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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第14部分阅读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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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公卿完结+番外完整版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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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注意的。”

    她抬起头,向外面唤道:“弄儿,去把三郎叫来。”

    “是。”

    在陈容的纳闷中,不一会功夫,一个略带沙哑的青年男子声音从外面传来,“母亲我我?”

    阮氏一听他的声音,便是笑逐颜开的,她慈爱地唤道:“三郎,进来吧。”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应声入内。

    他陡然看到陈容,不由一怔。

    不过他很快便收回目光,朝着阮氏施了一礼,恭敬地唤道:“儿子见过母亲。”

    “我儿过来坐罢。”

    “是。”

    落坐后,青年的目光转向陈容,问道:“母亲,她是?”

    “她呀,便是阿容。”

    “什么?”

    青年一惊,他好奇地盯着陈容,道:“便是那个弹奏凤求凰的阿容?”

    阮氏拍了拍他的手,责怪道:“休要如此说你妹妹。”

    她含着笑,向陈容说道:“阿容,这是你三哥,以后,你也阿微一样,把他当亲哥哥吧。”

    陈容依然低眉敛目地应道:“是。”

    她站了起来,朝着青年福了福,温驯地说道:“见过三哥。”

    陈三郎还在盯着她上下打量,闻言站了起来,还了一礼,笑道:“阿容不必多礼。”

    阮氏满意地一笑,温言唤道:“阿容啊,你三哥啊,可是个多才多艺的,你以后要与他多多亲近。至于那些举止粗疏言语无状的。还是

    少走动的好。”她可能是看到陈容着实迟钝,这话已说得很直白了。

    她说得这么直白,陈容还是听不懂。

    她愕愕地抬起头来,迷糊地望着阮氏,道:“举出粗疏言语无状的?谁呀?”

    在陈容的记忆中,除了她自己,她还真的不知道有哪个人,当得起这样地评价。

    阮氏盯着她迷糊的样字,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

    而坐在她身边的陈三郎,这时终于发现陈容的长相颇为诱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打量不休。

    在有点难堪的气氛中,那少妇站了出来,甜笑道:“好了好了,阿容,你伯母累了,我送你出去吧。”

    陈容差点吁出一口长气,她连忙站起,应道:“是。”

    少妇扭着腰肢,走在陈容的前面。

    来到台阶上时,少妇凑近陈容,压低声音说道:“阿容,带到你府中来的那几个,我们平素是不屑的。哼,就算她们身份上是嫡女,可

    看那修养那样貌,又哪里比得上阿容你?”

    至此,陈容才恍然大悟:原来阮氏说的是陈茜和陈琪啊,不对,陈微也是与自己走得近的。阮氏的话中应该包括她。

    少妇见到陈容终于明白了,笑容不再那么僵硬,她朝着房中瞟了一眼,又向陈容说道:“明日里,那王七郎是不是约了你游湖?”

    陈容怔怔地点了点头。

    少妇见她还是不明白,笑容一僵,她无力地压低声音,说道:“明日,就让你三哥送你去游湖吧。”

    陈容再次恍然大悟。

    她朝着少妇福了福,恭教的,干脆地应道:“是。”

    少妇满意地点了点头,亲切地说道:“回去吧。”

    “是。”

    少妇目送着陈容远去的衰影,大摇其头。

    那婢女走到她身后,忍笑道:“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迟钝的女郎。”

    少妇点了点头,叹道:“谁叫人家眼那王七看重她呢?你也知道,在建康,王家的声威,连皇室都不能相比!哎,三郎若是能得到王

    七郎一字之赞,对他的这次建康之行,是大有好处啊。”

    第70章 性情

    那婢女走到她身后,忍笑道:“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迟钝的女郎。”

    少妇点了点头,叹道:“谁叫人家琅琊王七看重她呢?你也知道,在建康,王家的声威,连皇室都不能相比!哎,三郎若是能得到王七郎一字之赞,对他的这次建康之行,是大有好处啊。”

    第二天,还没有到中午,陈三郎的马车已出现在院落外。一仆人站在拱门处叫道:“阿容,得动身了。”

    陈容在里面清脆地应了一声,抱着琴走了出来。

    当她走出拱门时,赫然发现隔壁的陈微伸出头来,正朝着她与陈三郎的马车好奇地张望而来。陈微显然对陈三郎有点畏惧,目光躲躲闪闪的。

    陈容走近时,陈三郎掀开车帘,瞟向她手中的七弦琴,当下他皱了皱眉头,道:“这琴如此普通,没的让人看轻了陈家。”

