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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以为他是万人嫌[系统](72)

      小将便看向这两人,他目光扫过孟也,紧接着在君慕白身上一停,忽然低呼一声:少帅
    先生摇摇头:别挡路。叫我带他们去看看。
    小将浑身一紧,瞧着竟有几分紧张。
    先生没管他,自顾自的给两人引路:这里是瞭望台我家少帅常在这里同病中仙一起观测局势。血衣便守在后头,像条藏獒你们头前见过血衣了,可能不知道,别看你师叔管他叫一声「血衣将军」,其实咱们私底下,一般都骂他「血衣狂犬」。
    先生嘿嘿的很是愉悦:魔族那边一听出战的是狂犬,气的直骂娘,那尖酸的嗓门,隔着一条河都能听得到!少帅也不拘着他,用兵的时候还常常拿他的名号出来唱空城计。他要不是少帅,咱们真得骂一句心黑!他和病中仙一块用兵的时候,就是不打,也能把魔族气个半死,嘿嘿
    青色墙砖之上,还留着一些剑痕,一看便是出自不同的人的手笔。
    纵然久经风霜侵蚀,但是仍有余威暗藏。
    君慕白忽然问:那七十二日夜,苦吗?
    周先生的笑便一点一点变成一个怅然的叹息: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孟也也不知道为何跟了一句:脖子上的伤,疼吗?
    周先生重新笑出声,仍旧是那种极嘶哑,极难听的声音:也许刚被划破喉咙的时候疼过一瞬一瞬后,我就变成了鬼,谈什么疼不疼呢?
    他的面色极青,皮肉极干,甚至感受不到身体内还有多少血液。
    这明明是十分狰狞的一张面孔,却在此刻让人看出几分俊秀和煦来。
    他带着两人又走远了一些,这回能见到一些枯败的残枝。
    他问:先前血衣问你,「你知道上陵最好的果子是什么吗?」,你好像不知道。你既然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上陵最好的果子,是棠梨。
    他看了看城楼这些年来风雨如刀,将城楼上的血迹一半刮掉,一半则渗进砖瓦之中,让这青砖墙面之上多了几分透骨的斑驳。
    他一边看,一边叹:少帅的夫人阵前产子,替亡夫镇守城门,眼见不敌,自刎于城墙之上。她的名字,就叫棠梨。白棠梨。
    君慕白觉得他不是仅仅想要说这些,只是心有所觉,终究不解,面上竟想显出几分即将和什么东西失之交臂的凄惶。
    周先生却不给他解惑,盯着那一身血衣都快褪色的将军重新笑呵呵:有人来找我算账了。
    他让两人原地站着,自己迎上去,距离太远,君慕白只见到血衣将军似乎和他争执了些什么,然后就要往自己这边冲,最终却还是被拦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那高大宽厚的血衣狂犬竟微微弯了脊梁。
    他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然而直到现在才显出几分英雄末路的凄凉。
    君慕白的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送到。
    第109章
    这两个人在一旁争执了一阵, 最后收好自己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走了过来。
    血衣将军眼睛还有些发红,但是和他过分高大宽厚的身板一比, 看起来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他问君慕白:听说你是悲画扇的弟子还是、道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换了旁人来讲,君慕白也许还会避而不答,但也不知道怎么的, 一阵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从心头而起,他便自然而然道:师尊待我极好若无师尊,我早已经是山野荒草间的一捧黄土了。
    他话一出口,便被自己语气中不自觉带着的熟稔给惊到了。
    就仿佛他不是在应付那个八卦道人的盘问,而是在和什么十分亲近的人炫耀自己的宝物。
    好在血衣将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急切的询问着:何故如此?你幼时你、你认不认识一个使剑的老道?约莫这么高,干瘦干瘦的, 那是、是、是我家少帅的家仆
    他眼里带着期冀,又仿佛已经预料到结果,分明是一个粗莽大汉,竟然显出几分不安来。
    然而没有,君慕白幼时被乞丐带大, 老乞丐虽说也很老, 然而个子要更小一些, 且不会剑会剑的话又怎会流落至此呢?
    血衣将军于是极怅惘道:他原来没有找到没找到却不回来, 大概也是死在什么地方了吧
    旋即他强行摒弃了自己那点伤感,冲着君慕白扯了一个极僵硬、极不自然的笑出来。
    他问:你会使枪吗?
    君慕白道:我是剑修,不会使枪。
    他便点点头:剑修也好, 那你的剑是什么样的?能让我看看嘛?
