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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以为他是万人嫌[系统](83)

      然而这个人能被称为「帝君」果真也不只是因为他嘴皮子有几分利落,直到下一个轮回到来之前,他都硬生生的抗住那种无声的折磨,硬是撑到将渡魂阵也改完了。
    就算是一向爱和他挑刺的天道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游无止,的确沉稳可信到配得上「太古帝君」这个名号。
    然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完全也感受不到得偿所愿的满足,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下一场轮回到来之前,他们之间都存在着一种极为默契的静谧,直到游无止轻声问道:江元元他怎么都没来找我呢?
    天道正想作答,游无止却一笑,自言自语道:可能是因为他也知道,要是我这种时候看见他道心便会溃不成军吧。
    他的软弱仿佛也只是一刹那,示过弱,便重新冷硬起心肠,从容奔赴向下一场轮回中去了。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
    游无止逐渐连记忆也在轮回之中也一点点的变得模糊。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和江熠总是在轮回之中错过,记忆逐渐失色的时候,他试图留下些什么,却总是不得其法,只好一遍又一遍的画着那双从江熠小时候起,就格外喜欢的眼睛。
    此时山岳有形,昆仑、蓬莱逐渐发扬光大,其他门派也声名鹊起。
    游无止在第三十二世的时候,便以太古大阵为基石,创立了一念峰。
    后来他不在记事,许多事情便由天道转告引导,做过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也当过食不果腹的乞儿。
    执掌过至高无上的权柄,也被践踏到尘埃里万劫不复。
    第九十二世时,他身为人间王侯,为了挽救被暴君魔族掌控的百姓,迎回庙中修行的七皇子,并拖他保管魂笼。
    七皇子则在天下大统后入渡厄寺修行,遁出红尘。
    第九十七世时,他是上陵城内病中仙,病而不废,协助白衣少帅、血衣狂犬,硬生生拖了七十二日夜方撒手西归。
    按照常理,此时他应该继续下一场轮回,然而上陵城位于观洲,此地有他曾经设下的渡魂阵。
    此时的可爱早非吴下阿蒙。
    他身体由鸿蒙珠和开天斧构成,借由鸿蒙天衍的威力,将天道掩藏住,属于开天的部分则破开虚空,将游无止的神身并天道一起,送往异次元平行世界。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游无止费尽心力设下的渡魂阵只为了掩藏这一场逆天而行的轮回。
    可爱将阵法重新封好,带着五色石捏成的「游无止」回到了一念峰兰庭叶见。
    在这里,「游无止」将作为无量仙师座下并不怎么出色的二弟子,和可爱一起,等这里真正的主人回来。
    异次元穿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不仅仅打破了原有的规则,也是对这方世界天道的一种挑衅。
    游无止在自己的世界内是气运之子,在这方世界内受到的打压就格外的严重。
    此方天道害怕他会夺走自己偏爱的天道宠儿的气运,干脆将他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游无止年幼时,便十分不得父母宠爱。
    那对夫妻再生了他之后,便十分渴望再要一个男孩,成为自己最满意的继承人,然而天不遂人愿,此后不论怎么努力,都没能生下第二个孩子。
    游先生甚至能对收养来的孩子喜笑颜开,也不愿意多给游无止一个笑脸。
    他这个时候早没了做太古帝君时的记忆,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两夫妻的掌控之中,一开始还曾经试图讨好父母,然而就算他做出再大的成绩,得到过得最好的反应也不过是一个极淡的点头,一声说不出来是夸奖还是敷衍的嗯,可以。
    后来也试图过反抗,不过好像天意都不愿意他活得好上几分,好几次分明是胜利在望,他父亲也能上一秒在美国开会,下一秒瞬移回来抓他一个现行。
    诡异的让他几乎有种错觉:是不是其实他爸妈都有超能力,只是因为自己没遗传,所以才让这两人这么讨厌他。
    他这么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这样的无视和冷遇换了任何一个其他人,不被养出反社会人格,最低也得是个抑郁症,但他的情绪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冰封了一样,不咸不淡的,到了最后,连反抗的情绪也提不起来了。
    只是梦里有一个声音极微弱的跟他说:阿止我同此方天道交涉,但无功而返,天道与天道之间水火不容,我可能要暂且沉眠了你,你受委屈了
    这把声音又熟悉又陌生,并不招游无止讨厌。
    小小少年被什么东西削弱的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只想听听这个声音有什么说法。
    这声音歉疚道:我不能告诉你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想,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现在现在便先戒骄、戒躁、戒傲慢、戒妒忌、戒口舌、戒无事生非、戒自卑沉沦、戒争强好胜,做个「八戒」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言之有理,然而《西游记》里最让人喜欢的是孙悟空,金蝉子都排不上个,谁会愿意当个八戒呢?
    那声音只好又哄他:不然你想想别的?
    别的有什么好想的呢?