    说到这里,他探身从车厢里拿出一把做工精美,还装饰着珍珠美玉的七弦琴递给陈容,笑道:“幸好三哥我早有准备,阿容用这个吧。”

    琴递给她时,他的大手有意无意地在陈容白嫩丰腴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陈容低眉敛目,她抱着自己的琴退后一步,浅笑道:“三哥过虑了,我这琴,七郎也见过的。“

    陈三郎一怔,这才记起陈容可是当着众人对王七郎弹奏过凤求凰的,他摇了摇头,嘀咕道:“罢了,便依你的吧。”

    他把琴放回,双眼瞟了一眼陈容高_耸的胸脯,含笑道:“阿容,与你三哥同坐一辆马车吧,这样也可以让外人知道我们兄妹情深。”

    陈容摇了摇头,她含笑道:“多谢三哥,可阿容的马车已经备好。”她转过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只是无意中一瞟,陈容便发现倚在门后探头探脑的陈微,在看向她和陈三郎的眼神中,有着小小的妒忌。

    陈容收回目光,提着裙套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着陈府大门驶去。

    陈三郎掀开车帘,对着马车中的陈容笑道:“听说阿容与王七郎在路上便相识了?还颇得他地着重?”

    车帘后,传来陈容清亮中透着媚意的嗓音,这种天生的嗓音与她的身形长相一样,在时人眼中是‘马蚤媚入骨’的。陈三郎眯着眼享受地听着陈容回答道:“王七郎宽宏雅量,阿容与只是与他说过两次话而已。”

    陈三郎应了一声,道:“天下士族望王家,王家谪仙有七郎。以妹妹的身份,能结识七郎这样的人,并得他地看重,实是幸运之至。”

    陈容听得出来,陈三郎想说的是,以她的身份,就算嫁给王七郎做妾也是高攀了。何况她还得到了王七郎的看重,就算是做妾,也是一个被为重的妾。

    她垂下双眸,暗中冷笑一声,却顺从地应道:“三哥所说甚是。”陈三郎盯着车帘后陈容绰约美妙的身影,心中有点痒痒,这个阿容论身形论长相,他这些年来接触的歌伎舞伎一个都比不上。更何况她比起那些身份低贱的女子,还多了一种士族女子的贵气和从容风度。说起来眼前这个妹妹着实是一个尤物,可惜是自己的妹子,真是可惜。

    好半晌,他有点惋惜地收回目光,记起了自己的大事,便笑着说道:“阿容见了七郎,可得向他引荐为兄。”

    陈容温柔地应道:“这是当然。”

    车轮滚滚中,两辆马车出了陈府,驶入了南阳城中。

    南阳城中,人声鼎沸中带着一种躁动,陈容掀开车帘一看,街道上,与前世时一样变得冷清得多,特别是那些店铺,很多都关了门。

    在陈容若有所思时,她的身边一暖,却是陈三郎示意马车靠近后向她倾身靠近。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只隔了一臂远的陈容,苍白的脸笑得很热情,“妹妹在看什么?”说着说着,他朝着陈容深深一嗅,嘻笑道:“妹妹真是香啊,不知佩的是哪家做的香囊?”

    陈容悄悄地避远了些,敛眉顺目地回道:“三哥说笑了。”

    她缩到了马车的另一侧。

    陈三郎看到她远离自己,长叹一声,吟诵道:“繁华转眼成空啊。女人这一生,便如那开得艳丽的春花,最美最动人,也只有几十日的光景。哎在这种今日不知明日的世道,为什么不能及时行乐呢?妹妹你说是吧?”

    他温柔地望着陈容。

    马车车帘晃动下是陈容沉寂的面容,她淡淡一笑,回道:“花开花落终有时,这是天地常理。有一些花总是带着痴劲的,它的盛开,只是为了某一人,某一天。”

    这却是婉拒了。

    陈三郎收起笑容,道:“某一天?妹妹还在指望着嫁给七郎为妻?”声音中忍俊不禁。

    陈容垂眉敛目的,她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扯下了车帘。她的动作缓慢中,透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落寞。

    陈三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在她拉下车帘时,突然说道:“王七郎也是个有艳福的。“

    陈容没有回话。

    马车颠覆中,很快来到了南阳城东侧的阳水湖边。

    湖中,十数只小船点缀其中,冬日的阳光下,那荡漾的湖水一圈又一圈的散开。

    小船中,琴声飘然而来,那琴声空灵清澈,仿佛来自天籁。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掀开车帘,叫道:“来的可是陈氏阿容?”

