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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琴音连九天第16部分阅读

      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16部分阅读

    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16部分阅读

    紧拉了他起来“夙摩,辛苦你多年来忍辱负重,好兄弟。”说完用力拥抱了一下他。

    宝珞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武将,他便是天机阁右护法夙摩?鑫园归鸿居的主人。自己闯过他居所的阵法,却从未见过其人。原来竟是天机阁安插在梅妃身边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

    只是这风云突变,重逢的喜悦早已被巨大的悲伤所掩盖。

    含风殿内已经是挂满白绫,殿内外遍布跪地失声痛哭的妃嫔宫人,呜咽哀恸音此起彼伏。留在皇宫的三位皇子满目凄寒跪在皇帝塌前,年仅十四岁的五皇子刘邑勉亦是双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容玥流泪看着皇帝似乎熟睡一般的面容,直想如若这是一场梦境该多好。这分明就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禁军与江洲军早有准备,进宫如此迅捷,是自己的疏忽害死了父皇。昨夜,若是一直陪在父皇身旁,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疏忽未呈想过大皇兄竟然敢冒天下之大忌弑杀亲父,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刘邑隆已是怒发冲冠无法抑制,冲动的跳起来便说要去斩杀妖妃、永王。被容玥一把拉住:“三哥,此仇不共戴天,现在永王府必是戒备森严,妖妃手段狠辣,诡计多端,她的武功在你我之上,要对付她须得从长计议。”

    刘邑隆颓然伏地痛哭失声。

    梦破暗惊魂(三)

    永初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宋武帝刘俞驾崩。寒风萧瑟,皇城各宫殿白幡飘摇,天色阴暗低沉,像是在召告一代帝王的消逝而悲伤。

    清晨起,宫城外的江洲大军便展开了猛烈的攻城,这历时几百年的皇宫背山而建、气势磅礴,修建得固若金汤,外墙高耸浑厚、城墙垛口林立、护城河宽阔水深,端的是易守难攻。

    容玥果断下令给各宫门守备将领,在城墙外浇洒桐油,以密集箭阵和蒺藜火球等远程攻击武器为主,尽量减少兵将损失;将伤者集中送往太和殿,宫内御医全部立时前往;所有宫人留守本宫,禁止外出;等等。一连串指令淡定的从他口中蹦出,见主将镇定自若指挥有方,众将士信心倍增,各自领命照办。

    鼓声沉沉击响,并不激烈,但那雄浑之音却摄人心魄,透出一阵阵肃杀之气。

    容玥、刘邑隆、降涟、夙摩等人一身银盔战甲,立于宣阳南门城楼上查看江洲军攻城形势,只见密密麻麻的兵士将竹排连接,在护城河上搭建一道道的竹林桥,士兵顺利通过竹桥在城墙上架设竹梯,欲以人多的优势强行攻上城楼。容玥微微冷笑,下令所有蒺藜火球全部瞄准护城河上的竹排发射。一霎间,火球似乎从天而降,发发精准,那首位相连的竹排或被击沉、或被焚烧,江洲军惨叫哀号声不断,护城河面上浮起了密密集集的兵将尸体。

    这时代各国各方作战均是冷兵器为主,投掷长矛、长枪、箭矢、投石加上近身搏击为主。如今容家军的火球火药威力仿如天兵神器,将城外的江洲军震慑住了。

    一连几日,江洲军采取了疲劳拖延的战术。兵分两团,日夜进攻。而皇城内的守军渐渐疲态尽现,有的将士几日几夜都未合过眼了。幸好这守城总比攻城要容易些,容玥减少白日固守兵将,让疲劳的士兵得以歇息片刻。自己却也是几日未曾合过眼了。

    宝珞则跟随着御医们在太和殿不眠不休救治伤病,并发动以小桃为首宫内医护人员,这城外打得如火如荼,宫城内却是稳中有序。

    已是守了五日了,这日据报两万江洲大军已经在少将肖户光的率领下抵达京城,外城的攻势更为猛烈,丝毫不再顾及兵将伤亡。

    又报萧定邦之子萧荠率领三万河西军已在归京途中,次子萧游率领了两万西南军亦是北上回京。而东伯侯与长乐侯勤王之师地处偏远,北上途中亦是遭受多次伏击,如此一来大大拖延了行程。

