心知不能逼得太急,待他回宫了再慢慢打算。

    皇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便坐了下来,细细询问容玥这些年的近况。虽然也曾派人调查过,但是也想与容玥多说说话,这父子俩一聊就是一个通宵。

    天微微亮了,皇帝从怀中掏出一块赤色龙凤纹重环玉佩交给容玥,容玥认出这块玉佩便是从小戴在身边,那日在太傅府中诈死留下的玉佩。哪知父皇还一直留在身边,心中感慨万千。

    仲怔间皇帝已与在门外守了一夜的御林军统领安泰一同离开了。

    清晨的风凉,道旁的梧桐已开始纷纷染上了明黄,落叶满地。安泰替皇帝系紧了披风,缓缓跟在后面。

    忍不住问道:“皇上,四皇子可否答应回宫?”

    皇帝“唔”了一声,说道:“玥儿心孝,劝他回宫不难。”

    “宫中形势如今危机四伏,以四皇子的才能与财力方能与那人抗衡啊。”

    “玥儿是定不会放过她,只是怕他无心去争太子之位。”皇帝深深叹息。

    当初突闻噩耗时痛心疾首,这四子是他一心栽培的皇位继承人,可是始终还是输在她手上。不是没有想过处置她,派出去搜寻证物的亲信却没有一个再回来的。原来这许多年来自己一个疏忽,这女人竟已有在宫中翻云覆雨的能耐。后宫朝堂不知遍布了多少她的耳目。自己竟然被逼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馨蕊夫人亦恨他无能。甚至连得到玥儿未死的消息也瞒着皇帝。

    十多年来皇帝心灰意冷,眼见大皇子骄横跋扈,二皇子懦弱内向,三皇子本是天资甚佳,可却放荡不羁,毫无责任心。五皇子尚年幼,资质平庸。于是这太子之位着实难以抉择。

    得知四子未死回京,自是惊喜交集。可是皇帝坐立不安的等候了好几日,也不见容玥回宫,这

    中秋之夜,实在是思念娇儿,看到刘邑隆在宫宴中溜了出去,按耐不住便随后也跟了来馨园。

    皇帝在暗处看着馨园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拜月饮酒茗品演奏,比起宫中那些趋炎附势、虚情假意来更是暖透心肺啊。

    如今的玥儿自不在是当年的四皇子,已经拥有了强大得可以对抗那j妃的实力。可是今夜一席

    长谈,皇帝却丝毫看不出来这个儿子有争夺天下的雄心。不禁忧心忡忡。

    馨园,明月楼议事阁。

    容玥将皇上夜访雁北居之事告知降涟。

    “父皇定要我回宫,这实在是有违我本意,亦是知晓他的心思,可是,我实在不欲涉入这皇权争夺之事。”容玥眉头深锁,甚是烦恼。

    “公子,如今的形势我们亦是骑虎难下。”

    容玥默然点头“j妃想要的是我容家产业,如若被她得逞,她便是得了充足的叛乱后援,我们现今步步紧逼,便是要她按耐不住,仓促行事。j妃在朝中暗线颇多,亦多为见风转舵之人。看来这宫廷不得不回啊。”

    “公子分析得透澈,现今朝廷中支持大皇子者十之六七,尚有部分人未明确表态,皇上又迟迟未立储。如若公子回宫,j妃必趁公子在宫中根基未稳之时笼络朝臣逼皇上册立大皇子。皇上被形势所逼极有可能行缓兵之计暂立太子。再与公子联手,假以时日铲除了j妃党羽再行废立。”

    容玥摇摇头,说道“如若父皇册封大皇兄为太子,j妃定不会再等。必会寻个籍口逼父皇禅位。大皇兄登基,j妃首先便是要铲除我们容家与天机阁。所以,现今我们动作不能慢,他们也等不起了。”

    “因此公子此次回宫势在必行,我们在宫外根基丰厚,那见风转舵的朝臣应也不难笼络,只要能削弱j妃在朝中势力,我们便有机可乘。”

    “亦要做好充足准备防止j妃起兵逼宫。慕容破是皇城的三万禁军统领,大皇兄领了十万大军在江洲平叛。让江洲分舵时刻留意这十万大军的动向,每日回报。”容玥沉思少许又道:“父皇身边只有宫中的五千御林军,然后就是城郊骠骑元帅萧定邦驻扎的五万护城大军了。南北两个边关的守军约莫也有十五万,亦是由萧定邦二子领兵,可是这边城重镇的守备,动不得。”

    降涟点头,说道:“萧定邦如今亦是j妃极力笼络之人,不过据线报,那骠骑将军尚未表态。定是想静观其变吧,此人乃是现今局势的关键人物。公子若能得其相助,便能稳操胜券了。”

