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12部分阅读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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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12部分阅读
的身影,便消失在殿门处。
坐在南阳王身后的一个幕僚,望着他们的背影,抚着长须叹道:“果然是琅琊王七,真真名士风度!”
这时,那许姓幕僚率先向南阳王祝道:“恭喜王爷,得到了五位美人。”他色眯眯地打量着那五个香汗淋淋的少女,道:“这肯定是琅琊王氏特意培养出来的,这风情这韵味,已不是我南阳舞伎能有。”
南阳王点了点头,他右手伸入怀中美人的胸||乳|处,揉了两把后,满足地说道:“外表看起来似是闺秀,或丰润雍容或冷傲淡然,骨子里却马蚤媚入骨。琅琊王氏这训女的本事,还真是了得。”
许姓幕僚却盯着陈容远去的背影,叹道:“这陈氏阿容,也是个可人的。”
南阳王低头吻住怀中美人的小嘴,含糊回道:“以后再说吧,他王七郎不会在南阳久呆的。”
陈容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弘身后。星光下,她静静地望着他,眼波闪动,久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王弘脚步一顿。他微微侧头,打量着陈容。
对上他的目光,陈容小嘴一抿,不由自主地说道:“我,我不曾被玷污!”
一言吐出,王弘呆了呆。
陈容自己也是呆若木鸡,她愕愕地张着小嘴,似是不相信这样的话,是自己说出的。嗖地一下,陈容脸红至颈,她低着头,讷讷半晌,才嘟囔道:“我,我,我……”她‘我’了半晌,才发现那白衣翩翩的身影已然去远。望着星辉下,他那颀长清远的身姿,陈容呆了呆,好一会才急步跟上。
王弘已来到了他的马车前。他扶着车辕片刻,突然说道:“他人问起,便说你与我同在南阳王府小住。”说完,他把车帘一掀,钻了进去。
陈容低着头,好一会才轻声应道:“是。”她也爬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驶动了。“格支格支”马车车轮节律的滚动声传来,不一会,陈容听到了铁门‘滋滋——’移动的声音传来。
她,出了南阳王府了。她,终于逃出生天了。陈容的左手,紧紧绞着右手,她的唇抿成一线,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然满眶。她睁大眼,任由泪水滚下脸颊。她悄悄掀开一角车帘,让那刺骨的寒风吹干自己脸上的泪迹。可是,那泪水如溪,不管那风怎么吹,也吹不尽。悄悄地,陈容吸了吸鼻子,在黑暗中把泪水拭去。
突然间,王弘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低低传来,“你哭了?”
陈容一惊,她连忙用袖子拭去眼泪,轻声回道:“没有。”
王弘低低一笑。
听到他的笑声,陈容恼火了,她恶狠狠地问道:“你笑什么?”
王弘低笑道:“我曾经以为,陈氏阿容心如深潭。”
陈容一怔,好半晌,她终于说道:“这一次,幸好有你……你的救命之恩,陈容此生必报!”
王弘一怔。好一会,他吃惊的声音传来,“救命之恩?你已准备自尽了?”
陈容不答。
马车移动的声音传来,只听得‘呼’的一声,她的车帘一掀而开,星辉下,王弘那张俊美的,气质神秘高远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他紧紧地盯着陈容。他直视的目光有点灼人,陈容微微侧头,避了开来。
王弘盯着她,低低地问道:“那南阳王,便这般难以忍受?”
黑暗中,陈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淡淡地说道:“那种男人,当然无法忍受。”
王弘双眸晶亮,眼波底,有着翻涌的波澜,“你不怕死?”
陈容垂下双眸,“怕,但有些事,比死还可怕。”
王弘盯着她,盯着她。半晌,他轻声说道:“幸好我来得及时。”说罢,他嗖的一声把车帘拉下。
随着车帘一放,陈容便转过头,看向群星淡淡的光芒中,男人颀长的身影。
一下子,气氛变得沉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弘低低问道:“陈氏阿容。”
“是。”
他顿了顿,道:“你当真喜欢我?”
陈容呆了呆,她嘴唇蠕动了一下,慢慢地回道:“如你这样的男人,有几个女儿不喜欢?”
