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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有劫 作者:黑猫白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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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了,一定是你先前吃下的那只天魔作乱!一定是这样,它影响到了你让你生出了许多妄想杂念,所以才会让你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你所见所闻,一定都只是天魔想要挣脱于你放出的毒瘴!只要你在阵法中安心闭关,将那天魔度化,一切虚无妄念自然便会消失了!
太常君自以为找到了答案,连忙喊道。
那不是妄念,那也不是虚幻。
天衢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安抚似的轻声对着太常低语。
我不会弄错。那是我的阿雪。
他变得比往常还要温和了许多,可太常君对上天衢如今眼神,却情不自禁觉得牙酸。
青衣道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绝不能任由这样对话继续下去,不然恐怕会大事不妙。
啊啊啊啊算了,你既然如此坚持,我们便干脆直接看一下
这位如今掌管着整个天庭的仙官不过是个容貌清秀甚至还隐隐透着点懦弱气息的文弱青年,如今看上去,却愈发显得愁苦,眼底两团黑眼圈,看上去甚至还有点肾虚的面相。
我这辈子就做错了两件事,他嘟囔道,用力地挠着后脑勺,一是飞升成仙当了这狗屁天相,二就是同你这等疯子做了朋友。
说完,他猛然一挥手,从袖中取出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镜,抛在空中。
那铜镜在半空中坠了坠,像是个站不稳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平衡,最后便悬浮在半空。
这是轩辕鉴真镜,不受任何幻境法术影响,只会如实反射出下界一切真实景象。太常君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施法,那铜镜便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最后越转越大,直接在天衢面前化为了两人高的巨大镜面。
那镜面却并不平整,而是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不停,隔着那交错的波纹,凡间的虫鸣鸟叫,清风明月,都像是透过了一面敞开的窗子般无比清晰地映入这九霄之上的深宫之中。
甚至还有一只不知为何被惊飞的夜鸦,扑着翅膀晕头脑胀的直接穿过那镜面,一头掉进这边的殿中,然后满宫殿不停的扑腾。
你那位季雪庭在青州,那地方实在邪门,我,我也只能坚持一小会儿。你抓紧事件看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妄念化蛇跑到下面去了。
太常君本就不是以修为法力见长之人,用起这枚镜子显然十分吃力,额头上青筋直冒,连说话都显得气喘吁吁的。
伴随着他的运法,渐渐的镜面上波纹消去,展露出无比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座无比破败的小院,有看着就快要塌掉的茅草屋,一颗歪七扭八的歪脖子树,当然,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树下的人。
漂亮得宛若玉制人偶般的男人随意地脱下了自己的衣物,结实的肌肉,平滑的肌肤,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仿佛在发光。
真的没事的。
而他对面前那少年说话时的语调,更是温柔得仿佛含着春风一般。
别怕。
可,可是,这伤口
而他面前的少年则是半跪在他面前,颤抖地伸出手去覆在他腹部那骇人的伤口上,泪眼迷蒙,呜咽出声。
那少年看上去真的饱受惊吓,显得害怕惶恐极了。
然而,在那枚鉴真镜前的两人却分明可以看到,那少年人身后深处的虚幻的影子,那细长的蛇尾,是如何因为恐惧和惊骇,死死地缠在了季雪庭身上的。
噔
天庭宫殿之中倏然响起了铜镜坠地之声。
太常君咽下一口唾沫,就在刚才,他当机立断飞快地收了那该死的轩辕鉴真镜,然后他转过头,满脸推笑的冲着那岿然不动的蛇尾仙君卑微地说道:哈哈哈好像真的跑出去一条念蛇哈哈哈哈哈你冷静一点我马上找人去处理。
而天衢仙君身体下方的法阵,在这一刻,倏然全部化为了虚无。
作者有话要说:
太常君: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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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里化用了《佛入涅槃密迹金刚力士哀恋经一卷》里的一些词句,原文如下
来舍我入于寂灭。我从今日无归无依无覆无护。衰恼灾患一旦顿集。忧愁毒箭深入我心。密迹金刚作是语已恋慕世尊愁火转炽。五内抽割心膂磨碎。躄踊闷绝。譬如岩崩颠堕于地。
第17章
天衢往前走一步。
太常君便往后退一步。
天衢仙君,你冷静一点。
他干巴巴地冲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后者的蛇尾早在先前踏碎那些阵法时便已经重新化为人类应有的双腿,只不过此时看上去,那腿上依稀还有些许多尚未来得及完全褪去的黑鳞。