    容玥摇摇头:“此事难办。”停了许久,容玥将馨蕊夫人缔结联姻与昨夜收到信物如意符之事告知降涟。

    降涟闻言不知是喜是忧,说道:“馨蕊夫人真是智勇双全的奇女子,十多年前便已能洞悉今日之局势,埋下如此精妙的一着。此着本是无可挑剔。只是降涟又怎会不知公子的心思呢,自古情义两难全,公子也不必为难自己。”

    容玥微笑拍了一下降涟的肩头:“知我者降涟也。”两人默契一笑。

    降涟思索片刻,说道:“萧定邦与馨蕊夫人乃金石之交,就算无婚约之盟,他也并非就不会相助。”

    容玥摇摇头:“萧定邦无视钱物,手握重兵,能令他心动的便是这皇亲之位。古今外戚如能掌权,便是权倾天下啊。他必不会舍弃此次机会。先照原定计策随机应变吧,在宫中的暗棋可以开始行动了。”

    “另外,从各分舵调集部分人马入京。联合园中子弟兵务必凑够八千人,分成十二营队,由天罡十二星分别统领。驻扎钟山山坳密集特训。”容玥预备将这批子弟兵训练阵法演练,这阵法的原型便是在《韩仙秘籍》中演变而来,另外编写一册适合于行军作战,以寡敌众的阵法。

    这调集人马与编写阵法便由降涟与容玥分别负责在五日内完成。

    这五日,容玥与宝珞均耗在书房中讨论演变各种阵法,在《韩仙秘籍》中选出了十二种适合军队作战的阵法进行演变。

    容玥将各阵法演变得精妙无比,充分考虑了军队实战的便利、快速、因地制宜等等因素。宝珞甚至觉得他的思维模式已经是接近二十一世纪军事家的水平了。天才少年还真不是捧出来的。

    而宝珞只是将自己大约知晓的现代军事作战技巧稍微提出一下容玥便已经能融会贯通。而宝珞就像是容玥的点睛之笔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

    除了如此精妙的阵法外,宝珞思索这以少胜多的案例中也少不了大型的杀伤武器。以前研制的手里剑、撒菱、忍刀、吹矢、忍杖、手甲钩、水蜘蛛等等武器都是适合于组织里的单独行动。撒菱倒还是可以在阵地中派上用场。

    那么,这军队作战的大型杀伤武器莫过于使用火器了。

    宝珞思虑良久,决定将一些印象中可用的火器类型改良后写成册子记录下来。

    这个时期的军队使用的均为“冷兵器”。

    于是在“冷兵器”的类型里,宝珞记录了弩臂和弩机:可以延时发射的弓。射手使用时,将张弦装箭和纵弦发射分解为两个单独动作,无须在用力张弦的同时瞄准,比弓的命中率显著提高;还可借助臂力之外的其他动力(如足踏)张弦,能达到比弓更远的射程。

    袖弩,一种可以藏在袖子里面的小型折叠弩。将每个军士配备一副更为加强了单兵作战能力。

    然后便是“火器”了。

    炼丹家已发现硫磺、硝石、石炭混合具有爆炸力。宝珞将这三种粉沫的混合便称为“黑火药”“黑火药”极易燃烧,而且烧起来相当激烈。如果火药在密闭的容器内燃烧就会发生爆炸。火药燃烧时能产生大量的气体(氮气、二氧化碳)和热量。原来体积很小的固体的火药,体积突然膨胀,猛增至几千倍,这时容器就会爆炸。这就是火药的爆炸性能。利用火药燃烧和爆炸的性能可以制造各种各样的火器。

    “蒺藜火球”、“毒药烟球”是爆炸威力比较小的火器。

    “震天雷”是一种铁火器,是铁壳类的爆炸性兵器。火药发作,声如雷震,热力达半亩之上,人与牛皮皆碎并无迹,甲铁皆透。

    “多发火箭”,如同时发射10支箭的“火弩流星箭”;发射32支箭的“一窝蜂”;最多可发射100支箭的“百虎齐奔箭”等。

    “神火飞鸦”等具有一定爆炸和燃烧性能的雏形飞弹。“用细竹篾绵纸扎糊成形,内装火药,由四支火箭推进,是一种多火药筒并联火箭。

    “突火枪”,此枪用大竹筒制成,内装火药,还安有“子窠”,就是是陶制颗粒或者碎铁片,作战时点燃火药,利用火药燃烧后产生的作用力射出“子窠”。这“子窠”就是是子弹的雏形。

    宝珞将这几样冷兵器、火器的使用方法,制作方法,示意图形详细的绘制成册。连熬了两夜都没有歇息,容玥心痛不已,差点便要点了宝珞的睡|岤强制休息。

    当宝珞将完成的兵器图册交给容玥的时候,容玥又惊又喜,吃惊的是这样武器杀伤力的巨大是前所未见,甚是是恐怖。喜的是火器配合阵法简直是珠联壁合,神鬼莫敌。

    容玥兴奋得想要紧紧拥抱他的珞儿时,却看到她已经趴在桌面睡着了。于是便将她抱至一旁的贵妃榻上让她好好歇息。

    这五日中,容玥派去退回的“如意符”又被送了回来,萧府派来传话的人说是这“如意符”实是馨蕊夫人之物,如今交还给容玥是理所当然,而那约定,萧家不急于要容玥的答案。锦盒中尚附了一首诗“汝晓梦回时,便携春暖渡,关外玉阑珊,把酒落前踏,疑是故人来。”似是纪念与馨蕊夫人的结义之情。

