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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以为他是万人嫌[系统](43)

      许多年前,郑方圆初初踏入一念峰求仙问道的时候,在白城初次见到穆红莲,那时她也是一身张扬的红衣,轻佻的逗弄着他玩。
    彼时他面对这样的调笑,只会红着脸往后躲,惊慌失措的像是受惊的兔子。
    但如今时隔多年,在面对同样的调笑的时候,他已经能很冷静的面对了。
    甚至还能对这样贪玩的师叔祖轻声叹息,然后自然的询问:您最近有见过我们师尊吗?
    穆红莲无趣的把手拿开:没见过,不清楚,不知道。
    她把刀拖在地上,金环叮当作响,刀尖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晔郡的传信符在响,小孩,你来找人的话自己去找,没人招待你。
    她持刀匆匆忙忙离开,不知疲惫的重新投入到人间界无休无止的镇压杀伐之中了。
    她走之前烽火楼台因勤学苦练,总是能听见弟子们或是惨嚎,或是拼杀的声音。
    加上这帮崇武的疯子,一贯以伤疤为荣耀,因此从来不贴隔音的符箓,经年累月,听着就吵。
    可是明明一个人也制造不出多大的噪音来,但是她这一走,就连那些惨痛哀嚎着的背景音都显得斯文起来,以至于四尺见方之处,显得无端静谧。
    魔族进犯之后,也许是颈上悬着看不见的钢刀,所有仙长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就算是看起来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穆红莲也一样。
    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果然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郑方圆抿抿唇,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他正发着呆,一只胳膊忽然揽过他的脖子往里一搂,耳边就响起了孟也微喘的大嗓门:来找我怎么在这发呆,看花呢?
    郑方圆无奈:是啊,看花呢。然后他把自己的来意交代了一下,又有些不确定得问但是说到底,这件事情也不该由无止仙君来承担,所以我想,能不能先问他借一点灵石,等师尊回来了,再还回去。
    孟也觉得可行因为魔族肆虐的缘故,灵石和灵脉也被保护起来,按需供应。
    毕竟越乱的时候就越是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浑水摸鱼,万一有些人利用灵石发脏财,再或是背族投敌,这种情况下资源的把控就显得尤为重要起来。
    但也因为灵矿被把守严格,导致每个人能领到的灵石数量都有限,而且不能赊账,不能预支。
    如果是平常,没人会注意到那一星半点的灵石,但问题就在于,现在不是平常。
    灵石短缺到百草园实在左支右绌,眼看就要弹尽粮绝了。
    于是孟也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行,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这两人一个蹬着仙剑,一个蹬着七宝铲,向兰庭叶见进发。
    前两年郑方圆还会恐高,但现在他已经能一边赶路,还一边状似无意的打听消息:穆师叔回来怎么都没人说一声?我撞见她的时候差点失礼。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咳孟也脚下险些踩空,幸亏他这些年东游西跑四处打听八卦四处被追杀练出的腿法及时发挥作用,不然说不得会一头栽下去。
    咳咳他瞪大眼睛你说我师尊回来了?
    郑方圆:
    孟也为自己居然不是第一时间打听到师尊回来的瓜感到难过,声音不免低落了一些:自打师尊知道声声慢前辈的死讯后,每次回来都心情不好。她一心情不好,我们就会被折腾的更惨了。
    郑方圆:
    他倏然想起柳城时无止仙君说过的话。
    声声慢对于穆师叔
    应当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是因为如此,所以往昔遇强则强越挫越勇,今朝却疲惫不堪宛如强弩之末。
    什么人能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给她一星半点的安慰呢?
    郑方圆又无声的叹息。
    医者医病不医心,何况他又不是师尊一样的大能,就算有心心忧,别人还会警惕他的探究,又何必自作多情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呢?
    他又叹息一声,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在叹什么。
    第71章
    兰庭叶见依旧绿意盎然。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 多了几株移植过来的桃树。
    二人来时,无止仙君身边正乱七八糟的堆着无数看不懂作用的符箓和阵盘。
    不过也不意外。
    他精通阵道和符道,虽然没有像其他峰主大能一般亲身前往人间界, 但几乎现在所有在使用中的阵盘都经过他的改良。
    阵峰和符峰两边为此日夜无休,如同被地主老爷扒皮的长工一般。
    两峰峰主曾含蓄的希望无止仙君能「好生休息」一番,但奈何无止仙君年轻貌美, 精力充沛,两位糟老头子不得已勒紧了裤腰带,尽可能跟上对方的脚步。
    孟也和郑方圆两人拜见过游无止,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游无止顺手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里掏出一个阵盘:用这个。
    兰庭叶见永远四季如春, 于是桃树上桃花常开不败,却没法结出香甜的果实。
    一开始游无止觉得可惜, 曾经也试过用灵石催熟,但是灵石催熟的桃子甜则甜矣,毫无灵魂。
    而且还废灵石。
    自打可爱离开去镇山关后,偌大的兰庭叶见便失去了万能管家,没什么人能给他理财。
    而且游无止在宗门内的辈分和身份都让他平时花不到什么钱。
    以至于这么久以来, 他全然不知自己的份例该如何领, 以往的份例又放在了哪里。
    也就是说, 无止仙君看着光风霁月, 实则两袖清风。
    他不愿意花灵石在这上面,但一年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馋桃,干脆自力更生, 趁着闲暇时间摸鱼改良了个阵盘。
    既能催熟, 又省灵石, 一举两得。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一次性道具, 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能派上用场,也算功德一件。
    郑方圆和孟也对视一眼,忽觉眼眶发湿。
    仙君瞧着欺霜赛雪,不染红尘,实则心细如发,胸怀天下。
    他这样努力,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殚精竭虑,又有什么资格叫苦不迭呢?
