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来会疼吗？”

    维森握住小女孩的手。“灿灿睡着的时候会疼吗？”

    “不会。”小女孩摇一摇脑袋。

    “叔叔会在爸爸睡着的时候，帮爸爸把虫子取出来。灿灿觉得爸爸会疼吗？”

    “不会……”小女孩把自己的身体往奶奶的怀里挤了挤，她似乎有一些困了。

    “灿灿睡一觉，醒来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嗯……”灿灿闭上了眼睛。

    “伊诺，不要放弃。”进手术室之前，维森教他。

    “我也不想放弃。”林园看着他笑，“我也想看着灿灿长大，可是我怕自己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你有的。你相信，就会拥有。”维森紧握他的手。“我们一起努力。”

    “谢谢你，维森。”林园闭上眼睛。

    他已经十分满足，他感受过幸福，也拥有了灿灿，还获得了母亲的谅解……

    如果生命在这里终止，他没有太多的遗憾，只是对不起灿灿……没有抚养她长大……

    还有……没有最后见一见他……

    林灿读幼稚园以后，家里给她买了小闹钟。

    每次小闹钟一叫，林灿就跑去找爸爸。“爸爸，吃药啦。”

    有时候奶奶会给爸爸煮黑乎乎的汤，爸爸每次喝完都说好苦。

    有一次爸爸偷偷把药吐了，被她发现告诉了奶奶。奶奶知道以后，把爸爸狠狠训了一顿，还哭了。于是爸爸再也不敢偷偷把药吐了。

    林灿不明白，为什么小虫子取出来以后，爸爸的身体更差了。

    以前爸爸可以抱她，还可以把她举过头顶，可是现在的爸爸，只抱她走了一小会儿，奶奶就会变得很慌张，让爸爸赶紧把她放下来。

    不过，她已经是小班的班长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老是赖在爸爸的身上。

    晚上和奶奶一起睡觉，很晚的时候会听到奶奶在哭。她稍微动一下，奶奶就不哭了。

    她想，奶奶肯定是和她一样，长大了，就会害羞，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在哭。

    她不想让奶奶害羞，所以她装作不知道，紧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奶奶说爸爸越长大，越像个小孩子。

    爸爸偷偷抱她被奶奶发现了，奶奶冲爸爸发好大的脾气，还让她做了爸爸的小班长，说如果以后爸爸不听话，她就可以教训爸爸。

    爸爸真的是不听话。

    他们一块儿回家，马上就要进电梯了，爸爸又说：“来，我的小宝贝，让爸爸抱一下。”

    “灿灿长大了，不想老被爸爸抱。”

    爸爸还假装哭。“我的小宝贝不爱我了。”

    她才不会上爸爸的当，她答应过奶奶要好好看着爸爸。

    那一天爸爸喝完药以后，她正往爸爸的嘴巴里放一颗蜜饯，听到有人在敲门。

    奶奶去开门，爸爸向她招一招手。她跳下凳子，坐到爸爸的腿上。奶奶说，如果爸爸是坐着的，那爸爸是可以抱一抱她的。

    爸爸用额头抵她的额头，他们在比谁的力气大。

    爸爸的力气一点都不大，每次都输。爸爸是不是应该多吃一点饭，好涨一些力气。

    她和爸爸正玩着，听到奶奶在门口哭：“你这孩子，终于肯回来了……”

    奶奶为什么哭？谁欺负了她？

    她赶紧从爸爸腿上跳下来，要拉爸爸去门口看。可是爸爸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爸爸的力气怎么变得那么大？

    第22章 迟来的告白

    林郁之站在门外，这些年来，他长大了许多。

    他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过来，身上染着风霜。

    林母哭着：“你这孩子，终于肯回来了……”

    林郁之是听到潘小华说的，林园似乎生病了。潘小华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也只是听他母亲说的。

    林园生了什么病呢？

    林郁之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回去看一看。

    他随自己的母亲进门，这里的一切还是当年他离开时的那样。

    林园站在门厅的边上看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哥……”他有多久没见到过林园了？林园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样的憔悴，这样的瘦弱，这样的风一吹就会倒，这样的让人心疼……

    “小郁……”林园把自己手中的小女孩推到林郁之的面前，“灿灿，快点叫人啊。”

    林灿还记得这一位年轻的叔叔。她好奇地看着林郁之说：“叔叔，我叫林灿，你也可以跟我爸爸一样叫我灿灿。”

    潘小华并没有告诉他，林园结婚了。林郁之皱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弯下腰，“你好，灿灿。”

    林灿像小主人一样，给林郁之端茶，还招呼他吃水果和点心。

    她莫名喜欢这个叔叔，也许因为他是爸爸的弟弟。

    林郁之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踪迹。

    林园陪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就回去了房间。

    林园现在不需要工作，也极少去书房。若是以往，他会一直留在客厅里，和林灿一起玩耍。可是林郁之来了，两个人干坐着也没什么交流。大约林郁之还是觉得他无法沟通吧。他再待在那里，恐怕闹得两个人更加的尴尬。

    林灿在沙发上爬着爬着，坐到林郁之的怀里。

    林郁之问她：“你的妈妈呢？”

    林灿捂住自己嘴巴：“这是秘密。”

    她抱住林郁之的手，小小的身体放松的躺在他的怀里。

    她一会抬头去看林郁之的脸，一会又去望一望窗外。她的小心肝被小猫的爪子挠的无比痒痒。她是一个能够坚守秘密的人，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要变成大嘴巴了。

    她瞅一瞅四周，客厅里只有她和叔叔。她放心下来，招呼叔叔把耳朵靠过来。她的两只小手蒙住那耳朵，小声在里面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林郁之抬眼去看窗外，阳光落满了窗台。他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给他说了一个童话——她是太阳的孩子。

    孩子那深以为然的脸，让他不忍心去戳破这天真的谎言。他找到林母，他想要知道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试管婴儿，母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林母看了他一眼，“不要去找你哥问，他不会告诉你……”

    “那哥的病……”

    林母继续手上的活，“和你爸一样……”

    林郁之呆愣住。

    林母空出一只手去抹眼睛，“不要紧，手术很成功……”

    林郁之以前住的房间，早就变成了林母和林灿的基地。

    林母抱着林灿回房间睡觉，关门之前丢下一句，“你哥床那么大，你去跟他睡”。

    多年未见，林郁之感觉得到自己和林园之间产生了疏离。

    林园对他很客气，时刻都是离他远远的。似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