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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说,还将一行人衣衫都溅得脏兮兮的。
时间紧急,众人也顾不上再换,匆匆赶上青城山。修缮一新的宴客厅里大部分门派都已到齐,原本正热闹着,却在乔重钰出现在大门口时突兀地静了一瞬,很快又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
乔重钰只当没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戏谑目光,只对守在门口的接引弟子道:“镜一山庄庄主乔重钰与门下弟子五名,贺贵派新掌门继位。”
“多谢,乔庄主这边请。”
现任青城派掌门继任后一直碌碌无为,以致门派声望在武林中一日弱过一日,这次传位于大弟子,如鸣玉派等大派仅仅遣门人送来贺礼,由掌门亲自前来道贺的也只有川渝一带的几个门派。乔重钰的座位被安排在左首第二,紧跟峨眉之后。坐他两侧的峨眉掌门清言师太与唐门门主唐非都是寡言之人,反倒是对面坐在右首第三位的万极门门主万谷风忍不住出言讥讽:“乔庄主年轻人果然是聪明伶俐,不像咱们这些老家伙,只知道早早地来了坐着干等。”
万极门与镜一山庄相隔甚近,早年多有争执,不过后来便被镜一山庄压制下去,日继消沉。此次敢公然挑衅,大约不过是欺乔重钰年少。
乔重钰闻言仅是一哂,扭过头去跟背后的祁远说话。万谷风唇枪舌剑刺了个空,脸色更差,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间鼓乐齐鸣,继任典礼已经开始了。
于是众人涌入正殿观礼,看着青城派弟子们在袅袅青烟中拜过老君后,由现掌门亲手将印信转交至大弟子手中。宣布继任礼成的唱和声一止,道贺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衬着一张张含笑的面孔。乔重钰抢在前面向新掌门道了贺,脸上笑意十足十发自内心——冗长的继任典礼终于结束,总算能下山玩了。
祁远同其他四名弟子还候在殿侧。乔重钰欢欢喜喜走过去,正要招呼人,却听得背后一声唤。
“乔庄主。”
万谷风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不远处:“乔庄主这是要走了?瞧您这衣服,在青城山上倒是不打紧,要是去了成都城,别人可要以为咱们武林人士都这么不拘小节了——益儿,去帮乔庄主整整衣冠。”
他说完,一使眼色,便有弟子捧了块干净布巾迎上来。乔重钰见状也不拒绝,笑吟吟地等在原地,直到那弟子走到他眼前,像是正打算先擦去他袖口泥渍时,才猛地伸手去捉对方手腕。
那弟子有备而来,连忙侧身一躲,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竟刚好把胳膊送到了对方手上,再挣脱不开。
“能把咱们山庄的镜拳使得这么出神入化的,也就只有庄主一人了。”
祁远将身旁弟子们的小声交谈听在耳中,看见万极门弟子掩在布巾下的左手掌心墨汁淋漓,正欲开口,乔重钰却已经一脸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这位兄台,你这是在哪蹭了一脸的灰?”
乔重钰说着便拽起那人的手往对方脸上一抹,登时印下一个漆黑掌印。周围的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早笑出声来,他却还不够似地,牢牢箍着那手腕往领口上蹭:“这也有一些!”
万谷风和门下弟子是在旁人的哄笑声里匆匆离开的。其中乔重钰笑得最为开怀,下山的路上也笑个不停:“爹说万极门都是些鼠目寸光之徒,还真不假。看看那万谷风,旁的不会,净在那搬弄是非,想让我难堪——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可庄主方才那一闹,也太令万门主面上无光……”
随行弟子里有个性格谨慎的忍不住开口,祁远看一眼前方走着的乔重钰,只问:“晚上需不需要让他们再吃个暗亏?”
“免了免了!没必要给他们花那么多心思。”乔重钰大笑摇头,抬手拂去肩头一片狭长柳叶,又拍了拍先前说话那名弟子,“担心什么?咱们跟万极门的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小门小派,怕他做甚?”
乔重钰心情极好,一进城就要往天府楼去,五个人谁都拦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庄主点了一桌子菜,外加几壶好酒。
除却祁远,其余的四人全在出门前被喻觉清唤去叮嘱过一回,让他们盯住庄主,切莫多饮。眼看着乔重钰刚吃了两口菜就端起酒杯要一饮而尽,四个人哪里坐的住,纷纷站起来试图拦住他。
“庄主,这酒还是慢些喝的好……”
“慢些喝?”乔重钰眯起一双眼,明明含着笑,却故意装出不满的语气,“这还有许多呢,慢慢喝不得喝到明天去?除非你们陪我喝几杯。”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山庄弟子也不敢怪罪到他头上,只好每人都斟上酒,陪乔重钰喝下去。轮到祁远时,只见他放下手中筷箸,摇头道:“抱歉,在下不善饮酒。”
祁远说话时满脸诚恳,旁人自然不疑有他,只有乔重钰在斟酒时有意无意地睨他一眼。有人陪饮,乔重钰兴致更高,饮完一轮又满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四壶酒见底,他说话还是毫不含糊,拍拍桌子,向旁边那人下令:“来,干了!”
“呃,是……是……”
被点名的弟子摇摇晃晃站起身,好容易握住酒杯,还没沾唇就整个人软倒下去,被杯中酒淋了满身也浑然不觉。酒杯滑到地上,先是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又被谁无意中踢了一脚,一路往墙边滚去——幸好斜里伸出一只手截住了。
此时乔重钰一桌也只剩下了一个看似清醒和一个确实清醒的人。祁远见有人替他们捡回了杯子,连忙起身一揖:“多谢。”
“小事一桩。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些,这家掌柜的脾气凶得很,如果打碎了杯盏,赔钱不说,还得挨一顿骂。”
递还回瓷杯的是名青年人,说一口官话,相貌和善。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却在看清祁远后突兀地笑出声:“哟……”
乔重钰此时正头昏脑涨地试图去夹鱼香茄子,虽然完全没察觉到筷子其实伸进了盛水煮肉片的碗中。他听见笑声,也抬起头来,直截了当地发问:“你笑什么?”
“不,没笑什么,失礼了。”青年摆手,“诸位慢用,在下告辞。”
那人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乔重钰和祁远大眼瞪小眼。后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反倒是乔重钰撇了下嘴,想也不想地把肉片塞进茶杯里:“莫名其妙。”
祁远一眼看出他也醉了,赶紧夺了筷子,招呼掌柜结账,将这一桌醉鬼带走——好在客栈就在左近。
乔重钰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转。窗外一牙上弦月像是将将挂在柳梢上,压得柳条不断轻颤。他盯了一会儿柳枝,才逐渐想起今日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