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阅读- 惜公子(18)
捡到一只小哑巴 作者:作者:每日一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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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采集调研的地方很偏远,地形崎岖,路途颠簸,回程途中,车辆遇到抛锚,后勤人员和司机一起下车检查车辆状况。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车辆却并没有任何检修好的迹象。吕文林和同事下了一次车,可惜并未能提供更多的帮助,再上车后,同事嘟囔着这也太不走运了,没多久就因积累多时的疲惫累得睡了过去。
寒枝结着冰凌,白雪披在山坡上,远处有马声嘶鸣,鸦声阵阵,光线所剩无几。北方的夜要来了。
这样的气氛颇有些凄冷离奇。
吕文林静默地注视着远方最后一缕天光在地平线上消失殆尽,突然之间,车下的交谈声和修理声都戛然而止,一切静了下来。
四周不再传来任何动静,连荒原里的动物和冷风都噤了声。
太安静了,安静到了一种诡谲和令人不安的程度。
在死一般的寂静当中,他想走下车去问问情况帮帮忙,人起身到了车门口,对准的却是一把黑洞洞的枪口。
他们被劫持了。
第三十六章
吕文林被单独带到一间封闭的黑屋,双手反绑,禁锢在室内中央的询问椅上动弹不得,墙角四周监控摄像密布,顶上一盏白炽灯投射出惨淡刺眼的光,房间类似于审讯室,给人以一种极度沉闷、压抑和未知的恐惧感。
一个瞎了只眼的alpha和他的一名beta下属走进来。
Alpha因那只瞎眼,模样看上去有些狰狞和阴冷,他瞟了吕文林一眼,坐到审讯桌前,皱着眉说:测测他体内有没有埋什么芯片。
Beta下属听命,拿着高精度的手持探测仪靠近吕文林,金属探测仪在经过吕文林裸露的皮肤部分时,震动着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奇怪声响。
吕文林身上没能识别出隐藏的芯片,却让人有了更新鲜的发现。
Beta瞄向仪器的指盘,惊奇地确认了一番,跟坐在一边的alpha汇报:长官,这个beta好奇怪,没有腺体,身上却残留有高量级alpha的信息素。
时间和阻隔喷雾的作用或许可以轻松迷惑人体嗅觉,但哪怕是极轻微的信息素残留也迷惑不了仪器识别。
何况这样高量级的信息素还离奇地出现在一个不应该属于他的beta身上。
听Beta这么一说,瞎眼的alpha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抬起头来用那只丑陋的瞎眼又看了看吕文林,接着说:去测一下他身上残留的信息素成分。
好的长官。Beta下属戴上手套,用专门的采集瓶和棉签刮取了少量吕文林的皮肤纤维组织走出门去,不知过了多久,又拿着一张检测单回来交给alpha。
这是加急的结果,请您查看。
瞎眼的alpha接过单子,看了一阵,忽然诡异地睁大了那只瞎眼,张狂又可怕地笑起来,目光如蛆附骨般盯着他,让吕文林觉得极度不适。
Beta下属显然也觉得他们的这位长官有些骇人,毛骨悚然地站在一边静候着Alpha不明所以地笑,在人停下笑之后接着战战兢兢地汇报:长官,这两个人是北联盟跨境交流项目最新一期的研究成员,可惜都是境外来的Beta,不掌握项目核心机密,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处,您看要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谁说没大用处的?他的用处可太大了。
Alpha的声音因情绪波动而颤抖,走到吕文林的旁边,冰冷的手指有如吐着毒液的蛇信子,摩挲吕文林的后颈:没有腺体,真是个完美的实验对象。他像是有了打算,吩咐手下的人说:把人送到实验室去。
这下连beta下属也停滞了两秒才回答:好、好的长官。
他看向吕文林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同情,更多的是疑惑。这不过就是一名普通的跨境研究员,究竟是触犯了多大的忌讳才会被祁辛弄去做人体改造?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吕文林被绑缚在实验床上,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和照明充足的顶灯,炙热的光线刺得他近乎失明。彻骨的恐惧袭来,空气中漂浮着的试剂和消毒液气味令人几欲作呕。
Alpha穿着整齐的实验服,看着连嘴巴都被布巾堵上,无法发声,更毫无反抗之力的吕文林流露出的惊恐的表情,像在欣赏一场困兽之斗,仅剩一只的棕色眼眸浑浊而深邃,从瞳孔深处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光芒。
Alpha的手指即使隔着医用手套也依然让人觉得粗粝而厚重,他摸了摸吕文林的脸,阴森地笑:爬陈奥床的人那么多,你是怎么勾引到他的?他连周家的Omega都看不上,怎么就看上你了?
