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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继父 作者:南风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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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继父 作者:南风不尽
了了,追出门去,把正准备回家的卫衡捉回来往二哥面前一放。二哥眯眼一看,沙发上坐着那人真面熟,再一看,嘿,卫衡。顿时不唱了,抱着扫帚坐在凳子上对着卫衡傻笑。
我就知道,二哥醉酒后唯一还认得出的人就只有卫衡和老妈了。认出卫衡理由就不必说了,认出老妈完全是身体多年锻炼出来反射性想逃跑的神经。
大哥一家回来还是住以前的屋子,就算他们离家多年,可是老妈还是天天去给他整理房间,扫一扫灰啊,擦一擦桌子,拖一拖地板。桌上的东西都是原模原样,大哥当年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只要站在门口看一看,就知道每天都来打扫一遍房间的人有多想念。
家里请客人一走就杯盘狼藉,我和池迁自然也不走了,留下来收拾碗筷,晚上就睡我结婚前住的屋子。
洗碗的时候,池迁突然说:“爸爸,来的路上,我碰见外婆了。”
外婆?那就是立秋的妈妈?
我手一抖,手上洗好的盘子又掉进水里。
“站在街上和她聊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晚了。”池迁手上的动作不停,洗好了一把筷子,“我正在街上走着,突然被她叫住了,我没认出她来,反倒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我长得像妈妈。”
“然后呢”说到和立秋相关的事情,我的心情就很复杂,有时脑袋变得钝钝的,思考的速度也会比平时更慢。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尽可能不要去想起她的。
“她问我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给妈妈上香。”池迁把筷子放进干净的脸盆里,低低地说,“我答应她了。”
“哦,这样啊,那没什么,你去吧。”我隐隐松了一口气,笑了笑。
刚刚一瞬间,我还以为,池迁会说立秋妈妈想把他要回去,吓得我心脏都要骤停了。
“爸爸去吗?”
我抖干净最后一个盘子上的水,站起来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哦”池迁没有勉强。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走吧,一起把碗筷摆进去,哦对了,另一套花底的是从邻居家借的,等会儿挑出来一起去还吧。”
他捧着一脸盆碗筷走在我身后,轻轻地问了一句:“爸爸,你还恨妈妈吗?”
我默然,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没有,我没有恨过她。”
在离婚后最初的一段日子,我曾经尝试着想要恨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会想起她的笑容。
后来她永远地走了,时间磋磨掉太多东西,渐渐地,我连她的笑容也想不起了。
池迁听到我这个回答好像放松了一点,我们一起从邻居家走回来的路上他主动牵了我的手,紧紧地靠着我,一个人不知道在偷笑什么。
我好奇地转过头:“你捡到钱啦?一直笑?”
他眼睛一闪一闪,忽然趁着夜色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悄声说:“爸爸,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唉。”
是啊,家里那么多人又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一起睡又怎样。
他的声音变轻了,在我耳边暧昧地呢喃:“爸爸,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次没还?”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血气往脸上冒,一下推开他,蹬蹬蹬跑进了家里。
池迁还在后面轻声笑:“爸爸,在床上等我哦。”
等你妹啊!
我气呼呼地跑上楼,经过鹏鹏房间时脚步一顿,他房间门掩着,露出一条缝,细细的光漏出来。缝隙里,甜甜挽着袖子蹲在他面前,帮他泡脚,按摩脚底。我站在门口,看着甜甜力度恰好的动作,几乎能看见这几年的每个夜晚,她每天都这样帮哥哥按摩,是怎样从生疏走向熟练的。
做哥哥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撑着他唇角是的,就连翘起的弧度都和他进门时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变过。
“甜丫头,可以了。”他的声音很疲惫却很温柔,他用手背在甜甜的额头上轻轻擦了擦,“别弄了,你的腿蹲得酸不酸?起来休息一下,头上都出汗了。”
“没事。”甜甜抬头冲他一笑,“我听人说要按够半个小时才有效果,我们要坚持。”
我的侄子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他只是垂着眸子,一下一下地帮妹妹擦汗。
妹妹埋着头帮他按脚,瘦小的肩膀,细得可怜的手腕,做哥哥的沉默了好久,忽然伸手将脖子上挂着的玉观音挂在了甜甜脖子上。
甜甜一愣:“哥你干嘛?”
