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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高冷偏执美强惨(106)

      告诉我,你娘是谁,她叫什么?鲛人族长蹲下来,问小孩。
    小孩挠挠头,过了太久,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娘亲长什么样还有我阿爹的气味。
    说着,他看向裴栖寒,蹲蹲地跑过去,又想着去拽他的衣袖,抱他大腿,只可惜,没了那道符咒,他是个孤魂野鬼,触摸不到人的实体。
    阿爹!
    我不是。裴栖寒道。
    小孩被拒绝后很是苦恼,一脸委屈地看着裴栖寒。许悠悠瞧他可怜,从裴栖寒身上取下当日才从这个小孩身上取走的黄符,重新贴在他的身上,你别不开心了,我说了,我会带你去找的你的阿爹和阿娘的。
    她想了想道:可能只能够找到你阿爹了,你阿娘说不准都已经进入轮回了。
    没有,阿娘没有。小孩斩钉截铁道。
    许悠悠问: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我阿娘,可是她已经不认我了。小孩哭着说:我就想把我阿爹找来,只有阿爹来,阿娘就能够认我了。
    原来,这小孩伙一开始找到他们就有所图,还瞒报。
    鲛人族长听闻这个小孩说见过自己的阿娘,便慌忙叫人找来一副画像,放在这个小孩面前给他看:你快瞧瞧,你阿娘可是长这样?
    没错,她就是我娘!
    快带我去找她!鲛人族长说。
    小孩犹豫着:我是在海边看见阿娘的,她说她想要回家。
    若是鬼魂死后一直不入轮回,便是心中有怨气,需要让人度化。
    她在等阿爹回家。小孩看向裴栖寒,爹,跟我回去见娘亲。
    裴栖寒正欲开口,许悠悠一手覆盖在他手上,在他耳边说道:师兄,你先别着急否认。
    若是她能够帮助这个姑娘进入轮回,也算是帮助了这个鲛人族族长,想来有了这件事情作为辅助,他就能够帮助他治腿。
    她将自己的构想说出,几人达成协议,她们一行人跟着小孩去了一处海边,果然见到了一个女子伫立在海边,她望着大海,像是在思乡。
    小孩跑过去,喊:娘亲!
    那女子懵懂的回过神来,看着小孩问:你是谁?
    你看,娘亲已经不记得我了。小孩苦哈哈地说道。
    鲛人族族长见到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真的是你,我的女儿
    您是?
    你为何一直看海?鲛人族族长问道。
    女子答说:似乎是在等人,又好像想回家。
    她在这里已经徘徊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等到她要找的人。
    你是在等你的丈夫?许悠悠问。
    或许吧她的眉眼很是惆怅,她看着海,眼里也倒映着大海的深幽。
    容恕忽然注意道一股气息朝着许悠悠攻去,而在这股气味里,他察觉到一个神秘的气息,于是便敏锐道:吞海幡!
    说着,他先行一步,朝着沙滩上追去,许悠悠也跑了过去,裴栖寒随行。容恕和那人交手,结果被他打伤,许悠悠赶到时就看见了这人身上的戒脉。
    她愣住,云陆上只有三个人得过天罚,张时润,杜闻雨,裴栖寒。
    他是杜闻雨!许悠悠道。
    杜闻雨似乎是处在天罚发作期,他脖子上的戒脉盘踞着,和众人交起手来时候戒脉便爬上他的脸。
    难怪这个小家伙会说裴栖寒是他阿爹,身上有着他爹的气味,难不成是天罚带来的特殊气味?
    杜闻雨闪身路过许悠悠的身侧,皱起了鼻子,颇为嫌弃说道:难闻。
    容恕,你先住手。既然确定了他是杜闻雨,接下来的一切应该会好办不少。
    只是奇怪,为什么杜闻雨也会觉得她身上难闻呢?先前,张时润也这么说。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原因归咎为,许是他们有病。
    你是杜闻雨?许悠悠问。
    你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会想着对我出手?许悠悠不解说:我身上是有什么值得你惦记?
    杜闻雨说:我需要一个媒介。
    做什么?
    杜闻雨:治病。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了多少年,身上总有一些黑线缠绕他不记得往事,浑浑噩噩的还有锥心之痛,这么多年探索下来,他得知自己身上这病症叫做天罚。寻觅多年,他终于找到了可以祛除天罚的办法,只是差一点媒介,但能够让他上达神明的媒介却难找,云陆灵气稀疏,身上富有神气的人更是如凤毛麟角,他遍寻不到。
    如今,倒算得上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许悠悠眼眸亮起,不可抑制地有些激动,高声道:你知道如何消除天罚?
    容恕看着无比惊讶的许悠悠,不解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许悠悠不理会容恕的话,反而是一个劲地向杜闻雨确认:你真的可以解除天罚?
