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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111)

      作者有话要说:*犍稚:敲木鱼的锤。
    快完结啦!
    PS.季鸿和基友青猫团的《医食无忧》撞了名~不是一个人!
    但是《医食无忧》好好看,是美食药膳小甜饼~!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看一波涅~
    第92章
    星垂月上, 蓝幕漫空。
    死寂了数月的京城, 终于在入夜后燃起了万家灯火。
    躲在房中的京城百姓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点起灯笼、打开大门,满脸喜色地迎接大军入城。
    有定国公坐镇,戎狄残部很快被诛灭、俘虏, 东北大营的士兵们在翰墨的主持下, 驻扎在了城外北郊,守卫京城也防备戎狄出尔反尔、再起战祸。
    城内几家酒楼拿出了自己所藏的最后米粮, 在景华街上架起大锅,名厨们烹羊宰牛, 庆祝胜利。
    宫禁之内,损毁惨重。
    定国公同王亮商量着, 命熟悉宫务的老宫人收拾恢复各宫,再着人收敛了后花园内被戎狄草草掩埋的尸首, 按着身份地位重新焚烧下葬。
    明远大师和皇寺内的其他大师都齐齐下山, 坐在熊熊烈火前替往生者超度。
    安定门外, 与景华街一河之隔的武王街上, 三进的高大石牌坊后,锁闭多日的北宁王府, 终于重新点燃了门前灯笼, 灯笼有些旧, 却没有破,蜡烛浅白的灯光透过泛黄的纸面,洒落下一片微黄。
    夜风微凉, 站在王府大门口,遥遥还能听见景华街上的热闹。
    凌冽南去多日,从前昏君凌玜忙着同外戚、阉□□, 自不会命人帮他修缮看管王府。府内地面积灰、散落着不少落叶,影卫们得了羽书之令,正在前忙碌收拾着。
    枯萎的荷塘后,有一条九曲碎石小径,小径旁栽植着不少芭蕉,郁郁葱葱的蕉叶同白色的院墙相映成趣,可惜久疏打理,放肆生长的蕉叶挤满了整条碎石路。
    看够了没?凌冽无奈地拨开第三捧拦路的蕉叶,王府荒废许久,到处都是残花败景,实没有什么意思。
    乌宇恬风牵着他,却摇摇头,认认真真辨别了方向后,一指前方的正院:这个哥哥还没带我看过。
    正院在过厅和假山之后,刚才他们来时,羽书笑眯眯地挡了,说还在收拾,让王爷带王妃绕一圈再来,没想到小蛮王记性顶好北宁王府这五进的院落,他走走停停,竟还能记住。
    凌冽叹了一息,只能由他。
    与其他几个小院不同,正院内,羽书着影卫专门收拾过:院内尘土被清扫干净,墙壁上的青藤被修建过,绿色的地锦顺着大理石桌案,在墙上爬出了如雀尾般的一扇翠屏。
    屋内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羽书笑盈盈立在院门口,夸张异常地冲他二人行礼: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他就是这般性子,凌冽摇摇头,斜他一眼。
    乌宇恬风却很喜欢这称呼,他将眼前的大屋子打量一道,问道:这里就是哥哥从前睡觉的地方吗?!
    凌冽捏了捏眉心,正院内还有厢房、书案,并不仅仅是睡觉的地方,但此时也不好同乌宇恬风多解释什么,只能勉强点点头。
    那哥哥带我进去看!
