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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作者:程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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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作者:程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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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地躺在床上,看着靖平在睡前最后整理他的文件资料。
柔和的灯光下,他秀长俊逸的眉目低垂专注,英挺清华的侧影如同神祗。在这近乎完美的外表下,更可贵的是他高尚悲悯的心和博大宽广的胸怀。能与这样的人相爱,是我的幸运。
我暖暖地浅笑,目光从他身上游移到床边的矮柜上。一把黑色的手枪正放在上面,泛着一丝冰冷的乌光。靖平总是随身携带它,即使睡觉也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它却总让我感到有些怕和不舒服。我翻了个身,背朝着它。
这时,靖平走到床前,脱衣,躺下。
他伸手把我抱过来,我舒服地蜷在他怀里,让他温热的呼吸吹在我唇上。
“靖平,”我用指尖在他胸前坚玉般的皮肤上轻轻划圈:“你们真地有必要总带着枪吗?”
“基地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佩着枪,而且都受过射击和防身的训练。这里看似平静,但危险随时都可能出现。”
“你有用过它吗?”我再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但必须以防万一。怎么了?这枪让你害怕是不是?不看它就好了。”他拉过一本书盖在枪上,然后揽紧了我细细地吻。
他的手伸进我睡衣里,停在我仍然扁平的腹部,轻柔地抚摸。
“我大概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呢?”我轻轻地问他。
“我想应该就是我在衣柜里发现你的那个晚上。”他轻轻一笑。
“为什么?”我有些惊奇,他连这也知道吗?
“因为一般来讲,女性□过后,子宫会呈负压,更容易怀孕。而那天晚上你放得特别开,让我几乎没法停下来。”他含住我已羞得通红的耳垂低语道。
那一夜几近无眠的狂野仍让我面红心跳。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担心起来:“靖平,那枚避孕环还在我身体里面,会影响到宝宝吗?”
“我本来想等会北京去医院检查了在跟你替这事,免得你担多余的心。不过既然你提起来,那就说说看你最近例假有没有异常?”他抚抚我的头。
“上一次例假还是在北京家里。那次量特别大,也比以往疼一些。我因为忙着复习考试也就没在意。”我回忆道。
“很有可能那枚避孕环就是那时候排出来的,所以很有可能它已经不在你体内了,影响不到孩子。等回北京做个b超确定一下就行了。” 他一脸平静安抚的微笑。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喃喃地问:“靖平,我们的宝宝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温言软语地回答:“它现在只是一颗刚刚着床的受精卵,连胚胎期都还没开始,大概就两毫米大。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
“为什么?”他扬扬好看的剑眉。
“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肯定特别可爱。”
“还是别像我好些。”他笑起来:“我小时候淘得厉害,我父母再加玮姨三个大人管我都有点没法对付。如果生个儿子也那样,我可舍不得让你累着。”
“那你想要什么?”我问。
“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儿。”他看着我,目光柔得要渗出水来:“好让我再看看你当年的小乖样儿。对儿子来说,我恐怕会是个比较严的父亲,可如果换了女儿,我会像当年宠你一样地宠她。”
“我会吃醋的。”我皱皱鼻子。
他俯身吻吻我的鼻尖:“在我心里,你排在所有人的前面。”
“那以后我来宠孩子,你来宠我。”我赖皮起来。
“我现在就来宠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含糊起来,没在吻里。
他火烫的唇舌在我口中留连痴缠。我伸臂圈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他,发出轻微的嘤声。他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放开我的唇,顺着我的脖子向下吻,然后隔着我的睡裙含住了我胸前的一颗蓓蕾。
这几天我的胸有些异常地敏感。此刻他的齿舌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在我蓓蕾上的啃噬,让我产生了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带着一丝胀痛的快感。
我全身哆嗦着,十指插入他浓密漆黑的发间,模糊地轻声呢喃:“靖平,靖平。”
我期待着一场强烈的欢爱,让我再次和他融为一体。
但出乎意料地,他突然松开了我,翻身坐在床沿,背对着我,闭目喘息。
“你怎么了,靖平?”我惊奇地支起身体。
他平定了呼吸,对我一笑:“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了。”
“为什么要忍?”我更加惊异。
“你怀孕的时候我不能碰你,否则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整整九个月都不能碰吗?”我问。
要知道我们以往在一起时,除了我的经期,或者疲倦不适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想和我亲热。九个月不碰我,他真能受得了吗?
“从第四个月到第六个月危险会小一些。但就算有一点点风险我也不会去尝试。”他答得温柔但坚决。
我鼻子里有些隐隐发酸,看着他,半天才说出一句:“靖平,你真好。”
他凑过来在我额上一吻:“知道我好就要听话。现在乖乖躺下睡觉。”
他拉灭了电灯,在我身边躺下。我头枕在他臂上,幸福而安心。
他伸手在我头上轻抚:“小家伙,你就要当妈妈了,可对于怀孕和生孩子却一点基本知识都没有。这样怎么能行?”
