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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作者:程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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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作者:程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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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了。
他轻叹一声,目光落在远处艳阳下的地平线上:“全球的爱滋病患者和病毒携带者,有百分之九十都在非洲,其中有很多是因为母婴传播而染病的儿童。这里卫生条件差,国家贫穷,但目前市场上那些暂时延长患者生命的爱滋病药物又近乎天价,所以他们只能坐着等死。我的目标是研制出能根治爱滋病的药物,然后以平价向全球出售,而对贫穷国家的患者甚至可以免费发放。这项研究的成果应该是用来挽救上亿贫穷患者的生命,而不是从吸毒滥交的富豪身上赚取利润。这种平价药品一旦面世,dpr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他们这几年花在研究上的经费也就全部泡汤了。所以他们一直千方百计想破坏我们的研究,甚至盗窃我们的成果。”
“那他们得逞了吗?”我担心地问。
“他们尝试过多次,但是我们的防范措施做得很好,北萨摩利亚政府方面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保护措施,因此dpr至今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北萨摩利亚找到了这种猩猩,并且把实验基地建在了这里。”靖平淡淡一笑。
“你会有危险吗,靖平?”我担心起来。
靖平握了我的手,温声安慰:“我这人命硬,多少风浪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会一样。我之所以连你生病都不顾,急着赶过来,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当时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很多实验细节和方案都需要我在现场亲自分析和指导。现在成功就近在眼前,所有研究人员都很兴奋,只是委屈了你,受冷落,还要跟着我担惊受怕。”
我望着他,心中百感攒动。几年的朝夕相处,他为人的温善儒雅,在事业上的才华横溢,以及对我的挚爱深情,让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但殊不知,我所爱的这个男子,他的慈悲博大和刚正隐忍,已远超出我的意料。
我只觉目中隐隐有泪意浮动,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能为这样一个崇高的目标受一点委屈,是我的幸运和荣耀。能爱这样一个高尚的人,是我的幸福和骄傲。”
他拉起我的手,郑重地印下一吻,然后将它轻轻按在胸前,深深看着我:“我所做这一切是性格使然,但也是因为你。你的存在提醒着我这世上的纯真和善良,让我更坚定地去维护它。我不是圣人,也会疲倦和受挫。但你相信吗?纤小柔弱的你却是我最强大的动力和后盾。”
轻风艳阳里,我的爱人俊美高洁得如同天神。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得像风中的柳絮:“那我一定更加努力,做你更坚强和成熟的动力。”
他握紧我的手,盟誓般说:“一言为定。”
最完满的幸福(云深)
我的暑假即将结束,再过几天,就该回北京上学。靖平还要在这里再留一段时间,不过他们的项目已接近尾声,大功就要告成。我为他们的成就高兴,也盼着和他在北京重聚。
今天在收拾行李时,我翻到自己带来的卫生棉,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往常准得像钟点一样的例假已经晚了一周多。会是怀孕了吗?
我不喜欢避孕套,因为不愿和靖平在最亲密的时候隔着任何东西,而靖平又坚决不让我服避孕药,我就背着他,偷偷找大夫安了避孕环。当时大夫说避孕环仍有百分之三的意外怀孕机率,这样的小概率事件果真发生在我身上了吗?
孩子?我和靖平的孩子?
一片融融的暖意在我心中涌动开,我还没来得及去分辨是欢喜还是激越,瞬间就被担忧和焦虑冷却下去 -比利时公主才十九岁就未婚先孕,舆论和民众会怎么看?靖平的公众形象会受到怎样的影响?我大学的课程怎么办?这对一向认为我是乖孩子的奶奶该是多大的打击?