“给你。”
“别胡闹,这可是妈妈去庙里给你求来的,专门用来保佑你的。”甜甜赶紧把手从水里抬起来,要把玉观音从脖子上拿下来,“男带观音女带佛,哥哥,你自己带着,我不用。”
我看着他按住了甜甜的手,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悲凉,他轻轻地笑了:“这是替哥哥保佑你的。”
我心一抖,甜甜也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哥你干嘛?”
他的眼神却变得很恍惚:“我还记得你每年都拿奖状回家,我还记得我们家墙上贴满了你的奖状,抽屉里都是老师发给你的本子,有三好学生,有学习积极分子,还有硬笔书法比赛一等奖,我就想,我妹妹那么漂亮的手写字也特别漂亮,真好。”他轻轻握着甜甜的手,“这么漂亮的手就应该握着笔啊,怎么能在冬天冻得满手的口子呢?怎么能被烧烤的炭火烫伤呢?我的妹妹应该坐在温暖的教室里和同学一起念书啊,怎么能站在零下两度的风里卖烤串呢?”
甜甜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来。
“我还记得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妈妈就牵着你和我说,你是做哥哥的,你要记得你是做哥哥的,你要保护妹妹。不管出什么事,都要拉着你妹妹,别让人欺负她。妈妈问了我好几遍,我保证了好几遍,她才肯让我牵你的手。我握着你的手都不敢使劲,你的手那么小那么软,我想,原来这就是妹妹,我要保护她。”
“可是我没能保护你,反而拖累你了。”
他俯□把抽泣的妹妹圈在怀里,他没有哭,脸上是死水一样的平静。
“你要读书,丫头,你要读书,哥哥会让你回去读书的。”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哥哥会保护你的,你不用那么辛苦了,你再也不用那么苦了。”
他轻轻地说。
我的心却不安地砰砰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就写好了,传到现在才传上qaq
第57章 逝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鹏鹏屋里看他。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艰难地为自己穿鞋。甜甜下楼帮他打早餐,昨天他说了那番话吓得小姑娘抱着被子到他屋里打地铺,睡几个小时就惊醒一次,瞪着眼睛听他在黑夜里细细的呼吸,松一口气倒回去继续睡。
“三叔。”他看到我抬了抬头。
我走上前,把他手里的鞋接过来,蹲下去套上他的脚。
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语言在舌尖兜兜转转,终究是吐不出来。该如何让一个心如死灰的人重获希望,尤其是当他认为自己的死能帮家人解脱痛苦的时候?
我还没想出办法,甜甜就回来了,她手里端了一碗瘦肉粥:“三叔,你也下去吃饭吧。”
甜甜在这里应该没关系,我想了想,还是先把这件事和大哥说一下为好。
下了楼随便吃了点饭,瞥见大哥站在香蕉树旁边抽烟。
我向他走过去,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我,把烟一掐:“老三。”
他一直记得我讨厌闻烟味。
“鹏鹏最近好像有点钻牛角尖。”我和他说了昨晚的事,“我怕他是想干傻事。”
大哥听了一直沉默,唯一的反应就是抖着手去掏烟,可是最终他还是没点上,对我笑了笑:“他没有钻牛角尖。”
那笑容里太多的愁绪。
“他是知道自己的状况,他一定感觉到了。”大哥说,“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不是说他好多了吗?”