    试一试或许可以。杜闻雨说。
    许悠悠当机立断道:如果你愿意教我,那我也可以帮你。
    成交。
    天色忽变,杜闻雨随即画起一个阵法,他邀请许悠悠走入阵法中央,她才迈出步子,便被裴栖寒拦下。他眸中很是担忧她,似乎是不愿意她去,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就代表着危险,他不愿意许悠悠被卷入危险之中。
    师兄,没关系。许悠悠安抚好裴栖寒,她随口问:这是什么阵法?
    杜闻雨说:诏罪阵。
    他的目光看向她:学会了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阵法这方面有天赋,杜闻雨画出的召罪阵她只看了一眼几乎便已牢记在心,杜闻雨从旁叮嘱道:这阵法,需设在受罚者出生之地。
    出生之地?想来裴栖寒应是在万山界出生的,这也就是意味着他们还需要去一趟万山界。
    忽而,阵法周遭的金线围绕着她迅速转动起来,冥冥她似乎是听到了神明的低语,随即海岸边波涛汹涌。另一边,上涌的海水即将将那女子淹没,小男孩焦急地想拉着她的娘亲往岸上走。
    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就要落下,女子单薄的衣衫在风中似乎要被折断一般,当第一道雷声落下的时候,她混沌的眼眸中骤然清明,他回来了。
    众人正不明所以,女子便转头往岸上走去,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地靠近杜闻雨的诏罪阵,回忆往事一点一点零星地涌入她的脑海中。她终于记起,她一直在等的人就在他的眼前,她在等她的丈夫。
    只是在这过去的数百年里,她在等待中忘记了她想要等待的人,而是只单单记得等待这一件事情。
    阵中,杜闻雨忽而呕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许悠悠周身的金线消失,她的脸色沉了下来。阵法暗下去,她知道杜闻雨的诏罪阵失败了,从前他的手里沾了许多鲜血,即便经过长久的岁月冲刷也无法洗净,他身上背着沉重的血债,神明不肯原谅他,不肯对他施以原谅。
    即使是失败了,杜闻雨也坦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旋即一个女子在他身前蹲下打量着他,眉眼如故。
    你是?他觉得这个女子很是熟悉。
    我一直在等你女子说道:你说过,要我等你回家的,你不记得了?
    杜闻雨的戒脉爬上脖颈,许悠悠走过来解释:他发病了,会不记得前尘往事,你是他的妻子吗?
    女子点点头。
    那许悠悠委婉地说道:你还记得,你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死了?女子问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太过吃惊,她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远方,暮色将至,鬼差来了。
    小男孩连忙跑过来,拉着她娘亲的手就要躲起来,许悠悠半蹲下身安抚他,或许,你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入轮回,迎接来世。
    女子问她:他还会记得我吗?
    许悠悠摇摇头,杜闻雨这情况天罚怕是会伴随着他终身,不死不灭,带着痛苦在世上赎罪,想不起从前。她心中其实很害怕,她怕裴栖寒也会变成杜闻雨这样。
    女子看了杜闻雨一会,到底是她等了两百年的人,总归是舍不得。她开口试探着询问杜闻雨一些问题,可是问着问着,她自己也迷糊了,以往鲜活生动的回忆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两百年太久太遥远,情浓化作执念,她一直在等待着远去为她寻药的丈夫回家。
    如今,她等到了人,可是他却已经不再记得她,不再记得他们从前的往事。而她也没有资格去苛责杜闻雨,因为他们的曾经,她也忘了许多。旧有的激情与勇敢再记忆中褪色,如今他们人鬼有别,也许能见上一面了却执念已是上天恩赐。
    女子释然一笑,总算是想明白有些宿命是逃不开的,而有些人在一起注定无法修成正果,就像她曾为杜闻雨褪去鱼尾,却落得一身病,最后含恨而终。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只是,若是能重来,她依旧会坚持从前的选择。和杜闻雨在一起,她不后悔。
    她抚摸着自己孩子的头颅,温柔地告诉他:小宝,我们走吧?
    小孩明显还不愿意,他看着杜闻雨不解地问道:他不是我阿爹么?娘亲不是才找到阿爹,才想起我来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
    因为小宝和娘亲都已经死了呀。女子的眼中泛起泪花,她病重离世,她的孩子守着她的尸身最后是活生生饿死的。
    杜闻雨一走了无音讯,而她一直在等他回家。
    鬼差已至,他们逃无可逃,女子对着自己的父亲行礼跪拜,就当做是最后的告别。他们母子随着鬼差越走越远,杜闻雨盯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心悸与酸涩,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有种想叫人停下的冲动,可是喉咙里却像是生锈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似乎是失去了他想不起来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
    这个,赠与姑娘。良久,杜闻雨将吞海幡拿出,送给许悠悠。
    这个给我?