直到此时,吕文林听到他说陈奥的名字,才大致明白过来这场无妄之灾的来源是什么。
他很想告诉这个失去理智的alpha:你误会了,陈奥只是在贪图新鲜的阶段,他不过是陈奥人生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兴起时觉得迷恋,无趣时就会自然忘却。
不过仔细一看,吕医生的确不像一般的beta,长得确实是很勾人。
Alpha继续自说自话,眼睛充血,陷入了一种自顾自的幻想当中,他的手掌摁在吕文林的脖子上,再稍一用力像是就能把人的脖子一把拧断,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多漂亮啊,陈奥怎么就没提前动手呢?
吕医生,不要怕,我只是想把你改造一下,当成礼物送给陈奥。我想他一定会很感谢我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再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了。
吕文林听得遍体生寒,在这一刻恨不得连听觉也丧失,有种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Alpha在试剂柜中拿出一列编号整齐的针剂,从中挑选出几只,很有耐心地一步步调配融合在一起,不同的颜色逐渐融合成为一种草绿色液体,如同怪兽的血液,见血封喉的奇毒。
滴答、滴答、滴答
伴随着实验室内秒钟走动的声响,吕文林眼睁睁地看着alpha将针头扎入自己的手臂静脉,药液顺着血管流向心房,作用于全身。无尽的恐惧一瞬间蔓延开来,在极度的惶恐当中,他觉得自己肌肉收缩,四肢发麻,头脑紊乱,心跳加剧,眼皮却越来越沉,不知将迎接怎样可怕的命运。
第三十七章
军地联席会上,陈奥坐在圆桌中心靠左的位置,手指点着桌子,状似认真地听台上这位威严的司令官、他的父亲大人陈仲恒先生一派慷慨激昂的陈词,部署详细计划,精确分析战局实则早已眼神失焦,思绪不知神游到几千里外。
会议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关于联盟战后秩序重建的提案,几个不痛不痒的本子被递到众人跟前,新瓶装旧酒,对联盟来说根本没什么实质性改变。
陈奥本来在这种会议上一贯是一言不发的态度,却突然如梦初醒似的,摆摆手让手下的人下发了份材料给参会的人员,按开面前的扩音话筒,轻描淡写地丢出来一句炸弹爆破般的意见:我提议等战时状态结束,北联盟实行全境中立,和南安地区结盟。
此言一出,众人皆看着下发下来的提案面面相觑,底下坐着的人,以旧贵族阶层为代表,皆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一时之间都不知该给些什么反馈。周连桥顿了顿自己正翻看上一份提案的手,轻轻勾起唇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一下。
这并非是个绝对不可取的战后协调方案,但开放边境意味着双边利益的最大妥协和让步,无疑也会触及联盟内许多传统大家族的核心利益,且不说该方案在北联盟能得到多高的支持率,就是南安当局也得再三斟酌。
在座的诸位想想就知道,我提这个建议并非一时兴起,如果能和南安结盟,壮大势力范围,对于联盟全境而言无疑大有增益,不然这么多年,我们也不至于安排那么多暗线在南安一再探查。
陈奥看了眼正望着他的陈仲恒,手背和指关节带了点力度在桌面上扣了扣,声音也放大了些,以明确自己的立场和看法。
结盟的利弊我已经一一列明,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能一蹴而就,还得仰仗厅内的诸位多多支持,结盟法案的细则也还需要拟定,望各位仔细考虑。
厅中窃窃私语不绝,但却无人敢于应和,连陈仲恒看起来也对此颇为意外,周连桥倒是想跟在后面叫声好,可惜话语权不够,就只有旁观的份儿。
正在此时,冯启急匆匆地从后门进来,绕到他身后,小声交待了一句:少校,研究所那边出事了。
吕医生他们的车被劫了。
陈奥脑里嗡了一下,也不管会议厅内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直接拍桌子站起身来,我还有要事在身,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了,希望下次联席会议时能听到哪位阁下的新见解。回见。
陈奥出了会议厅,皱着眉头问冯启:怎么回事?
少校,具体情况我也还不太清楚,听调度室传回来的消息是说,吕先生他们的车辆信号消失在漠北区域,后勤人员体内的定位芯片最后显示的位置是在北八区,但估计是进入管控带后,芯片就已经失效了。
行了,把行动队的人集结上,备车!他一刻也不能耽误下去,北八区,那不就是反政府军干的好事吗?
是,少校。冯启气还没喘匀就接着往车队的方向去,陈奥边脱那件碍事的开会必须穿的军服外套边往外走,在凌乱细琐的事项中努力回忆北八区是个什么地貌特征,该怎么部署。
陈奥!