我心里乱成一团,却又不愿告诉靖平。现在正是他项目进行的关键时刻,我不想分他的心。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就是鄢琪。
“是不是真地怀孕了还不知道,你先别吓自己。”鄢琪拍拍我的脸,一副妇产科医生的老成腔调。
“可是我怎么才能确定怀孕了?这里连医院都没有。”我愁得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
“有鄢大夫在,你怕什么?”鄢琪神气活现地说:“ryon说他们工作的地方有医药箱,里面有测孕试纸。我让他明天拿一个回来。”
“我可不想让ryon也知道这事。”我吓了一跳。
“我就跟他说是我自己要用好了。”鄢琪想也不想就回答。
“你用?”我吃惊地睁大眼睛:“鄢琪,你……你跟ryon,你们已经……”
鄢琪脸上像打翻了一盒胭脂,却仍梗着脖子嘴硬道:“那有什么的?谈恋爱很自然的事嘛。我们可不如你和附马那么闷骚。”
第二天晚饭后,我捏着鄢琪塞给我的小盒子,偷偷进了卫生间。
五分钟后,试纸上的两条红线向我宣布,我怀孕了。
我心乱如麻地回到房间,靖平正在铺床准备我们休息。
“怎么了,云深?脸色不大好。”他走过来,用手背试试我额上的温度:“身上有哪儿不舒服?”
我摇摇头,怎么头也会变得这样沉?
“有心事?”他声音放得更柔:“说给我听好不好?”他像是在哄孩子。
我抬眼看他半晌,然后艰难地开口:“靖平,我怀孕了。”
他看着我的漆黑眼眸里惊异的光芒一跳,瞬间被狂喜的浪潮盖过。他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捧着我的面颊,带着极致的喜悦和无比的温柔看着我。
下一秒,我已被他紧紧钳进怀里。他灼热的唇雨点一样落在我的额头,眼帘,鼻子,和脸颊,最后停在我唇上,激烈痴迷地纠缠。
“云深,云深,”他在我耳边低语,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醉酒般的喃喃:“我该怎么回报你带给我的幸福?”
“靖平,在世人眼里你刚正自洁,近乎完人。可现在我们未婚先孕,公众会怎么想你?你在瑞典医学院的同事也会因此看轻你的。”我悔不迭当初为什么不听他的话采取更保险些的避孕措施。
他笑起来:“我从来不是完人,在私生活方面,更是和普通人没有两样。我只做到于心无愧,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如果你在担心这个,那完全是没必要。”
他深深看着我:“云深,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当然想,想得要命。”我一开口,眼泪就簌簌下来了:“可是这会让我家里蒙羞。我都不敢想奶奶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抱着我,吻我的泪水:“这不难。我们马上结婚。你不是个婚礼前就怀孕的皇室成员,更何况现在的民众也没那么守旧和教条,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对此大做文章。唯一难过的那关是你奶奶,我会跟她说是我强迫的你。这事你不会担一点责任。”
“不要。”我仍在抽抽搭搭:“我要跟奶奶说实话,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能冤枉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奶奶很清楚。可是我的学业怎么办呢?”
“这简单。先休一年学,就像叶浅雪那样。等生完孩子身体恢复了再回去上学。还有别的担心吗?”
无论多大的问题,在他面前仿佛都能迎刃而解,无论怎样的纷乱忐忑,在他怀里都变成了踏实安心。我静静偎在他怀里,放松里带着丝慵倦:“没有了,再没什么担心的了。”
“但是我却有一个担忧。”他仍环着我,一手托在我脑后,细细看着我的脸,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器:“云深,你知道吗?当年在西藏时,我看见你和嘎嘎玩耍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强烈的愿望,想要拥有和你共同的孩子,一起哺育他(她),看他(她)成长。我原想等到你至少二十三岁了,生理和心理上都更成熟些再要孩子。可你现在才刚刚十九岁,还是个少女,这么早就做母亲,我担心你还没有准备好,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会完全改变你的生活,甚至带来压力。”
我深深地望着他:“人和人不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旁人看来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最幸福的,命中注定的人生。我爱上你的时候,只有十二岁。那种属于成人的情感并没有毁了我的童年,相反却是我最强烈的精神支柱,撑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而现在我相信自己会有足够的勇气和准备去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那告诉我,你快乐吗?”他的声音温煦如初夏夜晚融着玫瑰香的暖风,而他凝视我的目光柔软得像暮春清晨河上的袅袅烟波。
一整天,我都神思恍惚,愁眉不展。而他现在的这一问,才仿佛打开了我心里一直被焦虑掩盖着的闸门,一种激烈的,火烫翻滚的情绪霎时涌了出来,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我全身都微微地抖起来,刚止住的泪水又重新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成调地颤抖:“我以前总是想,对于我来说,和你在一起就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可是现在,在我身体里面,有一个小小人儿。他(她)有你的一部分,也有我的。现在我才明白,我的快乐原来还可以更完满。”
他将唇覆在我眼睫上,温柔地吮干我的泪水:“我曾经以为,自己注定一生孑然。我并不害怕这种一个人的人生,因为我的责任,理想,和爱好已经足够让我去积极地生活。但你的出现却给了我生命里最重要,但却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东西 – 爱情。你无法想象你带给我怎样的幸福,幸福到我有时会害怕,因为如果失去你,那些原来支撑我生活的东西会再无法奏效。可是现在,我不但有你,还有了我们生命和爱情的延续。我的幸福不可能比这再多。你给予我的这一切,我该怎么感谢你?”
