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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黑心莲的沙雕徒弟(139)

      缓缓坐起身来,他揉了揉眼睛,等清醒过来之后,才穿上鞋袜,裹好衣裳。
    手里捧着小油灯打开房门。
    迎面就袭来一阵冷风。
    许慕言冷得一缩脖子,见天色还沉着,心道,这死小寡妇,深更半夜地不睡觉,上哪儿去了?
    这庙里都是和尚,佛门重地,可容不得玉离笙在此放肆。
    许慕言寻了一圈,也没寻到。
    路过白天去过的佛堂时,隐隐约约听见低沉的声音。
    心道,该不会闹鬼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佛门圣地,哪里来的鬼。
    鬼使神差一般,许慕言悄无声息地缓步靠近,却惊见佛堂中跪着一道白影。
    正是玉离笙!
    许慕言忙吹熄了油灯,往殿门外一躲,生怕惊动了玉离笙。
    奇也怪哉,明明白日里才说过,不信神佛的玉离笙,竟然深更半夜偷偷跑来佛堂前叩拜菩萨。
    许慕言凑近耳朵细听,便听见玉离笙低声念念有词:求菩萨保佑
    保佑什么?
    许慕言没听见,又把耳朵往里探了探。
    就听见玉离笙低不可闻地道:弟子愿意舍弃一切,只求能与许慕言在一起。
    这一字一句,好似一记重锤,猛然砸向了许慕言的天灵盖。
    所以说,玉离笙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佛堂长跪不起,就是为了求菩萨保佑,让他二人在一起?
    可是光是求菩萨保佑,又能有什么用呢?
    要求就求玉奉天啊,求他自己啊!
    明明是玉离笙自己不愿意成全自己!
    许慕言心头一涩,死死咬紧牙齿,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望着佛堂中跪着的白影,无声地呐喊道:求菩萨是没用的!
    求什么神明都没用!
    要求就求你自己!
    是另一个你,不肯让你我相认!
    可是玉离笙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冥冥之中,一直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一个玉离笙,一个玉奉天,把许慕言折腾得死去活来。
    一个拼命拉着他不放,一个又用尽全力,将他往外推。
    许慕言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漂亮玩意儿,被人迎来送往的。
    为什么总是对他那么坏。
    他在外头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手脚都冻麻木了,才转身准备回去。
    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许慕言赶紧抬眸望天,看着头顶漆黑的夜色。
    好似浓墨一般,无论如何也化不开了,他的愁绪久久不散,棉絮一般堵满了胸腔。
    不知不觉,便又回到了禅房中。
    许慕言冻得手指僵硬,试了好几次,才将房门推开。
    失魂落魄地摸黑踏入房中,摸索着翻身上榻。
    被褥尚有几分余温,床边的火炉子却渐渐熄灭了。
    许慕言在一片黑暗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被褥蒙过鼻子,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哭出声来。
    忽闻外头传来簌簌的声响,寒风将窗户吹来,卷杂着枯叶,吹散一地。
    外头竟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这让许慕言蓦然想起一首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想必明年的今天,两个人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也不知道到了那时,玉离笙在哪儿,身边可有佳人相伴,又有谁陪着他在廊下温酒看雪。
    玉离笙又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拿性命渡他的许慕言。
    一夜无眠,许慕言自己根本暖不热被窝。
    窗户被寒风推开,他也懒得起身去关。
    雪花顺着寒风飘了进来,很快就将火炉子彻底吹熄了。
    许慕言又开始发烧了,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
    一时如置身红莲业火之中,烧得他无处遁形。
    一时又宛如置身冰天雪地,连哈口热气也能结出晶莹剔透的霜花。
    烧得糊里糊涂的,口干舌燥,想要喝口水,却连下床为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外头天色微亮,许慕言身上的热才渐渐散去。
    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会儿。
    直到听见咿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许慕言勉强掀起一丝眼皮,入目便是一道白影。