    凌冽无法,带乌宇恬风进屋。
    屋内,同一年半前并无太大分别,但若细细分辨,便能看出荒废痕迹:
    床上是新换的被子,不是京中皇亲国戚常用的双面绣花锦,而是一床单面绣了大红色牡丹的棉被。
    帘幔上的铜制吊钩少了一个,影卫们用普通的绳子系了,浅白色的纱帐欲垂未垂,后面的盥洗架上少了个铜盆,镜子是从外院挪过来的,半开的衣橱内全是积灰。
    凌冽在王府居住的时间并不长,他未及冠就北上军中。在京设的宁王府是定例,从太|祖时就有,累经多朝修缮,才建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凌冽在这间宅院里睡的时间,还不如宫中多。
    只是宫中三朝变迁,他从前的居所、母妃的居所都已经改建,太子东宫也被戎狄毁坏得乱七八糟,乌宇恬风不知情,凌冽也便不提,不想坏了小蛮子兴致。
    恬恬既好奇,纵着便是。
    乌宇恬风东张西望,摸着案几上的六壬镇纸都觉得新鲜,活像是个刚得了新鲜玩具的小孩。
    凌冽跟着他,一一解释这些东西究竟是做何用的。
    乌宇恬风认真听着,似乎透过凌冽的话,看到了在屋内行动坐卧的漂亮哥哥伏案提笔、焚香抚琴。
    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笑盈盈拖着双腮看向凌冽,哥哥,今天晚上我们睡这里好不好?
    凌冽眨了眨眼睛,为何?
    回答他的,是乌宇恬风张开双手,一下仰躺在那张大床上,他环抱过来一个枕头滚了一圈,然后趴着冲凌冽露出梨涡融融,因为这是哥哥从小到大睡过的床,我错过哥哥这么多年,只要在这张床上睡
    他声音黏了一下,而后绿眼睛灼灼地看向凌冽,就好像能把过去那么多年补回来一样。
    凌冽噎了一下,心道小蛮子傻。
    他走上前,戳了乌宇恬风的浅浅梨涡,戏谑道:真要在这里睡啊?这里可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待会儿床塌了怎么办?
    乌宇恬风一愣,翻过身来,看见头顶床幔确实还挂着蛛网,想想凌冽的话也对,便有些悒悒不乐地站起身来,小声道:可是我缺席了哥哥这么多年。
    凌冽刮他鼻尖一下,人生百年,我在京中不过五分之一的岁月,往后长久,不都是你的么?
    乌宇恬风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完了,他家漂亮哥哥好会说话。
    他原本想在凌冽从小到大长大的房间中拥着哥哥好好睡一觉,结果中原人好大的规矩小时候专门住一个屋子,长大了再换一个屋子,像哥哥这样有封地的,还要再盖一座房子
    在凌冽看不见的地方,乌宇恬风掰着指头数了数,一间房子一张床,哥哥在京城少不得有三五张床的位置。
    小蛮王原本很是苦恼,觉得这样多的床铺总得要三五天才够。
    没想到,凌冽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所有念头。
    人生百年,二十是一百的五分之一,他虽然没陪着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得到了往后的全部五分之四。
    他可以和哥哥相携白首、同衾同眠。
    想了想,乌宇恬风又笑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见小蛮王高兴了,凌冽便走上前圈住他,走吧?这屋子荒废许久了,一股子霉味儿,你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军帐中睡自己的床不好么?再说了,羽书他们是影卫,不是洒扫庭除的小厮,别折腾了,好不?
    乌宇恬风哼哼两声,小声道:那我折腾哥哥
    正好,景华街上不知是谁点燃了一串炮竹,百响的鞭炮声噼啪,让凌冽没听清小蛮子混不吝的话,他在一片嘈杂热闹中回头,疑惑地提高了声音问乌宇恬风:嗯?
    乌宇恬风给他的回答,却是在那一片热闹的鞭炮声中,俯下身来,衔住了他的唇瓣。
    缱绻深吻,一夕温存。
    此战终了,天下太平。
    等次日,凌冽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乌宇恬风到底说了什么时,他人已经被欺负得浑身酸软,躺在中军软榻上,根本连支起腰都难。
    听见他闷哼,守在旁边的小蛮王便殷殷凑过来,替他揉腰捏腿、垫上软枕,端来蜜水
    哥哥喝,甜甜水。
    凌冽横他一眼,好个全然熟练工。
    听闻战事已定,江南不少官员、高门大户都匆匆启程,连夜赶往京城,城外的官道和水道上挤满了车队和船只,但定国公尹元却严令不许他们进门
    这帮人在遭逢国难时溜得比谁都快,如今安定了,又想回来当他们的老爷、做他们的太太哪有这般便宜的道理?