太常君,你不要慌张。
天衢也对着太常君说道,说话时语气倒是相当平静,好似此时失态之人,当真是太常君一般。
说话间,他已给自己披上了惯常的惨白仙袍,白发银眼,耳畔缀着琉璃莲花,骤然看上去,依旧是的众仙熟知的那位冷漠仙君。
然而他愈是显得这般自然冷淡,太常君就越是戒备,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别人恐怕不清楚,可太常却看得分明,这天衢定然是打算做些事情,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刻意地伪装自己,伪装出一副好似混不在意,一切正常的样子。
天衢此人自从三千年前那次下凡历劫归来之后,便一直有些疯疯癫癫的。只不过他自己却像是并不知晓这点,平日里倒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就是妄念太多不可收束,比寻常仙人多了几分痴恋心思,仅此而已。
这么一个惯常是我没疯模样的男人,若还是那副古里古怪的言行,其实反倒是正常的,毕竟他都已经这幅模样三千年了。
可若是他忽然间收敛起自己行为,开始学着其他仙君那般故作冷静矜持
(那便是正儿八经在发疯了)
太常君在心中痛苦地暗自思忖道。
我觉得让我不慌张有点难,你说呢太常君不停地瞥着天衢脚下的那些早已化为齑粉的法阵,一边干笑着说道。
说话间,他小心地将手背到了自己身后,准备去够那藏于袖口之中的玉皇钟那是天帝闭关之前特意交给他用来克制天衢的神器。
【你我都知,那天衢仙君身份特殊,来历贵不可言,但它唉,造化弄人,天意难测,如今它神魂不稳,妄念丛生。若非如今天地气机大乱,吾实在不应任由它留在此界之中。在我闭关之后,你切记要将玉皇钟日夜放在身边,若它不受控制,恐怕这天上天下,也只有玉皇钟可暂时制住它】
太常君还记得天帝当时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尚且不知此中利害,接那玉皇钟也接得漫不经心,实在是没想到这才不到千年,竟然真的遇上了必须要动用此等神物的境况。
最该死的事,情况之所以会如此危急,竟然还是因为他擅用轩辕鉴真镜窥探下界,结果看到了那了不得的一幕
想到这里,太常君不由叹气,然而施法催动玉皇钟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犹疑。
只可惜,舌下暗自含着的咒法尚未来得施展,那天衢便倏然一闪身,竟然直接击破了他的护身法咒,施施然直接站到了他的身侧。
太常君,莫动。
下一刻,太常君只觉腕间一痛,他脸上顿时血色褪净,一转头,便看到了身侧天衢低头凝神端详掌中之物的画面而天衢仙君手中那转个不停的小小玉钟,不是玉皇钟又是什么?!
天天衢
这下太常脸上是真的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恐怖之意。
天衢垂着眼帘,表情平静,唯一异样的一点便是眼神总是不太对,看人时候直直的,眼底不带温度,宛若那下界长蛇准备捕猎一般透着一股死气: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怕它?其实我是怕的。
白发仙君轻声说道。
玉皇钟确实可以克制住我,只可惜使用它的人是你,而你太弱了。
太常君抽了一口气,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偏天衢却浑然不觉,他偏过头,忽然咧开嘴,冲着太常君露出了一个无比古怪且生硬的笑容:都说了,你不要慌张,我现在清醒的很,你看他伸出手,让太常君看自己的手臂,我的蛇鳞和念蛇都安安分分地待着呢。我一切都很好,我就是很担心阿雪,那条念蛇那条念蛇
看到天衢像是忽然间陷入了自己思绪,开始用那种让人发寒的语气不断重复那条念蛇的字句,太常君打了一个冷战回过了神:
我都说了我会派人下凡去处理那条念蛇
他吼道。
没有人能处理掉那条念蛇,太常,别忘了,念蛇乃我心念所化,与我系出同源它便是我的一部分,我便是它。太常,你说,这天庭之内,又有谁能收得了天衢仙君?
白发的仙君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话时双眼已是冷酷尖锐的蛇瞳,也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话时声音余韵中带着的那点嘶嘶之声。
他勾了勾手指,太常君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袖子一轻,然后便发现自己之前特意收好的轩辕鉴真镜也已经到了天衢手中。
那么小小一枚镜子,如今正可怜巴巴在男人细长惨白如同蜘蛛附肢般的指间瑟瑟发抖。
我得去把下界把那条念蛇收回来,它不应该在阿雪身边。我怕它我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
说到最后一句,天衢仙君终究是没有压抑住内心情绪,微微发抖的话尾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森冷与癫狂之意。
而太常君甚至都不太想,也不敢去问天衢说的控制不住究竟是指的什么控制不住。
不行!太常君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天衢你对自己有点认知好不好!两千年前你擅创三界,毁坏各界结界封印,冲撞各界主长你现在之所以还没有上诛仙台,是因为你有天禁在身!更何况,更何况你如今体内还有数万天魔尚未度化,身外又有念蛇难以自控,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让你擅自下凡!
