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
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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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鬼 作者:狂上加狂
进不来。
石室好似住过人一般,漆木的桌椅一样不缺,鲜卑人睡惯的厚毡床上还铺着厚厚的兽皮。甚至在墙壁上还悬挂着几幅泛黄的丹青笔墨。在壁柜上架着几把长短不的铸刀。
而绍如被点穴般,带着诧异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间。
“怎么了?”水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里的布置跟以前的寝宫一模一样……”绍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闷闷地回答到。
听到这,水根也好奇地打量着清河王的寝宫,蛮夷的贵族就是没有汉人会享受,一个堂堂的王子的寝宫也忒简陋了!跟个帐篷似的。
水根实在累坏了,拿手试探地按了按后,也没管那个,一屁股躺到柔软的毡床上,一股兽皮的腥味钻入了自己的鼻孔。
突然水根僵直地躺在床上不动,他猛的发觉,这味道,这兽皮的颜色,这坏境,与曾经做过的激情勃发的春梦是何其的相似。
这时,绍看到水根脸色泛红,神态异样地躺在床上,就微微翘起了嘴角:“那时候,你总是半夜来到我的寝宫,像现在一样躺在床上主动分开双腿,求我h你。”
四十三
水根听了这话,耳根子都发麻,他反射性地并拢起自己的双腿,想想不对,又立刻从毡床上爬了起来,像被开水烫了的耗子似的吱呀乱叫:“你……你瞎说!谁稀罕勾搭你!”
绍没搭理他,他走上前去翻动着高度仿真的宫殿里的物件。虽然屋内的摆设相似,但总有一两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现在了这。
比如一盘残局的围棋,几本摞在一起的临摹字帖,甚至在架子上还摆放着一把胡琴。
桌子上有喷香的糕点,沏好的清茶,砚台里已经磨好了墨,毛笔的头的墨汁还很潮湿,有几张写满字的信纸凌乱地摆放在桌子上,而屋内之人仿佛刚刚离开一般,看来封印将室内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千年前的某一刻。
绍信手捻起一张,定睛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熟悉的鲜卑文字,是自己的王兄拓跋嗣的笔迹。
水根凑过去好奇地看了看,一个字也不识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绍神色异样地转过脸来盯着水根,看得水根直有些摸不着头脑。
绍又转过头来接着看着这一摞信纸,快速浏览一番后,突然恶狠狠地冲着水根骂了一句:“恬不知耻!”
这一句骂得实在是没有缘由,水根很是激愤,在“不要脸”这块领域,绍作为领军人物的表现无人能及,凭什么他现在反倒骂起自己来。
也不怪绍勃然大怒,实在是信的内容太过缠绵悱恻,相思之情排山倒海、滚滚而来。最重要的是封情意绵绵的书信是拓跋嗣写给死去的自己的。
鲜卑族在性的方面可以是很随性的。尤其是皇族内部,更是糜烂的可以。清河王在少年时处于好奇,在王兄的诱导下,有过几次荒诞不堪的经验。不过在他看来实在是性之间,半是猎奇,半是学习,再正常不过的宣泄了。
不过在恋上万人后,他虽不曾守身如玉,但与王兄的关系却急剧恶化,禁断关系倒也不曾继续。
这段兄弟间荒唐的往事,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影响。
可是在书信之中,拓跋嗣却及其哀怨地表达了对这个被自己亲手害死的王弟的思念之情,字里行间,溢出的根本不是对残害手足的忏悔之情,倒类似于情侣的情愫。
这番深情,搭配上处死自己时的无义,只能用惺惺作态来形容,着实让绍错愕之后又勃然大怒。
水根不知道他弟弟的曲折心事。倒是好奇地翻检起一旁瓶瓶罐罐,其中有一个罐子当他靠近时,突然微微动了一下,水根迟疑地拿起它,将盖子微微掀起一条缝,往里一看:
“啊!”小土罐被水根失手摔在了地上,墨绿的浓汁倾洒出来,在土罐的碎片中,一只怪异的虫子在微微蠕动着。现在水根谈虫色变,一揭盖子吓了一跳,就把土罐摔了出去。
绍走上前去仔细一看,这虫子居然跟刚才水中见到的骷髅蚊的极其相似,只是体型小了很多,看来之前湖中的那些蚊子的幼虫,都是在个土罐中培育出来的。
这里的种种迹象表明,拓跋嗣在里起码生活了一段时间。
在自己的印象中,王兄一向惧怕些虫蛇之类的东西,他怎可能亲自饲养?可石室中的物件俱是王兄所爱之物,又怎么解释?