王弘再也没有说话。
车轮滚动声中,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到了陈府了。”
竟是这么快?陈容从失神中惊醒,她连忙掀开了车帘。
这时,对面的马车中,传来王弘的低语声,“回去吧,记得有人问起,思量了再回话。”
陈容低应一声,跳下了马车。她转过身,朝着陈府的大门走去。走着走着,陈容脚步一顿。她慢慢转过身来。黑暗中,她的双眼幽亮幽亮。她盯着那辆马车,盯着马车中那隐隐约约的人影。突然间,陈容一个箭步冲向那马车,她哗的一声掀开车帘,与王弘静静盯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陈容望着他。她抿紧的唇颤抖着,颤抖着,好一会,她突然退后一步,朝着他深深一揖,颤声道:“今日之恩,陈容铭记于心。”顿了顿,她抬头看向飘摇的灯笼光中,那个隐约的俊美面孔。她眨了眨湿润的眼,慢慢地扬唇一笑。这一笑,却甚是灿烂。在王弘有点诧异的眼神中,陈容灿烂一笑,望着他说道:“王七郎,如果你不是琅琊王氏的,我非得缠着你,让你娶了我不可。”说到这里,她自顾自地格格一笑,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堪堪走出五步,她的身后,传来王弘优雅温柔的声音,“陈氏阿容。”
陈容脚步一顿,身子一扭,急急地回头看向他,目光中,闪耀着连她自己也不曾懂的期待。
王弘注视着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咧嘴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记住,你欠了我五个一流歌伎。”说罢,他放下车帘,清喝一声,“走吧。”
马车远去。
第063章 王七郎的‘好意’?
陈容望着那远去的马车良久,转身走向陈府大门。
刚刚走了几步,巷道中,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陈容一惊,正要尖叫,那黑影朝她双手一拱,道:“可是陈氏阿容?孙将军令我在此相待。”
孙衍?陈容心中一定,问道:“他在哪里?”
“孙将军砍了两个南阳王送来的幕僚后,便听从王七郎的劝告,搬到城外去了。”顿了顿,那黑影说道:“孙将军不放心女郎,令小人一路相送,现在女郎回到府中,小人也可告辞了。”说罢,他再次朝着阿容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巷道中时,陈容注意到,另有几个黑影与他会合,与他一道离开。
陈容见那人去远,四周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害怕的寂静,连忙朝着大门跑去。
她刚刚冲到大门口,只听得‘吱呀’一声,铁门大开,两个精悍的门卫朝她行了一礼,齐声说道:“女郎回来了。”
陈容点了点头,知道这些人定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早就等在门后了。她急急地冲入院落,朝着自己的小院子跑去。
夜太深了,整个陈府中,除了一些稀疏的灯笼光飘摇点缀,俱是一片虫鸣声。
陈容脚下加快,飞一般地冲向自己的院落。来到院落外,她一拳头捶下去,大叫道:“尚叟,平妪,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在这般寂静的时候,她响亮的大叫声传荡开来,她自己的院落里还没有动静,隔壁陈微的院落里已亮起了蜡烛。
陈容连忙住嘴,只是用力地拍打着大门。
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后,传来平妪有点紧张的询问声,“谁?”
陈容道:“是我。”
她的声音一出,平妪的声音便沙哑了,她颤声说道:“是女郎?”
“是我。”
‘吱呀’一声,大门打了开来。平妪和尚叟举着灯笼,站在门后,激动地望着陈容。在对上她一脸的神清气爽时,两人的眼眶同时一红。
平妪急急上前一步,颤抖着手抚向她的脸,叫道:“女郎,女郎,真是你回来了?”
“是我。”陈容的声音也有点沙哑。这几日呆在南阳王府中,她每天都在想着他们,对她来说,眼前这两人,已是比父兄还要亲近的人了。
平妪伸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扯着她的衣袖,连声道:“快进来,快进来。”
院落门关上时,陈微的院落里,已点起了四五支灯笼。
陈容朝那里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向平妪问道:“妪,那一天你……”
她还没有问完,平妪已哽咽着说道:“那一天女郎你刚走,我就被郎主派来的人看住了,尚叟也是,我们都被看住了。他们只许我们在院落里活动,尚叟几次想半夜里爬墙出去,都被他们抓了回来。”
陈容的脸一沉。她冷冷地说道:“是陈元的人把你们看住了?现在呢?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像是一个时辰前。”平妪见陈容脸色难看,连忙扯着她的衣袖,低声说道:“女郎,郎主是你的族伯。这世间,孝道是万善之首,你千万不要乱说话。”
陈容点了点头,压下恨意,低声道:“我知道的。”两世为人,她当然知道孝字是多么的重要。有很多出身一般的士大夫,最初被人关注看重,都是因为孝顺。而不孝的名声,则可以毁掉任何一个人!