    容玥派出众多暗人前往长干里山区兵营请萧定邦出兵勤王,可这萧定邦仍是按兵不动,借口推托两位皇子各有说辞,实在不知孰是孰非,只好两不相帮。

    莫非他是想做那黄雀?待两方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出兵夺利?可他萧定邦却是师出无名,朝堂之上又未见得众多拥护。可若不是如此,萧定邦又在打的什么主意呢?容玥如今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了两日,战火只增不减,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建春门失守,江洲军前锋已攻进皇城。”一位禁军武将直直冲到容玥面前跪地禀报。

    容玥双目戾气丛生,反手抽出奘剑,率领着一千骑兵向建春门杀去。

    只见建春门宫门洞开,厮杀声惊天响起,守成禁军奋力拼杀,却是节节败退。

    一声怒喝,天机阁众高手与御林军们向着冲入建春门的江洲军杀去。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两军接兵,箭矢如星雨密集,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两方将士如猛兽出笼,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拼命砍着,杀着,残肢断臂腥风血雨四处可见,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人间炼狱、修罗鬼界。

    拼命般的砍杀似乎已经成为了生存下去的本能,容玥手中的奘剑已如血铸利器一样隐隐闪动嗜血光芒,剑过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刀矛齐断,果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阿。这一众骑兵硬是生生把汹涌的江洲军挡了出去,宫门轰然合闭。

    门内血流成河,尸首堆积,四处滚动头颅,痉挛着试图爬行的残躯。立在血泊中幸存的将士齐声狂呼,呼声撼动天地。这是一群在地狱厮杀中活下来的热血战士,一片血迹斑驳也掩盖不住那坚毅必胜的决心。虽然这上千骑兵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半。

    战罢,一众将领齐聚武德殿。

    “两位皇子殿下,末将认为以将士的状态仍可支持五日左右,必能等到两位侯爷到来。”安泰沉声说道。

    容玥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两位侯爷在途中均是遇到袭击,现在尚不知道袭击是何人所为,能偷袭两万大军的人数必不会少,肖户光两万江洲军已到了京城,永王亦不会再分散兵力前去对付两位侯爷。最有可能的便是萧游率的两万西南军,以地处回京路线来说,这三路大军夹道相逢。萧游断不会自作主张,定是得到了萧定邦的授意方为之。目的是阻挠两位侯爷到京时日,并未穷追猛打之类。实在不明白萧定邦究竟想做什么,如是要帮永王,加上长干里山区兵营的四万护城大军,皇宫不出三日便破。他又何必大动干戈前去拖延侯爷?”

    刘邑隆猛的拍案而起“莫非他是要皇宫撑不住五日好有求于他?可是我们派出去的暗人不在少数,均是被他两不相帮一口回绝。”

    众人低头沉吟,实在无法摸透萧定邦的用意。容玥心想自己是有负萧家,萧定邦难道会为悔婚之事恼怒因此而不发兵吗?若是如此,他送来如意符又是何用意?

    如意符容玥猛然醒起,可是这如意符在进宫前连同《韩仙秘籍》一起让宝珞收好。可是如今鑫园中人均已撤入山区,已成了一座空庄。

    容玥来到太和殿,从乾西宫焚毁那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宝珞。纷杂的人群中一眼便能追随到她的身影,却见她发丝凌乱,眼圈发暗却仍是强打精神与御医们在伤兵中穿梭诊治。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沉痛。

    众兵将与御医宫女见到容玥均立时下跪行礼,容玥摆手说道如今乃非常时期,不需拘于礼节。询问过御医长伤员的情形后,便将宝珞拉到太和殿僻静处,遣退了侍从。

    轻叹了口气,满目内疚心痛,伸出衣袖擦试她额前的污迹。“珞儿,辛苦你了。”

    宝珞扬起小脸,灿烂一笑道:“莫要担心我,倒是你自己一定要保重身子,降涟大哥说你已几日没有合过眼了。”宝珞担忧的凝视容玥疲累的俊容。又问道:“阿爹此番前来太和殿莫非是有事?”心知容玥绝不是在情势如此危急的时候还会有闲情逸致来太和殿闲逛的人。

    容玥面色凝重,说道:“珞儿,我需要如意符。”

    宝珞微微愣一下,回过神来看看殿外,只见天色已暗。便说道:“阿爹,你且回去稍候,我现在便去取来。”

    “珞儿,你放在雁北居?”