    那声音于是不说话了,但他的脑子里却突然多出了许多模模糊糊的影像。
    像是经年日久到了退休年龄的雪花电视机,带着嘈杂的让人作呕的回响。
    可是游无止的注意力却被那糊的不能再糊的一双眼睛给吸引过去,不由自主的询问:这是谁?
    那个声音却不再回答了。
    游无止没在试着和他说话了,但是从那以后,他的梦里就会多出一个人影。
    在父母十年如一日的冷暴力之中,那双眼睛成了他经年累月的噩梦当中唯一的慰藉。
    游无止擅长几何,那些线条排列在他眼中轻易地便能找到规律。他也喜欢星象,喜欢听黑洞和白洞,物质和反物质。
    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仿佛他已经和这些东西纠缠了几个世纪。
    他在被改志愿的描画着那双曾让他在梦里无数次魂牵梦萦的眼睛,初次做梦醒来洗贴身衣物时梦里还是那双眼睛。
    他以为他能伴着那双眼睛冷静的忍耐过一生,直到婚事也被拿来交易。
    毫不意外的,反抗再一次失败了,只是这次,他被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从躯壳之上剥离。
    他一剑从「试剑问心」之处逃离。
    他终于放纵的和「系统」大吵了一架。
    因为潜意识里他便清楚,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会得到完整的偏爱。
    因为他是他的宠儿,是这个世界最独一无二的气运之子。
    而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岁月,只是他所经历的第九十八次命劫,而已。
    第122章
    游无止从混沌旧事中醒来。
    他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茫然, 旋即被天地之间的畸变惊醒。
    无数数之不尽的阴鬼铺天盖地的飞来,将太阳遮了个密不透风。那破抹布一样的身躯极其灵活且无限再生。
    一群魔物混迹其中浑水摸鱼,悍不畏死。
    然而最让人恐惧无力地则是天边逐渐扩大的那个黑色的洞。
    昔日鬼王和游无止刀剑相对, 将天边划了个口子出来,彼时灵力倒灌,阴阳失衡, 但到底只能算是不小的麻烦。
    可是如今那个洞口高悬于颈项之上,它分明无声无息,却在以一个让人惊恐的速度逐渐扩大。
    触碰到那个洞口的一切东西都在飞速的分解消融,无论是石头、草木甚至是人、魔、灵力
    这是来自「虚无」相对而言比较温和的手段,但是蚕食掉此方世界, 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何况照这个速度来看,能不能坚持一天都不一定。
    可爱和江熠正在操纵着神器艰难地护持着凡人不被那黑洞的吸力吸走吞噬掉, 但是目前看起来收效不大。
    没一会儿的功夫,各洲各域便有无数人兽草木金石被那黑洞巨大的吸力带走,像是灰烬,像是飞鸟,像是碎屑。
    被那东西一口吞噬掉, 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被撕扯成碎片, 湮灭在普通人感受不到的高温里面了。
    他无声无息的走上前几步, 江熠没回头, 身体却忽然一僵,仿佛已经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游无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这只小鸟终于没有忍住, 回头和他对上了一眼。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 下一秒就要落泪一般。
    他没有和他叙旧, 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两个人的目光对视过的那一瞬间,仿佛已经道尽千言万语。
    血衣狂犬匆匆而来,原是为了询问一下有什么方法能阻止那个黑洞继续吞噬,但走到近前却忽然有些迟疑。
    就仿佛那个曾经极为熟悉的病中仙已然脱胎换骨,变成了什么既熟悉又陌生的别的人了一样。
    游无止见他却轻轻一笑,自然道:当初设计太古大阵的时候就是为了今天。只是此事我一人之力难以办成,恐怕还要诸位齐力相助。
    狂犬还没从那种陌生感之中反过劲儿来,听见这句话不由得一怔。
    什么太古大阵?谁设计的太古大阵?太古大阵是谁设计的?!
    这种时候了也没人给他解惑,也许是太古时的记忆回归,游无止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俏皮的眨了下眼。
    狂犬:
    游无止:太古大阵同护城大阵一样,能正常运行,也能逆转运行。正常运行的话清除魔气,灭魔清障。但要是逆转来运行
    太古大阵共有十方。
    分别掌控着力量、时间、空间、混沌、仙道、魔道、生命、五行、阴阳、毁灭十大法则。
    单独放在那威力已经十分惊人,然而若是逆转运行,每一方太古大阵,都只是一个连通七十二洲内真正的巨型大阵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子阵罢了。
    子阵同子阵相连,触动「规则」,就能让此方世界「逃」到「虚无」暂时无法插手的远处。
    也许过了千百万亿年之后,对方才能再次追上来。
    但那又怎么样呢?
    到了那时,太古帝君的时代便已经过去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总要有新的人来为这个世界负责。
    而吾辈,只是在「一船快要沉没的人和一个落水的孩子」,选择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向道而生,殉道而死。罢了。
    但就算是子阵,游无止一人也分身乏术,还是需要十方阵法同时启动,才能换来这一春秋来之不易的生机。
    血衣狂犬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极其复杂的问道:值得吗?