大哥摇摇头:“只是怕妈担心才这么说的。”
“你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多脆弱。”大哥比划了一下,“他现在根本不敢用力,这样的力度,手撑在墙壁上,整个手掌骨都会碎掉。还不止,他的肺部也开始纤维化,有时候咳嗽咳得停不下来,几乎无法呼吸。”
大哥苦笑:“手术做得越多,成功率就越来越小,两周后,他还有一场手术,可能也是最后一场手术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
“这孩子很坚强,怎么会想自杀?如果要自杀他早就自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大哥叹气,“做完手术,麻醉退掉的时候是最痛的时候,他怕我们担心,经常忍得把嘴唇都咬烂了还不肯一声。他一直很积极配合治疗,因为他不想我们一家人为他吃得苦白费,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最后,他怎么会对自己妹妹说这样的话?”
我永远记得大哥那时候的表情,是一种看透了世事般的苍凉。
三天后,大哥一家回了省城。
两周后传来了鹏鹏的死讯,手术做完人还没事,他还对甜甜说要她记得把头发留起来,他想看她长头发的样子。后半夜人突然就不行了,喘不过气来,医生听见紧急铃声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有十六岁。
他只活到十六岁。
从他死去那一天开始我永远都无法再摆脱负罪感,如果我没有重生,他应该是个笑容明朗的少年,健康,大大咧咧,还不知道烦恼是什么。
虽然我并不知晓他上辈子接下来的人生,但这辈子是我毁了他。
我难辞其咎。
大哥大嫂后来带着鹏鹏的骨灰搬了回来,他们回到了云市,在以前工作的工厂上班,甜甜留级了一年,在池迁高三的时候考进了市一中。
我去过他们家,很老很老的小区,没有电梯,窄小的楼道里的墙壁上涂满了小广告和“xxx王八蛋”的字样,白色的墙粉微微发黄剥落。屋子里的家具大多是二手的,客厅里的沙发漆皮斑驳,看起来像个皮肤病人。
房子不大,硬是隔成了三个房间,大嫂特地留了一间房给死去的儿子,布置成他喜欢的样子,大嫂常常坐在那,抱着儿子穿过的衣服发呆,大哥劝她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她抬头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我怎么老觉得他会回来呢?”
房间里没有一样白色的东西,甜甜跟我说:“我哥不喜欢,说是在医院住久了,看到白色都反胃。”
有一次我上云市看池迁,顺道去他们家坐了坐,鹏鹏的房间传来大嫂低低的呜咽声,大哥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在哭声里坐不住,问:“我进去劝劝她吧?”
大哥脸上的表情仿佛用刀子刻成的,刚硬得不行,他说:“让她哭,哭出来就好了。”
甜甜很努力念书,我经常让池迁去关照她,做好吃的都做两份,叫池迁拿去给她。她头发已经很长了,瀑布一般垂到腰部,可是那个希望看她长发模样的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开始追星了,往钱包里放吴彦祖金城武谢霆锋,甜甜钱包里却一直藏着一张鹏鹏十三四岁的照片,是甜甜用手机给他拍的,那时候他还能站起来,靠在树下拍的,阳光穿透树叶漏下来,碎金一般,他对着镜头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干净得就像阳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救才好,只能拼尽全力照拂甜甜。
作者有话要说:qaq还没有来电,这是作者君用手机码的_(:3∠)_
手机快没电了,所以只有这些赶紧发上来,嘤嘤嘤。
下一章会好起来的,再也不虐了,我保证,求相信_(:3∠)_
第58章 斗争
2008年的夏天,在池迁升入高二的那个暑假,土楼正式被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想起这件事前后还闹了不少笑话,那时候老妈正打算把家族的祖宅给拆了,用那块地建新楼。我这才想起来,上辈子老妈刚把屋子拆了,隔了一年,土楼就申遗了,政府不仅补贴了很多钱,以后国家主席还去了承启楼过年,本来没人住的老屋子渐渐被开发成了完备的旅游区,每天可多人来玩儿了,光门票一张就要九十,在土楼里卖自制烤烟的小伙都赚得钵盆满载,懊悔得我们整家人一提起土楼就叹气。
谁会知道原来没人愿意住的老楼以后会变成旅游景区?这都是美国毛子整出来的乌龙事件,要不是他们用卫星偷拍,还错把客家土楼当成秘密军事基地,说不定外面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土楼的存在吧。
说起来,我小时候还在土楼里住过,凡是客家人的屋子都是那样,只是大小的区别,以前有钱的人家把宅子建得特别大,但我们天天看着,住着,真心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地方。
不就是老宅子么,整个家族的人住在那里,已经看习惯了。大大小小的屋子就有三百多个,一天换一个房间住都要住上一年。我还记得一个笑话,就说那年振成楼里两兄弟同时娶了新妇,两个媳妇在同一栋楼里住了好几年没碰过面,有一次碰上了,纷纷向对方吹嘘自己住的楼这一片最大的,两个人谁也不服谁,闹了半天才知道是住在一栋楼里。
挺神的。
所以看到老妈在那联系建筑工队要拆屋子我就急了,咔嚓就把电话线给拔了,老妈捏着话筒问我:“老三,你抽风啊?”