    宝珞点点头。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们一起去。”容玥断不会让她一个人孤身回雁北居。看到宝珞忧虑的目光又说:“这里有三哥坐镇,不用担心。”

    两人双目对视,默契一笑,施展轻功向黑夜里掠去。由秋狩间在皇宫北苑钟山西林探好的小道翻过山头,径直回到了鑫园。

    夜里北风刮起极是寒冷,空气中些微湿润的水汽,两人裹着连帽黑长斗篷在死寂沉沉的馨园里穿行自如。宽大的斗篷将头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晶亮的双眸,可是冷风仍旧是无孔不入的在长袍披风下激荡。

    鑫园似乎并未遭到破坏,前园亦是有兵马闯入的痕迹,看样子是碰到机关而无法前行便放弃退出了。

    宝珞拉着容玥一跃跳上雁北居屋顶,旧日温暖的时光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幸福而温馨,他们时常一起坐在屋顶看皎月星辰、一起谈心抚琴。

    宝珞在屋檐暗处轻轻揭开几片砖瓦,再把砖瓦下的掩护稻草拨开,露出了一个沉重的铁制黑盒。嬉笑道:“阿爹,此处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吧,就算这里被火烧了,‘黑匣子’也一定不会毁。”

    容玥亦轻笑出声:“只有你这鬼精灵才能想到把重要物品藏到这里。”

    ‘黑匣子’还设定了开锁密码,正是宝珞的生辰数字,也就是容玥告诉她那是他们在马厩暗室相遇的那一天。

    打开‘黑匣子’,内里又裹了层层的油毡皮,取出如意符锦盒,容玥将锦盒内写有诗词的信笺取了出来,对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信笺上的诗题为“汝晓梦回时,便携春暖渡,关外玉阑珊,把酒落前踏,疑是故人来。”

    宝珞大致也知晓这首诗是思念友人所作,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何特别。

    容玥微叹息说道:“珞儿,你将每一句由一至五逐字看去便明白了。”

    “汝携玉前来”宝珞逐字念出小诗暗藏的一句话。“原来是这样,阿爹,萧定邦是要你亲自去见他?”

    容玥点点头:“看来是如此,我去见他就是了。”

    宝珞跳起来反对“阿爹,不行,萧定邦现在是友是敌尚且分不清。你怎能前去找他冒险呢?若是他是一早勾结了永王,引你前去便落入了圈套。”

    “珞儿,如今皇宫形势危急,就算有最后一点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莫要担心,我自能应付。你回宫告知三哥与降涟此事。”

    宝珞仍是用力摇着头:“阿爹,如果你是非去不可,那我要跟你去,你知道,我逃跑的绝招多着了,我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容玥板起脸来正色说道:“珞儿,这是军令。回去通知三哥与降涟,我定会在卯时前赶回皇宫。”说完冰凉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抚摸了一下便回身毅然投入黑暗中。

    宝珞呆愣在原处,无法移动脚步,眼睁睁的看着容玥消失在夜色中。百般焦虑涌上心头,仿佛容玥是去闯那龙潭虎|岤,一去就难以回头,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宝珞打定主意后就向着容玥离开的方向追去。心想凭着自己的忍术,暗中跟随便是了。

    可是容玥的轻功却比宝珞高出很多筹,早已消失得不见人影了。他去的方向是城南,萧太尉府是在城北,那么,定是去了长干里山区兵营。

    馨园坐落于京郊东北钟山脚下,因此前去长干里山区兵营是不需要进入守卫森严的皇城中,在京郊南行即可到达,但是如今连京城郊外都时时有巡查的军队来回搜索,宝珞沿着城墙脚悄悄向南摸去,这么冷得天气巡查兵竟没有丝毫松懈,马蹄得得时常在身边的小路上跑过,她屏息趴伏在草丛中躲过那明晃晃的骑兵队伍,终于依稀在昏暗中看到了长干里的营区。

    营区内的守备亦极是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四处皆是巡夜的士兵整齐的步伐声闷声作响。这兵营很大,宝珞不多时便迷失了方向,正想抓一个落单的士兵询问主将营在哪里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的打斗声。心中一惊,莫非是容玥已经动起手来了?宝珞慌忙向声响之处掠了过去。

    灯火通明照亮了一所营帐的前院,只见一个高挑身形的男子,宽大的黑斗篷将整个面容都遮挡了起来,三两下打趴了几个侍卫。宝珞自然认出他便是容玥。此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应是其他的巡查兵士听到这边的打斗声正纷纷赶来。

    忽听见营帐内传出一个严厉浑厚的声音“住手,都退下!”随着声音营帐内走出一个身长九尺,美髯乌发,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在秋狩夜宴上见过一面的萧定邦。