    剑修的剑是修士的挚友、影子, 甚至可以相当于半个老婆。
    绝大多数人想要看到剑修的剑, 不是在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
    也许除了长辈恩师或是弟子爱人, 再不会有旁人能轻易得见了。
    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人贸然想要去看一个人的剑,那是极失礼的行为,再不然就是在向对方发起战斗函。
    然而君慕白听见这话,竟然诡异的没有产生什么被冒犯的感觉,而是像一个晚辈一样,恭恭敬敬的将剑承了上去。
    他的剑名叫做梨花白,是一柄通身霜白的君子剑,配合着剑招舞动起来时,剑影就像是簌簌飘落的梨花一般,故此得名。
    它算不上一把久经杀伐的剑,但是见之却会让人想起在梨树下饮酒舞剑的诗人。
    血衣将军于是道:好。好。此剑同你果然相配。
    他迟疑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伤感又有些迷茫的表情:原本我是想送你一杆枪的。不过看起来,你也许是用不上了。
    他那样极伤感的表情见之催泪,君慕白原来想说些什么,却忽然间同他脸色同时一变。
    城内一道气势雄浑的神识冲天而起,好似将整座城池都包围其中一般。
    游无止陷入昏沉的梦境里。
    他又「看」到了此前昆仑太古大阵前所看到的影响不。
    或者说,这回他明确的知道,那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就是自己。
    此时「他」面色极其苍白,脸上已经勾不住惯常的笑了。身前原本极规矩摆放着的东西也有乱七八糟不像是因为懒散而让它们这么乱着,更是因为天下都已经乱的不能再乱了,这点东西乱起来,更没什么收拾的余力。
    他原本正闭目养神,却忽然开口道:来都来了,做什么扭扭捏捏。你到我这胡闹的时间还少了吗?
    来人这才亦步亦趋的现出身形,虽身着一身烈烈红衣,却无精打采的像是可怜的落水小鸟。
    游无止先是极轻的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却猛然睁开眼。
    他身形一闪,人已到了来人跟前,手指瞬间扣住此人灵脉,惊怒道:你做了什么?
    红衣裳的少年郎神情恹恹声音迟缓,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头枕到他肩膀上,像是在撒娇,又像是疼的厉害: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吧。
    「游无止」却掐着他的两颊硬是和他对上了双眼:回答我的话。你都做了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那张同样苍白,甚至有些灰败的面孔,是属于江熠的。
    游无止竟没有惊讶,而是极揪心的盯着那张病恹恹的面孔去瞧,现实里生死不明的江熠的面容和他重合,那种指缝流沙的错觉逼得他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这一个江熠极大胆的搂住他的腰,分明瞧着病入膏肓,却十分欢快道:哥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跟你说过的,我能把他们消磨下来所以你要赢,不、赢不了也没关系。赢不了就
    「游无止」扣住他的肩膀,凤眼极凌厉:赢不了就怎样?赢不了就同你一起死?
    「江熠」眼睛开始蓄泪。
    但是他这一招似乎当真已经用了太多次,又或者是他这次自作主张后果实在太严重,「游无止」难得没有纵容他,而是怒道:你把魔物封在自己身体里,就能解决天地异动?若你陨落,再度轮回,不复仙身,你就会被这些东西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折磨!你如今都已经这般痛苦,到了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江熠伸手去够他袖子:可若是天地同殡,我又如何会存在轮回呢?
    游无止盯着他,这火一样灼烈的少年郎笑的讽刺:你打算在最后走投无路之时,耗尽你的仙缘,将我从九十九重天,送到更高的地方,然后自己殉了这天地,是不是?
    他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游无止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星半点的否认。
    然而他只看到了那些被戳破了的隐忍,和准备付诸东流的无措。
    于是原本只是打算撒娇博怜惜的泪水变换了个味道,到底还是流了下来。
    江熠恨道:游无止,你凭什么啊一厢情愿的为我好就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这方天地之中的神,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就连我父母他们也都不在了不是吗?
    他近乎乞求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哥,他的决意仍旧不改,只是听闻这话的时候,到底流露出一些怜惜,但纵然怜惜,依旧坚持。
    江熠失望道:你想斩断我和这方天地之间的因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父母,我兄长,那些看着我长大的神还有你。你们明明都和我都和我因果相连你怎么忍心呢?你就忍心从此和我再不相干、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到没有你们的世界吗?
    游无止张张口,极轻缓道:那你就当是为了我。
    江熠:什么?