一直站在后面,关注地望着陈容的尚叟说道:“女郎脸色苍白,定是没有休息得好,时辰不早了,有事还是明日再说吧。”他望向隔壁陈微那越来越明亮的院落。
陈容和平妪明白他的意思,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一夜在陈容的辗转反侧中过去了。
二天一大早,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到院落外喧哗一片。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时钻入她的耳中,“阿容怎么还没有醒来?”“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杵在那里,快去叫你家女郎起榻啊!来了这么多贵客,她这主人怎可如此无礼?”
陈容听到这里,拥被坐起,开口叫道:“帮我梳洗。”
叫声一出,外面的吵闹声安静下来。
平妪和另一个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平妪一边给她梳理着头发,一边压低声音,不满地说道:“一个一个,就没有怀着好意的。”说到这里,她担忧地望着陈容,欲言又止。
不一会,梳洗一净后,平妪扯着转身离去的陈容,关切地说道:“女郎女郎,这个时候,一定要想好了才开口啊。”
陈容点了点头。陈容跨出了房门。
她一出现,陈微陈茜等少女,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双眼发亮地盯着她,一脸的好奇和同情。
陈容一笑,她朝着众女一福后,在主榻上坐下,说道:“姐姐们来得好早。”
陈茜嘻嘻笑道:“也不早啊,太阳早就出来了。”她身子一倾,关切地望着陈容,道:“阿容怎地半晚从南阳王府回来?这两日两夜。可不好受吧?”语气听起来是关切,可带着一种恶意的猜测。
陈容笑了笑,她从婢女的手中接过酒水,轻抿一口后,她垂下双眸,有点羞涩,也有点骄傲地说道:“与我一样,被南阳王当成客卿请入府中的,还有王七郎呢。昨日事了后,也是王七郎送我回来的。”
“骗人!”喝叫的正是陈茜,她嘲笑道:“王七郎明明昨日才回南阳呢。”
“是吗?”陈容一笑,一副不想与她争辩的模样,“以后姐姐见到王七郎,不妨问他一问。”
陈茜冷笑一声,正要讽刺她两句,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众女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院落中,正缓缓驶入三辆马车。马车旁,是两个身形悍勇的护卫,他们跳下坐骑,朝着房间双手一拱,大声叫道:“陈氏阿容可在?”
陈容站了起来,应道:“在。”她急急走出。
两护卫看到她出面,再次向她拱了拱手,朝着那三辆马车说道:“昨晚女郎回得太仓促了,一路上你所置办的衣物都给撂下了。七郎令我等送回。”
一句话说出,不只是陈茜陈微,便是陈容,也是呆若木鸡了。
另一个护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他上前一步,双手捧起置于陈容面前,低头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家七郎所送,以后女郎有了事,可凭着它出入南阳城的王氏府第和琅琊王氏府第。”
陈容浑浑噩噩地接过了玉佩。
两个护卫退下,他们见到马车中的木箱已被搬下,挥了挥手,喝令驭夫驾车动身,不一会,这些人的身影便从陈容的院落中消失了。
众女还在浑浑噩噩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茜嗖地转身盯向陈容,叫道:“陈容,你当真与王七郎走得这般近了?你,你是不是与他私定了终身?”
陈微等女也齐刷刷地转头盯着陈容,等着她的回答。
陈容哪里回答得了?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半晌才讷讷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她低下头,朝众女一福,胡乱说道:“姐姐们尽管安坐,阿容还有些事,马上过来。”说罢,她身子一扭,急匆匆地跑回房间,竟是逃之夭夭。
在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平妪连忙追向陈蓉。
寝房中,陈容双手扶着床榻的辕木,一动不动的。从背后看来,她咬着唇,一张小脸又红又白。
平妪呆呆地望着自家女郎,过了好一会才吃吃地问道:“女郎,你不是说,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吗,怎么你又与王七郎他?”