    梦破暗惊魂(四)

    那几个侍卫已经是悄然退下了,容玥向萧定邦一拱手 “小侄见过萧将军,冒昧深夜来访,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萧定邦侧身让了容玥进入营帐。

    宝珞亦无声无息的跃上营帐订的桅杆上,在帐顶轻轻割开一条小缝,看向营帐内。

    营帐内摆布很是简单,除了一张床榻便是一张宽大的桌案,黄杨木桌案上整齐摆放了几卷地形作战图,案上油灯明晃,似乎也在跟随着帐外肆虐的寒风抖动。

    火光蓦的亮了一下,噼啪作响,只见容玥已经取下黑斗篷,露出一身降紫宽袍,面如冠玉,摇曳的灯光下难掩其高贵清华。

    容玥从怀中取出如意符说道:“小侄愚钝,至今才明白萧将军诗中隐意,今日特地前来拜会。”

    这一声小侄,容玥清晰表明今夜不是以皇子的立场前来,而是馨蕊夫人之子的身份。

    萧定邦也不向容玥行臣子大礼,伸手接过如意符,一撩美髯朗声笑道:“二十余年,老夫总算盼到贤侄亲自前来了。”一伸手请容玥在案前坐下,此时有侍从烧了热茶送进来。

    容玥正要道明来意,萧定邦却一摆手制止他,说道:“老夫自是知道贤侄此番所为何来。要老夫发兵也不难,只是这玉如意之约绝不可违,贤侄定是觉得老夫此番要挟太过蛮横,不过,且先听老夫将这如意符的来历一一道来。”萧定邦手握那荧光发亮的如意符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如意符不只是一件信物而已吗?难道还有别的来历?宝珞伏在帐顶上不禁细细观看那块玉牌,半掌大小,厚实幽绿,一面雕刻着游龙戏珠一面雕刻着凤祥天下,玉端的是绝世珍品。

    容玥也未追问,微笑着等待萧定邦开口,如今自己的意图对方是早已知晓,而他却是扑朔迷离,且静待其揭示迷底吧。

    萧定邦手拈青花瓷杯盖轻轻在沿口转动,发出细细的“磁磁”声,徐徐喝了口茶,慢慢讲述起当年的往事。

    “萧家与容家本是世交表亲,上祖传下了两家必要世代结亲的祖训。这如意符便是当年萧容两家指腹为婚的信物,所指定的两人便是老夫与容家大小姐容馨蕊。”

    此言一出,仿如一枚巨石投入静谧湖水,容玥亦不由得面露惊诧之色。却也生生忍住询问,待萧定邦继续说下去。

    原来,容馨蕊自小聪慧伶俐,甚有主见,十岁那年无意中得知指腹为婚之事,心中不满便离家出走了。却是有缘遇见了方外仙人韩仙子,收了她为徒,于是便长达八年隐居在山中跟随韩仙子修行学艺。容父屡屡派人前来带她回府履行婚约都被她打跑。声称已有意中人,且已定终身。这下把容父气得一病不起。两年后,容父病体垂危又遭偏房争夺家业,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容馨蕊毅然返家以赢弱之肩挑起大梁,与偏房势力展开了无止歇的争斗。

    这日秦淮河游舫上,容馨蕊身中剧毒落水,刚好萧定邦平叛返京,军船横渡秦淮河时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容馨蕊。萧定邦全力救治下她逃脱了鬼门关,两人在军船上日日相处,谈知己论天下,竟是觉得非一般的默契投合。萧定邦志向高远,年纪轻轻便接替父职成为了兵马大元帅。容馨蕊巾帼不让须眉,从容慧黠的谈吐,游历大江南北见识非凡的气度深深吸引了他。

    待两人互表身份之后却方得知竟是造化弄人,当年萧家遭悔婚后萧定邦便带兵出征,一去就是两年,至今尚未婚娶。一时感叹唏嘘不已。容馨蕊亦向萧定邦和盘托出自己与新登基武帝暗地里的夫妻名分,并且产下了皇四子。

    这上祖之命不可违,两人便定下了如意符之约,待萧定邦成婚后生下的长女便与皇子玥缔结婚盟。而萧家兵马亦会助容馨蕊之子入主东宫。

    伏在帐顶的宝珞听得是心中一阵寒凉,不知是细细簌簌打在身上的细雨还是萧瑟的冷风。为何萧容两家会有如此离奇的祖训?为何连馨蕊夫人这样超凡脱俗之人都信誓旦旦?在遗书中叮嘱容玥必要守信,方死而瞑目。

