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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我被鸟偷走当老婆这件事 作者:宁世久
    ——(57)
    如此朴素的回答,李朝霜又笑了。
    他张开手,向周围越靠越近的众厉鬼示意,问:你们呢
    众厉鬼,众污秽形成的模糊人形,面面相觑。
    半晌
    想活下去。
    找到娘亲
    吃饱饭。
    十年前在天星吃到的那碗粉,至今想念。
    想和黄郎在一起。
    见到她
    李朝霜看到远处,一个圆脸的小巫祝,一个脸十分不起眼的小巫祝,所化的鬼魅,浑身是血,拉着对方的手。
    在巫庙里的日子,竟然是最快乐的日子。
    是啊。
    李朝霜还看到一污秽聚成的模糊人形,好似个拿着长弓的猎户,应该是归属于邪神,但还没死的人,叨叨絮絮地说:
    一家人永远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活着。
    好痛,想活着。
    我们,只是想活着!
    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金钱。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卢氏一家不明白周围为何会变成这般,愣在那里。李朝霜则潇洒地一脱氅衣。
    至今为止,庇佑保护他多次的浅灰纱氅,叫李氏的天眼随手丢到一边。
    如此一来,他靠近厉鬼时,就不会将厉鬼灼伤,杀死。
    李朝霜游向卢双。
    他道:我这种天生什么都有的人,哪怕说着不想要权势,不想要名声,不想要金钱,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应该会有鸟相信,李朝霜想。
    短暂分神不曾表现在他面上,下一刻,黑发青年沙哑的声音高昂起来,喝道:所以,卢双先生,诸位
    予吾汝心。
    他对惊讶的卢双勾起嘴角,右手按在厉鬼的胸口。
    予吾汝手。
    李氏的天眼右手握住厉鬼的手,不顾粘上的黑泪。
    予吾汝神中剑!
    谢崔嵬大喝道。
    一双金眸,陡然迸发出照亮整个地下水脉,外加地面上清华池的,璀璨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后小修了一下。
    第88章 肆日(二十三)
    长明宫深处的某间小小宫苑。
    转眼就见到东皇太一的背影快消失,卓远想也不想,追上去。
    但就在他迈入阴影的前一刻,卓远敏锐发现,周围环境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起雾了。
    浓腻雾气有如牛乳泄地,叫无形的手推向四面八方,将万事万物笼罩在朦胧下。
    卓远只是转身的功夫,四方便已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先前还如卫兵包围犯人般拥在他身边的无数草木,皆变成涌动白雾中,一些模糊又扭曲的黑影。
    微风依然吹拂,轻拍脸面的雾气潮湿温暖,隐约带着一丝卓远熟悉的兰奢馨香。
    是清华池泉水的气味!
    现下在清华池的,只有李氏的天眼难道是对付公子朝霜的陷阱出了什么问题?
    无回剑出鞘了?就算是无回剑出鞘,公子朝霜一样只能驱散缠绕他本人身上的污秽才对。
    洪福寿禄万万岁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异人可以祓除自己身上的污秽,却不能驱散其他人体内的。
    这污秽根植于人们心中,就算一个人可以不对钱权名色动心,难道他能让别人同样不注重钱权名色,能让别人不努力向上爬,能让别人心甘情愿俯下身当垫脚石吗?
    当然,他可以强行压制旁人,或者说道理,或者花钱,总之威逼利诱,让旁人安分待在原地。但他之所以能叫旁人安分不多想,不正因为他比一般人更具权威?
    既然利用了这份权威,便也落入世道的比较中。
    在人之上,在人之下,常人自有评判的标准。
    公子朝霜这种超然的出身,于他而言,钱权名色,大概轻飘飘就像过眼云烟吧。
    李氏的天眼或许会说,比起那些肮脏的东西,不如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但如果没有瀛洲李氏和谢剑主为他带来金钱权势,公子朝霜这种生来羸弱的男子,甚至没法在大荒上活下去。
    他不可能祓除
    卓远自我催眠般低语,他和洪福寿禄万万岁都如此坚信。
    然后,前左都督听到,雾中有清脆的声音在呼唤他。
    小远!
    卓远一下子辨别出这许久未曾听过的声音,不由瞪大眼睛,怒意崩裂在眼角。
    谁!竟敢?!