平妪的声音一落,陈蓉突然右手大袖一拂,把床榻上的玉枕重重摔落在地,她喘息着,气呼呼地叫道:“好你个王七郎,你,你竟敢如此坏我名节?”
她刚叫道这里,声音一哑。竟是想到,自己在南阳府中呆了二天二夜,不管找怎么找借口,那名节已是败坏了,说起来,名节败坏在王七郎的手里,总比败在南阳王的手中要好!
只是只是……
陈容咬牙切齿了一阵,突然对平妪恨恨地说道:“妪,那王七郎别看长得像个神仙似的,他就是个小人!”
平妪眨了眨眼,傻乎乎地望着又羞又怒的陈容。
涨红着脸的陈容,朝地上狠狠地一跺脚,又气呼呼地说道:“亏他昨晚上,要我对着他人便说与他在一起时,我还很感激他的温柔体贴呢,还有还有,他走都要走了,还要交待一遍,要我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众人的疑问。我当时脑子都给吓糊涂了,喜糊涂了,都没注意到其中的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跺脚,小脸红通通的,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着。
她刚才对陈茜等人说,自己是以客卿的身份被请入南阳王府中,王七郎也在那里时,还曾指望着,他替自己辩一辩。以他的身份,不管什么话,只要说出来,众人就会相信。只要他说陈氏阿容是清白的,世人就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可现在倒好,他不但不替自己辩解,反而还送那么几车东西,还送这么一个鬼玉佩。这,这不是告诉所有的人,自己与他有暧昧吗?
他明明知道,他是琅琊王七,自己是平城陈氏的小庶女,两人一个如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下忍忍践踏的污泥。他,他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嫁他又配不上,又不能嫁别人,这,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突然间,愤怒中的陈容一僵,她白嫩丰腴的小手抚着红唇,清艳的脸孔如染了晚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是太红了,都要滴出血来了。
第64章 俗,不俗
陈容正在生着闷气时,尚叟叫道:“女郎,郎主来了。”
陈元来了?几乎是反射性的,陈容的手按上了挂在墙上的马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在鞭柄上的手狠狠紧了紧,毅然放开,转身朝外走去,“请郎主稍侯,我马上就来。”
“是。”
陈容走到堂房门口时,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陈容听得分明,那声音是来自陈元和陈微父女俩的。
她脚步一顿,再起步时,放重了声音。
房中地说笑声一止。陈元抬起头来,他严肃地盯着出现在房门处的陈容,挥了挥手,温和地说道:“阿容,过来这里坐。”
陈容向他福了福,应道:“是。”她慢步走到陈元所指的位置,也就是他对面坐下。
陈元见她坐下,放下酒杯,认真地盯着她,严肃地说道:“阿容,听说今晨,王弘王七郎给你送来了衣物和玉佩?”
陈容低眉敛目,温驯地应道:“是。”
“哦?”陈元问道:“你与他,到底什么关系?”顿了顿,他见陈容不答,皱紧眉头,严厉地说道:“阿容,你可是一个未嫁的女郎。这般与一个男人走得太近,对你的名节大有伤害。”
陈容依然低着头,宽宽的衣袖底下,她的右手紧握成拳。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挥拳而出的冲动,幸好被强行压住了。
陈元见她还是不答,表情转缓,他长叹一声,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就算南阳王接你入府,那也是见你料事如神,于你的名声,是没有妨碍的。哎,你与王七郎走得太近了。”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以你的身份,又不可能嫁给他,而做他的妾,未免可惜了你。”
陈容闻言,暗暗冷笑一声,想道:是因为他的行为,打破了你的如意算盘吧?我给他做妾是可错了,可给别人做妾,那都是刚刚好!