我大义凛然:“妈,你要想拆楼,先把我拆了吧。”
老妈就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后来经不住我苦苦哀求,我说:“你就算要拆,我们等一年,等一年以后你要是还想拆,我绝对不拦着。”
到了2008年,老妈就算想拆,人家政府也不给她拆了。
后来土楼的名气越来越大,大嫂和大哥都回老家工作了,大嫂在那里给人家当导游,卖纪念品,大哥和二哥一起在那儿租了店面,做餐饮,专做客家菜,生意好极了。
政府给的补贴我们三兄弟平分,我在二哥开的饭店里扔点钱,每月他再返我一点儿,家里的景气都好多了。我在学校也不用那么累了,班主任也不做了,最多就带一个班,多得我就不愿意带了。腾出来的时间就去云市照顾池迁和甜甜,他们俩兄妹在外面念书,大哥大嫂又在老家那一块儿,我就把照顾小孩的工作揽在身上了。
周末就带他们俩个孩子回老家卖纪念品卖雨伞卖帽子。走在苍灰色的天色下,我和两个孩子一人戴了一顶斗笠,沿着圆形的巍峨古堡外面走,跨入高高的门槛探进头去,能看见对面雕花的漆红长窗,一个穿着盘扣碎花布衣的小姑娘倚在美人靠上哼山歌,悠悠地荡在轻风里。漫山遍野都是雨,滴滴答答响在石板路上,悬在檐下的红灯笼被打得啪啪响。甜甜最古灵精怪,向游客卖伞能逗得人发笑。
“卖雨伞啦卖雨伞啦卖雨伞啦卖雨伞啦……这位大伯,您长得太英俊了,来一把伞不?那边那位姐姐,你的绿裙子好漂亮哦,好衬你的皮肤哦,来一把伞不?这位大娘,您这是上哪去啊?哦,去云山寺上香?嘿,真是巧了,我们家的雨伞都是给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法力无边,撑着我们家的伞,风吹雨打都不怕!撑着我们家的伞,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上五楼!大娘来一把呗?”
