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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以为他是万人嫌[系统](84)

      蓬莱秘境,穆红莲盯着太古大阵看了一眼,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游无止那小子以为自己是太古帝君转世,说话就能吓到我吗?
    她自来天不怕地不怕,郑方圆早就麻木了。
    见她这种时候仍旧一番「豪气义干云天」的架势,苦笑道: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害怕。
    穆红莲逝水剑一剑劈开一根长势喜人的拦路藤蔓,一边迟疑地回头:叫你和我一同送死,你是不是害怕啊?
    郑方圆替她把前路清了,恼道:怕死谁立道啊!我就是觉得这少年这等时候罕见的流露出一点小脾气,反而更显生动了。我就是觉得,我好像什么也帮不到你,除了陪你一起,什么也做不到。
    他丧气道: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穆红莲微微向一旁撇了撇脸。
    郑方圆眼神极好的看见她藏下一个抑制不住的笑。
    穆红莲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小道侣小脸红红,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忍了又忍,这一个笑到底没忍住,笑出几分「地崩山摧壮士死」的豪壮来。
    郑方圆:
    好在这姑娘笑归笑,哄人也没拉下来,一只手往郑方圆后脑勺上一扣,狠狠地往他嘴上嘬了一口。
    嘬完一双眼睛笑弯起来,丝毫没有半点羞涩,看那意思像是在回味活像一个豪迈的女流氓。
    他们两个没有半点赴死的恐慌,反而像是一对小情侣出来郊游踏青,热烈的享受着人生最后一点时光。
    穆红莲盯着太古大阵的线条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认:那小子的确是个阵道天才,这玩意儿要是我来弄,这辈子都弄不明白。
    郑方圆脸上的红还没退下去,闻言轻声道:才不是。你就是最好的。
    穆红莲笑靥如花,差点没忍住又嘬他一口。
    之所以忍住了这临门一脚,是因为身后突然多了两个人。
    头发胡子早已经花白的南陵笑容极苦涩,但是看上去竟也有几分释然。
    他看着穆红莲,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低声道:蓬莱毕竟是我执掌,就算是赴死,也该当由我来。
    西山一言不发,但明显同样是这个意思。
    穆红莲无可无不可,只是一挑眉:你舍得?
    舍得什么?
    舍得你当年心心念念的权柄,舍得你多年以来苟且偷生留下的一条残命?
    南陵苦笑:不舍得。他机关算尽,他众叛亲离,但起码还能苟延残喘着看着万里河山,这么死了,如何舍得?但是人总是会有一些,纵然知道不舍得,却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暮气沉沉的双眼泛起一阵复杂的波光,像是在说以身祭阵换天下安宁,又像是把什么其他不便宣之于口的话藏在字面之间意有所指。
    穆红莲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懂。
    她最后只是沉声道:那在下便替天下苍生谢过南陵道君高义了。
    她带着郑方圆离去,两个人擦肩而过,在无言以对。
    良久,南陵才呵出一声笑来:好像她同我在一起时,从来都没有笑的那么开心过。
    西山看他。
    南陵一抹脸,盯着太古大阵:我早已是昨日黄花,无颜多见,西山这么多年,像一场梦啊
    西山不答,先一步入了阵,南陵紧随其后,再不见红尘。
    渡厄寺里,主持他老人家双手合十,默诵经文。
    这是个信仰十分虔诚的老和尚,他也不知活过多少春秋,一个人身上的功德圈比旁边比旁边看似功德无量的大和尚厚了四五倍之多。
    他念完往生经文,睁开一双已经有些干瘪的眼皮,笑着问:可有信心接过我这住持之位啊,佛印。
    桃花眼的妖僧眼波楚楚,他仿佛永远都在从容不迫的笑着,很难看出他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听见住持这样问,也温温和和的回答道:没有。
    住持一点也不意外,笑的胡子眉毛直颤抖:嗯,像你会说的话。
    昔年妖僧还不是妖僧,而是一国的七皇子。
    因为天生额上生佛印,被认为是佛祖轮回入世,从一开始便绝了皇权争斗的路,送进皇家寺庙里研读佛书,堪悟经文。
    原本应该做一个一辈子都悲天悯人,慈悲向善的大和尚的。
    然而后宫生乱,为了夺嫡,有些人连庙里修行的皇子也不放过,勾连魔族,联合钦天监,一张嘴颠倒阴阳,祥瑞也可以化作灾厄。
    昏君处死了他的母妃,牵连九族,覆灭佛教,愚钝恶毒,以致天下生灵涂炭,伏尸遍野。
    早已持斋受戒的和尚,在王侯帮助下提起屠刀,染了杀孽。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印早不记得自己手上染了多少鲜血了。
    只记得他的杀心戒之不住时,是住持力排众议,重新接纳他入渡厄寺。
    渡厄逢厄,自身难保,住持不渡他,却让他得以自渡。
    也许是佛印修行还不到家,他身上浓重的杀念依旧难以控制,自不会觉得自己有能力接替主持坐好这个位置。
    住持大和尚完全不遗憾,笑呵呵的道:天地本不全,世事自然也没有完美无缺的道理。心中有佛,便是修行。不懂,也有不懂得好处。
    他转了转佛珠,感慨道:老衲年轻时也曾发下宏远,愿我佛法普度众生,可惜老衲终不得见了。
    佛印便道:弟子愿传承衣钵,弘扬佛法,完成法师宏远。
    住持摇了摇头:这是老衲的遗憾,不是你的遗憾。遗憾无需传承,何况遗憾也是不全,你又怎知,这样的遗憾不是修行呢?