陈元见她一问三不应,整个人如木头一样,又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道:“既然阿容你有王七郎的玉佩,以后能多到王府走动走动,顺便也可把王七郎约到府中来说说话。”他说到这里,眉头大皱,喝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陈容低声应道:“是。”
陈元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朝外面走去。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一止,回头看向陈容。他对上的,还是那个低眉敛目,无比老实的陈容。陈元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他一走,陈微连忙站起,跟了出去。
陈元出了陈容的院落后,心中依然烦躁,便挥退马车,这般步行着。
转了小半个时辰,他来到一处花园中,听到里面传来的笑语声,陈元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远远的,他便朝那个坐在凉亭中间,正寒风中垂钓的中年文士叫道:“大哥。”
这中年文士,正是陈公攘。
陈公攘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来,一见到是陈元,便是脸一沉,移开了目光。
陈元见状,脸上大是无光,他有点难堪地朝左右奴婢望了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挨近陈攘。
陈公攘盯着湖面,突然问道:“又去见阿容了?这次准备把她献拾谁了?”
陈元大窘,他陪着笑脸,讷讷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这小女子也是到了适嫁的年龄,父兄又不在,我替她多考虑一些也是应当。”
陈公攘沉着脸,道:“这种话,就不必跟我说了。”
陈元连忙应是,他望着显得很不高兴的陈公攘,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又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姑子,生兄弟的气呢?”见陈公攘白眼也不给自己一个,他嘟囔道:“便是那王七吧,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如此时机,竟然随身带着五个歌伎到处跑。上午时我听众人说起这事,都大摇其头呢。都说琅琊王七也是个庸夫俗子,居然做出送美人给南阳王这种事来,真是盛名之下,其实不符。”陈元的语气中,颇有些轻慢。
陈公攘慢慢地抬起头来。这一次,他如陈元所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轻蔑地瞟着陈元,陈公攘慢慢说道:“那五个美人,不是王七的。”
“哦?”陈元也不在意他的白眼,好奇地问道:“听说那五个美人极是不凡,便是南阳王得了,也视如珍宝的。这样的美人不是王七的,又能是谁的?”
“琅琊王氏不是又来了几个人吗?这是他的族叔王子石的。”说到这里,陈攘不由一乐,笑了起来,“说起这事来,还真是好笑呢。昨晚上王七匆匆忙忙回来后,便冲回王家。那时王子石正应我等之约,一道游湖去了。王七倒好,居然二话不说,便把王子石珍而藏之的五个歌伎给带走了。王子石回来问起,才知道他把这五个美人送给南阳王,当时王子石气得破口大骂,拉着王七的手就要他赔。哈哈哈。”
陈元一怔,他挤出一个笑容,跟着嘿嘿两声,讷讷地说道:“原来,那五个美人并不是王七的啊。”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陈公攘转头看向他。他看向陈元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失望。长叹一声,陈公攘一脸意兴索然,他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退下吧,看到你就烦闷。”
这话一出,陈元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他重重一哼,长袖一毛,转身就走。
陈元刚刚走出七八步,陈公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为了你那破事,你赔了一个女儿不算,还想赔上阿容。阿容也就是一个小姑子,赔了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明明知道,王七郎、孙小将军都看重她啊,你这一次,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人得罪了,南阳王也没有讨好到。”说到这里,陈公攘的声音一低,“也不知胡人何时进攻南阳城,你那差事便是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话,陈元都不爱听。洛阳城与南阳城,那是离得相当的远,他就不相信以南阳王的武力,还挡不住区区胡奴!再说,就算南阳王危险了,不是还有建康吗?许幕僚可是承诺过他,在建康帮他经营一下的。想到这里,陈元脚步越走越快,转眼便把唠叨不已的陈公攘抛在身后。
第65章 冉闵和陈容
王七郎送来礼物,与陈容在南阳王府住了两天两夜的消息,同时流传开来。几乎是突然间,陈容发现自己庭前车水马龙,求见的,看热闹的女郎们,川流不息。
这是陈容回到陈府的第三天。
她听着堂房中传来的嘻笑声,朝着平妪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向后退出。整整陪着这些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了,陈容实是厌烦了这些没休没止的询问,和总是意有所指的话语。
平妪见她开溜,悄悄点了点头。
陈容来到后门处,身子一闪,便步到了树丛当中。
天空上白日当空,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陈容望了望,脚步一折,想回到寝房拿出马鞭悄悄甩一甩。
就在这时,围墙外面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听说城外出现了胡人的踪迹。”
一阵沉默后,陈术的声音传来,“冉将军也在路上了,说是午时可到。”声音中,隐有忧虑。
冉闵回来了?陈容冷笑了一下,转身返回。
她刚刚跨出两步,几乎是突然的,她身子一僵,整个人不能动了。冉闵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不对,不对,有事情不对。……她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是有事,记起来了,他这一次回来,会发生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陈容嗖地冲到房中,她从寝房中摘下马鞭,转身冲出。
就在她风风火火地冲出时,陈茜的叫声传来,“阿容,阿容,你这是到哪里去?”