    马车里,传来陈容清媚的声音,“是。”

    “甚好甚好。”

    那少年哈哈一笑,右手一摆。

    嗖嗖嗖,五辆马车一字排开,它们结结实实地挡在陈容的去路上。高大宽敞的马车,完全隔绝了陈容看向湖水的目光。

    陈容一怔间,那少年叫道,“陈氏阿容,且弹奏一曲,若是琴声合了我意,你自可入内。哼哼若是不合我意,那对不起了,今天你是见不到你的七郎了。”

    居然来了这么一下。

    陈容哑然失笑。

    她掀开车帘,望着那一字排开的马车,笑道:“好。”

    说罢,她伸手拿过琴,右手一抹,琴声悠然飘开。

    她的琴声如她的人一样,于多变中透着一种华丽,以指法繁复取胜。

    几乎是突然的,那琴声刚悠扬飘出,却是戛然而止。

    就在那少年怔了一下,待要开口时,陈容格格笑道:“君可是桓氏阿林?世人都说,桓九郎有过目不忘之能,妾不才,请九郎把我刚才所奏的琴曲接下去。若是接得动听也就罢,若是接得不好,那对不起了,陈容还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少年苦笑道:“你这小姑子明知道我不擅于琴。罢了罢了。”

    他手一挥,那五辆马车移了开来。

    陈容与少年对了个正着。

    对上陈容,桓九郎眉头一皱,道:“怎地是个俗物女郎?”

    陈容大恼,她瞪着他,冷笑道:“原来是个病弱郎君。”这个桓九郎五官虽然清秀,却是脸色苍白,眼底带着青色,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桓九郎呆了呆,他瞪着她,大声叫道:“你这女郎,眉骨高耸,眼含煞气,怎配得上王弘王七郎?”

    几他的声音刚刚落下,陈容已抬起头,眯着双眼盯着桓九郎叫道,“我一支系庶女,身卑位贱,动作不由人。若不带煞,岂不由人践踏?你这病夫揭人之短,太也可恨!”与时下的士人女郎说话不同,陈容的语气中,真真带着煞气。

    她大叫出声时,陈三郎大惊,他急急喝叫道:“阿容,注意点!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桓府九郎,是桓府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得很!不许你这么无礼!”

    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传来。

    却见河边上,不如何时划来几叶扁舟。那个拊掌大笑的,正是瘐志和另一个青年名士。

    笑声中,瘐志乐道:“好好,说得太好了,这个病夫就是喜欢揭人之短,着实恼人。”

    他的声音刚落,那个青年笑道:“噫,陈氏阿容的马车里,还放着鞭子呢。那鞭子怎地挂着,干嘛不取下来一鞭挥过去。也别抽得太重,抽死了桓府难免要闹,我说阿容你就打他个半死不活,让他卧床半载吧。”

    这两人的取笑声,使得陈容算点不好意思,她转过头看向他们,在对上两人身后的王弘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她脸红了红,侧过头去。

    这时,桓九郎伸手抚着自个儿的咽喉,向着王弘苦笑道:“被你这妇人一瞪,我这冷汗直冒,咽中发痛,几有垂死之感。”

    瘐志大乐,他大声叫道:“好好好!平素里那些女郎见到你这病夫,个个都是解语花,难得有一妇人令你胆寒。好,好好。”

    在志的大叫声中,王弘一笑,日光下,他的目光晶莹剔透,极清极深,“她可是压住了性子的。”语气温柔平和中透着肯定。

    陈容嗖地转过头来望着王弘。

    桓九郎哇哇大叫,连声道:“这般粗鲁的妇人,七郎你也要?”

    王七郎还没有回话,坐在扁舟后方的那个抚着琴的中年文士,慢慢按下双手,长叹一声,说道:“正如这小姑子所说,她身卑位贱,动作不由人。若不带煞,便会由人践踏。七郎这小姑字如我辈一样,也是个性情中人,虽是煞气重点,但可以调教嘛。”

    他用一本正轻的语气,说着这种戏谑的话,瞬时,又是一阵笑声附合声响起。

    那中年文士说到这里,眼光瞟向站在陈容左侧的陈三郎,眉头一皱,长袖一甩,道:“何方来的庸物,走吧走吧,别杵在这里败人之兴。”

    这话简直不给人留一点情面。

    陈三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喝叫了一句,便被这些人看轻。顿时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他哑了哑,勉强一笑,朝着那中年文士一揖,辩道:“谢君过矣。”

    姓谢的中年文士没有理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向陈三郎望上一眼。

    陈三郎僵了僵转头看向陈容。

    而这时,陈容回过头来她朝他福了福,轻声说道:“三哥,你先回吧。”

    陈三郎见她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搭理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连忙应道:“好,好,我回去,我回去。”

    陈三郎一走,桓九郎便是一声长叹,“小姑子虽是个妙人,终究不得不俗!”