是陈仲恒在背后喊他,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逼得他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陈奥知道陈仲恒想问他什么,但他此刻真的无心回答所有的追问。
父亲,研究所那边出事了,我必须紧急去处理一下,您有任何想问的,都得等我回来再说。
提案的事情,需要仔细考虑的人,也包括您。
第三十八章
针剂的每次注射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间隔才能起效,吕文林只觉得在药效的间隔期内,头脑天旋地转,身上时热时冷,有些不受控的反应。
像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不会醒来的梦。
梦里有沙漠。
滚滚黄沙带来上浮的热浪,热气蒸腾着要将他融化。
他很渴。
时而能望见远处有绿洲的踪迹,迫切地走过去,却又发现所谓绿洲不过只是海市蜃楼。
再是雾霾蓝的海。像是南安的那片海,海滩上有掠过的鸥鸟和凌乱的碎石摊,咸腥潮冷的海风扑面而来,皮肤都像蒙上了一层盐粒,海天相交处是窥不见天光的无尽的灰。
又仿佛一瞬身处高山之巅,被人猛往下一推,身体飘渺,毫无防备的,穿越寒冷的云层,陡然落入万丈悬崖。
他看见妈妈和爸爸的温柔的笑脸,妈妈最后留给他的声嘶力竭的那声活下去,医院里梁老师对他的嘱托和谆谆教诲,关叔叔、孟阿姨、关永明对他的关切和爱护,朵朵趴在他背上跟他说:文林哥哥,我特别喜欢你
他的脑海里爆炸性地充斥了许多久未曾想起的记忆。
悲伤的和振奋的、不好的和好的、真实存在过的亦或是自我臆想的,而最多的还是关于陈奥。
昏暗的巷子里,不再是他向浑身是伤的陈奥伸出那只不可缩回的手,而是陈奥居高在上睥睨着他,主宰着他。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求这个人的拥抱、亲吻和靠近。他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奄奄一息地跪坐在地上乞求冷漠地坐在黑暗里看着他陷入沉沦的陈奥。
乞求什么呢?
乞求他把情欲全都释放给自己,贯穿自己,疼疼自己,不要去找别人,就只看着他,他会好好听话,做笼子里最乖的那只宠物,只要他的主人不离开他,不抛下他。他渴求关于陈奥的任何触碰和味道,如同黑夜里垂死挣扎的病人只想能再多见到一日明天的朝阳。
告诉我,你属于谁?
我我不知道。
乖,你再仔细想想,你在想着谁,你需要谁,你渴望谁?
你有答案的,对不对?
来,告诉我你的回答。
吕文林幽幽地半睁开眼,头颅剧烈疼痛,强忍着艰难地开口:
陈奥。
我的主人,我想您,我需要您,我属于您。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凭借着大脑里有根异样的神经好像在牵引自己要这么说、要这么做。
真乖,我从没见过这么乖的试验品。祁辛古怪地笑起来,像是很满意针剂产生的效果。
就在祁辛准备给吕文林注射第三针针剂的时候,实验室内红灯闪烁,门外警铃大作,是有人入侵的信号。祁辛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抬头看了看实验室悬挂的钟表,嘴边又浮起一抹寒冷的笑: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他戴着手套的手抚过尚无意识的吕文林的脖子:吕医生,看来你真的很重要啊。
吕文林皱了皱眉,像是被持续不断的刺耳警报声给从梦中唤醒了一分,但他仍旧无暇关注外面发生的状况alpha已经把注射管内新一针的药剂缓缓推进他的血管内。
好可惜,实在是好可惜,看不到一个被成功改造的作品
太遗憾了,他还没能给人把药剂打完,也没来得及割开这漂亮的脖颈种下个腺体来测验测验最终的效果。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但三针药,应该也足够这个beta陷入很长一段时间混乱的痛苦之中了。
实验室的大门被荷枪实弹的联盟军成员破开,祁辛摘下手套,仰望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插在口袋里,如愿见到了闯进来的那位,表情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精彩的指挥官先生,他的宿敌陈奥。
躺在疾驰的救护车上,吕文林的脑子又疼又乱,神经搅合在一道,好像有台绞肉机在他的脑中进行粉碎作用。
他几乎分不清这是17岁正身处事故现场的自己,还是28岁被绑在实验床上的自己。
他似乎时而能听到担架旁的人在问他:
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幸存者还有意识吗?
这孩子心律很低,求生欲不强,情况有些危险。
太可怜了,尽全力也要保下他的命
再拿些止血剂过来!患者伤口二次崩裂了!
他感到呼吸不畅,胸部强烈的窒息感,口鼻被冰冷的机械捂住,手术室仪器滴滴鸣响,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奈何桥上挂的红灯笼。
周身都像在滴血,身体稍微动上一动就要撕裂开来,身上附着的全是焦痕、裂口和爆炸残片。
他很害怕。
吕文林又努力收了收自己的手指。
干爽的,洁净的,无任何泥垢污秽。
他的身上没有草木灰屑、没有污脏潮腥的雨、更没有粘稠发冷的血。
他到底在哪儿?
床边有人在紧握着他的手,说的话是:阿林,没事了,我在,都没事了。
不怕了,阿林,我在,你不要怕,我一直在。陈奥心急如焚地抱着他,却听到吕文林嘴里在喃喃地念叨着:妈妈,文文会乖的
这是陈奥第一次听到文文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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