陈微也叫道:“噫,阿容,你手中怎么会有马鞭?这,这可是那喜粗鲁男人们喜欢的。”
陈容没答,她脚下开溜,整个人如箭一般一冲而出,转眼便只给众女留下一抹灰尘。
众女顿时傻了。
陈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舍旁,对一个奴仆喝道:“载我出北门!”
那奴仆很久没有见过他家女郎这般慌慌张张过,双手一拱,道:“是。”拿过一辆套好的马车,跳上了驭夫的位置。
陈容坐在马车中,她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喝道:“驶快一些。”
“是。”
“再快一些。”
“是。”
……
在她的连声催促中,陈容的马车加快速度,也不管门卫的再三询问,便这般冲出了陈府大门。
南阳街中,比前两日冷清多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连乘着马车出游的士族子弟也不可见。
在这种情况下,马车很顺利地到了北门。
马车一停,驭夫的声音传来,“女郎。”声音有点不确定。
陈容掀开了车帘。
只见城门处,两排二十人的士卒,全副武装,手持长戟地守在那里。再一抬头,顶上的城墙处,十几个长袍大袖,高冠博带的中年士人出现在视野中。只是一眼,陈容便发观这些人中,有虞公,有张公迁,也有她陈府的陈公攘,都是南阳城中影响很大的士族族长。
陈容收回目光,道:“继续前进。”
那奴仆望着她,见她表情坚定,“驾……”一声长喝,驱着马车再次向前。
这时刻,陈容已把马车车帘全部掀开,把自己和马车里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士卒们的眼前。
众卒朝她盯了一眼,一一收起长戟。
不一会,马车出了北城门。
刚刚跨出,陈容便听到一人嘀咕道:“这小姑子,居然在这时机郊游。”
那士卒的声音,引起了驭夫的不安,他回头唤道:“女郎,我们还是……”
陈容打断他的话,果断地说道:“继续向前。”
“是。”
马车驶出城门的范围,上了官道。
官道上,显得很荒凉,两边一望无际,都是枯草成堆的荒原。荒原上,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几幢小小的茅草屋。便在路旁,也有几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恶臭味扑鼻而来的流民。
看到这情景,驭夫叫道:“女郎。”
“不要开口。”陈容压低的声音传来,“你娶着车向前直冲,如有流民阻拦,不管是谁,辗过去便是。”这时的她,已经把车帘拉起来了。
驭夫迟疑地应了一声,驱着马车向前急冲。
越是向前走,两侧的茅草屋和流民越来越多,陈容甚至看到,有一些十几岁的少年,正用手挖地上的草根吃。道路两侧,流民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十几二十个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些人,在看到陈容这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前来时,双眼大亮。一声干嘎刺耳的命令中,二个三四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走到了官道中央。
驭夫看着前方道路中央的孩子,驱车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起来。
马车里的陈容问道:“怎地慢了?”
驭夫不安的声音传来,“女郎,是两个孩子,有一个还是女娃,他们挡在路中央。”
陈容脸一沉,命今道:“马上高喝,令他们退下,同时马车不可减速!”
“是。”驭夫马鞭一甩,高喝道:“退下,退下去!都给我退下去!”
他的喝声一声比一声严厉,可那站在道路中央的两个孩子,却摇摇晃晃着一动不动。甚至,在他的喝声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还站了起来,也站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后。
驭夫的大喝声中,已有点急了,他嘶声叫道:“叫你们退下,听到没有?”
陈容一听,轻轻地掀开一角。她朝前方官道,聚集成堆,足有七八十个的流民们望了一眼,在他们的身后,她还看到了十来具孩子的骸骨。这些骸骨一干二净,像是每一根肉丝都被舔尽,骨头都被煮了又煮之后,才有的干净。然后,陈容又朝前方拦路的三人望了一眼。她拉下车帘,狠狠喝道:“全速撞上去!”