我双手环着他的腰,面颊贴在他胸前,静静流出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说不出话,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靖平,我爱你,超过我的生命。
月下蛙鸣(云深)
我回北京的计划推迟了几天,等着靖平再处理一些工作,然后和我一起回去。我怀孕的消息只悄悄告诉了奶奶和玮姨。
当时玮姨一听就哭了:“靖平的父母在世时就常叨念,说在生之年想抱抱自己的孙子,可到底还是没能如愿。我也曾经以为我看不到这天了,可现在……云深,玮姨谢谢你,也替孩子的爷爷奶奶在九泉之下谢谢你。”
我忍住眼中的泪水,回答说:“我该谢谢您才对。没有您的尽心养育就没有今天的靖平。没有您的鼓励和安慰,我和靖平也无法走到一起。您是靖平和我的母亲,是这个孩子的祖母,还会是将来我们所有孩子的祖母。”
她长叹一声:“我该去给永喆和樱馥上注香,告诉他们这好消息了。”
而与我祖母的通话则让我紧张得多。她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然后平静地说:“我现在就让人准备,你们两周之后在布鲁塞尔举行婚礼。”
“您不生我气吗,奶奶?”我有些吃惊。
“当初靖平把你从西藏带回北京的时候,我就大概明白你们到什么地步了。再后来我放你离开皇宫去北京上大学,两个年轻人住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我自然清楚。你会怀孕,并不奇怪,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早,因为靖平一贯是个稳妥负责的人,我一直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祖母的回答不徐不急。
我忙申辩:“这事一点不怪他,是我自己不肯用避孕套,就背着靖平去安了避孕环,结果意外怀孕了。这全是我的错。”
“已经发生了,怪谁都没有意义。你现在尤其不要想得太多,否则对孩子会不好。我可不想让我的个曾外孙生下来就病怏怏的。”她安慰我。
“您真地不怪我吗,奶奶?”我有些惊讶:“您平时最看重的就是宫里的规矩。”
“规矩是规矩,可你是奶奶最钟爱的孩子,可以为你破例。再说,”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奶奶自己也年轻过。”
黑夜又悄悄地拉开了帷幕,星辉下的田野如湖面一样泛着隐隐的波光。夜风拂过时,庄稼轻软地起伏,如同湖上的柔波。田间的动物仿佛毫无睡意,各种虫叫蛙鸣远近起伏,仿佛居家妇人的闲聊,轻快而热闹。
后天靖平和我就要启程回北京。这块我生活了一个多月的陌生土地突然让我产生了异样的不舍。在这里,我看清了一段被谎言掩盖的历史,发现了靖平让人敬佩的秘密,最重要的是 ,在这里发生了我生命里的第二个奇迹 - 靖平和我的孩子。等他(她)长大了,我们会带着他(她)旧地重游,让他(她)看看自己父亲当年和同事一起辛苦工作的地方和自己的由来。
洗漱完毕,我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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