    此后,萧定邦与容馨蕊便成了不为外人所知的莫逆之交,容馨蕊不削于做万千宠爱的后宫妃子,毅然创立了天机阁,雄心壮志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子,机智果断沉着从容。

    萧定邦在讲述馨蕊夫人的时候钦佩之情溢于言表,目光流露出深深的眷念。

    在萧家的助力下天机阁发展迅猛,如日中天。萧定邦亦是在朝堂上逐渐树立威信,直到四皇子在太傅府中死于火难的消息传出。容馨蕊骤然崩溃,悔恨过于相信皇帝的保证。悲痛欲绝,神志萎靡,一病不起。萧定邦时时劝慰鼓励,至此,为儿复仇的意念一直支撑着她已然颓败的身子。

    容玥骤然听闻母亲过往已是心中悲伤,如今得知她竟然是因自己的离去悲恸伤身,忍不住身躯微颤,情不能控。

    萧定邦伸出手在他肩上用力握了一下,复又仰天长叹。

    当几年后容馨蕊得知儿子竟死里逃生仍在世间时不禁欣喜过望,并将此讯告知萧定邦,连皇帝都不得知的秘密。两家倾尽全力寻找容玥却不得其踪。容馨蕊日夜奔劳,逐渐病入膏肓。这许多年她为儿子登基铺路费尽心血积劳成疾,如今已是灯枯油尽之势。临去地陵前仍不忘嘱咐萧定邦帮她找回儿子,履行当年两人之约定。

    萧定邦说到此声音喑哑,思绪又飘回战船上那个迎风而立,美貌气魄逼人的奇女子身上。如今已是生死相隔,往事不堪回首。人生得逢一红颜知己足矣,这份念想将永生相随。

    宝珞亦是眼眶朦胧,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冰冷的细雨已经将她的斗篷沁透,由内至外的寒气侵透全身。馨蕊夫人为儿子付出了半生,至死都惦记着他。而容玥又情何以堪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痛啃噬心田。刚经历丧父之痛,而今又得知母亲一生为己操劳,终不能怡享天年。他又该是多么伤心自责啊。宝珞朦胧的泪眼看向他,自己又是何其幸运,虽不知道亲生父母何在,但是十多年来却是尽享关爱,比起容玥真是幸运百倍。

    容玥此时也是百感交集,却不知如何回应母亲的厚望,心中无声呐喊着,母亲,你若想要孩儿夺取这天下,那孩儿绝对不会退缩半步,可是,如若要我背弃珞儿,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内心煎熬翻滚于他看似平静的躯壳,只有握住茶杯的绷紧的手指透露出一丝情绪。

    萧定邦亦是沉思了许久,顿了顿,喝了口茶水清一下喉咙又继续说道:“当天机阁出现一位隐秘阁主的时候,我便知道是贤侄历劫归来了,玉不琢,不成器。老夫是在暗处观察了贤侄多年啊。行事果断狠绝,计划周详慎密,一步步将天机阁登上了顶峰。颇有馨蕊当年之风,可惜,却少了她肆意张扬的霸气。”

    在容玥由陵墓归来后,萧定邦便知他定是看到了馨蕊夫人的遗愿。于是便使人将信物如意符送到了馨园,却不想容玥竟如当年容馨蕊一样拒绝婚约。于是萧定邦不动声色,朝堂中的局势千变万化、峰回路转莫不在他眼中。这宫变双方亦是早有准备,两军对垒容玥能将永王迫出皇宫,面对六万江洲军能阻挡这么久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不禁让萧定邦生了惜才之念。

    “永王府不时派人前来,诚意凿凿,老夫亦是难以推却,纵观两军形势,江洲军破城只是时日问题而已。而贤侄若是等不到援军,不出几日必败。而两位侯爷的援兵只要抵达京城,永王只需分出部分兵力前去拖住勤王军。皇宫内疲惫的将士又还能撑得几日?”萧定邦目光深邃,将这皇城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

    “萧将军,为人臣者又岂能如此置身事外?永王弑君谋逆,忠君者定当诛之而后快,还望萧将军当机立断出兵勤王。”容玥也知道晓以大义对萧定邦来说实在是疲弱无力,他定会审时度势某之而后动。

