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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深渊手记[无限] 作者:凉蝉
    ——(68)
    余洲忍不住看向樊醒,樊醒盯着白蟾,不知是否注意到余洲眼神。
    白蟾:没有门。
    樊醒:别骗人,不可能没有门。你成为唯一的笼主,开不开门还不是你说了算。
    白蟾:没有门。
    樊醒原本对他产生了陌生的兄弟情,就像余洲照顾久久一样。白蟾少年形态,比他瘦弱,不论诞生的先后,看起来白蟾像是他的弟弟。但忤逆的弟弟谁都不会中意。他压低声音:别乱来,白蟾。你要是不肯开门,这云游之国的笼主不如让给我。
    固执让白蟾不肯松口:我要成为,唯一的笼主。我必须!
    樊醒:要是我不让呢?
    白蟾嘀咕了一句话。
    樊醒没听清楚,但离白蟾最近的柳英年听到了,慌得结巴:这、这
    骷髅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近了大声问:你要什么?
    吃了你。白蟾的大眼睛瞪向樊醒,清晰有力回答。
    鱼背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樊醒心中那刚燃起且还没烧得火热的兄弟情大概只有蜡烛那么点儿大,被白蟾这斩钉截铁的一嘴巴,吹灭了。
    他抓住白蟾衣领,笑道:我?你要吃我?也看你这身板能不能咽得下!不管这最后的笼主是你还是我,打开门,让他们走,这是底线。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
    他只想找到离开鸟笼的办法,纵然自己无法继续与余洲同行,他也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至少在白蟾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白蟾被他拎得喘不上气,口不择言,竟然说了一句完全不磕巴的话:想要走的是他们,关你什么事!
    樊醒把白蟾摔在鱼背上,一拳揍过去。柳英年离得最近,本能地护住瘦小的白蟾,樊醒急急收力但没收好,拳头还是砸在了柳英年肩膀上。
    樊醒!
    众人连忙拉架,骷髅不敢靠近暴怒的樊醒,离了五六步远,装模作样劝架:不要打啦。
    鱼背上一片混乱,安流气得不停拍打鱼鳍,它一面保持平衡,一边呼呼长啸来表达愤怒。
    余洲抱住樊醒,樊醒下意识停了动作,余洲趁势把他按倒:冷静点!
    白蟾被柳英年和许青原护着,他心头充满了委屈,又开始磕磕巴巴说话。
    在鸟笼开始融合的那一瞬间起,云游之国便成了缝隙之中最特殊的一个空间。
    它不和其他空间连通,其他空间的东西只能流入云游之国,却不能逆流回去。
    除非,有一个点。白蟾说,你们,有一个,可以定位下层,的点。
    骷髅来精神了:锚点?
    白蟾没有听懂,他继续说:你们,只能从,流入的方向回去。但没有这个,确定方位的点,你们即便脱离云游之国,也只能永远,在这几个鸟笼的,外围漂浮。
    柳英年听懂了:没有下一个鸟笼了。融合产生的向心力,我们没办法摆脱,除非有有
    锚点。骷髅接话,也就是定位点。而且是处于下层鸟笼的定位点,它指示着我们脱离的方向和位置。
    白蟾:可是,你们脱离了,下层鸟笼,才抵达这里。你们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点。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白蟾之所以一味强调没有门,原来是这个原因。并非他不肯,而是不能。
    余洲和樊醒面面相觑。永远漂浮在云游之国周围?这结局听起来比永恒留在某个鸟笼更可怕,余洲毛骨悚然。
    等等。
    余洲眨了眨眼睛。在这一刹那,他想起了留在一个下层鸟笼的人。
    几乎就在瞬间,樊醒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立刻兴奋地抱住余洲坐起来。还未说话,两人听见许青原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开口。
    你说的锚点,帽哥看着白蟾,我们有啊。
    金色的麦田中,老妪弓着瘦小的背脊,在河边的石头上慢吞吞编织花环。
    清晨的阳光刚刚降临这个鸟笼。天空和大地被染得灿烂光明。
    一个巨大的黑色圆柱体伫立在大地上。靠近了才能辨认:那似乎是一个完全密封的黑色鸟笼。它正昼夜不停地为唯一的困兽重复各种痛苦、煎熬的戏码。
    而鸟笼之外的土地,平和美丽。
    两个懵懂的新旅客发现自己站在麦田之中,茫然四顾。
    新生者还是历险者?麦田边缘,短发的少女扬声说,欢迎来到普拉色大陆。我是笼主姜笑。你们不喜欢这儿,可以立刻离开,如果愿意留下来,我给你们找住的地方。
    她想学付云聪说话的口吻,稳重、笃定,令人信服,但总是学得不太像。原住民领着满脸狐疑的历险者离开,姜笑听见河流里传来笑声。
    小十浸在河中,露出半个脑袋和湿漉漉长发:不要脸,偷我给鸟笼起的名字。
    姜笑:起名字太麻烦了,还是继续用你的吧。
    好威风哟笼主。小十说,你今天又想玩什么?