    定国公着手下两个膀大腰圆、黑面虎目的将领上城楼,直言城内事未定,请诸位稍安勿躁。
    他们手中拿着长刀宝剑,自横刀立马,颇有一夫当关之势。
    定国公原还想请凌冽来共商大事,但去请北宁王的人来回三次,都说北宁王劳累未起,惹得老国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负气直言不等了,日后别想再要我的回信!
    手底下将领们暗笑,在心中多少知道他们老将军就是孩子脾气。
    定国公将擒获的戎狄俘虏分派给翰墨,由熟悉北地情况的他押送往云州和东北大营,云州和东北两地苦寒,这群肆意侵杀汉地的外族,也该为重建两地的防御工事、防御城墙添上一份力。
    朝中文武、京中高门,在大敌当前时,高下立判
    舒家因叛而诛,龚家仓皇南蹿。
    段家是舒家姻亲,关键时刻却能留下来断后、开仓济民,家族虽在逃亡路上死伤惨重,但不少留在京城生还的百姓,还替他们守住了段家的宗祠。
    沈家虽随流民撤出,却总在后方支援,调配了粮草、钱粮送给军队,还将族中的几个药铺的药材分发给百姓。那名曾与舒明义议过婚的沈家嫡小姐,也在江南专营了一间女子学堂。
    江家随尹元北上,族中子弟皆参军,遇战骁勇,立下战功赫赫。
    尹元看着城下的江东子弟、京城百姓,最终不问出生、论功行赏。
    也是到了此刻,众人才发现舒明义不见了。
    舒明义虽为舒家人,但一路走来深明大义,逢战必拼命,不仅是定国公和汉人士兵,就连蛮国勇士都对他敬重三分,只是尹元担心百姓迁怒,故意没有当众封赏他,而是准备私下授将予赏。
    结果在军中寻了三道,都没见着舒明义。
    问了王亮,他也说在攻城后就分开了,只知道舒明义在安定门下待过一段时间。
    而舒明义身边的亲卫,也只说小舒将军在城破后,主动留下来断后,战局混乱,他们忙于应付戎狄勇士,没人看见舒明义到底去了何处。
    元宵等也跟着归京的百姓们上京,拿着定国公府的文牒,通过重重封锁进入京城。
    这些消息,凌冽是靠坐在软垫上听羽书一一禀报的,除此之外,羽书还带来了满面焦急的季鸿,由他带来了关于简先生的下落
    原来,昨夜他们离开祭龙山后。
    也不知是谁透露了简先生的身份行踪,让流民们得知他就是挑起了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躲藏在寺院中的多是京中的妇孺老弱,她们听着这个消息,便三五成群地跟着简先生下山,在山道上故意发出怪声音吓他。
    深夜山中无光,那哀嚎和惨呼让简先生头皮发麻。
    他心神一乱,脚下就踏空,整个人顺着青石板铺成的楼梯就滚落。
    妇孺们见他滚下山,也没有深追,只是手挽手地站在山林中,目光空幽地看着那静默的黑色山川。
    跟着简先生的暗卫们本想上前相护,但羽书留下的王府影卫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将这群人制住。倒是那简先生滚了一遭,神志清醒不少,他强撑着从泥地中爬起,似乎还想回京去完成他未尽的大业。
    但走没有多远,就被一个小孩丢了石头。
    简先生回头,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身边还有只瞎了眼的癞皮狗。
    小孩见他转过头,害怕地缩缩脖子,最后想到什么,又挺直了腰背,恨恨看向简先生:还、还我娘命来!戎狄狗!
