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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里斗,窝里反 作者: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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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里斗,窝里反 作者:锦重
家多喜欢粉墙黛瓦,屋子错落有致,院里不种果树,都种些梧桐熟。”
“梧桐树好,凤凰只栖梧桐,这个寓意好。”王婆子也开始掐媚。
两个大丫头但笑不语。画晴听了会,很是放心三少夫人的功底,去外头看着小丫头们干活了。画雪仍侍立在一旁。
莫沾衣装模作样瞧了两眼,只道:“我也瞧不出哪个好来,你放下样式,我去求了老太太做主。”
“好。”康妇人将画册叠好,交给画雪收着。“除了修建屋子,里面的家具物件都得准备着,婢子列了个单子,请三少夫人过目添减。”
莫沾衣不接,反拿出另一个单子来:“需要的东西,我都写在上头了,你照着准备便可。一时间我可能想不周全,缺什么,你同画晴姐,咳,同她说。我再有想到的,打发人去告诉你。单子上的物件不必全买新的,府里库房有的,拿旧的顶上便是。”
“三少夫人如此勤俭持家,三公子有福了。”王婆子笑道:“老妇来,真是为了给三少夫人说件事。老太太拨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专门给三公子、三少夫人修建院子呢。”
一千五百两,康妇人和画雪都吃了一惊。两进的院子盖起来,再精致几百两也花不了。最贵的无非是撑门面的金贵物件,老太太是要将三公子的院子修的多好,才一口气拨这么多银子下来。
莫沾衣眼睛都直了。一千五百两。他掐掐自己的大腿,疼,是真的。
“那个,这银子是给我和轻舟修房子的么?”
王婆子一愣,随后马上答道:“自然是。”
莫沾衣喜道:“那,快给我。”
王婆子彻底愣住,结巴道:“这、这个不符合规矩。一般府里头大的支出,都、都是从总管那里支出,由老妇统计,您取了自己支、支出,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这钱就是给我们俩盖房子的么,我自己拿着,自己算计着怎么花,为什么不合规矩?”
“这个,容老妇问一问总管的意思。”王婆子出了一身的汗。三少夫人怎么不按常理办事啊,哪有张口要公中钱的主?脸皮也太厚了些。
莫沾衣对于没要到那一千五百两银子感到闷闷不乐,贺轻舟不在家,他就求书砚带他去找师兄们玩。
书砚不愿意让莫沾衣出门,现在大白日的,莫沾衣虽说是男子,可也是贺三少夫人,年纪轻轻的,没有夫君陪着,出门乱走影响名声。
所以,书砚把正在哭他葬身火海的书本的书墨给贡献了出去。
“夫人,要不要跟小的一起练字?”书墨小心翼翼的问。
莫沾衣不解:“咦,你怎么也跟我‘小的’‘小的’喊了?”
书墨悄悄往窗外瞅了一眼,见书砚跟画晴说话,没注意他,压低声音说道:“砚哥说,您是三少夫人,让小的对您恭敬点,莫要得罪了您。”
“我一直是三少夫人啊。”莫沾衣挠头,他一进门,贺轻舟不就是让他扮演的三少夫人么?
书墨干笑两声,不敢把他砚哥说少夫人坏话的事捅出去。
“那你还跟不跟我玩了?”莫沾衣比较关心这个。
“当然。”书墨猛点头:“小的最喜欢跟您玩了。不过,我们先读书吧,砚哥给小的借了本书,咱俩一起看吧。”
莫沾衣狐疑:“那个,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读书。”顶着书本睡觉,是书墨常干的事。
书墨眉一皱,愁眉苦脸:“可是,书没了,我就想读了。”
“啊。”莫沾衣点头,深有同感:“我也是,每当银子不见了的时候,我就分外想我的银子。”
“你有银子?”房顶下倒掉下一个人来。
书墨惊叫,扭身就往窗户上爬,试图从离他最近的窗户钻出去。幸好书砚接的急,否则人就栽过去了。
“老前辈好。”书砚摆明一脸的指责。“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桃花老头笑呵呵,拿着跟手指粗的树枝,指指书墨:“我来看看这两孩子。大白天,你们俩在干什么?”