    大和尚见阵法亮起,微微一笑,从容迈入阵中。
    他身后桃花眼的和尚只余一句庄重的「阿弥陀佛」。
    蜀山。
    娇娇弱弱的薄罥烟在这里修行了这些年,修为长了多少倒不清楚,然而人的确是沉稳了许多的。
    他不像是在一念峰时耽溺于情情爱爱的模样,一双手捧着一把沉重的剑,抿着唇等待着。
    好半天,闭着眼的元一真人才张开眼,酒气熏天的伸了个懒腰。
    薄罥烟于是上前一步,捧着剑低声道:师尊。
    元一真人鹤发童颜,醉里仍有三分清明,听见弟子唤他,哈哈大笑:小烟啊,别憋着张晚娘脸,你师尊修行多年,终于要完成夙愿,你当为为师高兴才是!
    薄罥烟吸吸鼻子,难过道:你的夙愿就是以身祭阵,连具全尸也落不下吗?
    这小东西不愧是被宠惯坏了的,情商令人发指,然而游无止当初能推荐他来元一麾下,就证明了这么个师傅也未见得是什么正经的师傅。
    果真,元一真人半点不见生气,反而乐不可支道:死了不正省的老夫拼了老命三更起五更眠,兢兢业业为了修为疲于奔命嘛!
    薄罥烟:
    他在蜀山这些日子,早就清楚自己这位师尊是个什么性格了,然而眼下这等时刻,依旧被他噎的上不来气。
    他心里有些痛苦的想着:马上就是阴阳两隔了,师尊您老人家不能说点什么符合气氛的话好好伤怀一下吗?
    然而他到底是有了些长进,那核桃仁大小的脑袋瓜子冥冥之中有所明悟。
    也许他这没个正形的师尊正是为了不让他太过伤怀,才会如此胡说八道来毁坏气氛的。
    可薄罥烟天生就生了个多情的心肠,想通这点之后,那一双总是含着情的眼眸刷拉流下两行热泪来。
    元一:
    他咂咂嘴,无可奈何道:游无止可真是给我送了个祖宗。得了,祖宗,别哭啦!给你师尊我再拿一壶酒来!
    薄罥烟一边抽噎,一边也没耽误从储物袋里翻酒,动作熟练地像是没少被人荼毒。
    元一见到酒瓶子两眼就泛精光,嘬了一口,却一皱眉头:要说酒啊,还得是商秋子的手艺好。别人酿的,都差了点味道。
    薄罥烟抽着鼻子问:商、商秋子是谁?
    元一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勾起一个说不出来什么意味的笑:这个嘛你得问游无止。
    薄罥烟听到这个名字仍会心悸,然而比起爱慕旖旎,这回的心悸里更多了几分遥不可及的崇敬。
    他想起先前自己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便不由得一阵羞愧。
    更多的疑问也被自己曾经的胆大包天给击碎的拼凑不起来了。
    他不问,元一也没有多说,只是静静的饮完一壶酒,然后走向太古大阵。
    临门一脚时他忽然停下来,回过头轻轻一笑:小子,其实你在剑道上还是有点天赋的。这天下若能安定下来,你可得给老子争点气,卷死游无止的徒弟,听到没?
    薄罥烟:
    他没来得及说好,也没来得及说不好,这混账大能便已经一脚踏进太古大阵里,烟消云散了。
    一念峰。
    师兄弟两个匆忙从棋界中出来,正往藏书阁赶,却忽然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鹤听寒意有所指道:你不在主峰处坐守,跟师弟这抢什么呢?
    悲画扇便道:找死的事,怎么能叫抢呢?
    鹤听寒:
    鹤听寒咬牙切齿:你这人以前就是这样,笑里藏刀,谁也别想从你这占到便宜。我还记得当年师尊他老人家捉对厮杀,输了的罚抄藏书阁一层所有书籍,你剑法比试不过我,却总有本事找各种帮手帮你抄书,师尊若是发现了,你还能三言两语让他觉得是我带坏了你。亲师弟都算计,我不知替你背了多少打,如今送命的事,你怎么还跟我争起来了?