    他猛地转身,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雪白长衫的总角小童,兴高采烈地对他招手。
    是他,是那个时候
    卓远听到那声呼唤时,就知道出现的会是谁,哪怕心中波澜万丈,面上没有半点动容。
    他看到另一个眼熟的小童,怀中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画卷,手上提着包裹好的文房四宝,摇摇晃晃向白长衫总角小童跑去。
    这抱着画卷的小童,面容看上去像是卓远的儿子。
    卓远没有儿子。
    很少人知晓,作为权倾朝野的佞臣,他身边居然没有女人。
    所以他知道新的小童是谁。
    是卓远自己。
    他用画笔描绘过千万个他,唯有尚未束发前的他,这个一派天真的他,从没有叫卓远落到纸上过。
    前左都督凝视年幼的自己数个呼吸,此刻,他的眼神恐怖到,认识他的人见到就会退开的地步。
    最多十岁的卓远,丝毫不知晓,有人正用如斯恐怖的目光看他。小童抱的物什太多,跑过去时摔了一跤,差点哭出来,直到一开始出现的白长衫小童抱怨着扶起他。
    卓远的狼毫笔甩出一条刀锋。
    刀锋穿过他们,鼓着腮帮的白长衫小童,和破涕而笑的画卷小童,全无感觉。
    他们毕竟只是过去的幻影罢了。
    见此,卓远不再犹豫,转身朝印象里宫苑大门走去。
    在这样的大雾中,他已无法潜入阴影,既然如此,就用正常方法脱出这个幻境。
    耍弄诗中境,文中境,画中境,是文士的拿手好戏,卓远不会困在这里,对过往的记忆他毫不留恋。
    地面的实感不曾改变,宫苑大门没有移动到别的地方去,虽然看不大清,但走偏一点时,能感觉到枝叶拂过衣袖。文士有方法判断六感上的真伪,他心中稍定,加快脚步,奔向东皇太一离开的方向。
    但清脆的交谈声像是风一样,追赶他的耳侧。
    小声点,我偷偷带你进来的。
    多谢殿下但太傅说,我们今天应该读《礼论》的吧
    不是你说你想画清华池的吗小远!本殿下已经屈尊帮你提画具了,还要怎样!
    非、非常抱歉殿下!要不,要不画具还是让我来提吧?
    你果然很失礼地认为本殿下间不能挑手不能提对吧!
    这,嗯嗯清华池,真大啊。
    你半天就嗯出这玩意儿?确实很大就是了,就连皇子也不能随便进入,独属于天子的
    殿下,小声点!
    嗤。
    侍卫的脚步声慢慢变大,又慢慢消失。
    不画吗?
    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殿下,太傅会发现我们消失的。我认真看看,打个腹稿就好了。
    哼,早晚有一天我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那个时候,你也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清华池的主人只能是皇帝。
    年纪尚小,白长衫小童已经有了高远的志向。
    过往的卓远同样聪慧,明白他主君,他朋友,的未尽之意。
    早晚有一天吗小童低声道。
    别说了。飞奔的卓远突然道。
    过往的卓远听不见,那,等到了那个时候
    卓远骤然顿住脚步,转头,大声喝止:别说了!
    不远处,他的殿下,和年幼的他,肩并肩,亲密站在一处。
    过往的卓远道: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成为殿下的画师。
    说完,小童抱紧画卷,腼腆地笑了。
    卓远站在那两个小童数丈之外的地方,瞪着他自己,唇上不自觉地咬出了血。
    画师没办法保护任何人。
    他用力说,仿佛在试图告诫过去的自己。
    前左都督没有发现,就在这一刻,他身上浮现微微明光。
    ***
    微微明光,照亮了不是离卓迢渺很远的另一间宫室。
    东皇太一在落下时就重新化为人身,白玉琼花枝悬在他身侧,仿佛昭示春天是他的护卫。
    这间宫室,是此刻铺陈平京城内外的这弥天大雾,唯一不曾进入的地方。
    似乎其中有什么东西与白雾相斥,逼得白雾不得不绕开。
    白雾的模样,真是奇怪的心剑。
    东皇太一想。
    谢崔嵬那讨厌鬼?
