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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波也在清IM里未读消息的红点,闻言瞟了一眼床边——俞汉广这个业务群总监的工资不是白拿的——光翻着全公司游戏的运营数据,就翻了整整六张网页。
他走上前,“啪嗒”合上了俞汉广的电脑。
俞汉广略微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好多工作没安排呢,你怎么……”
“能有多少工作要安排?医生要你静养,少劳神。今晚好好睡觉。”卫波道。
刚让咖啡因撩拨了中枢神经,俞汉广瞪大双眼望向他,浅蓝色的眼白是教科书级别的无辜。
卫波心中涌上疼惜,还掺着些微妙的嫉妒,准备起身关灯:“睡觉。”
“好吧,我是没多少要安排的了,”俞汉广呼吸渐浓,眼里能掐出水,手指捻住卫波的T恤下摆,“你呢?你不来安排安排我?”
气氛还没能酝酿到位,卫波的手机就在口袋里震了起来。
“……顾老师说,你父亲想单独见见我。”卫波声音逸出一丝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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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孟总难受地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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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和父母彼此独立,各自不越界,才是家庭生活幸福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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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留名的大可爱,送了几百颗海星
第99章 就是很难,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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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俞汉广重新靠上枕头,“去呗,告诉俞主任,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他还能棒打鸳鸯,哦不,棒打鸳鸳不成?”
卫波:“……”
“亲爱的,你过来,”俞汉广把卫波引得低了头,趴在他耳边,“老头真要棒打鸳鸳,我们就收拾收拾细软,私奔。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你织布来你耕田,你挑水来你浇园。”
卫波竟然被他带跑了:“那你做什么?”
俞汉广:“我给你安排直播,把你推成乡村振兴代表,史上最帅农家乐网红。”
卫波:“……”
他这才明白,俞汉广在润物细无声地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即便茶水难以下咽,但医院这座茶室好就好在24小时营业;此刻大堂仍有几桌双眼熬得通红的客人。卫波穿过摆得七扭八歪的桌椅,悄然走进包厢。
“小卫,”俞乔正出着神,听见响动,神色复杂地拉开椅子,“坐。”
卫波今天的心情如正弦函数一样,在大喜大悲之间反复游走。此时状态几近极限,感官也跟着敏锐了起来。
他对上俞乔的眼神,几乎瞬间就懂了——我家的翠玉白菜,怎么就叫你给拱了。
“丈人瞧女婿越瞧越生气”的民间智慧绝非瞎扯。他又觉得那目光比医院里的核磁共振仪还犀利,不把自己每一个脑细胞里在打些什么歪主意扫描清楚,誓不罢休。
因为家庭原因,卫波从小就没和男性长辈打过这么复杂的交道,此前更是毫无恋爱经验;现下像个零级玩家,竟然在新手村直接开启professional模式,还遇到了满级满装备的大boss。
陌生感扑面而来,让卫波落座之际差点被鞋带绊倒,带着木头椅子“咯啦”一声,撕开了室内的僵持。
俞乔刚听顾珊珊简单介绍了卫波的情况,此刻细细望去,卫波衣着简单朴素,但眉眼英利,嘴角抿得紧,倒是很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人对于年轻男孩的审美。
儿子那个臭性格都能跟他默契搭档,可见能力和脾气也不错。
这样想着,他突然问了句:“挺难的吧?”
“不难。”卫波答得很快。
俞乔暗自冷哼一声,嘴角撇下,才积累一秒钟的好感瞬间消失。
年纪轻轻,自然什么都敢说。
怎么会不难呢?
相见难,分别难,情深缘浅更难;共患难难,同富贵难,平淡如水更难。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很难,都难。
年岁渐长,困难带来的失落和无奈,会一直萦绕在身边。
外面似乎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阶前点滴,或至天明。
而茶室内,等待他的只有半晌沉默。
卫波心里七上八下,在断断续续的雨声中,他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下,身体前倾:“我会……对他好。”
对他好?
俞乔嗤笑。
卫波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急切又没逻辑。因为急切,所以显得心虚;因为没逻辑,所以听起来廉价。
“对他好,只是最基础、最不值得炫耀的付出。”俞乔喝了口茶,看卫波因为紧张而莫名兴奋的双眼,“我,他妈妈,他大伯、大伯母……汉广他最不缺的就是对他好的人。”
说一句,俞乔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一下。
“他的情况……你应该了解。”
儿子虽然是热闹性格,但自小就是一个人过来的,人没长到一米高,就学会了自己坐公交去食堂。困难和病痛只会一个人扛,对家里也从来报喜不报忧。
这次若不是自己和老婆来了宜州,如此大的事故,想必也会被不愿多提的儿子糊弄过去。
“对他好,够吗?”
俞乔咽下了要说的话,对卫波的好感倏然清零。
儿子喜欢男人,不是不可以接受。
其实不管他喜欢做游戏的还是扫大街的,是富贵满堂还是家徒四壁,都没关系。
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坚定果断,更要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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