    萧定邦目中一闪冷厉之色说道:“我萧家上祖原是封地诸侯,这萧家军亦是代代相传直属萧家,乃父辈多年打拼下来的精魂,才有今时今日的规模,这一兵一卒均为萧家永固的基业,自然不能凭一念之仁行事。必要时择势而为,也属无奈之举。”

    “如若永王与老夫结盟,必是在此战中占了绝对之优势,用最小的损失便能达到更强盛稳固的地位。而与贤侄结盟,对付这六万骁勇善战的江洲军,这战事完结之期实难预测,我方损失也必不可少,贤侄若是站在老夫的立场,又该如何抉择呢?”萧定邦果然是老谋深算。“老夫是断不会将萧家置身于没有任何约定保障的局面。”

    “但老夫亦乃重信守承诺之人,如若贤侄也能履行上祖遗训,萧某就算赴汤蹈火,亦是万死不辞。”他话音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萧定邦忽哈哈一笑,拾起桌案上的碧绿如意符,脸上神色复杂。

    “这如意符实乃两件拼合而成,一为龙符,一为凤符。而贤侄想要之物老夫早已双手奉上,只是贤侄不肯收而已。”他抚须轻笑。

    容玥与宝珞均是听得茫然,不知他所说之意。这如意符浑滑光洁,前后两面雕刻着龙凤。莫非竟是拼接而成?

    只见萧定邦不知如何轻轻一旋,半掌大的如意符竟然从侧分成了两块翡玉牌符,而其中那块龙符内里居然还镶嵌了一块令牌。闪闪金光刺得帐顶上的宝珞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萧定邦说道:“这块龙符中的令牌便是我萧家军的将令,全军上下无一不听令行事。贤侄若是接受龙牌,即是认可了盟约,萧家军上下自然任由四皇子差遣,不敢有违。”

    疑?雨水怎么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粒,和着雨水滴滴嗒嗒的打在帐幕上,像是天上的云朵被打碎了纷纷落落洒向人间。宝珞用力压制自己才不至于在帐顶上发起抖来,好冷,似乎冻得心上的血液也凝固了。璀璨的双目此刻眸色迷离,渐渐暗淡。

    容玥忽霍的站起身来,向萧定邦拱手说道:“萧将军,小侄实在是有负您与家母的期望,容玥心中已有情定之人,万不可断送了萧小姐的幸福,如若容玥薄情寡义,相信萧将军亦是不齿于在下吧。”

    萧定邦哈哈大笑起来:“老夫还道是甚么不得已的理由呢,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何不可?我家凝儿对贤侄的心思我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娴淑大方,自是不会去计较。只是这名份上凝儿必须为正房。”

    “萧将军,小侄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不能如此为之,人生在世,总是有不忍也不能伤害的人。”容玥目光清冷却也毫不犹豫。

    “四皇子果然是有情有义,可是贤侄可想过顾全一人所要背负的后果吗?皇宫一役若是败北,千机阁与容家家业必遭重创,如果你愿意毁掉馨蕊毕生心血,老夫无权干涉。守护萧家是老夫毕生之责,而振兴容家你亦是责无旁贷。此不顾家为不孝。”萧定邦言辞咄咄,却是掷地有声,字字穿透容玥心胸,痛得窒息。

    萧定邦声音越来越大:“且宫内誓死追随的众将士,四皇子可有想过他们又会如何?父仇明知可报而不为乃不忠不孝。置众将士生死于不顾而为不仁不义,能舍自我而取大义者方为盖世英豪。”

    萧定邦举起手中的将令,冷厉的目光盯着容玥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是四皇子毁信在先,那便怪不得老夫背弃与馨蕊夫人之约定了。”

    宝珞听闻不禁全身一震,屏息忍术即破。帐内的两人立刻发现帐顶伏有人。萧定邦一掌挥向帐顶,宝珞已是有所防备,一个闪身,在萧定邦撕裂帐顶时飘然落下立在帐中。

    “珞儿”眼前人乌黑斗篷遮面,容玥却一眼认出她是宝珞。

    宝珞面向萧定邦,一把扯去身上斗篷扔在地上,只见飞雪盈袖,衣带当风,撕裂的帐顶飘落细簌雪花缓缓在她身上飘洒,人似雪砌,貌若凝琼。

    “和珞公主”萧定邦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向宝珞施礼。心中暗惊这位公主轻功如此高明,且看她浑身已经湿透,不知伏在帐顶多久了,以自己的耳目竟然没有发觉。