绍仔细地翻检着手中的书信,每一封信下都标注的日期。
从卜`村出来后,绍就让广胜买来了关于两晋历史的书籍,看不懂简体字,就让水根读给自己听,对自己的身后事算是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
那位踏着自己尸体爬上皇位的王兄,被历史封为承上启下的一代明主。他进攻宋国大获全胜,此役称为南北朝第一次南北战争,攻占虎牢关,辟地三百里,并进逼刘宋领土。但哥们也是累过了油儿,因攻战劳顿成疾,终于在423年撒手归西了,享年32岁。
可书信从时间上推断,最早的一封应该是424年,最后一封也是到434年。也就是说如果些书信是真的话,最起码拓跋嗣比史书的记载多活了10年。
一个爬上权利顶峰的帝王,在尝试了策马扬鞭,开疆扩土的无上乐趣,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驱使他放弃的帝位,窝在不见日的石洞中呢?
难不成史书记错了?
就在这时,那倒在墨绿浓汁里,奄奄一息的虫子突然一跃而起,照着水根的手背狠咬了一口。
孩子立刻惨叫着将蚊子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再看被叮咬的手背,倒是没有血肉模糊,只不过肿起了一个红肿的大包。
水根心有余悸地说:“这玩意没毒吧?”
有没有毒?水根就觉得手背一阵的骚扰,那瘙痒的感觉,如潜伏的野火一般迅速地蔓延全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孩又坐回到了床上,拼命地上下抓挠,很快,身上的衣服也被他脱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条单薄的裤衩。
“啊……恩……”
当赤裸的皮肤在兽皮上来回的磨蹭,酥痒的感觉似乎又增加了些,但又有种不出的舒爽滋味。
绍本是冷眼旁观,可当水根在兽皮上不停地磨蹭时,一股异香慢慢地从他的身体上扩散出来。
那香味就是饵,勾出绍心底的兽儿。一股无法控制的欲望腾地窜了出来。在兽皮上翻滚的那副精瘦的躯体,顿时跟洒了十三香似的变得美味诱人起来。
怎么回事?兽欲来得太快,以前被猥亵怨灵大叔咬到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可是这次又是着了谁的道儿?
来不及细想,绍已经遵从本能扑上了毡床。
越过那片碎瓦的时候,清河王灵光一闪,骷髅蚊?
他明白了,泥罐中的蚊子与湖中的蚊子为一公一母。自己的伤口虽然愈合,但血液中已经有了蚊子的毒素,而水根又种蚊毒,骷髅蚊本是性淫之物,阴阳相撞,只有交合三天三夜才能中和毒性。
就这哥哥,怎么千年后转回人间,还是跟自己不断犯冲呢!
恶狠狠地分开了水根的双腿,绍一语双关咬牙切齿地说:“拓跋嗣!你干的好事!”
四十四
衣衫尽褪后,肌肤摩擦升起的温度熨烫得心都颤抖了起来。
绍本来就是个生猛的欲中之鬼,现在更是坚硬如柱了。也没啥前奏,“扑哧”一声就进了半截。
水根蚊毒缠身,也弄不清是谁干谁了。只是顺应着欲望,饥渴地与绍唇舌交缠在了一起。
这主动的迎合,更加撩人,绍愈加无法自持。
如此几个回合,静谧的千年的石室,骤然升温。俩人的汗水和喷射的黏液将身下的兽皮弄得一片凌乱。
水根趴伏在毡床之上,被绍撞击得身体不断前移,背部渗出的大颗的汗珠在来回的晃动中闪着迷离的光。熟悉的体位,熟悉的寝宫,熟悉的情欲,陌生的却是蛰伏在自己身下那副躯体中的灵魂。
也许这个兄长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吧?
