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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些细琐动静传来,随着一道轻微的关门声,殿内终于归于平静,谢锦缩在被子里咬住下唇,面色恍惚,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她满脑子都是咳血两个字,哪里还睡得着,姜照走后不久她就起了身也顾不上用早膳,直接踩着冷清的冬日晨光往御医院去了。
谢锦到的时候,御医院还没开始上值,只有几个值夜的御医在交流医术。
她等了一会儿,天色越来越亮,御医院的人也越来越多,总算让她盼来了手拿两个胡饼,边走边吃,步履缓慢姗姗来迟的张适。
“张御医。”
谢锦开口唤了一声,张适咬了口胡饼,慢半拍地看过来,抬脚就要逃走。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故作坦然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谢锦,挤出笑意来问道:“谢大人怎么一早过来了御医院?可用过早膳了?”
谢锦不理他的寒暄,直接拐了他的胳膊道:“请张御医借一步说话。”
张适一脸菜色,连声喊着“男女授受不亲”,被谢锦拽去了一旁无人的诊室,才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把张适看得头皮发麻。
“谢大人要同我说什么?”张适咬了口胡饼,借咀嚼来掩饰紧张。
谢锦也不与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陛下近来是否圣体有碍?请张御医如实告知我。”
张适低眼看着自己手中的胡饼,含糊不清道:“陛下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有些情况,是属于自然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不碍事儿的。”
“那请张御医告诉我陛下究竟是生了什么病?”谢锦又问道。
张适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谢大人,您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就自己去问陛下吧,莫要为难我这个小小御医了。
我也只能告诉你,陛下的身体的确无碍,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再稍加休养,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的。”
他叹了口气,愁眉不展,转身离开了诊室。
谢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神晦暗不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离开御医院去了文宣殿。
早课结束后有一段休息时间,谢锦把姜遥喊到身边来,先问了她的课业,见她对答如流,便出言夸赞,而后才慢慢转入了正题。
“阿遥知不知道,近来宫外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
姜遥看向她,面上带着些犹疑,小声问道:“先生是指哪方面的?”
谢锦直言道:“与陛下相关的。”
见姜遥沉默,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但这个孩子早慧,心中自有思量,大概也犹豫要不要回答她的话,谢锦也不催促,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耐心等待。
最终姜遥还是开了口,对她说:“我听家里人说,陛下最近和朝臣闹僵了,朝中有大半官员在秦相的带领下罢朝抗议,为逼迫陛下妥协。”
姜遥没说缘由,只是说了现状,但谢锦几乎是瞬间猜到了原因。
因为除了她和姜照的关系,她实在也想不出来,还会有何事能闹到群臣罢朝。
怪不得姜照不让她出宫,想来是怕她在宫外听到了消息,正打着要瞒着她自己解决一切问题的主意呢。
这下可好,有关姜照身体的情况还没弄明白,又多了一项棘手的事。
谢锦蹙起眉,只觉脑中一团乱麻,还是姜遥近前来牵住了她的手,才让她恍惚回过神来,见姜遥神色担忧,便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来。
“我没事的,阿遥回学堂去吧,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她拍了拍姜遥的手背。
姜遥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听她的话回去学堂,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先生和陛下,是否,两情相悦?”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大概也还不懂什么世间情爱,只是努力从脑中搜罗出一个词来,也不知是否合适,带着些小心翼翼,以此询问谢锦同姜照的关系。
谢锦低眉看着她,见她微微抬起下巴来盯着自己,目光澄澈,好似什么也不在意,只是单纯的想要求一个答案罢了。
她伸手摸了摸姜遥的头,弯下腰来凑到她耳边道:“确实如此。”
姜遥小脸稚嫩,眉头却皱得死紧,隔了小半晌,又问谢锦:“陛下喜欢先生,所以不会嫁娶别人,也不会有亲生的孩子,所以要从宗室过继立储,对吗?”
谢锦惊于她的敏锐,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姜遥眨了眨眼睛,想起当日姜照对她说的话,先是问她愿不愿意做皇帝,又让她照顾好安乐郡主,想来是已经有了储君人选。
那个嘴馋爱哭会扮乖的小丫头,将来会是皇位的继承人,会是大孟的一国之君。
姜遥突然生出些豪情万丈的斗志来,握紧小拳头冲谢锦狠狠一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让您与陛下失望的!”
“你这……”
谢锦想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遥已经举步跑远了。
她望着姜遥迅速消失在视线之内的背影,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又原地站了一会儿,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开了文宣殿。
第90章 九零
群臣罢朝,并没有耽误姜照继续给赵家找麻烦。
赵恒则强势,他在世一日,赵家子孙就没有分家的可能,赵之尧娶妻生子之后也一直是住在赵家的相府大宅,也恰好方便了姜照以查抄为名直接派人进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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