    悲画扇脸上没有他那种惯常万物执掌的游刃有余,他难得没笑,执棋后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却是看向藏书阁的:只怕丧命的不是你,你却也会生不如死了。
    鹤听寒一愣。
    一念峰内太古大阵有禁制包裹,而穿过禁制需要入藏书阁。
    「仙师」这个职衔说是掌握着藏书阁,倒不如说是掌控着七十二洲的命脉之一。
    每一任仙师都掌握着开启藏书阁禁制的古木禁令,代代相传,不惧一死。
    但是无量仙师去的突然,许多交代尚且没来得及说清,掌控着开启禁制的禁令的游无止此时仍在上陵,原本这对师兄弟是想以同源的灵力血肉先开禁制,另一人在祭阵的。
    然而「天衍神机」窥天一角,只算到一死一伤的结局,鹤听寒原本想要争那个「一死」。
    却见藏书阁内禁制大开,七八扇书架四散纷飞,不知什么人竟抢先一步,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一念峰祖辈禁制打开。
    悲画扇却没心思追究这个,他们俩长驱直入,只见禁制内巨大的太古大阵中央,有一抹几乎有些写意的绿。
    他的腿忽然怎么也迈不出去。活了不知道多大岁数的百草园老不死生的鲜鲜嫩嫩,若是有新入门的小弟子见了,估计能错把他当成和自己一边大的新人。
    他实在说不上是个好人,门下弟子就没那个没被他试过药的,药渣子多的能熏得后山鸟畜不生。
    但他也是在是个悲悯的人,俢界丹修们捂着护着不让看的丹方说公开就公开,半点不心疼。
    他其实是个格外懒散的人,这等时候原本应当在丹桂琼阁隔岸观火,而不是而不是面色干瘪,行将就木的坐在太古大阵中央供养启阵的灵力。
    药观台感觉良好,他半点也没有即将命丧黄泉的领悟,还冲着他们俩人挥挥手:你们俩谁,往里在灌一点灵力,我瞧着好像还差一点。
    悲画扇:
    他实在太洒脱,让悲画扇原本想说的话通通都说不出来了。
    就趁着他愣神的这么一瞬间,鹤听寒带着几分凉意的灵力已经抢先一步灌注阵里。
    悲画扇:听寒!
    鹤听寒不想听他磨磨唧唧,剑意如狂,带着几分张扬道:你个法修,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后头,看老子如何大发神威吧!
    悲画扇急怒:再这样下去,你灵脉只怕受损,到了那时,便在执不得剑了!
    鹤听寒笑声极狂妄,他本来便是杀伐果断的剑修,既已做出选择,便绝不后悔:执不得剑又怎样?我的剑,若能护的亲朋好友无虞,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他笑声越洒脱,悲画扇越无措,剑修执不得剑怎会不是大事!
    可事到如今,再无转圜余地。
    药观台也不和他们争吵,只是遥遥向上陵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呢喃道:万万年了
    没待他深想,一阵碎骨的痛意从身上来。
    这抹绿便低低的笑两声,生命最后,也只感叹一句。
    未曾道别,已作永别。
    第123章
    彼岸边上曾经生了一株曼珠沙华。
    它侥幸生灵, 将旁边所有同族的养分汲取,一个人一株草,渡过了漫长孤寂的许多岁月, 终于有一天,化了形。
    它自幽冥鬼府而生,却有实体, 故此不是鬼;虽有实体,却以阴气为食,故此也不是精怪;既以阴气为食,却入不得轮回,自然也不会是人;既不是人, 有无魔气,当然也不是天魔或是堕魔。
    它分明也是天地之间酝酿而生的, 但仿佛像他这样的存在再难寻觅,没人能给他的存在下一个定义。
    于是他虽然往返于人界与冥界,也偶尔能和几个鬼卒鬼将交好,但是每每遇见需要和什么人交流的时候,大家总是会卡壳, 迟疑着道这位是一株天生天养的曼珠沙华成精不对, 啊你叫他沙华罢。
    这是比较客气的, 有的时候他过于灵敏的听觉往往能听见这些「鬼」们私下闲聊八卦, 用词辛辣,简直没直说「那个叫做沙华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许是因为听见了这些毫不客气的话语,渐渐地, 他也就和这些人渐行渐远了。
    生了灵智便可成为「生灵」, 既然是生灵, 活在世间, 总不可能一辈子形单影只,否则光是漫长的光阴,便足以让一个人在寂寞和无助间逼疯。
    但他又不愿意和那些背地里编排自己的人继续虚与委蛇,只好到人界与魔界裂缝之间去猎魔。
    能听听那些魔族们濒死时的绝叫,也能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世间还活过一遭。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他见到了「人」这个之前从未涉及的品种。
    人族所在的地方,永远喧喧嚷嚷,热热闹闹,吵得人耳朵疼。
    沙华曾经在猎魔间隙之中若有意若无意的像人界投去一瞥,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人族的筋骨十分脆弱,他不必使用刀剑,只要两根手指轻轻一掰,就能让他们的骨头四分五裂。
    非但是筋骨,他在裂隙中见过的魔族,皮肉坚硬,剥下来能做成十分稳固的盾牌或是什么防御法器,但是人族的皮肉嫩生生的,纵然是他们口中粗糙的庄稼汉,那身皮肉在他眼里也单薄的用指甲轻轻一划就能划开。
    就更别提他们身上淡薄到虚无的血气,看样子,活个百年,已经是了不起的长寿了。
    沙华平日里面对的都是裂隙之间凶恶的魔族,对这些看起来就十分脆弱的人族没有丝毫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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