    容玥无可奈何,便收下了“如意符”。

    而皇宫里皇帝左等右等也不见容玥回宫,每日派人前来催促,容玥哭笑不得,于是让人传话给皇帝,待这几日处理完事务后立即回宫,绝不会失信。

    五日后,降涟调集的人马也分批隐密的进入了馨园后山的钟山山坳驻扎下来。容玥将编制好的阵法与武器图册交给了降涟,商议好这些阵法的演练便由降涟与随云统领。而火器的制作便将天机阁的工匠集中到馨园,将图册拆卸后分成零碎散件交由不同的工匠完成。最后再组合完善。这制作图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降涟看着这些阵法武器已经是震惊得目瞪口呆,兴奋不已。心知这些图册流传出去的利弊,自然更是小心谨慎。甚至连阵法演练都分拆成十二份交由天罡十二星分开演练。并且全程封闭,不允许进出山坳。

    江山暮色寒(五)

    因这火药制作的硫磺、硝石、石炭粉末比例不易掌控,宝珞决定亲力亲为,整日里耗在后院小屋。

    忽想起今日容玥便要入宫,忙擦把两下手走出屋外,却见容玥向着她走过来。

    含笑捋了捋宝珞垂下鬓角的发丝,容玥将一块赤色龙凤纹重环玉佩放到她手里,尚带着温润。说是宝珞如想入宫寻他只需出示此玉佩,便会有宫人带她进去。要她收好,便转身与等在前院的皇宫内侍上马离开了。

    这赤色龙凤纹重环玉佩是皇子的身份之物,皇家的每位皇子出世之时便开始贴身佩戴,且色泽不一,刘邑隆的是青绿,容玥这块乃是罕见的赤红色。

    宝珞看着容玥渐渐消失的背影落寞的返回后院,忽看到马厩的小厮牵了阿西的白马往碧楼方向去。便拦下询问。小厮说是淄衣姑娘要去京城的万国寺烧香祈愿。

    宝珞放了他去,心念:淄衣不喜人多,向来都是在水月莎庵堂礼佛,怎么会想去人群拥挤的万国寺?心想今日正好闲暇,火药的配方比例也已完成了,跟去看看也好。

    宝珞回房换了套粗布灰男衫,简单改装成男子。

    万国寺的香火终年旺盛,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宝珞压低头远远尾随淄衣进了千佛殿,身边的婶娘婆子的手里举着长香争先恐后的往殿里挤。香火熏得宝珞是眼泪鼻涕直流。恍惚间眼角瞥见淄衣闪身去了后殿。

    小心跟了上去,只见淄衣在后殿的普贤菩萨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虔诚跪拜。

    宝珞在普贤菩萨对过不远处的不知哪尊菩萨前的蒲团上也跪了下来,深深俯下身去,眼角倒看着远处的淄衣。

    过了许久,只见一个麻衣中年男人在淄衣身边的蒲团跪了下来,磕头间似乎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淄衣带来的祭品篮里。宝珞离得太远,竖长了耳朵也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不多久,淄衣起身挎着篮子走出殿外。宝珞想跟上,抬起头来却发现身边围了几个婆子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正纳闷间,只听一个婆子说:“这位小相公兴许是来给娘子拜求菩萨,你们就别嚼舌了。”

    猛一抬头,看到送子观音金花娘娘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宝珞仓惶起身逃出殿外,只听身后的婆子们哈哈大笑。

    出得殿来,已是不见了淄衣的身影。

    穿过人群四处找寻,却看见刚才那个麻衣中年男人向万国寺后院走去。宝珞加快两步跟着这个男人。

    走出万国寺,来到大街闹市,穿过巷子,进入一个窄小泥泞的胡同。宝珞寻思这胡同人迹罕见,紧跟其后必然会被发觉,于是轻轻一跃无声无息跳上民房屋顶,灰沉的屋檐瓦面密密集集连绵伸向远处。宝珞身着灰衫,隐去自己的气息。这一路的跟踪竟没有惊动到麻衣人。

    京城的胡同子大如迷宫,宝珞小心翼翼跟了许久,天际渐渐落下紫霞帏幕。莫不是被麻衣人发现了故意在胡同里兜圈子?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麻衣人在一个三叉胡同口停住。不多时,不知从哪走出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两人挑着个不大的箱子。与麻衣人碰头后低声耳语了半晌便又一行三人向城东行去。

    直走出了东篱门来到燕雀湖附近才在湖边的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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