    往日在自己地盘上觉得还算勤勉的两个人瞬间俯首行礼,恭敬道:必不辜负无止仙君一番苦心。
    游无止:
    他感觉自从这俩孩子来之后,自己和年轻人之间的代沟就越来越深,直至现在经常会出现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情况。
    反正他也探究不来,索性就随他们去了。
    两个小孩拿到了新的玩具,马不停蹄的离开去做试验了。
    游无止把剩下的阵盘符箓做好收尾,眼见明月高悬,忽然间觉得有几分寂寞。
    也许像是一场盛大的晚宴,曲终人散后终于只剩下杯盘狼藉,与先前笙歌曼舞相比,平添几分人走茶凉的凄清。
    先前越是盛大绮丽,眼下便越觉得无边潇寂。
    他手执一盏花灯,慢慢踱步到了百草园。
    百草园内灯火长明,丹火无休。
    他便没惊动旁人,无声无息的从百草园穿过,一路踏着阵法,穿入禁制包裹下的冷水寒潭。
    凤首上两只眼珠子活灵活现的移动了下位置,时刻准备着把他穿成串串。
    他面色不改,动作自然地褪下了外衫,然后一步一步迈入实现被调配好灵药的寒潭内。
    最开始,寒潭内凤首发出的灵力线让他疼痛到浑身麻痹,后来那疼痛随着花下死一次难受过一次的发作频率逐渐变得不痛不痒。
    时至今日,他已经感受不到寒潭太大的作用了。
    只是花下死经年累月撩拨不断,每月月中势必让人旌旗冲天,越是压抑克制,便越是触底反弹。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花下死的药效下守住心魂,生怕某年某月传来「游无止那老不死在内门大耍流氓」这样让人不齿的消息,所以纵然冷水寒潭已经逐渐失去效用,却依然风雨无阻,指望这内外阵法禁制能将自己拦上一拦。
    而且寒冷的地方总是让人能多两分清醒,聊胜于无。
    霜花般清冷的无止仙君守住来之不易的一线清明,盯着玉盘一般的月亮,忽然想:【孤独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系统回复。
    AI他是在江熠离开后不久突然下线的。
    他离开的无声无息,连一句临别赠言也没有留下。是以最开始,游无止根本没意识到他下线了。
    但是江熠离开磨炼己身,可爱离开镇守城关,兰庭叶见只是离开了两个人,却一瞬间显得空空荡荡。
    魔族更是一再进犯,一点点扩大交界线,师兄弟师叔伯们也终于无法独善其身,各自镇守山河社稷,诛杀魔族鬼将。
    游无止原本也没打算耗在兰庭叶见闭门不出,但他一届废物身上还中了魔族的奇毒,每逢月中几乎门户大开。
    总不能打着打着突然叫停,告诉敌人「我得先去浸个冷水寒潭」,这样不成样子。
    于是就被扔在家里看门当吉祥物。
    这样一来,更显门庭冷落。
    他便是在这样的孤寂中,发觉系统下线这件事的。
    他能感觉到这家伙沉睡在他神识深处,但就像先前只要他主动下线自己就联系不到他一样,完全无法唤醒这个沉睡的AI。
    原本他也以为或许和从前一样,很快就能见到系统回来,谁想到他这一睡便是四年。
    甚至四年了,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无止仙君自来到此界便一直与这个碎嘴子的AI相依为命,曾经以为从此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吵吵闹闹都有此君相伴在侧,这份感情也许连江熠都比之不上。
    也是那时他才清醒地意识到,流水逐花,玉珠崩泄。
    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什么天长地久,永恒不变。
    凤首最后一道气流穿胸而过,游无止喉间便泛起不明显的血腥气。
    他喉结动了动,忍下心口这一点难得的疼痛,再一睁眼,又是一个霜花般无暇的仙君。
    他把自己收拾好,又像来时一般不动声色离开了百草园。
    一路行至行路难,他终于没忍住叹一声:出来。
    半晌无人声,游无止便不再容情,手中扇轻轻一扇,从如盖绿荫下连滚带爬滚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身上袍服不是一念峰规定制式,但花纹绣工以及一身玉石宝物都能看出此人来历不小。
    他相貌秀美,脸上婴儿肥未退,因为年纪尚小,喉结也不甚明显,加上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袍服,乍一眼很容易让谁误以为这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他说话也细声细气,轻声慢语:仙君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就是
    游无止听他讲话就莫名牙疼,恨不得直接转头就走,再不理会这出水白莲。