    宝珞也向萧定邦行了个礼,却伸出手一把将将令拿了过来。几乎是咬着牙齿清晰的说:“萧将军,这块龙牌将令我替阿爹收下了,舍自我而取大义,我阿爹定不会忘记,也请萧将军遵守诺言。”宝珞瞪大分明似水一般清澈的眼,却隐约如大海的深邃。仿佛是要得到萧定邦的保证,目光紧紧逼视他。

    萧定邦仿佛被这谜咒一般的目光震撼住,“我萧某一言九鼎,自当为四皇子鞠躬尽瘁。”

    宝珞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转过头来把龙牌将令放在容玥手中,他此刻正被宝珞的一番话震惊得呆立当场:“珞儿,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容玥紧紧盯着宝珞强装的笑脸慢慢的摇头。

    “阿爹,我们回去再说。”宝珞说完便向萧定邦告辞,从裂缝中复又穿回那冷酷冰寒的夜色。无知觉的走进已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哇~~感谢喜欢这个故事的各位大大,感谢你们逐章给文打分,偶实在是感激涕零。

    这段时间工作上比较忙,我尽量每日能更新半章~一章。希望能继续得到各位大大的支持,小熙不胜感激。

    雪落卷残云(一)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呵,就这样无声无息毫无预警的在夜幕中铺满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似乎天地霎时披上羽衣,洁净纯粹,将多日弥漫的硝烟腥气洗涤怡静,将悲哀沧桑暂时裹上白雪皑皑,落雪草木隐,只因月惊尘。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星稀昏暗。

    她茫无目的迎风而行,分不清方向,全然不觉湿漉的衣裳已经霜冻结冰,寒气透骨,雪花在风中呼旋,风刮起雪沫呼啸着吹过她的身子,将本就看不清前方的黑夜搅得更是支离破碎,一片迷朦。

    蓦的落入一个同样冰冷战栗的怀中,他从后用力把她揉入胸怀,紧紧的不愿放手“珞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声音喑哑到透出绝望。

    她放松依进身后的怀抱,仿佛贪恋那冰天雪地中唯一的温暖,“我怎么会离开呢?只是,我,阿爹,让我暂时出走好吗?不管我走多远,珞儿的心也不会离开你。”

    他的手圈得更紧,“珞儿,我们回去,大家一起再想想,一定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阿爹,珞儿十多年来一直倚赖着你,一直在你宠爱关注下成长,可是我却不想一直藏在你的羽翼下。我们若是战败,你若是死了,我又岂会独活?若是侥幸偷生逃了出来,阿爹又要背负什么来度过余下时日?悔恨还是自责?我们放手,一切便会不同。珞儿虽不是大义之人,却也知道大局为重。”宝珞知道,说得再多只能让自己更舍不得,更加想沉溺在他温暖的怀中,于是用力挣脱开,向前一步,回过头来,离开他的气息包围,身子骤然如入冰窖。

    容玥眼眸中清晰的痛楚死死看着眼前苍白的小脸,却拿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她。还能说什么呢?还能给珞儿什么承诺吗?他的心里只有她,可是却肩负了太多的责任。像这样又怎么给她安定平稳的生活呢?一直以来,只想她能永远无忧无虑,可是如若连保护她的能力都失去了,又有何存在的价值。

    他固执的紧紧拉住她的手,口里反复念着“不要走”“珞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我们约好以后一起云游四海,我们约好一起去寻找世外桃源,我们约好盖一座小小院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你都忘了吗?”声音在呼呼的风雪里渐渐哽咽。

    她仰起脸,仿佛是想把眼中奔涌而出的泪水锁在眼眶中,“阿爹,是我负了你,从此以后你都是我的阿爹。”说罢再也不敢看容玥惊恸的脸,拉开他手指的刹那,宝珞有些恍惚终于结束了,一切戛然而止。

    “阿爹,你莫要去寻我,女儿若是倦了会自己回家。”她不再回头,任泪水沾满衣襟,青丝飞舞,向风雪中行去。

    雪片翻飞,渐渐笼住了越走越远的身影,仿佛是随着她的离去,他的魂魄也被生生抽走了。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只余袍袖翻飞。

    珞儿,你怎么能就这样把我推开?我心中没有雄图霸业,仅是想守护身边重要的人啊,若是知道要用失去你的代价才能换取,情愿我们永远相守西域,情愿你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当我是阿爹。

