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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熬了几夜的人一觉睡到十点多起床,外卖平台点了份早午餐吃过后,孟以栖约了辆网约车前往南木美学馆。
    下午两点正是美肤spa的高峰期,休息区随处可见排队的客人,夏季馆内的生意十分兴隆。
    孟以栖随接待的美容师乘电梯上三楼,门开之际,圆厅沙发座里有个白裙小女孩冲了过来,她怀里抱着粉色的巴纳布斯猪玩偶,葡萄般的黑眼瞳在望清来人后,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阿姨,我要上厕所,你能帮我吗?”小女孩抱着玩偶走过来,求助的眼睛盯着美容师,又偷偷瞄了眼身旁的孟以栖。
    因着家里有书妍的缘故,孟以栖格外喜欢小女孩,更别提眼前如同洋娃娃般的小姑娘。
    “没关系,你先带她去上厕所吧,小孩子憋不住的。”
    Lily抱歉地说着不好意思,生怕慢待老板亲妹妹,弯腰之际拉过小女孩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待着?陪着你的阿姨呢?”
    “你说Sara吗?”小女孩皱鼻子不高兴,走在Lily身侧去厕所,“她把我丢这就走了。”
    “一会上完厕所,我给你送去你妈妈那。”
    “妈妈在做睡觉的美容,进去了不能发出声音。”
    廊道上,孟以栖目视一大一小远去,过了五六分钟两人才回来,净手过后的小女孩此时生龙活虎,抱着猪猪玩偶蹦在瓷砖地玩跳房子。看好文请到:pop owe nx ue.c om
    “我的小祖宗!”跟在身后的Lily赶忙追上她控制住,“宝贝不闹啊,屋里好多阿姨在休息,吵到她们就不好了。”
    “Lily阿姨,那我能跟着你吗?”小女孩抱怨外头实在太无聊了,也没有年龄相仿的孩子同她玩耍。
    心软的孟以栖不打算为难Lily,“我没关系的,带她一起进去吧。”
    心愿达成的小女孩手舞足蹈,连忙乖巧保证,“姐姐,我不会吵到你休息。”
    美容室里冷气十足,Lily拿了张毯子盖在孟以栖胸部以下,后者将随身携带的ipad  mini借给小女孩玩游戏,她格外听话地靠在小沙发里玩消消乐。
    快一个小时的海菲秀项目,孟以栖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在敷面膜。
    “孟小姐,还有十分钟我帮你揭面膜。”轻声细语的Lily一直守在旁边服务。
    “好,谢谢。”
    “不客气。你皮肤状态很好,以后可以两个月来做一次深层清洁。”
    两人闲聊着皮肤管理,孟以栖又问她多久才能打水光,Lily从专业角度建议最好隔半个月以上,孟以栖便与她约了九月底的时间,这样国庆假期正好能恢复。
    “你也姓孟?”小女孩不知不觉来到了美容床边,孟以栖扭头便看见她眨巴着好奇的眼睛。
    “对呀。”孟以栖装作不解问她,“还有谁姓孟?”
    “这里的老板娘,我妈妈叫她孟姐姐。”
    小女孩的天真不亚于书妍,也许是因为年龄更小的缘故,孟以栖连眼神光都透露着无尽的温柔,“那你猜猜看这个孟姐姐和我是什么关系?”
    小女孩轱辘转着眼睛,怀里还抱着她爱不释手的猪猪玩偶,好半天都不敢妄下定论,撇了撇嘴作罢,“我不知道。”
    不卖关子的人答,“我是她妹妹。”
    “那我也得叫你阿姨吗?”小女孩满脸疑惑,“可是你很小,我感觉更像姐姐。”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孟以栖又温声细语地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余忆桉。”
    “好好听的名字。”孟以栖忍不住摸去她的齐刘海,“那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余忆桉童真回道。
    “孟小姐,时间到了,”Lily这时候插话进来,“我帮你揭面膜。”
    “好。”
    一套清洁护肤流程下来,孟以栖的脸光滑如剥皮的鸡蛋吹弹可破,素面朝天地领着余忆桉出了美容室。
    两人正说着话,廊道里忽然有人呼唤余忆桉,小家伙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扭头奔过去。
    “妈妈——”
    “桉桉,你跑哪里去了?”
    “我在孟姐姐那里玩ipad,她还请我吃了水果和可露丽。”
    “孟姐姐?”留心的人再望去女儿身后,只见一个容光焕发的素颜姑娘靠了过来,眉眼十分温柔平和的善意,熟悉到似乎在哪里见过。
    余扉起身冲来人问好,“你好,我是桉桉妈妈,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你了,多谢你请她吃东西。”
    “不客气。”孟以栖俯身轻摸在桉桉的小脑袋,“你女儿漂亮乖巧,很招人喜欢。”
    “长得像她爸爸讨人喜欢,性格也自来熟。”余扉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端详,“你很眼熟。”
    孟以栖自报家门,“孟以楠是我姐姐。”
    余扉微拧的眉毛一秒舒展开来,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孟姐姐的家人。我叫余扉,心扉的扉。”
    “孟以栖,木字旁右边一个东南西北的西。”
    闻言的人神色木楞,目光绕在眼前不施粉黛的女人脸上,久而久之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很高兴认识你。”
    因着姐姐不在美学馆,孟以栖并无久留,她与余扉短暂交涉了几句,在余忆桉童真的告别里走了。
    次日,孟以楠携女儿准时到海棠湾楼下接人,三四年没来过幸福里老宅子,记忆里的荷花池依旧生意盎然,即便九月初里也绽放着粉红的花朵。
    水里的鲤鱼闻见动静此时游到了桥下,桥面上身着藕色衣裙的人收了遮阳伞踏进凉亭,回忆的目光萦绕在长椅拐角,不知不觉里,曾经爱在此处赏荷看书的女孩已经出落成了大人的模样。
    “小时候你都是跟着爸爸阿姨来宅子里做客,如今长大了,开始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孟以栖当着姐姐的面自嘲,“我倒是想一直厚脸皮地做小孩。”
    唯一的小孩蹦蹦跳跳在绵延长廊里回头呼唤掉队的姐妹花,“妈妈,小姨,你们快点呀!”