    这东西在我手上无用,就送你了,权当是你帮过我的谢礼。诏罪失败了,神明不肯宽恕他,原谅他的错误,即便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犯下过何错。
    人也走远了,杜闻雨心中似乎空了一块,他想不起过去,可是内心总有一种很是强烈的欲望让他回忆起往昔,故而他便花费两百年的时间钻研出诏罪阵,如今一试无用,余生漫长的时间,他看不清方向,既无归途也无来路。
    见许悠悠同他还算有缘,又帮过他这个忙,于是便将吞海幡赠与她。许悠悠觉得受之有愧,几人寒暄一番后她终究是收下,告别离去。
    他们才走远几步,杜闻雨便拿出长剑架在颈间,血溅当场,活着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诏罪阵后他想再试一次,结束自己的生命,天罚加身死不掉,可他仍旧不想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
    许悠悠听闻动静忙回头去看,杜闻雨已经没了气息,戒脉瞬间如疯草一般扎根在他的伤口上,无须片刻,他的伤口便止住了血,这个速度要比裴栖寒恢复的速度快上许多,也许是天罚在他身上存在了两百年的缘故。
    戒脉为他修补着伤口,须臾,杜闻雨从昏迷中睁眼,看见许悠悠一行人,皱眉:你们是?
    果然,死不掉,千千万万次也死不掉,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复生,一次又一次地丢失记忆。
    许悠悠担忧地看向裴栖寒,她不希望日后裴栖寒也会变得如此。
    *
    事情结束后,鲛人族族长承诺会为裴栖寒治好腿疾,只是这龙骨需要他们亲自去取。族长用秘法弄开暗潮后,他们顺利取下龙骨,裴栖寒由族长带走治疗腿疾,中途过程,族长不允许他们观看。
    许悠悠在门外守了片刻,容恕过来,拉着她往外走。
    许悠悠疑惑道:咱们去干吗?
    容恕挑眉,对许悠悠这个疑问句很是不满,敲打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救出我师姐的么?现在就是救出她的最佳良机,走吧。
    鲛人一族的族长正在为裴栖寒治病,故而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管束归魂塚。
    咱们真的不要和人家知会一声么?许悠悠问。
    不必。知会了没有用,就算他们有着鲛人族族长的情谊,但是将杜怀微尸身取出这一事非同小可,一般的人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容恕看向许悠悠腰间的小口袋,小先知长得人畜无害,不仅人缘好宝贝缘也好,什么好东西可以落入她的锦囊口袋之中,你现在手里不是有吞海幡么?去试试。
    许悠悠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应允。
    两人归魂冢,这里的暗潮比之埋藏这龙骨的无极海只多不少,她傻了眼。
    怎么了?容恕问道。
    许悠悠挠挠头说:我忘了问杜闻雨这个东西怎么用了。
    容恕:
    他恭维道:我们小先知人美心善,想必是能够参捂着吞海幡的用法。
    许悠悠硬着头皮接下他的恭维,表示给我点时间参悟。
    她酝酿着,结果这吞海幡一扇,暗潮没有扇走,倒是把自己给扇飞了。容恕连忙追着她的脚步去赶,结果她撞入一道石头之内,整个人竟然陷了进去。
    容恕本来是想进去将许悠悠给拉出来,但是他往里一伸手,转瞬一个湿滑的东西从里面脱出,他定睛一看,眼前是透着光泽的鳞片,在往上是许悠悠的脸,不同的是,她身上的双腿已经变成了一扇鱼尾。
    容恕略微有些吃惊,许悠悠身上避水珠的光芒暗淡下来,她现在在海里已经不需要避水珠了。她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鱼尾与身体还未协调,在海水里灵活地乱摆,在幽暗的深海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这鱼尾是粉蓝色的,有着贝壳珍珠一样的质感,而她的耳朵也变得同鲛人那般尖锐。
    此时的许悠悠,俨然成了一个鲛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少时,半响许悠悠才看着自己的鱼尾,忧愁道:容恕,我还能变回来么?
    容恕思量片刻,可以变回来,想来方才那个石头上有鲛人一族的诅咒,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从鱼便会人需要多久。
    这个吞海幡我还不会用,等我仔细去看看书再来。许悠悠垂头丧气地说。
    你还是先好好体验一番你的鲛人生活,鲛人泪能泣珠,你哭上个三五天一辈子不愁了。容恕打趣着。
    许悠悠不服气,嘟囔说:我本来就一辈子不愁。
    回到鲛人族的宫殿,许悠悠甚是不好意思,一路来都躲在容恕的身后,藏起自己的不听使唤的小尾巴。
    她现在变成了一条会吐宝宝会流珍珠的鱼,不知道裴栖寒看见了会是什么神情,若谈不上惊喜,那便只能够是惊吓了。
    换骨已完成,裴栖寒现在需要静养,许悠悠在去见裴栖寒之前,对容恕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许欺负他。
    裴栖现在需要静养,她又成了一条只会尾巴乱甩的鱼,她可不想容恕再嘴贱惹他生气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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