人家看她可爱,就算她胡说八道也愿意买。
我一直记得我和两个孩子漫步在土楼穿梭的这段日子,慢慢的,我好像就能明白,为什么大伙都愿意来了。不仅仅是因为没见过好奇,有时候客人少,我和池迁、甜甜爬到石狮子背上坐着吃西瓜。夏日吵闹的阳光照过来,沉积多年,古老厚重的岁月就在阳光中沉睡,那样的宁静我没有在城里见过。
我还小的时候,我们家已经从土楼里搬出来了。但我跟他去老家这边收过茶和烟叶,早晨的云雾从山涧飘下来,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云里还有悠悠的山歌,听得人心都醉了。可惜太远了,那时候交通没有那么方便,一路南下,车到了武夷山就过不去了,换了船在弯弯曲曲的山间绕了大半天,下地时腿都站不直了。
不过你一点儿也不会抱怨,这样远离纷争的地方很少了。地方小又安静,只有一条河、几条街,人还没城市人的心眼多,那会儿四周都是茶田,长在那儿的客家姑娘身上沾着褪不去的茶香,城里香香粉粉的女孩子谁也没有那样的韵味。我现在都还想着,要是有一天我攒足了钱,退休了,我就躲到那里去,去那里过没有落雪的冬天。
但快乐的日子总是不持久,一打开门看见徐宝蓉的时候真是头疼欲裂。
又来了。
自从家里的条件好了,我就贷了款在云市买了一套小小的套房,让池迁从徐航那里搬出来,带着甜甜一起住。我每天就一节课,常常早上或下午上完了一整天就完事了,一个人在南川太寂寞,我宁愿搭车去云市给甜甜和池迁辅导功课。
鹏鹏走了之后,甜甜就开始发狠,我从没见过谁这么逼着自己的,留级念了一年初三,她就拼了一年的命,学校统一发的练习册模拟卷不算,自己还买了好几套来做。人家下课在玩儿,她塞着耳塞做习题,头发用圆珠笔绕啊绕绕成一个髻盘在后脑,也不跟其他姑娘似的好打扮。
有一次她一边走道一边默背中国地图,有个男生在半道上等她,见她来了脸红耳赤地低头,两只手捏着一封情书视死如归般往前一递,我们陈甜姑娘目不斜视地走过,嘴里还喃喃自语:“福建是闽,广东是粤,江西是赣”
我不能上云市的时候,她就负责做饭,一边哗啦哗啦炒豆角一边叽里呱啦被英语课文。
看她卯足了劲很紧张的样子,我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我们不上市一中也可以,考南川一中也是一样的,到时候三叔教你啊,你还可以回奶奶家住。”
“嗯,三叔,我懂得。”她只是笑,手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前挂着的玉观音。
因为住在一起,陈甜姑娘每天放学都会去池迁班门口等他,理科班男生居多,见着漂亮姑娘来找就乌泱泱地起哄,每次都喊:“池迁,你小女朋友又来找你了。”
池迁也不解释,站起来收拾收拾就在一片暧昧的起哄声中拎着书包走出来。
要是斜眼瞥见徐宝蓉,我们陈甜小姑娘还会嘻嘻哈哈地揽住池迁胳膊,还要撒娇地晃两下:“欧巴,欧巴~~~~~~今天我们吃什么啊?”
“你决定吧。”池迁还挺配合她,见着陈甜用圆珠笔缠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抬手帮她捋捋刘海。
徐宝蓉能气得把桌子掀了。
我知道他们俩兄妹都是故意的,故意把对方当做挡箭牌,挡一些烂桃花。
但徐宝蓉大概是越挫越勇的那一类人,出现了竞争对手,反而激发了她熊熊的斗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找上门来,公寓楼的门锁她没办法打开,摁门牌号池迁和甜甜也不会帮她开的。所以她经常在院子里喊,让池迁下楼来,特别丢脸。有时候,刚好碰着同一栋楼的邻居回来,把门打开了,她就像泥鳅一样跟在人家后面进去,然后就会像这次一样,我一打开门,就见着她。
刚刚从猫眼里看过去,明明没看见她。
可恶,肯定是躲起来了。
“叔叔,池迁在吗?”她挤了半个身子进来,探头探脑。
“不在!”甜甜从厨房里走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你怎么又来了?”
徐宝蓉很受惊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甜甜一秒变了神态,半掩着嘴娇笑道,“我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你懂么?”
