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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沉醉的夜晚 作者:蓝紫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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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听见了扭转头说:“是啊,剃头啊。毛毛头头发太长了,要生痱子的。”
    男孩听了,哇一声哭出来,说:“不要剃头,不要剃头。”
    他这一哭,倒把高师傅哭得没法下手了,也用浙普说:“剃头啊,剃头啊,莫哭啊,哭了要剃歪了。”
    马琰和念萁嗤嗤的笑,马骁这下听懂了,安慰他说:“太太说的剃头就是剪短点,是理发的意思,不是剃光头做小和尚。”
    男孩扁扁嘴说:“你骗人,理发为什么是剃头?太太说了是剃头。”拧着眉毛,很是生气他没听懂。
    马骁也拧着眉说:“我从不骗人。”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说:“那你也剃,你不剃就是在骗人。”
    马琰和念萁继续捂着嘴嗤嗤笑,马骁怒视两人一眼,说:“我不剃,我有专门的理发师, barbe,我的头发都是他给我剪。”
    男孩哼一声说:“barbe?mum’s hairdresser?”
    马琰和念萁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看马骁被一个小男孩刁难,实在有趣得很。马琰说:“你就坐下来剪吧,不然有得你烦的。”马骁说:“说得轻巧,又不是你的头发被‘高’师傅剃,你有专门的hairdresser发型师呢。”马琰说:“你不剪,小睿的头被这么剪一半留一半的,这不是为难高师傅和太太吗?”
    马骁没办法,总不能才来人家家里做客的第一天就违逆主人家的好意,何况还是一个可以做得他奶奶人的好意,只好对男孩说:“等你剪好了,我就剪,Okey?”
    男孩思考了一会儿,才说:“OK。”
    高师傅看男孩不动了,拿起剪子来喀嚓喀嚓地剪了起来,每剪一下,马骁就眉毛动一下,念萁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每一剪都剪在他的肉上一样,别转身去偷笑个不停。马骁一把抓住她手腕,在她耳边说:“看我倒霉,就这么高兴?”念萁哼哼哈哈地说:“我看到你有做一个好爸爸的潜质,肯以身作则。”马骁斜看着她,念萁看他眼神不正,才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装着没看见,扔下他的爪子去和太太说话。
    一会儿男孩剪完了发,马骁乖乖地坐上方凳,围上白布单子,对高师傅说:“少剪点,就按这个发型修一下就行了。”高师傅说:“晓得的晓得的。”操起剪刀来刷刷刷刷修了一遍,基本按照马骁的要求剪的,还不算太高古纯朴。马骁看着念萁的脸色,看她没有忍笑眨眼转头等小动作,只是朝他点了点头,才算放心了。
    男孩也在一边看着,问马骁说:“为什么太太说的剃头不是剃头呢?”马骁故意为难念萁,便说:“我不知道。你去问舅妈,她是老师,什么都知道。”
    念萁转眼就被马骁推上了风口浪尖,她刚才已经领教了男孩的歪缠本领,这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嗨,你好,我是舅妈。”
    男孩眨眨眼睛说:“舅妈?那是舅舅的妈妈?”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只有马骁怒容满面,说:“姐,你教的好儿子啊,尽占我便宜,刚才下个圈套骗我剪头发,这下又乱安辈份,你是怎么教的啊,这孩子整个是一个祸害分子。”念萁却十分高兴,这孩子没有难为她,一转就把矛头继续指到马骁那里去了,看来是得了马琰的真传,那口才那思辨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马琰忍笑斥责马骁说:“你才是祸害分子。”转头对男孩说:“不是,舅妈不是舅舅的妈妈,舅舅的妈妈也是妈妈的妈妈,就是你外婆。舅妈是舅舅的妻子,叫她舅妈,是说她会像妈妈一样爱你。”
    男孩听了扑上来抱住念萁的腿,说:“舅妈妈。”对于他自创的这个称呼,马琰是十分的得意,笑说:“行,行,叫舅妈妈也行,就不搞你的脑子了。”
    念萁蹲下身子抱起他说:“嗯,我就是舅妈妈。你剪了头发,脖子痒吗?舅妈妈带你去洗头好不好?”刚一迈步,就一个趔趄,马骁这时剪完了头发,伸手把男孩抱过来说:“就你这两把子力气,想抱得动他?来,舅舅带你去洗头。”抱了男孩进门里去了,听见他在叫什么谢伯伯谢妈妈的,那是在和马琰的公婆打招呼了。
    高师傅把剃头工具用白布单子包了,收进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里,朝马琰和念萁点头说:“谢谢,谢谢,再见,再见。”又再对太太揖了一揖,太太也笑眯眯说再见。
    念萁含笑点头说再见,等他背转身走出十几步,才悄悄对马琰说:“不要给钱吗?”马琰说:“他们是几十年的老顾客了,端午中秋才给钱,叫一声就挟个包来了,还是从前的老习惯,我们就承他们这个情吧。”念萁点点头说:“没想到这里还保持着这样的古风。”
    马琰说:“小睿他爸爸的头从小到大都是这位高师傅剪的,一直剪到他去上大学,今早我听太太说要叫高师傅来给公公剃头,我就给小睿说了,叫他也坐好了给剪一下。谁知没说清,他以为剃头就是剃光头呢。哈哈。”
    念萁说:“多好的传统啊,一家几代都是一个人在服务,听上去就觉得温情脉脉。正好让马骁赶上了,也体验一下古老的传统。”
    马琰听了眉毛一挑,跟她低语说:“你们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念萁脸上微现赧色,说:“姐姐,真的是要多谢你呢,没有你跟我说那些,我哪里懂怎么和他相处?以前我都让着他,他也不知道我是在忍让,现在我偶尔凶一回,他倒知道退让了。这个可不就是我们说的蜡烛脾气,不点不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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