天衢宛若未曾听见太常君撕心裂肺的嘶吼,依旧在把玩着那枚轩辕鉴真镜,似乎正在研究它。
太常君一看他这番动作,便知天衢是想以此镜直接下凡,不由在心中连连叫苦,愈发慌张。
喂,天衢,你别发疯了!那轩辕鉴真镜可是我的认主法宝,没有我的许可它根本不可能给你打开通道,就算是你强行打开,它也不会显示出正确位置,你一旦越过它,便会彻底迷失在万千世界的乱流之中,你
结果太常君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天衢与他先前一样将那枚镜子直接抛到了空中。
他甚至都没有念什么咒语,而是慢条斯理,很认真地,像是打商量一般同那枚镜子说道:你听话一点,我之后便把你还给太常。你若是不听话,我便将你彻底打碎。你看怎么样?
话音一落,那镜子立刻便在半空中站得稳稳当当,然后迅速变大化为水镜。镜子中依旧是青州的荒郊野外,依旧是那棵歪脖子树,而画面正中心,也依旧是天衢满心妄念分化而成的那条蛇,还有那个名为季雪庭的男人。
天衢的视线痴痴地凝聚在季雪庭身上,但很快,就像是怕自己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他又飞快地收敛了目光,转而小心翼翼地整理起了自己的服饰衣带,耽搁了片刻之后,他才朝镜中走去。
你疯了
太常君眼看着此事已经无法挽回,终究控制不住地将自己先前一直没敢说,怕刺激到天衢的那段话大吼了出来。
你身上还挂着閦枷禁咒,这般违反禁令就不怕金身破灭神魂溃散?!好,我知道你这个疯子根本不怕这个,但是你别忘了,那位季雪庭飞升上界靠得可不是什么甘露,而是你的精魂!他不过灵物寄身,身处凡世,却三界无着,六道无归。若是你死了,一切归湮于天地,他也将重归凡尘!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我是真的没事,你看
下界凡间,季雪庭自是不知道九霄之上,有两位高高在上的仙君正因为他而差点自相残杀。
他只是觉得脖子微微有些发凉,这种征兆就跟他的眼皮跳一样,属于那种有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面前正杵着两位花容失色的同伴,季雪庭便是再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倒也不太好意思打断对方的关怀。
思前想后,季雪庭最终也只能微笑着展露出自己腹部骇人伤口,任由他们看到自己身体的异状,只为了让那两人早日安下心来。
伴随着季雪庭的话语,他腹部那无比可怖,仿佛下一秒连肠子都能滑出来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自行愈合。
无数肉芽自粉色的创面中蠕蠕而出,然后彼此融合,相互交融,然后肉眼可见地变得平滑,先是柔软的粘膜,随后肌肉,最后慢慢蒙上淡红色的新生皮肤
不过片刻功夫,季雪庭腹部那条长长的伤口,就已经彻底地长好了,也就是仔细看,才能勉强在看出那一块的皮肤下方隐隐有一道细细白痕。
而这时候,他身上那些先前从伤口处冒出来的鲜血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干涸。
雪庭哥哥
季仙君,你这是
季雪庭挑了挑眉,然后慢慢重新给自己系上了衣襟。
等把衣服都整理好之后,季雪庭刚才转头对上了依旧目瞪口呆面无人色的那两人。
哈哈哈是不是特别神奇?
他大笑道,伸手分别拍了拍鲁仁和宴珂的肩膀,让人回神。
先前其实也没想着说,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解释一下,那什么,我的经历有点特殊,季雪庭抓了抓头发,笑着解释道,我其实并非是寻常修行者飞升三千年前我出了点状况,原先的肉身就被彻底损毁。本来呢,按照我那种状况吧,我要是运气好,应该能弄个威风凛凛的厉鬼当当,不然也可能就老老实实重归轮回去转世。但事情反正就是有点不凑巧,我的魂魄不全,厉鬼和轮回转世都没排的上号,中间唔,反正又发生了点机缘巧合的事情,总之懵懵懂懂的,我就莫名其妙跟一个灵物融为一体,化为了灵物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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