    言言,天快亮了,外面下了好大的雪,你再睡一会儿,睡饱了再起来,师尊给你准备了热汤,等你一醒,便能喝了。
    玉离笙的手指冰冷,不敢去碰许慕言,只能虚虚地抚过他的头发。
    许慕言迷迷糊糊的,听了个大概,胡乱点了点头,又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言言乖,师尊带你回山,这一回,哪怕是头顶的天塌下来了,也别想将你从师尊身边带走。
    玉离笙满脸温柔,低声喃喃自语道。
    见窗户不知何时被风推开了,便上前再度将窗户关好。
    之后又重新点燃了火炉子。
    在火炉子旁烤热了双手之后,玉离笙解下外裳,翻身上榻,热气腾腾地贴向了许慕言。
    只觉得这一刻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才渐渐有了些动静,应该是庙中的僧人起早诵经了。
    玉离笙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至门口,才一推开门,迎面就遇见了昨夜的那位僧人。
    僧人刚一开口,才说了句阿弥陀佛,便被玉离笙抬手打断了。
    嘘。
    玉离笙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儿道:小师父,别出声,莫惊扰了屋中人。
    僧人对此见怪不怪。
    从前也有不少山下的居士,或者是名门望族家的少爷小姐,来庙中借宿。
    不比他们这些僧人,要守庙中的清规戒律。
    什么时辰睡,什么时辰起,都不得有半点差错。
    便认定这二位施主应当也是名门望族的公子,遂比旁人要金贵些。
    一直走到廊下,僧人才道:阿弥陀佛,施主,住持师父的意思是,待雪停之时,二位便可自行下山了。
    玉离笙轻轻嗯了一声,还挺客气地道:多谢小师父了。
    待许慕言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亮。
    禅房里暖洋洋的,火炉子也没熄,甚至连窗户都关得好好的。
    一时间还以为,昨夜种种皆是错觉。
    好半晌儿才缓过神来。
    言言,师尊怕你吃不惯山中的斋饭,便特意借用了厨房,熬了一锅热汤,你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虽然是素汤,但玉离笙也有很用心地炖了。
    熬了小半锅冬笋汤,冬笋还是天不亮的时候,玉离笙在后山的竹林里挖的。
    那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冬笋藏得很深很深,并不好找。
    玉离笙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冬笋挖来,给许慕言炖了热汤。
    原本他还想下山买雪蛤回来,一起炖了给许慕言好好补补身子。
    可庙里的僧人一直从旁盯着,毕竟是和尚庙,见不得荤腥的。
    只能暂且作罢了。
    许慕言打开盖子,一股竹笋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原本还暗戳戳地想,师尊炖的汤,能喝么?
    想不到短短一阵子未见,师尊的厨艺竟然精进了不少。
    言言,这是用最新鲜的冬笋炖的,你放心,师尊切冬笋之前,把冬笋洗得很干净,也刷干净了锅,用的水也是现从水井里打上来的。
    玉离笙解释道,见许慕言裹着被子坐床上,有些像是他今早在雪地里看见的野山鸡。
    因为下雪天不好找食物,野山鸡只能一头扎在雪地里,样子很是滑稽。
    知道你怕冷,来,师尊喂你吧。玉离笙低声笑着,一勺一勺吹温了,才敢往许慕言的唇边送,低声道,言言,你尝尝味道如何?咸淡还成么?
    第二百零二章 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太阳
    就这般,玉离笙负责喂,许慕言负责喝,没一会儿汤就见底了。
    许慕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抬手摸了摸自己撑圆的肚子,眯着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占了天大便宜的小狐狸。
    言言,你若是喜欢喝,以后师尊天天给你炖汤,换着花样给你炖。
    玉离笙放下瓦罐,笑着取出手帕,擦拭着许慕言的嘴唇,言言就只管好好养身子,师尊一定把言言养得白白胖胖的。
    既然许慕言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了,那么他就把许慕言当个孩子宠爱,也未尝不可。
    只要许慕言高兴,不生便不生罢。
    众生皆苦,玉离笙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在人间饱尝疾苦。
    但无论如何,没有后代终究是玉离笙心头的遗憾。
    言言,等外头的雪停了,师尊就带你下山,咱们一起回昆仑。昆仑山上有的是灵丹妙药,一定能治好你的嗓子。
    玉离笙为许慕言披上大氅,而后又单膝跪地,准备为他穿鞋子。
    吓得许慕言赶紧抬手,意思是,起来,快起来。
    言言,你同师尊早已成亲了,也行过了夫妻之礼,你我既是师徒,也是夫妻。何须如此见外?
