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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经和他相同的年龄里,不畏后果,毅然决然地抛弃平静生活,跳下泥潭拉起他,甘愿自己陷进去。
他现在呼吸的每一口气,看到的每一处风景,都是以梁镀的自由为代价换来的。
而梁镀曾经是多么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如今困在那小小一间囚室里,像只被折翼的雄鹰,遍体鳞伤,无人问津。
这大概是他潇洒人生中最失败的一笔,但好像并不因此感到后悔,当梁镀透过铁窗遥望黑夜时,总会想起木屋那晚见证自己的月亮,他想,如果李寄愿意抬起头看一看,便能重温他向这个世界献出的唯一一次温柔。
......
梁镀出狱那天,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装满了李寄这些年寄来的信,虽然他拒绝了李寄的探监,也没有回复任何一封,但每封信件他都看了千万遍,他知道李寄这些年在做些什么,也知道李寄没有一直萎靡不振,有在慢慢变好。
包括姜恩遇向他表白,他也明了。
可不知为何,最近李寄没有再向他寄信,今天也没有接他出狱,大门缓缓打开时,梁镀看到的是空荡荡一片。
可能真的等不住了。
梁镀心想。
他一声不吭地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座,跟司机报了地下室的地址,司机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出来就好好做人吧。”
梁镀:“....”
车窗外景象轮番变换,这个城市在七年里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高楼大厦耸立,许多高科技概念一一实现,梁镀越看越有种自己和世界脱轨的茫然,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旧而过时的衣服,平生第一次萌生出局促感。
他拿出同样被淘汰的手机,指尖悬停在一个联系人上方,看了良久过后,又按下关闭。
走了也好。
是他自己说的不必等候,走了也好。
梁镀感觉心里像压了块重石一样闷不透气,尽管心里这么想,他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以防万一,他让司机靠边停车,钻进旁边商厦里买了一套最新款的衣服,整理妥当之后,他重新站在地下室的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慢慢抬起手,试着敲了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梁镀突然就无法呼吸了。
他轻轻推开门,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食物味道,继而听到几声猫叫,一只成年母猫蜷缩在沙发上,腹部还趴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而坐在猫旁边的男人正提起一个水壶,在往泡开的泡面里加水。
七年不见,他长成了更成熟的模样,梁镀看着他平和的侧脸,恍惚间意识到,他现在的年龄,正是自己入狱时的岁数,老天仿佛故意安排了这场久别重逢,让一切回到原点,而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落地生根的崭新开始。
地下室安静了好半天,室内明明没有太阳透进来,梁镀却能在男人脸上看到一束倾斜的淡淡光晕。
男人从听到开门声到现在一直没有抬头,他不问来者何人,动作自然地从茶几底下拿出另一桶泡面,说:“回来了啊,小梁。”
“嗯,”梁镀内心重石落地,情绪在这一刻平静下来:“来带你私奔了,李寄。”
——end——
第83章 番外
飞机场候机厅人群嘈杂,播报声不断,李寄穿过人群向检票口跑,回头催促梁镀:“快点!”
梁镀彼时正在喝水,身边站着一个拿化肥袋收塑料瓶的老太太,他仰头一口气喝完剩下半瓶,把空瓶递给老人,有点无奈地看了李寄一眼。
小孩兴奋全写脸上了。
这是李寄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出远门旅游,从所在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全长两千二百公里,总十五小时,目的地是一座雪山。
从出门开始到临近登机,李寄一直都连蹦带跳的。
梁镀快步跟到李寄身后,排队过安检,李寄像只小麻雀一样不停叽叽喳喳,梁镀虽然面上没有太大波动,但嘴角始终翘着一个小小的上扬弧度。
李寄过了安检闸机之后又发现梁镀没跟上来,他转身一看,梁镀正在帮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抗坏掉的行李箱,稳稳拎起来甩到肩头,动作自然到仿佛一种身体本能。
他走过来时李寄忍不住调侃:“什么时候这么助人为乐了。”
“你教的。”梁镀说。
登机之后两人双双关了手机,李寄从导游册里一页页查看明天要去的景点,指着其中一处湖景问:“明天咱们先去这里玩吗?”
“都行,”梁镀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激动,”李寄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第一次出来玩。”
“我想先爬雪山。”他又急切道。
梁镀还是那句话:“都行。”
怎么高兴怎么来。
“去雪山要准备什么?氧气瓶,防寒服?拐杖需不需要?”李寄又问。
梁镀忍不住一笑:“你带我就够了。”
“你是不是去过这些地方了,”李寄语气耷拉下来:“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吧。”
“和你是第一次。”梁镀说。
“要不我们换个你没去过的景点?”
“....”梁镀朝飞机窗外看了一眼:“有点困难。”
国内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大小景点他基本都去过了,一个人游览山川的滋味确实很自由,他曾经也没想到过自己在未来会和另一个人结伴出游,现在想想他当时抵触得可能不是和某个人出去玩,而是那个人不是李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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