    姜笑蹲在河边思考,最后一击手掌:我教你长跑吧!你腿多,一定跑得比我快。
    小十气得呲牙威胁,甩手直接泼她一脸的水。
    姜笑朗声大笑。
    鱼干临走时给她的那截小鱼刺做成了小巧耳环,正在她的耳垂上闪光。
    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这么说来,鱼家其实天天都跟笑笑贴贴。
    说完哭了:好想她、好想她
    樊醒:她也天天气你,你怎么还想她?
    鱼干:至少比你温柔!
    樊醒愧疚,接下来几天对鱼干不打不骂,温柔到了极点。
    鱼干忍不住跟余洲吐槽:樊醒好恶心哦。
    余洲:你好讨打哦。
    第82章 骷髅红粉(20)
    巨大的鱼类骨骸穿破云雾,直冲上天。
    苍穹辽阔,云一层叠着一层,无穷无尽似的,仰头看,就像一个云雾构成的大笼子,把人罩在其中。
    余洲紧紧抓住鱼背上樊醒的藤蔓。樊醒一路并没怎么说话,尤其在察觉姜笑留在上一个鸟笼,这万般无奈之举居然会衍生出如此重要的意义之后,他几乎不吭声,脸上表情愈发的少。
    甚至连白蟾也不能再引发他的怒气。他靠坐在安流的独角旁,迎视前方。风吹起他的头发,余洲忽然发现,那头被自己亲手剪短的头发已经长长了,盖住了樊醒的耳朵。樊醒有一张漂亮的脸,线条利落,他不声不响的时候,无情绪的眼睛里藏了一弯渊水。
    在这个一切仿佛凝固,什么都不会改变的缝隙中,樊醒是特殊的活物。
    余洲蹭到他身边,他扭头看一眼余洲,渊水被风吹皱了,眼睛终于笑了笑。
    余洲心里很难受。但他除了握住樊醒的手,什么都做不到。
    他知道樊醒为何突然陷入沉默。如果说之前一切离开缝隙的想法都仅止步于想法,但白蟾的话和姜笑的存在,让一切忽然之间变得极其真实。
    他们的摸索有了成果:确实有这样一条路,那路上还有他们的同伴。他们将会一起回到热闹喧嚷的人世间。
    除了樊醒。
    余洲太懂得孤独的可怕。
    养父母丢弃他之后,他捡到久久之前,他曾度过漫长的、孤独的时光。把地板擦得光滑发亮,把没放多少东西的床铺反复整理,下雨时在家里打着手电筒,点数地面爬行蜿蜒、绕过积水的蚂蚁。他那时候太小,懂得的事情又太少,孤独是他无法反抗的恶魔,紧紧把他困在自己的笼罩里。
    余洲不敢让自己想象樊醒怎么在缝隙里继续生活。以往还好,他无牵无挂,只要专注躲开母亲的追捕。但之后呢?人一旦拥有过什么热烈灿烂的东西,有过真心真意的朋友,骤然失去,灵魂会空出巨大缺口。
    余洲回到人世间,他有久久,有自己的狐朋狗友。他还能跟柳英年、姜笑有联系,只要他们彼此愿意,这种联系不会中断。余洲想起鸟笼与鸟笼之间的漆黑甬道。想到樊醒将会和安流一起,永远孤独地在这样飘雪的黑暗之中孑孓而行,他愈发紧地抓住了樊醒的手,一种难言的疼痛和苦涩让他无法言语。
    嗯?樊醒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凑近了问,怎么了?
    强烈的冲动在余洲心头里撞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说一些不受控制的话但在张嘴的瞬间,他想起了久久。
    余洲最终张了张口,问:还有多远?
    樊醒应他:快了。
    他说话时始终看着余洲,每一眼都很深。像是要把余洲死死记在脑海中似的。
    云雾之中影影绰绰,正是极高的银白色巨塔,云外天。
    安流飞得已经有点儿累了。它不停拍打鱼鳍,试图让鱼背上快乐聊天的众人察觉自己的不适。
    得知他们能回去、还能带姜笑一起走之后,许青原的态度一下转变了。他不再忌讳谈论姜笑,甚至跟柳英年开起玩笑:你交过女朋友吗?我猜你应该还是处男吧?
    柳英年憋红了脸:性骚扰。
    许青原揽着他:我们是一个团队,是好伙伴,相互之间没有秘密,这不是你说的?好,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呢?