从来都未思考过的问题,却在这一刻蒸腾上来,当初一向是皇室优秀王子表率的王兄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爬上了自己的枕榻,难道当初的王兄真的是怀着一片难以言喻的情愫与当时还是少年的自己共赴情欲的深渊?
刚才看到的书信又支离破碎地在眼前划过。
绍想起了之前在卜`村看到的情形。那个在树下固执指着龟甲的怨灵,冯局长和水根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脸,可是他看到的那张脸,却是拓跋嗣眼角划过一滴泪的情形……不再去想,绍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快感窜过脊髓的战栗。
抽搐的次数太多,最后水根觉得自己脐部,每次呼吸都牵连得隐隐作痛。
鏖战了几个回合后,水根喘着气对绍说:“再……再这么下去就要射血了,你……你赶紧想折儿啊?”
绍正趴伏在水根的身上大口喘气,听了这话愤愤地抬起头,他还好意思抱怨?自己在地下憋屈了千年,好不容易附着在这个肉身上,结果因为纵欲过度又他妈咯屁了,找谁说理去?
正这么想着,下一波饥痒难耐的感觉又来侵袭。
水根忍不住快感,下面使劲地磨蹭着绍,可上面稀里哗啦地哭开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绍紧捏着水根的臀瓣说:“你以为我下面不疼啊!怪谁?你这是自作自受!”
好不容易又战了一轮,水根嘴叉子干得都要起白沫了,他吧唧下嘴,突然想起之前在桌子上有一壶茶水还有一盘果品,于是强撑着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桌边捧起茶壶就喝。
这千年的茶水最好毒性大一点,也好过这么小刀慢划。
刚喝了几口,手里的茶壶就被绍一把抢了过去,好家伙全进了王爷的肚子,半滴也没留啊!
说来也奇怪,当茶水慢慢滑进肚子的时候,那种难耐的骚动感就消散了很多。水根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茶壶,可怜兮兮地看着绍,觉得俩人好像都被涮了一把。
绍抬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果品,略一思索后掰开了其中一个,里面赫然藏着一把黑色的钥匙。等所有的果品都掰开的时候,一共三把钥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水根一手扶着腰,一手拿起其中的一把钥匙,感觉腿根一股股的热流滑了出来,悲愤地说:“拓跋绍,你确定我是你哥哥的转世,我怎么觉得自己上辈子跟他有血海深仇呢?”
绍狠挖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后,抓起了桌上的钥匙。
如果这个石室是千年前拓跋嗣的布置的话,他又给来到这座石室的人看到什么呢?不管里面包含着什么阴险的毒计,他都要一探究竟。
千年前败在兄长手下的不甘,是继不能跟万人厮守后的又一大郁郁难解的心结。
就算之前的韬光隐晦,是为了保全母亲而故意装出放荡不羁的模样,可一旦真的接触到权力顶峰的边沿,绍血管中的帝王血液还是沸腾了。
真正的男人,面对权力有几个能真正全然洒脱地免俗?
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个胜利者居然在无人能知的角落,痛苦落寞地单恋着他的弟弟,在深深唾弃之余,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了快感。
这几把能打开未知大门的钥匙彻底勾起了绍的好奇心。
当俩个人出了石室时,差不多过了5个小时,
守在外面的广胜已经是两眼冒火了。黑社会老大的暴戾因子再也控制不住了,瞪着眼睛准备干架!
本想冲着绍去,但一想到绍的邪门,胳膊生生地拐向了水根:“你们他妈在里面孵蛋呢?老子一个人在这个鸟地方进出不得!告诉你们,甩了老子,没门!”