    倒也不是许慕言太见外,主要是玉离笙现在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
    让许慕言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但他也没再继续阻止了。
    心里暗暗想着,他曾经为了玉离笙,不知道跪下过多少次。
    玉离笙仅仅是单膝跪下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言言,你头发也乱了,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你看看
    玉离笙将人推到梳妆台前坐下,微微弯腰,贴着许慕言的耳边笑道:活像是狮子狗,头发都翘起来了。
    许慕言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望了过去,便见铜镜中,映照出了两个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审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不得不说,玉奉天每次给他挑选身份,都会刻意为他挑张俊脸。
    不管是小魅魔,燕燕,徐烟,小道士,还是现如今的谢启辰。
    一个个的皮相都很好。
    只不过,现如今的身体气色不甚好,难掩憔悴,眼底微微发青,好似病痨鬼。
    许慕言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
    但他无比确信,玉离笙这次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他的生命。
    言言,你现在的模样,师尊也喜欢的。玉离笙温声细语道,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在师尊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喜欢向日葵的许慕言你是师尊的太阳,唯一的太阳。
    言言,是你的到来,驱散了师尊心头的阴霾,也是你让师尊明白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谢谢你,言言,这一声谢谢包含着千言万语,凝聚着许慕言数不清楚的血泪,现如今,终于得到了玉离笙的肯定,这一天来得太迟,太迟了,玉离笙又道,还有,对不起。
    许慕言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玉离笙的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好半晌儿才咧嘴笑了笑。
    言言,师尊为你束发罢。
    玉离笙对束发这件事情,已经熟能生巧了,甚至还会缝补衣裳,也能绣花。
    他预备着,等回到昆仑之后,便给许慕言亲手裁剪新衣裳,既然言言喜欢向日葵。
    那么他就在衣襟上绣上向日葵。等来年开春,就漫山遍野撒上向日葵种子。
    等向日葵开了,就在花海里搭建一个秋千。
    对了,言言还喜欢吃西瓜。
    那么就让言言一边吃西瓜,一边坐在秋千上看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玉离笙憧憬着两个人的未来,已经开始谋划幸福生活了。
    言言,外头的雪约莫也停了,我们走吧?
    许慕言没什么意见,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走。
    出了禅房之后,玉离笙领着他去同山中的住持师父告辞。
    那住持师父见了二人,不知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之后由僧人将他二人送至了山门口。
    通往山下的台阶,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
    整片大地都好似被白雪覆盖住了,到处银装素裹。
    玉离笙道:小师父请留步,多谢庙中收留。
    那僧人道:阿弥陀佛,住持师父方才托我为二位施主,带一句话。
    哦?玉离笙微微挑起一边的眉头,低笑道,真是稀奇,有什么话,方才不能说,非得托小师父相告,这是什么道理。
    许慕言还挺信佛的,一听这话,赶紧暗暗掐了掐玉离笙的手臂。
    玉离笙便不再多言了。
    如此,那僧人才道:住持师父说,所有相,皆是虚妄。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诸苦。
    顿了顿,他又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方能立地成佛。
    玉离笙听罢,若有所思起来,许久,才低声道:受教了,我心有苍生。所行所为,不负己心。
    他心中有苍生,苍生若有相,那么便是许慕言一人。
    许慕言听罢,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连仅仅见了一面的住持师父,都看出来玉离笙满身罪孽了。
    若是玉离笙再不回头是岸,恐怕终遭佛门所弃。
    等僧人走后,玉离笙才道:言言,和师尊回山罢?
    许慕言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跟师尊一起御剑了。
    哪知玉离笙却突然弯下了腰,低声道:言言,这里好歹也是佛门圣地,不好动刀动剑,师尊背你下山,可好?
    只要不让许慕言滚下山去,那么他是没什么意见的。
    他现在可会娇贵自己了,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能不走路,就不走路。
    当即往玉离笙的背上一扑,许慕言心里暗暗叫了一声:驾!
    通往山下的台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此前上山时,许慕言没注意。
    眼下玉离笙背着他下山,他穷极无聊。
    闲得没事就开始数台阶。
    从一数到三千二百六十一!
    足足三千二百六十一个台阶!
    玉离笙全程气息平稳,面不红,气不喘,十分轻松地将人背了下来。
    等到了山脚之后,玉离笙才又道:言言,以后的路,师尊都愿意这样背着你走,哪怕是荆棘载途,哪怕是刀山火海,师尊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吃一点点的苦头了。
    许慕言把脸往玉离笙肩膀上一埋,没吭声。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展开折扇问道:我还想回谢家看看。
    主要是想看一看谢家的小姨娘,是不是同妈妈相像。
    玉离笙的目光闪烁,压低声儿道:你去看她,她只怕就舍不得让你离开了。
    难道,在你心里,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也比师尊重要么?
    许慕言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算了,不见便不见罢。
    见了指不定还要招惹许多麻烦。
    于是,许慕言便圈住了玉离笙的脖颈,不再吭声了。
    如此,玉离笙也暗暗松了口气。
    抬手一挥,长剑瞬间便幻化而出。
    他抱着许慕言轻轻一跃,稳稳落至剑上。
    玉离笙低声道:言言,困的话,你就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便到家了。
    许慕言轻轻嗯了一声,无比放心地缩在了玉离笙的怀里。
    耳边的冷风簌簌袭来,还飞舞着晶莹剔透的雪花。
    但现如今,寒风已经侵袭不了许慕言了,再也侵袭不了了。
    玉离笙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宛如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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