“你不是学医的吗?你可以讲给我听呀。”我嘟囔着。
“好吧,林云深同学,李老师现在开始讲孕期101,要认真听……”
我们在黑暗中絮絮地耳语,窗外静夜里的星光与蛙鸣织成了这世上最美丽的图景。
说,爱你 (云深)
早餐后,我在薄薄的晨雾里送靖平出门。他们的实验已经大功告成,这是他最后一天在这里工作,明天一早,我们会乘飞机返回北京。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停在院门前的吉普车旁。ryon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跟站在他面前的鄢琪也在卿卿我我。
“自己待在旅店里小心。做饭洗衣之类的家务,一样也不能再做了。走路时看着脚下面,别摔着。胃口不好就少食多餐,一顿分成几次吃,就会好一点。”他温言嘱咐我。
ryon和鄢琪扭头看着我们,吃吃窃笑。
我红了脸。
靖平不管他们,揽了我的腰,低头向我的唇吻下来。我羞得一偏头,让他的吻落在我发间。
“你走吧,早去早回。”我慌手忙脚地推开他。
ryon大笑着对我说:“你如果想甩掉靖平这小子,从现在起到晚上七点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不然等他回来,你就要跟他绑在一起一辈子了,想甩都甩不开啦。”
鄢琪伸手在他身上轻轻一捶,佯怒道:“出什么锼主意呢!”
靖平跨上车,坐在ryon身旁。
吉普车缓缓启动,我站在鄢琪身边目送他们离开。
在迷朦清润的晨雾中,靖平回头看着我,一双秀长凤目里的深邃和痴迷,一如七年前我们在荷塘的初遇。
他紧紧看着我,弧度好看的薄唇突然启开,无声地用唇型对我念出一句话。
他在用我的母语法文说,我爱你。
他用了鄢琪不会的法文,是怕我此时尴尬,但他仍是想让我知道。
我把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也用唇语回答他 - 我也一样。
他笑了,如辰星朗月,秋波春雨。
然后,他消失在晨雾里。
一上午我都无所事事。ajene和鄢琪受靖平的委托监督我,照玮姨的说法是必须“手不过肩”。尤其是ajene,像只老母鸡般在我面前叨叨,这个不要做,那个不能摸。
我只能像个犯人坐牢样地,数着钟点,盼靖平回来。
将近中午时,院外响起一阵纷乱,我们走到院子里正欲开门看个究竟,院门已被“砰”地一声撞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涌进一群拿着枪的当地警察。
我吓得一个激凌,和身旁的鄢琪紧紧抱在一起。
“琪琪,云深,你们快跟警察离开这里!”满脸血污的男子对我们焦急地说。
“ryon!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鄢琪突然惊叫一声,放开我,扑到那男子身前。他居然是ryon!
“我没事,只是子弹擦破了头。现在没时间多解释,你们马上跟警察离开。我回头再告诉你们出了什么事。”ryon着急地要把我和鄢琪推上一辆警车。
“靖平呢?靖平在哪儿?”不祥的恐惧让我惊喊出声。
“基地刚刚被人袭击了,靖平还在里面,我们这就回去救他。可他叮嘱了我要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他把 我硬塞上车。
ryon脸上的血污昭示着靖平此时境遇的可怕,我的心像坠入无底的深洞,恐惧而狂乱。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挣扎着要从车上下来。
ryon紧紧将我按在座位上,转头对坐在我身旁的鄢琪说:“琪琪,云深就拜托给你了。你们一路小心。”
这时,汽车缓缓启动,我用尽全力挣开了鄢琪攥紧我的手臂,打开车门,要往下跳,突然我后颈一痛,便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睛时,四周一片昏黄幽暗。首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天花板上的石膏壁画,年青的亚当和夏娃看着手中的苹果,笑得幸福而羞涩。唉,爱情,多美。我睡意朦胧的心一阵微暖。
厚重的丝绒窗帘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密不透风地隔离开。从屋角的一盏淡金色的精致立灯里洒出的昏暗灯光,是这屋里唯一的光源。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卧室,我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现在是晚上还是清晨?为什么这样暗?
我侧过头,看见床前的椅子上坐着鄢琪。她原本闭着的双眼,因为我翻身的响动立刻睁开了。
“云深,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马上俯身过来,握住我的手。
“这是哪儿?”我的头脑仍是迷糊的,后颈有些微微发酸。
“我们在佩哥拉的比利时大使馆里。别担心,这里很安全。”鄢琪回答。
担心?安全?我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晰。
靖平?靖平!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鄢鄢,靖平在哪儿?”
她垂下眼帘:“他们还在找。”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狂乱地抓住她的手。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只知道今天上午他们的研究基地突然被一帮武装分子袭击。royn和一些工作人员开车逃了出来,联系到了当地的警察,然后再返回去救留在里面的人。”
“靖平也是‘留在里面的人’之一,对不对?”我的嘴唇抖得声音都不成调。
鄢琪红了眼圈,声音低下来:“他是唯一个留在里面的人。”
我掀开被单,跳下床。
鄢琪大骇:“云深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靖平!”
她忙伸手抓着我的胳膊:“你疯了吗?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狂乱地挣扎:“我是疯了,谁都别拦我!”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和鄢琪停止了纠缠,几乎同时冲到门边。
生离(靖平)
那天早晨,天未亮时我便早早醒来,再无法入睡。或许是这秘密进行了七年的艰难项目如今终于大功告成,长久以来这块悬着的石头终于平稳落地,我心中一松下来却反倒难以入睡了。
自从发现怀孕以来,云深就变得异常渴睡。此时她在我耳旁温软的呼吸,是万籁里最动人的声音。我在黑暗中静看她香甜的睡容,微暗的浮光中,她美丽轻阖的眉目和柔软润泽的唇间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她梦到了什么?是我们的孩子么?
我所拥有的已经是幸福的及至,而她此时的睡容,我可以看一世。
天色微明时,我放轻手脚起床,下楼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以往都是云深早起做早点,从不让我插手,说我平时工作太累,想我多睡一会儿,而她自己白天可以补觉。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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