可拳头还没挨着水根,就被绍一下子堵截住了。接触到绍冰冷的目光,广胜讪讪地收回了手。
水根有点那个了,毕竟自己上辈子把人家分尸了,这辈子弟弟还能维护着自己,淳朴的无产阶级世界观里难免有点小小的悸动。
“谢……谢谢啊!”
绍“哼”了一声:“在地府了吃了什么?这辈子怎么这么窝囊?有你这样的……真丢脸!”
说完绍举步往前走去,水根却在那一刻有些恍惚,那个鼓着圆脸大声嚷嚷着“王兄真没用,连蛇都怕”的孩童似乎跟前面的背影交叠在了一起。
“快点!发什么呆?”绍回身恶狠狠地催促着水根,小孩晃了下脑袋,扶着发麻的腰勉强跟上了前面两个人的脚步。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一道黑漆的大门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绍掏出那把黑色的钥匙,略一犹豫慢慢地插向了黑漆的大门,可是钥匙纹丝合缝,却怎么也转不开。
绍停了下来,慢慢地打量着这扇大门,发现在大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个手印的凹槽。
绍试着把手放入其中一个凹槽,立刻能感觉里面涌动的丝丝灵力。
可另一个凹槽离自己太远,绍实在是够不到,广胜看见了,就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里面。
刚一放上,挺壮实的汉子一下子被弹得老远。
水根望着那个手印,又与绍交换了一下眼神,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当俩人的手都放进去的那一刻,黑色的钥匙开始自己转动了起来,大门无声地开启了……
水根努力睁大眼睛,望向门内的一团黑暗,没等望见什么,一阵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大易者不占’,这话的真正含义只怕是等人垂暮将死时,才能真正地体会吧?命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同命争,争那早已排布好,如铸铁浇灌一般的命盘……”
四十五
这苍凉的声音让三个人的毛孔一阵地紧缩,睁大眼睛望进去,当黑门完全打开的时候。
绍他们发现,原来里面一条挂满画卷的长廊。
第一幅画卷的背景太熟悉了,绍一眼就认出了是卜`村口的那块原石。而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童立在了原石的面前。
而苍老的声音还在缓缓继续:“11岁那年,我随太傅燕凤无意中来到了这个叫卜`村的神秘村落,‘大易者不占’这几个字的深意,一个垂鬓小儿怎会理解?
在那里,村长亲自为我占卜了命盘。我那时很好奇,几个放在龟甲里的铜钱就能确定出人的生死乾坤?我不信。
很快,村长就批算出我的命格,又抬眼望向当时的满天星斗,然后说我是‘日天相位,水蝎六合土’是天生深谋远虑的一代明主。只是命中有一煞星――火冲入金星。如想称帝,必须亲手除掉这一煞星。
只怕二者将来不可共存。‘火冲入金星’?师傅很快就推断出来我的命中灾星是当时年仅9岁的弟弟――拓跋绍。
对于这个结果,我嗤之以鼻。通往皇位的路,有几条不是沾满了骨亲的鲜血?就算命盘不算出这个结果,到时只怕也会在兄弟间展开一场厮杀。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只有最残忍的那一头咬断竞争者的喉咙,才有资格当上首领。虽然我才11岁,可是我的母后每日在我耳边灌输的就是这个道理,表面上,我谦恭有礼,温纯善良,那是因为在没有成为最强壮的那头狼前,就只能藏起还没有长锋利的牙齿和爪子。
拓跋绍?如果他是我通向顶峰的障碍,那么我会……”