徐宝蓉脸色铁青,死死地瞪着我们陈甜姑娘。
我无奈地叹气。其实这两个姑娘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徐宝蓉虽然爱缠着池迁,烦是烦了点,过激的行动也没有什么。但甜甜看不惯她那个做派,她就讨厌徐宝蓉仗着自己哥哥和池迁比较要好,就死黏着池迁不放这副德行。甜甜逮着机会就在她面前秀恩爱,池迁没往那方面想,他只是当甜甜喜欢和他亲近。鹏鹏走了以后,我们家的人都加倍疼爱这个姑娘,池迁也不例外,他一直想对甜甜好一点,至少让她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
两个小姑娘之间的波涛暗涌不断,池迁就算看出来了,自然也是偏向自己妹妹这边。
这样的袒护看在徐宝蓉眼里,又是恨得牙痒痒。
我一直奇怪徐宝蓉为什么会对池迁那么大执念,在市一中,优秀的男孩子很多,何必就挑中我们家池迁呢?池迁只是摇头:“这和我没关系,她是疯子,真的,和疯子是不能讲道理的,要不是因为徐航的面子,我才不会理她那么多。”
那时候我才知道,徐航父母是在教育局工作的,池迁进入市一中很快就和他交好,不惜忍受他的妹妹,都是因为一个原因,他曾经想拜托徐航去恳请他的父母,让他转回南川一中。
我第一次去看池迁的时候,徐航和池迁说:“我们不是有约定吗?”大概就是指着这件事吧。
但后来我时时去看他,也不再吵架了,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对徐宝蓉连最后一点容忍也没有了。
当然,我也无法理解池迁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徐宝蓉,从我见到她第一面,池迁就总用“疯子”来形容她。虽然她的行为确实疯疯癫癫,但我很少见池迁会那样评价一个人,他一向是习惯给别人留三分薄面的人。
后来甜甜和徐宝蓉发生了一件事,从此我对徐宝蓉最后一点同情消失殆尽,我不得不承认,她果然是个疯子。
徐宝蓉叫人把甜甜堵在厕所,想教训她。
但很可惜,我们陈甜姑娘是陈家大流氓的女儿,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厉害得不得了。她小时候就没男孩能打得赢,下手特别阴狠,看人的时候和大哥一样,从下一点一点往上挑,勾着一边的嘴角笑。
三四个人围着她都压制不住她,一个女孩被她用膝盖一顶,捂着肚子差点没吐出来,另一个脸被甜甜抓花了。后来不知道是谁,被揍得急了,伸手一抓,就把甜甜脖子上的玉观音扯断了,抢在了手里。
甜甜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神都变了,她死死盯着那个人,一步步逼近,用一种平静却让人颤栗的声音说:“还给我。”
那个女孩被吓得发抖,一点点后退,在甜甜掐住她手腕的一瞬间,她把玉观音从后面厕所的窗子扔了出去。
我那天没课,上云市来找两个孩子,买了菜,在家里等池迁和甜甜回来吃饭。可是等得天都快黑了,这两个孩子都还没有回来,我看着时钟心神不宁,就到一中去找。
学校里早就没人了,我打池迁的手机,然后在教学楼下面的草坪里找到两兄妹。
两个人头上身上都是草,撅着屁股用手机照着,在草坪里找来找去,找了一下午,连课都没上。
甜甜打架的时候那气势早没了,脸上灰扑扑的,干净的地方是被泪水冲开的,她趴在地上一寸寸一尺尺找过去,偶尔用脏兮兮的手抹掉溢出来的泪水。
我也跟着在那里找,连明知道没有的教学楼都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我带着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回了家,从此她只要提到徐宝蓉就想把她生吞了。
所以现在徐宝蓉找上门来,简直就是作死。
“你瞪什么瞪?”甜甜从厨房里拿出来刚才剁排骨的刀,遥遥指着徐宝蓉,“给我滚,不然我报警你信不信?”