驭夫大惊,急道:“可是女郎,他们是孩子!”
“不想死,就全速撞上去!”陈容的声音中有着见惯了生死的狠煞,事实上,前一世伴在冉闵身边时,她还真是看惯了杀人。见到驭夫不回答自己,陈容暴喝道:“撞上去!我命令你撞上去!”
半晌,驭夫才咬牙回道:“是。”声音一落,他扯着脖子,涨红着脸暴喝道:“让开,听到没有?不让开我就撞过来了!驾……”
马蹄的的,车轮滚滚,陈容见车速不曾降下,心下一定。
马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站在官道中央的二个孩子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半点闪避的意思也没有。
而在他们旁边,一个瞪着铜铃眼的大汉,正在惊叫,“快快停车,快快停车。”
在他的身后,是另一个面目秀丽的少妇的哭叫声,“快停车,快快停车啊。你们这些天杀的士族!”
这两人旁边,是眼神木然,表情呆怔地看着这一幕的众流民。
马车卷起的烟尘冲天而起,陈容的命令声随既而来,“别理他们,撞上去!”
“是。”驭夫高高地应了一声,他右手一甩马鞭,闭上双眼暴喝道:“驾……”
马车一撞而过!只听得“砰砰砰……”三声肉体被重重撞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马车一歪,慢了下来。
十几个欢呼声传来,众流民向着马车一拥而近。
驭夫连忙睁开双眼,他驱车技术还是很高明的,只是几个急喝,车厢终于平稳了。
马车一冲而过,把众流民甩到了身后,也把那鲜血淋淋,重伤在地的三具生命丢在了身后。
那驭夫回头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差点呕吐出声。
只见那个铜铃眼的大汉手持一把尖刀走到三个伤员面前。手起刀落间,三个正在挣扎扭动的伤员便一动不动了。
在大汉的旁边,那个秀丽的少妇正在指挥着几个流民用陶盆装着三人流下的鲜血。
驭夫干呕了两声后,忍不住对陈容说道:“女郎,幸好你聪慧。”
陈容没有回答。
马车这般冲了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高举的烟尘。烟尘中,一面写着‘闵’字的旗帜若隐若现的。
陈容见状,命令道:“停下来吧。”
“是。”马车驶到道路旁边,缓缓停下。
陈容掀开两侧的车帘。
转眼间,那烟尘已逼近而来。
就在这时,陈容把车门打开,向外探望着。
旗帜下,那个一身黑色盔甲,俊美冷酷的男人,在听到身边之人的低语后,转头向陈容望来。
他右手一挥,只有二百人的队列停了下来。
冉闵驱着马向陈容靠近,不一会,他勒停火红龙马,看向陈容。望着她,他双手一拱,客气地说道:“这一次孙衍筹粮,幸得女郎相助,冉闵感激不尽。”
陈容盯着他。在对上他那含着笑容的黑眸时,陈容低下头来,微微欠身,道:“请将军过来,我有话说。”
冉闵踢了踢马腹,来到她身侧。
他靠得如此近,近得她都可以闻到他那熟悉的体息。
陈容抬起头来,她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将军可是回南阳城?”
“是。”冉闵诧异地挑了挑眉,突然问道:“女郎只身出城,是为了找我?”
陈容点了点头。
冉闵严肃起来,他朝她双手一拱,“请讲。”
陈容垂下双眸,道:“将军这次前来,是不是带了几个曾是士族出身的偏将幕僚?”
冉闵盯着她,不满地说道:“这种事,孙衍也与你这个妇人说来?”
陈容嗖地抬头盯着他。她盯着他,沉声说道:“我这个妇人,在这种时候冒险前来,只是想与将军说一句话。如今的南阳城,处处都有传言。很多士族都相信,将军是想替石虎取了南阳城的。可是,也有一些士族并不相信,他们知道,将军是深恨胡人的。呆会,将军入城时,便有不少士族前来迎接,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军身边的人出其不意,刺杀了那几个德高望重的士族族长,将军到时又该如何?”