那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下来,这时绍已经看向了下一幅画。
这时画里的场景已经变换,而主角也变成了两个小童在竹林中打猎的情形。
“在打猎时,王子不慎被毒蛇咬伤,这是个没有破绽的意外,偷偷放出训练好的毒蛇后,我假装害怕频频后退,再摸出藏在袖内的发令的哨子,瞄着距离等待着致命的一击。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绍发现毒蛇,却一把将我推开,9岁的孩童,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硬是举起宝剑一剑将毒蛇斩成两段。这个以前总是偷听我的梦话,然后当众嘲笑勒索我的顽劣孩子,那一刻……还真是可爱,呵呵……”那老者的声音变得些微的缓和,透出了回忆往事的甜蜜。
“兄弟这个词,对我来说一直不具备特殊的意义。只是那一刻,这个孩子那双圆瞪着的兽眼莫名地吸引了我。
就姑且让他活下去吧,让他度过无忧的少年,也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最后的仁慈。”
听到这儿,绍和水根都知道这苍老的声音是属于谁的了。也不知这位千年前就已经作古的王兄,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下这段声音。
水根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弟弟勇救兄长的感人和谐画面还有这么一出渊源,脖颈子刷刷冒凉汗。
不是,自己上辈子居然11岁就盘算着杀亲弟弟,真是缺德冒烟儿了!难怪上辈子皇帝,这辈子投胎当农民工。
再看绍也是神色不定,拳头开始慢慢地握紧。
紧接下来的几幅画卷,应该都是“哥慈弟孝”的感人画卷。
绘画的是宫廷中日常生活的琐碎片段。图中的拓跋绍不是在放恶狗追得拓跋嗣满院子跑,就是爬到树上冲着树下的拓跋嗣射弹弓。一看就是个典型纨绔大爷的生活记录。
可图中的那位跋扈少年每一个骄横的眼神,每一个嘴角若隐若现的坏笑,似乎被充满爱意地细细勾勒出来,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这哪是生活记录啊?整个是受虐变态少男怀春暗恋史。
只是再接下来的画面,色调变得阴暗了起来。一个人出现在了画卷中,那人有着一头微微卷起的波浪长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可能是着画者的心境不同,明明是个大美人,整个面部却隐隐透着煞气。
“当父王听信了冯天师的谗言,准备将清河一代屠杀殆尽时,太傅燕凤曾偷偷地给卜`村的村长写了一封密信,希望卜`一族能及时避祸。可是村长却只是给太傅回了封信,信中只有五个大字‘天命不可违’。
是啊,精通周易推算的这一族人怎能不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这场避无可避的滔天大祸?可是他们知命也信命。
当卜`村满村被屠杀殆尽的消息传来之时,我不以为然地说,一群迂腐之辈,可燕凤太傅却严肃地说,要想改变命盘,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可怕,比死可怕?当时的我……不懂。
而后,太傅叹气地说,聪明人应知道顺势行事,而不是逆天而为,窥得天机如能借力而行,往往事半功倍,当初带我去占卜的目的也是如此。可是我偏偏迟迟不肯对绍下手,只怕日后生变……燕太傅没有说下去,他作为一个饱读诗书之人,规劝兄长谋害弟弟,总归是不太说出口的。我心里却自有主意,既然绍日后会与我争帝位,那我知道了,就要绝了他这个念头与机会,如果他是匹幼狼,我就拔掉他爪子上的根根利爪。敲掉他满嘴的尖牙。
这样一来,岂不是不会再有同室操戈的情形发生了吗?