    陈容头也不回,淡淡答道:“居人屋檐之下,俗礼不得不为,只要性情是真,又何必过多计较?“

    这回答咄咄逼人而来。桓九郎一怔,转眼大笑。

    陈容听到他的笑声,心中一安,知道自己过了第一关。眼前这些人,都是影响颇大的名士。对他们来说,人世间只有一种人值得尊重,那就是真性情的。就算你是真小人,也远比那虚伪的君子可敬。

    第71章 他叫她卿卿

    王弘走上两步,向陈容伸出右手。

    他颀长的身形随着波涛起伏而起伏,日光下,晶莹明澈高远的双眼,正含着笑,温柔地盯着她。

    陈容对上这样的眼神,不知怎的,心跳慌得漏了一拍,她连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暗暗想道:这家伙长得太俊,对女人又有手段,我得避开他的目光才能与他谈事。

    她还在沉思时,王弘修长白净的大手已握上了她肉肉的小手。

    两手相握,陈容的小手又颤抖了一下,反射性地想抽回。

    就在这时,王弘右手一紧,阻止了她地回抽。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扯,牵着她到了扁舟上。

    可是,到了扁舟上,他依然没有放开陈容,反而这般牵着她,向舟头走去。

    陈容停步不动。

    她低着头,双颊绯红,低低叫道:“松开。”

    语气中带着几分武装起来的强硬。

    王弘转过头来,他双眼微眯地盯着她,温柔笑道:“卿卿在与谁说话?这么硬的口气?”

    陈容脸更红了,她咬着唇,狠狠地说道:“我还是未嫁之身。”

    “哦。”王弘点了点头,他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继续牵着她向前走,“这个我知道。”一副你说了句废话的表情。

    陈容朝四下瞟了一眼,这一瞟,她顿时大躁,只见七八个名士都笑嘻嘻地盯着自己和王弘,竟是个个都在看戏一般。

    陈容羞得脑袋都埋到胸口了,她连忙提步,任由王弘牵着,走到了舟头上。

    舟头上,用铁丝牢牢地拴着两副塌几。塌几上摆着酒和肉,还有琴。

    王弘在塌上坐着,右手轻抬,朝对面一指:“坐吧。”

    陈容顺从地坐了下来。两人一坐下,舟尾的巨汉手一撑,扁舟如剑,轻荡而出。

    随着轻舟激荡而出,陈容不由晃了晃:她来自北方,虽然喜欢甩鞭骑马的,却是个十足的旱鸭子。这般水波荡漾,舟身起伏的一晃,她的眼前有点花,腿也有点软了。

    陈容收回目光,双手握上酒杯,强迫自己不再看向那滚滚波涛。

    这时,她的对面传来王弘温柔的声音:“卿卿方才好似有话要跟我说?”他的声音一落,轻舟驶入一个漩涡中,猛地一转,陈容慌乱地欠身,双手伸手扶着一东西,清艳的小脸已有点发白了。

    好一会,舟身终于平稳了,陈容吁了一口长气,突然发现自己手上所按之处甚为温热。

    她转过头来。

    这一看,她小脸瞬时火红火红。原来她稳稳扶着的,是王弘的手臂。这其实不算什么,重点是她身子前倾,整个人一副标准的投怀送抱的姿势。

    此时此刻,王弘的酒杯已转到了左手上,他伸出右手任由陈容扶着,嘴角微扬,笑容浅浅。

    就是陈容红着脸向他看去时,王弘眉头一挑,极温柔地说道:“你晕船?若不,到我怀中来吧。”

    “不。”

    陈容立马低叫出声,她急急地收回双手,反正已让眼前这人看出了自己的胆怯了,她干脆双手紧扣着舟排。

    这下,她终于稳了,陈容心神大定。

    她心神一定,又向左右瞟去。见到众人都在打量着四周湖景,满目青山,便松了一口气,转向了王弘。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男人,陈容发现王弘不但五官十分俊逸,脸上还蒙着一层淡淡荧光。再加上他的双眼极其清澈高远,让人一见气为之夺,神为之移。