    他说完,身后那条狗还似模似样地叫唤了一声。
    简先生看着小男孩,忽然嗤笑一声:娘?命?戎狄?
    他摇摇晃晃往前,搞搞清楚我是谁,我不是戎狄,我是六皇子,是尊贵的六皇子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根本不听简先生的喃喃自语,他俯身下去又捡起一块小石头,狠狠砸向他:戎狄狗!
    他身边的狗也狂吠起来,吸引了不少躲在城外的百姓,那群百姓多少是见过简先生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被戎狄簇拥着进城。
    小孩子的石头,只是一个开始。
    往后,简先生身上被砸上了更多的东西针线盒、锄头柄,愤怒的百姓从一个到五个,最后越来越多。无论简先生说什么,他们都认定了他就是戎狄、就是恶首。
    他只有一个人,可围拢上来的百姓却有数百人众。
    女人小孩没法揍人,便暗中下黑手,不是这里掐一个印子,就是那里啃下一块肉。
    简先生被愤怒的村民围在中间又是踢又是打,他们没有兵刃,菜刀小刀都没有,最后是用路边捡起来的圆石头砸,一块块追着砸,砸到人动不了了,才有几个年轻胆大的,拖着那不成人形的尸首、丢到了城门口。
    季鸿说完这些,搓了搓手,有些无措,是我失察。
    羽书心说他迂,但也不能真让好友一人担责,便也跪下,属下也有错。
    凌冽看看他们,想开口说什么,结果张口就是嘶声,他顿了顿,最终闭上眼睛,烦躁地拧了小蛮子手臂一把,乌宇恬风嗷了一声,却福至心灵地代替他说完剩下的话:二位起来吧,哥哥不怪你们。
    等羽书和季鸿两个起来,乌宇恬风又操着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道:他活该!中原这么多人,都因他的一己私念惨死,还令数以十万记的百姓颠沛流离。这人勾结外敌,身份又不明,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季鸿:
    羽书忍了忍,最后别过头去闷闷笑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凌冽深吸一口气,抬手挡住眼睛
    算了,小蛮子说的也不错。
    即便让羽书这个起居注来写,多半也是表达这样的意思。
    只是,六皇子凌冿已经在史书中被父皇抹去,简先生也不过是个外族恶首,要记录,也不过是草草一笔,记个乱石砸死。
    他放下手,看了一眼小蛮子金灿灿的长卷发:是了,实不该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去废心思。
    往后岁月,他还要更多的时光陪恬恬长久。
    ○○○
    建初年舒氏反叛、戎狄侵乱,终于在定国公尹元的主持下平息,前朝文臣武将由众人商议更迭,安平郡王被追封为端慜太子,由他的儿子凌琅即位,依旧尊凌冽为皇叔。
    登基大典上,尹元本想让凌冽抱着小团子接受朝贺。
    但,凌冽拒绝了。
    新皇登基,他身上有军功,出现并不合适。
    且小团子刚刚会说话,一份诏书季鸿带着众臣删减了多次,留下了统共一百二十字。凌冽耐着性子教了两天,凌琅却还是会将一些内容念错,或者念不大清楚字音。
    最终,凌冽也被闹得没了脾气,准备让定国公来代替,他是三朝元老,身份更加贵重,作为新帝登基的肱股之臣,代念敕文最合适不过。
    但定国公也推辞了,他当年能在朝堂上急流勇退,就是看清了皇权、外戚和阉党三方争斗,此消彼长、无止无休。
    或许一两代明君圣主能够做到垂衣拱手、臣子们能做到安守本分,但往后,谁也拿不准子孙后代的心性。
    他们尹家现在行得正坐得直,但谁又能为后人保证?
    定国公不想授人以柄,凌冽同样不想让有心人做文章,将来让小皇帝和他离心,再生了中原与苗疆之间的战祸。
    想来想去,凌冽眉目一闪,将季鸿找来,拎起团子的后领往这位端方的君子怀中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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