就算养出一身顽劣的性子,但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等我坐拥天下时,身边总要有这个娇宠的弟弟才算称心。
可是……父王归来时,带回了一个少年,看着这个少年,不知为何,我有种不祥的感觉,是了,是绍看他的眼神,那眼神迷茫而专注……我不喜欢……”
下面的几幅画卷,都是以万人为主角儿的了。
“万人来至卜`村,他的生母据说是苗疆的擅长养蛊的苗家女,他是这个惨遭灭族之灾的村落,唯一剩下的幸存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父王下了蛊,凭借的他这不祥的美貌,竟惑得不好男色的父王收下了这名男宠,封为夫人,养在了满是女眷的宫里。
日日笙歌的代价,是父王在床第间越发的不顺畅,于是万人便指使着冯天师奉上了能够壮阳的药剂――寒食散。
此物开始为了治疗伤寒而配置的药剂,它能够让人体产生很大的热能来驱逐寒气。但是如果正常人服用了,就必须要穿夸大的衣服在外面行走,并且要吃寒食,来让体热散出。最可怕的是――它能致幻。
父王食用此药成瘾后,经常因为郁闷不堪而几天不吃饭,一宿一宿的失眠。并且时不时的出现自言自语的行为。性子愈发暴戾。
这种情形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弊的。父王经常在上朝之时无故处死大臣,弄得整个朝野的恐惧。很多官员为了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而天天诚惶诚恐。
我这个谦良温顺的王子愈发赢得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的民心。
可赢得了那么多的心又有何用?绍的心却离我越来越远。”
图卷中出现了绍半裸着身子,倒卧在床上的画面,一股情欲的气息从画卷中迎面扑来。
“绍,似乎也迷恋万人,万人也总是有意无意地与绍搭话。这个背负着血汗深仇的娈童,似乎志不在我当初预想的杀掉父王,以祭奠他族人的在天之灵。他像是个蓄谋已久的奕者一般,在宫廷里不急不缓地布置着他的棋盘。而绍就是这棋盘里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
察觉到拓跋绍居然也喜欢万人,我的心里就升起一团怒火,不是因为弟弟贪恋男色,而是他贪恋万人。
直到这时,我才察觉自己对这个弟弟……在一次酒醉后,我爬上了绍的床,坐着我在梦中做了千百回的事情。可是绍在最初的惊诧之后,居然反按住了我,是呀,这个莽撞弟弟的力气从来都是比我大的……屈居人下?对我来说简直是个笑话,可是他,我愿意。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对绍种下了这么深的孽情……”
讲到这时,出现的画卷再熟悉不过了,就是绍吊在井中的情形。
“可是,绍开始在疆场上显露锋芒,看着他一天天的成长,我不得不痛下狠手,拔下他的羽翼。因为我告发检举了绍劫了柔然骏马之事,绍对我越发地痛恨,却得万人越发亲近。
父王虽然神智日渐迷乱,但对于几个儿子的情形还是了如指掌的。我从来不敢在人前表露出对绍一丝丝的优待。对于帝王来说,儿子之间太过亲密,也不是他冷见其成的,制衡之术同样适用于骨肉之中。
当看着他被震怒父王吊在井中奄奄一息时,我却不能出手相救,只能借着万人的手,才将他从井中拉出。”
看到他愤恨的眼神,我却只能默然离开。同时暗暗地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那时的我,居然以为鱼和熊掌可兼得……”
听到这,绍突然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千年前的总总,之于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拓跋嗣的爱意,从来都是单向的,就算再怎么浓烈,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拓跋嗣也好,水根也罢,都不过是自己与万人那场悲壮爱情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而这个石洞,不过是个帝王在获得权力满足欲望后,再用来祭奠被他亲手扼死的,假惺惺的爱意的解闷之所。他不需要在这里听一个胜利者在爱人的身上泼脏水的虚伪谎言。
就在绍要走出长廊时,所有的画卷突然腾地燃起了大火。而那个声音的语调月越来越高昂“天命不可违,要想改变命盘,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可怕,可这个道理我懂得是不是太迟了?绍,来的是你吗?”