    看着看着,他赫然发现,与这个男人相处这么久了,她直到这时才看清他的五官,才敢直视他,才不会被他的容光灼得目光游离。

    就在陈容盯着他不放时,一个少年尖而清朗的笑声从后面传来,“这女郎看王七郎时,目灼灼似贼也。”正是桓九郎的声音。

    一语吐出,众人哄堂大笑,陈容羞愧不已。

    庾志乐得一边拍着自个儿大腿,一边哇哇叫道:“小姑子何必如此?七郎已是你的七郎,你大可目灼灼似家贼。”

    众人的哄笑声更大了。

    陈容的小脸涨得更红了。

    她迅速地低下头去,还用大袖掩着脸。转眼,她又急急抬起头来。

    只是,这么一来,她睁大水汪汪,含着媚意的双眼,牢牢盯着那湖水荡漾处,愣是不敢看向王弘。

    桓九郎看她如此,怪笑道:“小姑子羞了。我说小姑子,整个建康见到七郎,都是如狼似虎的,你不过是目光如贼,大可不必羞惭。”

    陈容一听也是,不管是平城还是南阳,女郎们对上美男子时,那可都是围而破之,睹而赏之的。她用得着害羞吗。”

    于是她下巴一抬,再次勇敢地看向王七郎。

    目光一抬,她对上了王七郎忍着笑意的嘴角。他从巨汉手中接过酒杯,也不顾扁舟飘荡,稳稳地饮了一口后,低笑道:“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阿容果然悦我。”

    陈容一愣,差点反射性喝出:“胡说”两字,幸好她嘴一张时,看到王弘淡淡瞟来,却微沉的眸光时,赶紧闭上。

    陈容低下头来,她吸了一口气,勇敢地说道:“七郎,那个,那个,你别叫我卿卿了。”

    “哦,为何?”

    王弘好奇地望着她。

    陈容小脸一苦,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喃喃地说道:“被郎君这么一叫,阿容还怎么嫁得出去?”她吸了一口气,求道:“阿容虽然卑贱,却是断断不会为妾的。郎君收回你说过的话吧。”

    王七郎瞟了她一眼,端起一杯酒放到她的左手上,温柔一笑,“不收。”

    语气果断之极。

    陈容瞪着他,压低声音急急地说道:“可,可我怎么办?”

    王弘一晒,露出雪白的牙齿淡淡地说道:“不怎么办。你就这样安慰自己,以后在王七郎面前多多温柔,多多表现,也许这家伙会娶你为妻。”

    这话一出,陈容彻底愣住了。

    这是庾志大叫道:“七郎,注意了!”

    王弘站了起来,转过头去。随着他白衣翩翩地这么当风而立,陈容才发现,所有的扁舟已在湖中央围成了一圈。首位上站着的是庾志。他樽好一杯酒,把那就被朝湖面上一放。

    酒杯甚轻,稳稳地立在湖水当中。这时,庾志右手轻轻一划,随着几圈涟漪划起,那酒杯荡漾着,慢慢转向了桓九郎和王弘的方向。

    酒杯一走,庾志叫道:“还是老规矩,酒杯到了谁的面前,那个人不是吟诗,便是弹琴弄筝。”

    他目光瞟向傻愣愣的陈容,怪笑道:“七郎,你也可以叫你的凶恶卿卿抚琴代替。”

    说道这里,他呵呵大笑。

    这时的陈容,还是呆呆傻傻的,她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把目光转向王弘。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望着这个背风而立,宛如云阁中人的王七郎,陈容苦着脸,叹道:“完了,完了。”

    声音已是悲嚎。

    王弘嘴角一挑,正在这时,那酒杯已荡到了他和桓九郎之间。

    王弘从船夫手中接过竹竿,轻轻一划,把酒杯划到自己的面前,他伸手捞过,然后塞到陈容的手中,道:“该你了。”

    陈容终于回过神来,她眨巴眨巴地望着王弘,奇道:“不是酒杯自行荡到谁的面前便是谁吗?为什么你要把它捞起来给我?”

    王弘一笑,他还没有回答,旁边的桓九郎便不客气地说道:“那还用问吗?你的七郎想欣赏美人风中抚琴的飘然之态。”

    陈容并不傻,马上明白了。

    正如桓九郎所说,王七郎是不想她老念着那件事,扰了他的雅兴,他要她放开心怀,与他共赏湖山一色。

    想到这里,陈容一笑,道:“好。”

    这一笑,极为明亮。

    那巨汉捧着她的七弦琴递了过来。

    陈容接过,坐了下来。

    就在他坐下的同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在舟上。

    瞬时,她的小脸白了白,刚才心念着自己的事,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晕着船呢。

    她的小手一暖。

    却是王弘探身过来,抱过她的琴。

    随着他右手一拨,一阵悠扬高远的琴声飘出时,他淡淡说道:“唱一曲吧。”

