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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拿钱打脸

      珍珠还在愤懑不平,江永骏抬眼瞥见她那阴狠模样,不禁眉心一拧,低声道:“行了,柔这边已经妥当了,你闲来无事便到母亲那边多帮帮忙,筹备寿宴头万绪,你从旁打点杂也好。”

    江永骏越看珍珠这张脸就越是难受,但又不便把心中的厌恶直说出来,便想着法子把珍珠打发去忙别的事。

    珍珠却以为二爷安排她去大太太那边帮忙,是想着让她多给大太太留好印象。

    如此看来二爷还蛮替她计长远的。

    珍珠不禁在心里偷乐,蹲了蹲身子,放甜了嗓音道:“是,奴婢这就过去。”

    珍珠方才还横眉瞪眼地骂柔是喧人,才不过一嗅儿,立刻就变了脸。

    江永骏强压着心中的嫌恶,点点头道:“嗯,去吧。”

    珍珠低头退出两步,忽又停住,满是娇羞地掀起眼皮又看了江永骏一眼,想瞧瞧他是否眼中带着不舍。

    却不料江永骏只目光沉沉地望着别处,似乎在沉思什么。

    珍珠脸色一僵,悻悻然抿唇退下去了。

    柔被灌的那碗生半夏药力猛,她非但无法言语,连味觉都消失了。

    柔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但素雪一直都心中有数。

    素雪也开了几副方子让妙梦去熬来给柔喝,但三两日下来,依然疗效平平。

    素雪这才真真切切地明白,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口腔声带都严重受损,饶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柔想瞒着,素雪也不直说出来。只悄悄叮嘱妙梦莫要多嘴。

    冯氏冥诞这日,素雪早早地去给老太太问安。

    老太太气色相较之前好了许多,却仍是不愿下床出房门。

    这府里正被大太太折腾得乌烟瘴气。老太太这是想躲屋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素雪问过了安。老太太让她留下来陪着用了早点。

    饭桌上老太太话语不多,但说出来的,句句都是埋怨着后辈不给她安心日子。

    素雪知道,老太太这是心寒了。

    大儿子是个耳根子软的,任由大太太搓圆捏扁。那倒也是罢了,心性儿摆在那儿,怨也无用。

    可谁曾想寄望颇高的二儿子也违逆于她,进京任职的事一再拖沓……

    素雪只是静静着。不时宽慰两句。

    而今日是冯氏冥诞之事,素雪也一直绝口不提。

    出了老太太院子,素雪并未直接回房,而是径直去了荣德堂。

    外面左右分别守着两个丫鬟,见到是素雪来,其中一个便进去通报了一声。

    二老爷素来不拘汹,坦诚大方,今日荣德堂外却守了两个丫鬟,还弄得这样神秘。

    素雪敛敛眸退到一旁静静等,看来她料得没错。

    少顷。水仙便走出来了,本来还十分和气想请素雪立刻进去,可瞧见素雪身后还跟着妙梦和柔两个丫鬟。水仙不禁唇角一僵。

    经了上回的事,素雪越发战战兢兢,不敢再把柔单独留下。

    但水仙的为难素雪也能理解,便回头吩咐她俩留在外面。

    水仙大为欣慰,领着素雪往里走,大堂中空空荡荡,水仙带着素雪进了两道小门,才见到了二老爷。

    彼时二老爷一身素服,坐在木椅上直直盯着眼前那案桌上的一幅画卷。

    水仙开口说了句:“三秀来了。”

    二老爷仍是恍若未闻。

    水仙弓一下身退下了。

    素雪看着二老爷。他面容有些憔悴,仿似几日几夜都没睡好。

    素雪又低了低头看向案桌上那幅画卷。那画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幅普通的写意山水。但素雪细细一瞧,觉得那画中的山树似乎有些不一般。

    那不像是蓟州这边的山树,反而更像是江浙一带的……

    想必那是冯氏在世之时,二老爷在江南祖宅时所画。

    素雪静静想着,眸光渐渐暗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二老爷才抖了抖衣裳起身来。

    “可有去给祖母问安?她身体恢复得可好?”拒二老爷已经勉强着打起精神来,但嗓音仍是有些疲倦。

    素雪回过神,答道:“刚从祖母院子过来,祖母恢复得很好……”

    她没敢说老太太还为着赴任的事怨着他。

    但二老爷也是心知肚明,他默了默,嘘声叹道:“素雪啊,也许有些事,你和祖母都不能理解,但是为父也是有苦衷的……”

    “女儿知道,女儿能理解。”素雪立刻摆明立场。

    二老爷脸色微微一顿,最后苦涩地笑了笑,道:“你也长大了,许多事为父不愿同你讲,但你也能明白了。你娘亲在世的时候,你祖母就不喜欢她,十分嫌弃,百般刁难……即便是去世了,也一样没有一句好言语……”