    阿晕想。
    年轻鹓雏心中些许不安,但他行动上不见丝毫妨碍,大步跨入宫室内。
    这回你可不逃了。他道,以帝王的身份,向另一位帝王发出嘲笑。
    新帝躺在榻上,瑟瑟发抖。
    看守他的飞鲤卫百户,并不在此处。
    东皇太一看都未曾看新帝一眼,他视线直直盯着屏风后面。
    确实没有再逃了,大红袍,硬翅幞头,金黄面具,花白头发,打扮和新帝一模一样的洪福寿禄万万岁,从屏风后面走出。
    天帝他轻轻叹息,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东皇太一道,既然新帝在这长明宫说话没半点作用,还要靠卓迢渺才能活下去。那做主宫中和朝堂的,就是先帝吧。
    为何新帝继位十数年,还被称为新帝?
    因为他确实还是新帝啊,权力并未从上一任天子手中,交付与他。
    因为卓远在前面当着挡箭牌,无数人忽略了如此明显的不妥。
    即便是阿晕,也是作为东皇太一时,才能感觉出其中的微妙之处。
    鹓雏瞥一眼新帝,室内并无雾气,但,榻上,不过三十来岁,却已经生出白发,明显遭过许多磋磨的男人,呼应着谁一般,微微散发明光。
    东皇太一道:他是你的儿子,你却将他当牲畜。
    牲畜?牲畜可当不上皇帝。
    洪福寿禄万万岁道,摘下遮挡面容的面具,露出苍老但和常人无异的面容。
    目前出现的四尊邪神,其中生生怨母,万万大元帅,救难观音这三尊邪神,身上各有邪异之处。
    一是白骨,一是蚂蚁,一是千手,以证他们并非常人。
    但洪福寿禄万万岁却是人化为的邪神,看上去和人一模一样。
    他道:三灾将天地革新后,大泰将带领幸存的人们,建立新的皇朝。但大泰过往不能说没有犯任何错误,要信服于人,只能
    造出一个昏君,等万事终了,杀了他。来表示一切结束,值得庆贺。
    东皇太一道:真可怜啊。
    洪福寿禄万万岁冷哼,他坐上这个位置时,朕就告诉了他真相,他也同意了。
    如果真的同意,你何必用大烟将他摧毁到这个地步?
    东皇太一并不相信。
    你不理解,这是为帝之道的不同。
    洪福寿禄万万岁:当年那只鸿鹄留下此方天地,此后,羽族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一族。哪怕到了这三灾即将破封的紧要时刻,你不必出面,自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替你维护千年世道。
    大泰同样在紧要关头,为何高高在上的三秘境,越过朕,决定重启皇朝的轮回?
    这并非大泰之过,却要以大泰作为祭品。朕呕心沥血,尝试改革,可你们完全不放在眼中。既然如此,朕为何不能另选一法,延续大泰龙脉
    然后,你继续当皇帝?
    东皇太一之前已经因为卓远对羽族的评价怒过,现在懒得与邪神分说。
    你我为帝之道,确实不同。
    大荒无需一个天帝管东管西。
    言罢,东皇太一举起白玉琼花枝,扫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了一点哦。
    第89章 肆日(二十四)
    百姓需要一个皇帝!洪福寿禄万万岁喝道,没有皇帝,愚民们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曾是天子的洪福寿禄万万岁,即位之初,就像他的二子,此刻瑟瑟发抖躺在他旁边的男人那样,试图改变这个世道。
    当时江南江北,还是一派繁华景象,可洪福寿禄万万岁目光比旁人更长远些,身边又有能替他深入民间的臣子年轻的读书人,或者武馆出来想以技艺报国的武人。
    考科举的读书人,是有些天资又不够有天资,没能选入稷下学宫的失败者。
    在武馆里学得强身健体之道的武人也一样,能从炼体中感悟出炼心之法的天才万中无一。
    但他们差的只是成为异人的天分,论聪明,论谋断,聚集在洪福寿禄万万岁身边的年轻人,是元靖末年最优秀的那一批。
    所以他们看得出来,锦绣盛世掩盖下的腐臭气。
    如此下去,不出十年,便会触发三秘境的轮回令。
    年轻的洪福寿禄万万岁说。
    三秘境没有轮回令这种玩意儿,可历朝历代皇室中,总有关于此物的传闻。
    每隔一两百年,大荒上时局总要崩溃一次,旧朝龙脉断绝,三秘境重选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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