    讲不听的孩子,孟以楠放弃了唠叨,由着天性使然的杨书妍一路奔进厅堂,拉着爷爷叽叽喳喳地开吐槽大会。
    家里来人做客,杨守诚换了身暗红色中式唐装,精致的刺绣工艺衬得银发熠熠的老人家年轻几岁,眉眼之间一如既往的浩气英风。
    很多时候,孟以栖都能在杨爷爷身上窥见杨靖安的影子,待人接物截然不同的祖孙两,性格上实则都是嘴硬心软的一类。
    几人在厅堂聊了半个钟头,孟以栖才提出找陈妈叙旧,后者听说她今日回宅子,一早就到后厨帮忙去了。
    孟以栖熟门熟路穿过廊道来到后厨,红门里的大师傅不在灶台前忙碌,也瞧不见陈妈打下手的身影,倒是备菜台上有几碟摆好的什锦冷盘,早起只吃了块面包的人此时垂涎欲滴。
    找不着陈妈,孟以栖正欲退身后厨,转身之际,空无一人的地方居然冒出堵人墙来,她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撞得有人轻哼一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腰际袭来的温度烫得某人恍惚处于盛夏,浑身犹如暴露在烈阳之下,急忙扶开那只扣在裙腰后的大手,数落杨靖安的幼稚行为,“多大了还在玩吓人的那套?”
    有人不以为然地慢腾腾收回手,“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反应大了?”质问的人仰头来看他,脑海一闪而过九十九朵姹紫嫣红的荷花,没来由地想要即刻逃离后厨,偏偏他高大的身子恍如墙壁挡得严实。
    杨靖安嘴角微微上扬一言不发,似是懒得与自相矛盾的人争个高低,绕过她去偷吃冷盘里的卤味。
    “你别偷吃!”生怕被误会的人走过来警告他,“万一陈妈回来以为是我干的!”
    “我在自己家吃几块牛肉也不行?”他乖张道:“孟以栖,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宽了?”
    孟以栖硬是抽走他的筷子,“开饭了再吃也饿不死你。”然后用筷子把剩余的牛肉拨均匀,均匀到毫无破绽可言,偏不听劝的人又抄手吃了起来。
    “你——”孟以栖盯着他一块接一块跟自己作对的样子,全然忘了先前的紧张感,“最好待到陈妈过来自己跟她解释!”
    “我就说是你吃的。”杨靖安直接往她没闭紧的嘴巴里塞去一块牛肉,后者言行不一地咬住了肉,听他看穿戳穿,“见不得有人偷流口水的样子。”
    被拉下水的人扯着牛肉小口咬,有人望在眼里十分的罕见脸色,双手抱胸靠在案台边端详着低头的人,“在我面前吃得这么矜持?”
    “哪有?”她一口包了牛肉,心虚地大口嚼起来。
    “那你浑身紧绷不敢看我什么意思?”
    “谁不敢看你?”孟以栖抬起头看过来,不偏不倚撞上他意味不明的双眼,好似漩涡顷刻能将人的冷静吸进去,她放慢呼吸使自己看起来很淡定,“你怎么过来了?”
    “我回自己家也要跟你打报告?”杨靖安状似不爽,“你好爱管我。”
    “早晓得你今天回来,我就改昨天来了。”孟以栖冲他不爽的脸故意说:“眼不见为净。”
    “确定不是眼不见心不烦?”东家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脸色,成功勾起客人的躲避之心。
    “我回去了,你自己跟陈妈解释。”
    “跑什么?”杨靖安一把拉住要落跑的兔子。
    “我没有跑!”她斤斤计较于某人口中的歧义。
    杨靖安正一错不错盯着她不同寻常的脸色,清晰可见两颊微微透着粉,“你脸红什么?”
    “我热的!”
    “是吗?”杨靖安疑惑地指去上方的中央空调,“冷气在头上也热?你莫不是心里有燥火吧?”
    烦不胜烦的人甩开他滚烫的手,“你还想说什么?”
    “出科考试考完了?”
    “考完了。”
    “考得怎样?”
    “当然过了。”
    “我这段时间出差了。”
    怪不得消失了半月,不过孟以栖漠不关心,“跟我说干嘛?”
    “你当我没话找话吧。”有人破罐子破摔。
    头上凉风呼呼吹进静下的空气里,孟以栖的心脏忽然之间提至嗓子眼,清楚听见他嘴里蹦出几个令人紧张的字眼来,“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
    “没有。”她一口咬定。
    杨靖安扯唇轻声一笑,落空的手取来案台上剩的一颗莲蓬扒出莲子,抛了颗进嘴里吃下才单刀直入,“那怎么收了花也不见你对我客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