    柳英年:你不是就不是这根本不是秘密好吧!
    骷髅强行加入讨论:怎么没人问我?
    一直坐在他们身边的白蟾忽然站了起来。烈风吹得他有些趔趄,柳英年忙拉住他:别动!你会掉下去的。
    别飞了!白蟾忽然大喊,小心上面,有攻击。
    安流缓缓停下,它确实还记得第一次接近云外天时,黑龙白蟾遭遇的仿佛闪电一般的袭击。
    察觉到什么了?许青原问。
    什么,都没有。白蟾喃喃道,很,很奇怪。
    他忽然掐住自己的手腕,忍受巨疼般弯下了腰。下一刻,一双黑色的骨头构成的翅膀从他背上豁然展开,如两片巨大的黑色蝶翅。
    余洲大吃一惊:这翅膀和之前所见又有了些不同:骨头与骨头之间生出黑色肉膜,互相勾连,如一块块黑色薄布填补了骨头彼此之间的缝隙空间。黑色的骨头仿佛闪动磷光,肉膜深黑,隐隐透着一点儿蓝。
    简而言之,现在的白蟾看上去更不像人了。
    他像一只瘦削摇摆的黑色巨蝶。
    白蟾并不为自己异样的形态吃惊,他对人类形态毫无执念。摸了摸额头上的角,他对余洲说:你们等一等,我,去看看。
    不等其他人阻止,他说完立刻拍打翅膀起飞。起飞的瞬间他还不太习惯,摇晃着下坠。余洲几乎是本能地伸手要去拉他,被樊醒一把揽住。
    白蟾飞起来了。他朝云外天的位置而去。
    母亲和雾灯的力量都在他身上,他不会有事的。樊醒说。
    白蟾隐没在云层之中。没有当时的强光,没有任何攻击,只有风不停吹动松软的云朵。
    安流拍打鱼鳍,紧随其后。穿破密密层层的白云,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平台出现在众人面前。
    平台边缘正是怔怔发愣的白蟾,他的翅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全都,不见了。他对樊醒说。
    平台空空荡荡。它像一枚白色的钉子,上宽下窄,他们降落的地方就是钉帽表面,一个宽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平台。
    云雾从四周聚拢过来,模糊了边界,令人仿佛身在半空。余洲低头,他的双足也被薄云覆盖,云凉丝丝的,没有温度。
    众人不敢随便走动,安流恢复成鱼干形态,随白蟾逡巡平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层里。柳英年害怕又紧张,喊了:鱼干!声音远远传出去,飘飘荡荡地在云层之间嗡嗡回响。
    余洲等得直打呵欠时,白蟾和鱼干回来了。平台上空空如也,所有曾宿居在此的笼主都失去了踪迹。
    跑了?还是躲起来了?樊醒问,他们都是谁?白蟾,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们了吧?
    鱼干也帮腔:樊醒就算揍过你,但我们和你才是同一边的,别弄错了。
    樊醒瞪鱼干一眼。
    茫然的白蟾终于松口,告诉他们其余五个笼主的形态和身份。
    这五个笼主,正是当时教樊醒食人的兄姐。
    与白蟾、雾灯不同,他们全都没有从意志那里获得过名字。白蟾一说出这几个人的排行,樊醒和安流立即了然:原来是他们。
    这几个孩子和白蟾、小十一样,有部分人类的形态,但与其他东西混杂,他们不能像樊醒一般化成完整的人形。也因此,并没有得到意志多少的疼爱。自小照顾他们的是安流,但因为安流的注意力后来转移到樊醒身上,因为妒忌或者其他原因,他们与安流也渐渐生疏。
    据白蟾所说,云外天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七个笼主在云外天上各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地盘,他们会根据喜好把地盘装扮成自己熟悉的样子。白蟾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的地盘就是空空荡荡的平台和云雾,他总是藏在云雾背后。
    落入云游之国的历险者会随机进入不同笼主的领地,小游当时落入的正是白蟾的鸟笼。白蟾记得她,外貌上有明显烧伤痕迹的女孩,但却罕见地依旧选择保有自己原本的模样。当时来找白蟾玩儿的还有另一个笼主,他与白蟾对小游的选择都很惊讶,为了确认,他还反复问了小游三次:你肯定吗?
    至少在那个时候,笼主们与白蟾还是很友好的。在他们合理袭击白蟾并把它丢下云外天之前,白蟾并不知道自己会遭遇背叛和阴谋。
    他们是出去了么?柳英年问,还会回来吧?
    没有人能回答。
    白蟾飞了一路,筋疲力尽,翅膀收回背脊,他背部皮肤上黑色的裂纹更加明显了。见他几乎坐不直,樊醒劝他休息。白蟾直接躺在地上,立刻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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