    心口痛得无法呼吸,一股热流从丹田汹涌而上,腹中那道火燎又烧了起来。容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鲜艳的红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卷入这场乱世浩劫,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来掌控。

    走了许久许久,一步一步远离,一步步放弃。越来越沉重,支撑许久的意念瞬间崩塌,多日未曾歇息过,又熬了大半夜的雨雪。宝珞徒然扑倒在雪地里,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只想静静阖上双眼,任黑暗袭来。

    异样的气息,透过微颤的睫毛看去,一道高大的身影笼住了所有的光,静静伫立在她前面。

    是阿爹寻来了吗?还是自己的幻境?宝珞此时脆弱得像溺水之人只想抓住浮木。她将颤巍巍的手向前伸去,毫不意外的落入一个温暖和煦的怀中,她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坠入了黑暗。

    当听到属下报南宋宫变时,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燕云十八禁卫马不停蹄的赶往健康城。幸好幸好宫城未破,她一定会没事的。

    长干里兵营的暗哨传来密报,夜里有人暗闯主帅帐营,密谈许久,似乎是宫里出来的。

    他正想打探宫内的情况,于是冒着雨雪天来到兵营外。隔着重重树影,他看到了雪地拥在一起的一对璧人,他看到浓郁的悲伤凝聚在他们的周旁,当她拉开他的手绝决的离开时,雪地反射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一闪过过。

    他却愣住了,那苍白疲惫的容颜不像她,可是那梦境中时时闪耀的那双眼睛却明晃晃的就在远处。

    他的心神被那个单薄的女子摄住了,他的珞珞是一如阳光的明媚灿烂,他的珞珞脸上怎会出现如此悲痛欲绝的神情?

    曾经想过无数种他们再见面的情形,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亲眼看到她为了别的男子伤心难过。

    珞珞,你为什么没有等我,就把心交给了别人呢?

    他想上前质问她,却惊于她身旁迷漫的冰冷气息,似乎是冷冷的拒绝,拒绝那个呆立在雪中的男子吗?

    于是,他只能跟在远处,陪着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前尘往事,仿佛只是在昨天,信手拈来历历在目,笑颜娇容总是在午夜梦回时相依相伴,曾经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以为随着时光流逝,爱恋的情怀会慢慢淡去,却未料到情愫在心底萌芽滋长,早已一发不可收拾。他本不信世间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多少海誓山盟只是过眼云烟,所以,他没有给过任何人承诺,也不信别人口中的誓言。

    可是,现在他却后悔了,捏紧了双手,这次,无论她的心失落在何处,他都要她的眼里只能有他。目光一闪而过的冷冽,一阵风吹起他黑锦银边宽大的长袍,乌玉墨缎飞扬不羁,仿如暗夜的王者,恣意张扬着那足以撼天动地的气势。

    她向他伸出双手的时候,目光迷离,仿佛在看着一个虚幻的影。却让他心神绞痛,只想紧紧的,紧紧的将她融入怀中,她身子的冰冷让他心底一阵慌乱,意识到她已经虚弱得失去知觉。

    她已经昏迷了两日了,高烧不退。大夫说是连日疲劳营养不良加上风寒入侵,退了烧静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了,可是,她为何额头仍是烫得骇人。

    衣不解带守在一旁已经两日两夜了,仔细地端详了她许久,就算她昏迷不醒,可是已经触手可及了,不再是那个遥远虚晃的身影。

    她的小脸变得更加尖瘦,长长浓密的睫毛半卷着在眼下织出厚厚的阴影,他在想象那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的时候应该是如星辰耀目,光芒四射,将一切的阴郁吞噬。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夫说她营养不良,这皇宫备粮就算半年也不会缺,定是她又忙着救助伤患,连饭也顾不上吃,觉也不睡。所以,珞珞,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够了,就要起来。

    她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指尖上也是,那手好小,还不及自己的一半大,捏起来柔软无骨,他脸上浮起笑容,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揉搓。

    “阿爹阿爹玥”她高烧不断的时候总是喊着那个字,拓跋嗣蹙起双眉,她叫他玥,绛紫是南宋皇家服色,那个雪地里的紫袍男子莫非就是容玥?那又如何,她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过几天,便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始终是他御定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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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珞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迷糊间慢慢忆起那个风雪翻飞的夜晚,心中陡然一沉,这里是皇宫吗?她四目打量这个和暖的厢房,罗绫青纱帐,摆设古朴闲雅,淡淡的百草熏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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