    话音一落,琴声如潮,汹涌而来。

    这琴音汹涌澎湃中,透着几分世间奔波之苦,可这苦楚中,偏有一种高远,似是一个局外人,站在红尘之外,望着这纷纷扰扰。

    陈容嘴一张,清唱起来:“今日繁华今日酒,明日风波明日舟。问君何处有仙山,君曰,仙山无,俗人处处,你眼前这个,心肠特狠。”

    不得不说,陈容的嗓音极好,于清亮中透着媚意,微微沙哑中有着二分缠绵。这曲子被她顺口唱来,竟于咸淡中尽显奢华。

    只是,这曲子?

    众名士面面相觑,都傻乎乎地望着陈容。

    白衣胜雪,玉树琼楼般的王七郎,弹着弹着,双手一按,琴声嘎然而止。

    他抬起头来。

    他睨着陈容,问道:“世间有这种俚曲?”

    陈容瞪着他,道:“本来没有的,君一弹琴,它就出来了。”

    这小曲,简直就是口水句,不押韵,不合律,没有深意,在这满湖大家面前,真是拿不出手,低浅地向小孩子们胡乱涂鸦而成。可它也有优点,它的优点就是口水,浅显的有趣的口水。

    它是陈容临时写的。

    众人怔忡过后,桓九郎率先笑了起来,“七郎,看来你的这个妇人怨念颇深。”

    庾志也是嘎嘎直笑,“是啊,是啊,七郎,你做了什么事恼了佳人,被人家说成‘俗人一个’,还说你‘心肠特狠’?”

    那中年文士也笑道:“原来小姑子前来,是诉苦来着。好好好,难得有此妙事,小姑子尽管说来,你放心,便是把王七砍成八块,也要如了 你小姑子的心愿。”

    一个一个,语带戏虐,都站到了陈容这一边。

    王弘抬起头来。

    他对上了一脸得意地陈容。

    嘴角慢慢一弯,王七郎转过头去,他朝着众人睨了一眼,慢条斯理说道:“此,卿卿我我之句也,你们凑什么热闹?”

    他说,这是他和陈容之间打情骂俏的话……

    陈容瞬时哑了。

    她无力地低下头去。

    扁了扁嘴,陈容低低地哼哼,“郎君坏我名节,小心我赖着你不放,逼着你娶我为妻。”

    说道这里,她的语气添了几分狠气,“还有你家族里安排的那些女郎小姑子的,我也见一个赶一个。哼哼,你莫以为我不敢。”

    回答她的,是王七郎似笑非笑地一睨,不得不说,眼前人神采飘然,皎如玉树,这般一笑一睨,真是令人目眩神迷。因此,陈容又呆住了。

    当他醒过来时,王七已把酒杯斟满酒,袖子一甩,把它顺着胡波送出老远。

    醒过来后,陈容望着他临风而立的身姿暗叹一声,决定把烦恼事压后再说。

    这时,酒杯已转到那中年名士面前。便在风波当中,水浪之中,轻舟飘荡之时,他令奴仆拿来一卷宣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挥洒起来。

    陈容望着他握得稳稳的笔端,好整以暇的气质,心中暗暗折服。

    不一会,一副笔黑淋漓的行书出现在众人眼前。

    名士们纷纷道好时,那酒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次都荡向了王弘。每每荡到,王弘便是大袖一卷,把它送走。

    庾志哇哇大叫,恼道:“王七郎,你敢不守规矩?”

    王弘斜眼睨向他,道:“我想守时,它就是规矩。”

    这话说得,恁地任性。

    名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桓九郎率先叫道:“好,好好,正是如此,我想守时,就是规矩。哈哈哈。”

    满座大笑中,只有陈容,她眨巴眨巴着眼,诧异地望着王弘,想到:他居然说什么,‘我想守时它就是规矩’,王七郎,还真是敢说阿。

    本来,她心情郁郁,难有敞开胸怀的时候。可与这些人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情就是放松了,就是快乐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满脸笑容,目光明润。