    但问题是这场景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游无止实在没有耐心每回都在刚刚缓解一点药性的时候就被人找上门添堵,琢磨该怎么一口气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于是他道:我知道你来寻我是做什么,可我说过,此事决计不会如你所愿。
    少年郎眼里瞬间包了泪,却一步不肯退:可是、可是我都听说过的,那江熠当年不也是一样,甚至更加没脸没皮死缠烂打
    游无止眼里连那一点疏淡的冷意也没有了。
    他顺手拿出点睛笔,自虚空中闲散的写了一个「禁」字,目光若有似无的瞧了这少年郎一样。
    这小郎君一瞬间身体僵直,不知为何浑身泛上一股冷意。
    这种冷意特别极了,不是那种因为身上衣服单薄扛不住夜风的冷,而是有种自里到外被什么东西窥视过,乃至魂府像一只濒死的翻着肚皮和白眼的兔子,死里逃生后激起的一身冷汗那种冷意。
    但这小郎君尚未引气入体,感受不到魂府的瑟瑟发抖,只姑且以为这是一种晚辈对长辈天生的敬畏。
    他眼见无止仙君的衣角只剩最后一个边,吧嗒吧嗒迈开腿,准备胆大包天的冲上去。
    但没能成行那一个在空气里画完就行踪湮灭的「禁」字在这时候不依不饶的展现了自己的存在感,它金光大亮,一撇一捺间游走着大能欺山赶海的无穷气机。
    小郎君第一眼不识货,第二眼那无穷气机岂是一个尚未引气入体的小鬼所能直视的?
    这出水白莲登时想被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给弹起来了一样,原地起飞,离水游鱼一般四肢无力地扑腾了两下。
    然后死不瞑目的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沉闷到几乎听不见的咳嗽声。
    他犹自咳得生气不接下气到眼冒泪花,尚且不可置信那渊渟岳峙的真人竟会如此对待他,耳朵却闻听八方的捕捉到了一个轻巧的脚步声。
    他艰难地用一种不让自己显得过于面目狰狞的角度,一边咳一边抬起头,就见着孟也站在眼前。
    他一瞬间咳得更厉害了。
    孟也叹一口气,把这胆大包天的小鬼拾掇起来,扛麻袋似的往肩上一扔,一边还用他那种闲聊家长里短时特有的絮絮叨叨唐僧念经。
    别想了,江熠哪是旁人能比的?再说就你这三两骨头没轻没重的,别被他一只手削成人棍就不错了。偷偷告诉你,当年咱也就是满嘴胡说八道说要对救我的仙子以身相许当时是无止仙君出的手旁人都看得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咱们江少爷硬是为了这句话明里暗里收拾过我无数次。
    他把这三两骨头往上掂了掂,避免他滑下去:你呀,就别痴心妄想了!无止仙君往你身上写了禁制,往后别在往他身边凑了,要不还得被弹出来。
    小郎君让他这一抗,胃里止不住的翻搅,反倒硬生生的憋住了咳嗽。
    但他泪花却不住落下,抽抽鼻子:凭什么他便这般霸道,无止仙君竟也由着他!
    孟也扛着他往百草园奔,听见这话无声的笑了下:他们师徒间的事,旁人那管的着呢。
    他有着凡间妇女一样永不熄灭的八卦之火,同时也多多少少遗传了一些朴实无华的古道热肠。
    怕这小子没被无止仙君的警告吓住,再去别了他的霉头,兢兢业业的交代着:听我一句劝,今年掌门仙君受邀去各大宗门行天衍之术,于是收徒大典和门派小比之类的事情便都落到无止仙君头上。他本来便为这些多出来的事情烦心,哪有功夫应付你?你呀,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再添乱了。
    小郎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没在言语。
    孟也以为他老实下来,就没再吭声,把他送进百草园领了点跌打损伤补气养血的灵药,然后把人撵回去睡觉了。
    这厮回到自己房间,却没急着睡,而是把窗户支开,往外面瞧。
    他低声呵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出来,你师尊可就真成别人的了。
    运行仙魔战域的古阵一声不吭,缄默的像是个完美无缺的影子。
    星也昭昭,月也昭昭。
    第72章
    孟也此人虽说看着老是没个大人样子, 但是对于一切消息打探都准的令人发指。
    游无止的确是为了接踵而来的两场大型宴会焦头烂额。
    其实也谈不上焦头烂额,毕竟无论是收徒大典还是门派小比,都已经经年累月办了不知多少年了。
    就算他不推陈出新, 按照原本的制式吃老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此次收徒大典要对魔族隐藏身份潜入门派这样的事情严防死守,所以安防规格不断拔高。
    偏偏比较优秀的弟子绝大多数都出门镇魔退敌了,以至于眼下人手青黄不接, 所以不得不用工具来替代人工。
    他这一阵子之所以在不停的实验阵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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