    二老爷的声音有些顿滞。

    “这些年,为父都是默不作声地祭祀你娘,她生前委屈,死后还是这样委屈……自古孝义两难全,我不能不孝,却又丢了与她的夫妻恩义……”

    素雪鼻尖微微发酸,不禁轻声喊道:“父亲……”

    二老爷眼中湿润,道:“斋戒之时都不宜出远门,且进京任职必定免不了官场酒肉,思来想去,便拿蓟州这边差事未了给推了推,太子那边儿倒是没有为难,但你祖母却是不肯同意。”

    “但好在,还有素雪你能体谅为父。”说及这里,二老爷目光又柔和了些。

    素雪含泪笑了笑,道:“女儿以前顽劣,时常让父亲为难,如今思来悔恨不已,父亲为了女儿为了娘也受了许多委屈,女儿不体谅,谁来体谅呢?”

    二老爷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强忍着没流出来,看着素雪欣慰笑道:“雪姐儿懂事了,琴儿。我们的雪姐儿懂事了……”

    看着二老爷这模样,素雪十分动容。只在心里想着,如果冯氏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素雪离开荣德堂的时候,外面已经暖意融融,和煦的阳光照得荣德堂外的那棵大枣树一片绿意,天上的云雀仿佛也感觉到这边的热闹,不时结伴从上方飞过。

    大太太正忙着清点刚采买回来的几箱彩绸。

    这次来贺寿的不乏有光鲜体面的宾客,大太太下定了决心。即使被说成铺张也要好生布置一番,让那些勋贵们都刮目相看。

    寿宴的流程大太太都想好了,先有一段歌舞,歌舞结束时由江永骏和二秀推出一颗大寿桃来,接着是筵席,筵席完毕后便邀着众宾客去堂会戏。

    可江府没有现成的戏台子,大太太便做主在大房院子这边临时搭一个。

    请来的戏子都是京里的名角儿,当然,大太太是把这事儿交给大秀去办的,侯爷夫人毕竟更有面儿。

    眼瞅着戏台子刚搭好。府里又缺彩绸,大太太这边都已经把彩绸采买回来了,却还是要装模作样喊来赵姨娘问了问府里的账目。

    赵姨娘知道。大太太这意思是想挪用府里的银钱置办寿宴。

    可她刚接来账薄子,不敢擅作主张,且老太太本就不太乐意大太太办寿宴这事儿,赵姨娘更是不敢自作主张应下来,

    大太太瞧着赵姨娘那一副寒酸的幸子气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喊来严妈妈,故意扬高了嗓门儿,道:“家兄不是分了三十家银器店到我头上吗?你去问问张总管。这些日子进账多少,挪七两过来。不成问题吧?”

    赵姨娘得脸色一变,这大太太一开口就是七两。真当那银子是水啊,随随便便就能流过来?

    也是到了这时,赵姨娘才明白大太太找她过来问不是真的想要挪用府里的银钱,只是想借机羞辱她一番罢了。

    严妈妈鼓圆了腔调高声道:“就大太太您节俭,七两算什么,就算三两万,那边也是挪得出的!”

    大太太完脸色一僵,回头朝严妈妈使了使眼色。

    方家铺子被嫂嫂那个贱女人瓜分了一大半,本就大伤元气,长兄只分给她了三十家银器铺子,三万两这样的数目倒也不是给不出,但她却不忍心这样大手大脚。

    赵姨娘到三万两,脸色白了又白。

    大太太又炫耀了几句,才打发赵姨娘回去了。

    赵姨娘一面往回走一面拍了拍心口,早说方家财大气粗,本以为如今败落了些,就会收敛了,没承想还是这样阔气。

    大太太自以为拿银钱狠狠甩了赵姨娘几巴掌,正得意着,却不料翡翠匆匆跑过来,朝她道:“大太太,大秀她……”

    “大秀?”大太太一愣,不禁坐直了身子,“大秀她怎么?”

    大秀好端端地在京里养胎,能怎么?

    翡翠话还没讲完,那边门房老李也匆匆进来报:“大太太,大秀来府上了!”

    大太太罢欢喜得站起身来,挥着帕子连说:“那还愣着作甚?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出去迎接大秀和侯爷啊!”

    虽然门房和翡翠都没有说侯爷也跟着来了,但大太太就这么默认了。

    她以为是大秀要提前过来为她祝寿,这可把她给高兴得,由严妈妈扶着乐颠乐颠地往外走。

    可谁料刚走出几步,大秀就已经到了院子口儿。她披着深绿色大羽氅,由鹊鹞扶着,步子很急。

    大太太正想开口叫大秀慢些走,仔细脚下滑,可她话还未讲出,大秀就呜地一声哭出声来,一面哭一面朝她喊道:“母亲……”

    大太太愣了神,大秀这哭,似乎是伤心的哭。

    一旁的鹊鹞也哭红了眼,扶着大秀到大太太跟前来。

    大太太懵了,抬眼扫了扫后面,连个多余的仆从都没见跟着一起来,更别说是郑亭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