    王弘无意中朝她一瞟,嘴角一扬,信手捞起湖中的酒杯,仰头一饮。随着他右手一划一拨,一缕幽扬清远的琴声在湖水之间流荡着,飘入白云当中。

    第072章 有时候,可以狠着来

    现在毕竟是冬日,太阳就算暖暖的,那风吹来时,也是遍身生寒。

    众人游玩了大半个时辰后,已有点禁不住了。于是在酒转一轮之后,体质最弱的桓九郎便提到回去。

    轻舟回荡,众人络续坐上马车。

    陈容的马车走了两步后,她令驭夫停下,反过头去,看向王弘等人。

    这些名士,无一不是才华高绝,气质出众。要是前世,她别说是与这些人呆在一起,便是远远地看到,也别道而行——那种自形惭秽,是难以言状的。可这一次,也许是因为站在王弘身后吧,陈容竟是感觉不到众名士咄咄逼人的傲气。不但感觉不到,她甚至觉得与他们相处时,整个人都放松了,时间也过得飞快。

    就在她望着王弘寻思之际,正与庾志等人交谈着的王弘转过头来。他望着陈容,嘴角一扬,右手轻挥,“阿容不必恋恋不舍,你先行回去,若是想我,随时可到王府来。”

    他的一句话刚刚说完,便看到陈容的小脸嗖地涨然得通红,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也有火焰在沸腾。

    王七郎见状,眉头一扒,奇道:“卿卿如此望我,可有不尽之意?”

    陈容小嘴一咬,一个‘屁’字差点脱口而出。

    而这时,庾志等人已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们的笑声中,陈容转头向驭夫叫道:“我们走。”

    三个字一吐,笑声更响了。

    王弘却是不笑,他静静地目送着陈容急急逃离的身影,直到那激起的灰尘挡住了视野,才懒懒地转过头来。

    陈容的马车是直接驶入院落中的。

    她小脸晕红地走下马车,抬头一看,秀眉微蹙,唤道:“平妪?”

    平妪没有出现。

    陈容脸色凝重了些,她大步踏入台阶,叫道:“有人没,出来一下。”

    直叫了五六下,尚叟才从后院急急走出。他脸上身上都是灰尘,看来刚刚还在忙碌着。

    陈容望着他,问道:“人呢?今日怎地这般安静?”

    尚叟没有回答,而是朝左右看了一眼,急急走到陈容的身前低声道:“入房再说吧。”

    陈容一惊,点了点头,与尚叟一道走入堂房。

    尚叟朝外面看了一眼,轻轻把门掩上,才转头对上陈容,苦巴着脸说道:“方才郎主的如夫人李氏过来了,她说,女郎既已归于郎主名下,自当受夫人管制,一切饮食起居,与阿微那小姑子相同。她还说,女郎年幼,她愿替女郎保管粮粟。因此,她令人把仓库中的四车多粮粟都搬走了,还强行遣走了五个仆人,平妪也遣走之列。”顿一顿,他低声说道:“平妪五人,老奴把他们安置在刚买下来的店铺中。众仆去送了,应该快回来了。”说这些话时,尚叟一直担忧地望着陈容,生怕她如往日一样,不管不顾地大发脾气。

    不过,直到他把话说完,陈容都很平静。在尚叟诧异的目光中,陈容低下头来,寻思了一会后,她轻声说道:“那被裁走的五人,你去安排一下,便放在买下的店铺中。对了,那七车粮粟可都换成了店铺?”

    尚叟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地说道:“换了换了,还是女郎想事周到啊,不然,现在那七车粮,也被如夫人给搬走了。是这样,各家人心惶惶,那些店铺只要是用粮换,便比往岁便宜甚多。那七车粮,在平素只能换下三个店面的,可老奴这次足足换了十二家。南街那里只有十家店铺出售,老奴已全部买下,另外还在主街也买了二家店铺。”

    陈容点了点头,她沉着脸,低低说道:“这事不要声张,你去交待他们一下,便说,若是陈氏的人见到了问起,便说那店铺是冉将军置下的。”

    “是。”

    “去吧。”

    尚史应声就走,走了两步,他迟疑地回过头来,小声问道:“女郎,平妪她,这些年了,你都习惯了她的服侍,现在她不在,女郎你?”

    陈容沉着脸,挥了挥手,道:“这个我自有主张,退下吧。”

    “是。”

    望着尚叟离去的背影,陈容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没有想到,阮氏和李氏竟然这么狠,她们丈夫陈元虽然是个小人,可他多少还顾及别人的说法。这两人倒好,大大方方地把她的粮粟全部拿走,把她的忠仆遣散!幸好陈术给她的那一车布帛属于女孩家的小钱,不然的话,她现在吃穿住用,都要受制于人了。

    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功夫,阮氏和李氏便下这样的狠手了?陈容百思不解着。她在房中转悠了好一会,恍然大悟:必是因为陈三郎!必是两人把陈三郎被名士们冷遇嘲讽的帐,算到她头上了!看来,看到自己身卑无依,有人想骑在头上拉屎了!