四十六
走廊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水根与广胜也急急地后撤,可这时,那扇黑漆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随着画卷的烧毁,走廊的墙壁上出现了熟悉的牛头镇邪兽。而那声音好像就是从牛嘴里发出来。
那变得高亢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你吗?但愿我的布置没有纰漏,但愿开启这石室的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的话,那么说明我的苦心没有白费。绍,你一定记恨我逼你饮掉鸩酒,将你的魂魄困在墓中千年。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被封在墓中千年的是我。可是……这都是命,你终于深深地爱上了万人,但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却从来不曾留意到。
一个精通周易占卜与操纵蛊术的人,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绍,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当他开始在卜`村修建祠堂时,我才发觉他选择的地基宅院都是大凶穴位,卜`村地势本就微妙,加上刻意的布置,聚拢的怨气足以改动乾坤。当祠堂完工之时,燕太傅居然发现我的星宫居然出现了变数,大魏王朝岌岌可危。
可是这时万人已经深得父王的宠爱,加上与冯天师勾结,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连身为王子的我和重臣燕凤也奈他不得。我觉察了他的狼子野心,却苦无对策,当我下定决心准备破釜沉舟痛下杀手将他除掉之时,万人却觉察到了我对你的情愫,并给你下了蛊……
蛊,传说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可是万人给你下的却不是蛊虫而是蛊气。
与世无争的卜`村居然孕育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之人,不知逝去的村长是否曾占卜出来。
他在卜`村时,将上千恶灵聚在祭坛之中,操纵他们互相攻击,互相吞噬,最后只余下最凶残的一只用符化成蛊气下到了你的身体里。被蛊气缠身的你戾气大增,除了对万人言听计从之外,杀虐之心也日渐旺盛。可这蛊最歹毒的是受蛊之人的魂魄会慢慢地被蛊气吞噬,变成行尸走肉……
当万人以你为资本得意地与我说起时,我的心已经快要碎了。那个熟悉的躯体里包裹的灵魂慢慢地被不知名的恶灵取而代之,再也不复存在?如果万人要的只是这万里江山的话,那我情愿双手奉上,只要能换回我的绍……
可是他的野心不止是这些,理智告诉身为大魏王子的我,大魏江山不能落入这种妖孽的手中,你我终究不能摆脱命运的安排,成为了不能共存的宿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趁你还没完全被蛊气吞噬之前,杀掉你,再用八卦阵法将你镇在君山之墓中,用极致的阴气一点点地炼化你的蛊气,只求你的魂魄能摆脱蛊气的缠绕……可是作为施蛊之人的万人,因此与你一脉留存,我把你的心,封在他的尸体之内,用他不朽的躯体滋养你的元神,而他残余的灵魂因为镇魂石被困在石室里千年,就算转世,也是心智不全的白痴儿。
我知道,当你踏出墓室时,也是他魂魄聚拢,重现人间之时。到时只怕他的怨气更胜,颠覆天下再所不惜。
当初,我杀掉万人之时,曾再次去卜`村想要破坏掉他修建的祠堂,虽然燕凤精通阴阳之术,并悉数传授给我,怎乃此地怨气太盛,不是我的力量所能瓦解的。我唯有在祭坛之内封存了几段我的记忆。并用我魂魄之气作为开启卜`村的结界的通道。
整顿了大魏江山的内忧外患,我万念俱灰,了无牵挂就诈死隐居在这石室之中,只一心布置我们的来世相见,如果我的来世能被你的灵魂吸引,顺利地找到你。那么我们将一同重返卜`村。
前世欠你的,只能下辈子一并还给你。如果你看到了我的魂魄本相,将我杀死在祭坛之上,那么千年的冤孽也算是清还干净,你清了心中的郁郁之结,但愿你能开心地徜徉人间。可是……如果你没有杀掉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其实对我还有那么一丝的情谊?那么你将被我刻意模仿万人的笔迹刻在祭坛上的地图,牵引到这里,听我说说这些从来不曾与你说过的话……我不知现在陪伴在你身边的是否是我的转世投胎之人,如果是的话,能与你再续前缘……那么我自囚在这石室中的半生的孤寂也聊有慰藉了。
只是,前世的我未能完成之事,却需要你来完成了。你应该看到了那湖中石柱镶嵌的盒子,里面盛放的是万人的心脏。他聚拢了魂魄后一定急于恢复自己的元气,而这心脏却万万不能被他夺去,绍……我的弟弟,拜托你了……”
这声音渐渐地转弱,只听得水根一阵的头皮发麻。人家都说聪明人都是算计别人,这位可好,活的死的,连转世的自己都不放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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