    游无止道:三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我们救不了这个残破的世间,是因为我们修行不到。我们这一重天不可以,你就往上爬也许等到你走的更高,便有能力将这个天地重塑。到了那时也许,我们还会再相遇的。
    他说的好听,但是给的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
    他还是要送他走。
    他还是要自己死在这方天地同这山川河流,同那些仍受灾厄,仍堕业障的黎民百姓一起。
    他已经安排好了他的未来,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未来里不会有他的存在。
    江熠抓着他胳膊的手便深陷进去。
    他眼尾红的厉害,声音哽咽的不像话,气道: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游无止!你、你这个人明明在我的食谱里,我当初就该一口把你吞了!免得你如今说这种话来伤我!游无止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啊
    哪怕生同衾死同穴,轮回寂灭混沌复生,你不愿意的,我也一样不愿意啊
    他瞥见游无止指尖金光灿灿的神力,痛苦的闭上眼,化作一只漆黑的三足金乌,振翅而去,再也不见身影了。
    游无止痛彻心扉,与金色世界内痛苦的捂住疼痛的犹如裂冰一般的心脏,然而记忆依旧蛮不讲理的倾灌下来,逼得他继续盯着无法逃脱。
    这一回的人间衰败的更加厉害了。
    满大街上都是食不果腹的人,秩序早已崩塌,匪徒一般的劫掠和敲诈屡见不鲜,两脚羊的惨剧已经不是诗书里记载的那般遥远。
    反季节的大雪、频繁的地动与海啸、火山喷发后遮天蔽日的烟尘、千年森林大火、饥荒疫病旱灾等等,共同构筑起可以将人覆灭的浩劫。
    被自家小鸟镇压了魔乱之后,却还有百鬼夜行这些东西也不知是如何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人间界的,不能有分毫沾染,否则就算你本来是个好端端的人,也会被同化鬼化,丝毫不成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说是彼岸鬼仙一家之能了,更像是有什么比天地还要深不可测的东西,准备出手将人覆灭了。
    游无止的神力和「它」较量过,但简直好似泥牛入海,得不偿失。
    只能退而求其次,暂且在人界形成一层屏障,尽量不让「它」太快得手。
    然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种行为使他时常陷入昏沉,往往一眯眼,再醒来便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然而这回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却多了一个人。
    江熠换了一身黑沉沉的衣裳,头离他极近,睫毛都快扫到他脸上了。
    此刻他的脸色竟比上回看着好了许多。
    游无止便摸摸他的头,问:看来你想好了?
    江熠竟然没生气,极轻的呵出一声笑:这是回光返照。哥哥我快要入轮回了。
    屋子里面一时寂静下来。
    他们两个人都是神身,早已没什么轮回一说,既然即将迈入轮回,便只能说明,他和身体内镇压的魔族们终于压不住平衡,得靠轮回来将它们削弱了。
    游无止低声叹了一下:你这又是何必。
    江熠蹭了蹭他,低声道:我乐意。
    游无止制作太古大阵时,总是缺少魔族的数据。江熠便在自身的封印之中裂了条极小的缝隙,从里面抓魔族出来给他研究。
    这种行为简直是和剜骨没两样。
    也亏得他本人到底是神身,要不然早就经受不住这个折磨了。
    他低声问:这东西真的有用吗?我还有再见你的机会吗?
    游无止轻声道:我和「它」也不是白白打交道的,我想怎么也有个两三成吧。
    江熠:
    游无止便低低的笑起来:其实两三成也没有。就连都不是对手,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江熠闷闷道:你一个神,还会听天命?
    游无止道:那我不听天命,我听你的。
    江熠红了脸。
    游无止问:你说,我们会再见面吗?
    江熠声音越来越轻: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能让你爱的这个人间春暖花开,繁荣富足,到了那时候啊我就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游无止感受着他越来越轻的呼吸,死死攥住了他冰凉的手不放。
    江熠叫他:哥哥。
    游无止:嗯?
    江熠仍在叫:哥哥。
    游无止:嗯。
    江熠笑了下:阿止。
    游无止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没大没小。
    江熠的笑扩的更大:那帝君?
    游无止:
    江熠心满意足的把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终于不再逗他玩了:哥哥。你要记住,你是所有人眼中的太古帝君,但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终于没把最后的话说完,轮回之力强行开启,他便就这样在游无止怀中一点一点没了声息。
    无所不能的太古帝君轻轻地将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不动声色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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