    陈容并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性格冲动,一直以来,她都让自己忍耐着,每逢遇到会出现冲突的场面,都避开着。难道说,现在是避无可进了?

    陈容又踱了几步,冷冷一笑,看来,真不能让那些人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了!

    想到这里,她把短刀放入袖中,向外走去。

    不一会,陈容便扭着细腰,娉娉婷婷地出现在阮氏的院落外。

    站在拱门处,她朝着一个婢女盈盈一福,低声细语地说道:“不知夫人在否?阿容求见。”

    那婢女先走一怔。

    这时,另一个婢女走到她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瞬时,那婢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点了点头,还以一礼,“是阿容啊,进去吧。”

    “多谢。”陈容温柔地道了谢,脸上含笑,姿态曼妙地向里面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台阶下。朝着里面略略一福,陈容清声唤道:“阿容求见夫人。”

    一个清柔明亮的声音传来,“是阿容啊,进来吧。”

    “是。”陈容提步入内。

    端坐在堂房中的,却只有那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李氏,在李氏的左右还站着四个婢女。

    李氏低着头,正在喝着什么,见到陈容走来,她把那杯子慢慢放在几上,笑道:“阿容来了,坐吧坐吧。”

    “是。”陈容在右侧一榻上坐下。她抬头瞅向里面,好奇地问道:“夫人不在么?”

    李氏嘴角含笑,语调轻快,“姐姐不在,阿容有事便跟我说吧。”

    “是。”陈容低眉敛目的,她声音清脆地说道:“阿容刚才听到老仆说,夫人下令了,说我的待遇与姐姐阿微相同。阿容闻言,不胜感激,特意前来道谢。”

    李氏端起杯子,朝着里面吹了一口气,再小小地抿了一口,看也不看陈容一眼,道:“阿容却是个知礼的。夫人是大家出身,不喜被他人闲话,阿容你虽是另一支系,夫主既然接手过来,便与阿微一样,也是夫人的女儿——她这样做,着实是体贴阿容,阿容既然心存感激,那就还是个晓事的。”语气半阴半阳,一段话竟含有多重意思。

    不过陈容没有心,也不愿意去细思。李氏的声音一落,陈容便是天真地一笑,然后,慢慢地,她右手一甩。

    嗖的一声,一抹寒光透袖而会出,森森刺目。

    几女一惊,不约而同地低叫出声。

    李氏瞪大了双眼,她眉头一蹙,压下涌出了咽喉的惊呼,喝道:“阿容,这是什么东西?你,如此地方,你拿一把刀出来,想做什么?”

    陈容闻言,好不天真地格格一笑,双眼都弯了起来,“如夫人休要害怕,这不过是一把小刀,刚才阿容与七郎,桓九郎他们相会时,也把刀拿出来耍了哦,他们还觉得很好玩呢。”陈容说到这里,把手中寒光森森的刀突然朝空中一抛!

    刀锋飞到半空时,一缕阳光映射其上,瞬时寒光森森,四射而出。

    几女再次惊呼出声。

    这个时代,虽是乱世,可士族以文弱为美,有的士族少年听到马叫声都大惊失色,尿湿了裤子,何况陈容手中玩耍的还是一把真正的刀?

    就在她一抛一甩,刀光森森间,几女虽然强自镇定,可个个脸色发白,表情惶惶。

    陈容私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几女害怕了,她一边格格直笑,一边站了起来。陈容斜睨向李氏,嘴角含笑,眼中带煞地说道:“如夫人,我那四车粟呢?阿容心善,想把它拿出来分给那五个被赶走的奴仆,夫人意下如何?”她一边走,一边把刀一抛一甩着,一句话说完,整个人与李氏只有三步之遥!

    就在李氏眉头一竖,准备叫人入内时,陈容拿着刀的动作微微一斜。便是这个动作,令得阳光折射其上,瞬时,一道刺目的森森光芒闪电般地射入了李氏的眼中。

    李氏大惧,一屁股坐趴在榻上,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随着她一尖叫,嗖嗖嗖,几个婢女和护卫一冲而入。他们冲入房中,傻乎乎地望着瘫坐在榻上的李氏,又望向刀已入袖,正施施然地走回自己榻几的陈容,怔了半晌,叫道:“如夫人,出了什么事?”

    李氏颤抖着,伸手指着陈容,叫道:“她,她,她……”‘她’了半天,却没有后文出来。说起来,陈容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耍了耍刀而已。

    李氏望着怔忡地望着自己的众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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