    游无止歪着脑袋想了想,反问道:那你守着上陵城不入轮回,值得吗?
    狂犬哑然。
    说来说去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
    游无止便笑着通过太古大阵,向四方传递了这个消息。
    这天下间的生死不在于神魔,在于人心。
    人心若是让它生,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有人淌出一条生路来;可人心若是让它死,便是天高海阔,也似人间炼狱,生不如死。
    在沉默的等待之间,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五指滑入他指缝之间,十指相缠。
    游无止准备了这么久、熬过了这么漫长的寂寞时光,但生死却交由旁人执掌,他原以为自己会十分紧张,会担心结果不尽如人意,会失望心血付之东流。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一切的结果都动摇不了他的心境了。
    他用力将那双手握紧。
    百世轮回,这一世身边有你,是生是死,甘之如饴。
    昆山道君立于太古大阵跟前,活了这把岁数,自知飞升无望,他早已不在乎什么生死。
    然而昆仑在自己手里,未及发扬光大,甚至手底下的弟子尚且不算成器。
    若是他死了,从今往后,有什么人能护持他们,会带着他们走过修真界无尽的风雨呢?
    这帮小崽子,分明犹似幼鸟,翅膀上的毛还没长齐,一个一个的心却已经野了,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万一摔下悬崖,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让人怎么放心?
    这小老头未老先衰,唉声叹气,惹得另一把苍老的声音嘲笑他:死就那么可怕?你这老小子,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
    他说话分明夹枪带棒不带好语气,然而昆山君眉头却一展,瞧着竟有几分眉飞色舞的精气神了。
    浣花老贼,休要胡说八道!天地大变,覆巢之下无完卵,老夫若不身先士卒,世间也早晚大乱!既如此,又何惧一死!
    浣花君才不会被他正义凛然的表情和语气欺骗,毫不客气的拆起了台:对,你不惧。二十二岁闯秘境,见着里头一头狮虎兽,尖叫起来像个姑娘,躲在青岩身后头,两股战战,就差没尿裤子了。那狮虎兽都被你那一嗓子嚎的一个机灵,毛都炸起来了,你可真是不惧。
    昆山君:
    这人是被人夺舍了吗?
    真就连一星半点的体面斯文也不要了,陈年旧事也能拿出来说,怎么不连底裤都扒了呢?
    他没好气道:对,老子就是不惧。你比我有种,你倒是没叫,白眼一翻晕过去了!青岩一手拿着剑,一只胳膊还要扛着你,汗都下来了!
    浣花君胡子抖了抖,一句话就噎在嗓子眼里。
    好半晌才磨磨蹭蹭的问:后来,咱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年初出茅庐的小仙君出师未捷人先晕,羞耻的连细节都不愿意多听。
    今夜却被三言两语勾起回忆,开始畅聊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曾经。
    昆山君于是也目露怀念:青岩不是个东西,拔腿就跑,我紧随其后,他让我和那东西拼嗓门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后来跑到紫藤蛇跟前,祸水东引,任俩凶兽互搏,一路都没回头。
    浣花嘴角抽了抽,疑惑道:他这么会逃,怎么就死在魔潮里尸骨无存了呢?
    青岩是他们三当中修为最高,遁术最精妙的。
    比起修炼提升修为,这个人更在乎长生不老无病无灾,修为在高也不轻易出手,他师尊拿他从没办法。
    就是这么个遇事就跑的混账玩意儿,在魔潮爆发时,死死守着那么个小小的村庄,一步不退,直至尸骨无存,师门连个遗物都找不到,那片村庄里全是他散碎的魂魄,抓不住,等援兵一到,便像放下了什么心事一样,魂飞魄散了。
    至今那座坟冢里,也只是葬了身他常穿的衣衫,故人的思念完全没办法透过冷硬的青石传到地下,和他诉说这些年的日月变迁。
    两个道君对视一眼,心里想,若是这场浩劫能过去,到了那时他们两个也殉了天地,这人间岂不是在没有人能记得还有那么一个人,在人间走过一场了?
    可是转念想想,虽然人间无人记得他,但是地下,他们两个老家伙也陪他走过一遭,幽冥长夜的无人路上,总不会在寂寞了。
    昆山君哈哈大笑:临了临了有人陪老夫走过一遭,不亏!
    浣花君一同大笑:死前有昆山君同往,足矣!
    只是知己殉道,少了壶酒。
    浣花君灵力满溢,朗声笑道:老夫先走一步!昆山老儿可别让我等太久!
    他语毕,肉身向大阵纵身一跃,血肉无声无息的祭了阵。
    昆山君一点泪花刚涌到眼前,大阵激起的罡风便将它吹散,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沙哑的道:一大把年纪黏黏糊糊不知羞,别急,老夫就来!
    他最后看一眼昆仑山岳,像是透过山石看了一眼再也见不到的后生晚辈们,然后也毫不犹豫的跃入阵中,消失无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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