陈容抬起小下巴,瞪着冉闵的脸,恨恨地说道:“哼,你以为我想前来啊?若不是无意中听到一些私语,感觉到事有不妙,我才懒得前来呢。”
她说到这里,右手嗖的一声,把那马鞭握在手中,向驭夫喝道:“走!”
驭夫应了一声,马车驶动。
就在这时,冉闵右手一伸,嗖地握住了陈容的手腕。他盯着她,沉声道:“一起走。”
双眼一瞟,他看到了她那马车厢与马身上的鲜血,瞬时,冉闵咧嘴一笑,煞是耀眼,“为了见我,你一个小小的女郎都敢狠下心杀人了?”
陈容重重一哼,左手连甩,想甩脱他的掌握。
可她刚一动,冉闵却握得更紧了。
如此近距离地望着她,他向她凑近少许,低低嘱咐道:“别闹了,我就去问一问,处理好了,一道同行。”
说话之际,那温热的气息吹入她的耳洞,引得陈容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转眼间,她已小脸绯红,呼吸紊乱。
冉闵先是挑了挑眉,然后他细细地盯着她打量起来。突然的,他低声呢喃,“今日方知,你这小姑子美艳惑人。”
一句话刚落,陈容已低低吼道:“闭嘴!”她把手中的马鞭扬了扬,恶狠狠地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许你说!不然休怪我鞭下无情!”
冉闵先是一怔,转眼大笑起来。哈哈笑声中,他马头一掉,返身队到中。
他端坐在马背上,双眼如电,冷冷地在众人身上盯过。片刻后,冉闵长戟一指,喝道:“你,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站出来!”
被他指中的五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犹豫了一下,慢腾腾地站了出来。
嗖的一声,冉闵长戟一探,指住了站在中间的那人的咽喉!
戟尖寒气入骨,逼人而来。那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颤声道:“将军,将军这是何意?”
冉闵俊脸沉寒,他暴喝一声,“说!石虎令你前来,是何用意?”
一句话吐出,便是‘扑通’一声跪地声传来。却是站在右侧第四的那个士族人,不知为什么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冉闵见状,双眼一睁,一抹暴戾的寒光迸射而出:果然有问题!
他右手轻抬,手中长戟向前一送。
瞬时,那被长戟指着的士人再也挺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叫道:“别,别杀我,我说,我说……是陛下,陛下说了,将军的心全在汉族人这边,这样不好,他要我们随着将军入城时,顺手杀几个德高望重的士族首脑。”
果然如陈氏阿容所说的一样,她一个小小的姑子,从哪里听到这么精准的秘密?不由自主的,冉闵头一转,朝陈容盯去。
他看到的,是个侧面对着他,小脸清艳动人,腰细不盈一握的佳人。
冉闵收回目光,盯着那士人,沉沉说道:“南阳王呢?陛下不要你们也顺手杀了他?”
那士人连连摇头,伏在地上急急说道:“不,不,陛下说了,南阳王就算了,有那昏愦的老儿在,南阳不足惧。”
冉闵收回长戟,喝道:“李为。”
“在!”
“把他们拖下去,询问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同伙,问完后由你处置吧。”
“是!”一个瘦长身形,气质阴冷的中年人策马出列,手一挥,便使着手下把那个大呼小叫着求饶的士人拖了下去。
冉闵策着马转向陈容。望着依然侧面对着自己的陈容,他低沉一笑,道:“别看了,那方向只有青山什么的,没有美男!”
陈容哼了一声,回头看向他。这时,冉闺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冉闵皱着眉头,很是认真地问道:“小姑子,我真没有得罪过你?”
陈容回答得迅速,“没有。”
“当真?”
“自是当真。”陈容给了他一个白眼,忍不住说道:“此间事了,我们走罢。”说罢,右手放在车帘上,便想把它拉下。
就在这时,冉闵的手闪电般地伸出,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握着她的手腕后,向下一移,竟是把她的整只小手都包在手掌中。
他暖暖的大手,便这般包着她的小手。嗖地一下,陈容脸红至颈,她抬眼看着他,看着他,目光中,除了惊慌,竟还有些泪光。
冉闵大奇,他策马再向她靠近。这一下,他与她之间,只隔了数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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