徐宝蓉经过这么一会儿反而平静下来了,平时被甜甜随便激一下就暴躁不已的她反常地笑了笑:“好啊,我滚,不过你不要后悔。”
她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玉石温润的翠绿色在灯光下流动着,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笑着说:“我啊,上次在教学楼下面的草坪偶然捡到了一样东西呢,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
“还给我!”甜甜挥着刀就要冲过来,吓得我往旁边一闪。
徐宝蓉早就跑下了楼梯,她大声喊着:“陈甜,你要是有胆量,星期三晚上到九龙桥等我,你要是敢来,我就还你!”
“去你的,谁和你等到星期三,你有本事别跑,现在就还给我!”甜甜飞奔下楼,连鞋都没换。
我不放心追了下去,可甜甜已经气呼呼地返回来了,再一探头,就见着远远一辆小轿车开走了。
“王八蛋!”甜甜泄愤地踢着墙,眼睛红了,泪水摇摇欲坠。
“别怕,星期三我陪你去。”我拉着她的手温声说。
“嗯。”她点点头。
如果时光还可以倒流,如果我知道那一天会发生那样可怕的事,会让我跪在医院冰冷的地砖上苦苦哀求医生救池迁一命,我一定,一定会在徐宝蓉敲门的时候就杀了她。
我恨不得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狗血警报,请自备防护服。
p:不要被结尾骗了,下一章绝对不虐。
第59章 疯子
“来了吗?”
甜甜问了我第三遍。
吃过晚饭后,我牵着她往九龙桥走,路过高大的榕树、香樟,绕过几条土狗,和出来散步的人群。我一开始没把这件事当真,我想有大人在的话,小孩又能闹出什么事来呢?
“还没有,别急。”我安抚她,“她要是刻意捉弄我们,明天我让池迁直接去和她要,再不然我就去找她父母,说她偷了我们家东西。”
“嗯。”甜甜笑了笑,“是啊,我们不必怕她。”
夜色渐渐弥漫下来,晚霞淡去,天空呈现出一种特别迷人的青瓷色,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好像黑色的天鹅绒布铺展了开来,零星的几颗星悬在天上,没有月亮,让人有点压抑。
又等了一会儿,路的尽头终于走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我眯了眯眼,徐宝蓉来了。
“东西还我!”还不等徐宝蓉走到面前,甜甜就抢出一步,像只瞬间被激怒的狮子。
徐宝蓉停了停脚步,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甜甜,说:“原来你是池迁的妹妹?装哥哥的女朋友装得开心吗?”
“你管我是谁!”
“唉唉,真是没劲,搞了半天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是浪费我这么多心思。”徐宝蓉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轻笑,“东西还你吧,看在你是池迁妹妹的面子上,这几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高一的小学妹,在学校不要太冲,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这可是我这个学姐的劝告。”
“呸!你也配!”
甜甜已经按不住火想撸袖子冲上去动手了,我赶紧拉住她,抬头看着嚣张的徐宝蓉,也不和她客气了:“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没资格说我们家陈甜,你看看你自己,有家长在场也那么没礼貌,还偷走别人的东西,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你这种女孩子谁会喜欢?快把东西还回来,我们家大方点就既往不咎,你要是还敢在学校里找我们家孩子不痛快――”
我缓了一口气,在心里学了一下二哥的口气,恶狠狠地说:“你试试看,我不管你家里什么地位什么关系,反正我是平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把事情闹大,把你家的名声都搞臭你信不信?”
徐宝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种难看不是绷着脸的怒气,而是仿佛扭曲了一般,那双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我看她那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寒战,这孩子像是从鬼片里爬出来似的,这模样真有点恐怖。
我看她竭力克制着什么,垂在身边的拳头紧握,那力道仿佛要把手心掐烂。但过了一会儿,她情绪又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淡淡地笑了笑:“这种成色不纯的次品就是倒贴给我我也不要,还给你吧。”
她把玉观音抛了过来,甜甜早就绷着神经等在一边,扑过去紧紧扣在了手心里。
见到这样的状况,我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徐宝蓉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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