莫沾衣抢着答道:“师父,我在读书。”说完,举着书墨拿进来的书作证明。
书墨愣了一愣,答道:“我在跟夫人说话,在劝他……”读书。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贺轻舟进屋,对桃花老头抱拳:“见过前辈。画晴,赶紧奉茶。”
“不用奉茶,听沾衣说,你家里好吃的好喝的特别多,眼看就该吃晚饭了,你看……”
“是,家里的饭菜就那几种,不如给晚辈一个机会,请前辈去城里的大酒楼吃酒席。”贺轻舟抹汗,这个时侯正是午饭和晚饭的中间,哪里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而且,居然被桃花老头躲过护院,轻而易举的闯到他的院子来了。
“书砚,你先去打好招呼。”贺轻舟吩咐,书砚只得出去。
桃花老头道了声“好”,然后又从房顶出去了。贺轻舟望着屋顶小小的天窗,分外愁。哪天他老婆别神不知鬼不觉就被带走了。
莫沾衣撅嘴,叹气道:“唉,我师父就知道吃。”
贺轻舟侧头瞅莫沾衣,好一会才找到声音:“你师父其实比你正经些,他至少知道抢银子。昨天,你师父带你走的同时,把罐子里剩下金粒儿全拿走了。对了,我给你的一百粒呢,留下来咱们自己用吧,正是花银子的时候。”
“全、全给我师父了。”
43、夫君
书墨被打发出去,贺轻舟尚且算冷静,坐在床边数落莫沾衣。“你怎么就那么孝顺呢,你就没看到你师父怀里抱着咱们的金子,这下好了,以后连酸梅汤你都吃不起了?”
“我可以问我师父要银子买酸梅汤吃啊。”莫沾衣小声嘟囔:“什么叫‘咱们的金子’,师父的钱才是我的。”
贺轻舟的耳朵正竖着呢,闻言大怒,揪住莫沾衣一通――亲。“两天不揍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嫁给我之后,你师父那里只是你的娘家,是娘家懂不懂?”
“不太懂。”莫沾衣侧过头,方便贺轻舟啃他脖子。麻酥酥的感觉,唔,很舒服。
贺轻舟“啾”的吸出个大大的印记,左右看看,相当满意,高衣领也遮不住,这样明眼人都能瞧出莫沾衣是谁的了吧。
“那是,我跟你说。”莫沾衣还惦记着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呢,将王婆子和他的对话说给贺轻舟听。
贺轻舟听完,心里立刻笑翻了。娶个厚脸皮的夫人,就是好。要是他,首先作为公子,他伸手内闱之事于理不合,没个夫人给打点,只能任凭她们做小动作。再者,他也不好意思伸手啊。
但是,满意归满意,面上不能露。贺轻舟仍是恼怒模样,磨着牙说道:“这件事还算你办的对我心思,也罢,饶了你这次吧。否则,就凭你吃里扒外的举动,扒下裤子抽二十几鞭子都是轻的。”
莫沾衣斜眼瞪贺轻舟,他哪有吃里扒外,抢贺轻舟的银子给师父难道不对么?
书砚订好酒楼,又回来接他们。贺轻舟早看出桃花老头跟书墨定然有关系,于是吩咐书砚找件好点的衣服给书墨穿。贺轻舟前几年的衣服,都赏给了书墨。
“说起来,书墨和沾衣眉目间颇有几分相像呢。”见两人穿上同色的衣裳,贺轻舟对书砚说道。
“夫人是桃花眼,书墨是眼睛比较小。”书砚坚决不同意此观点。他也感受到桃花山匪徒对书墨的不同。他都快忘了书墨是捡来的,不是他的。
贺轻舟笑话书砚:“模样不像,脾性却一模一样。”
“书墨没夫人机灵。”书墨是他的。
贺轻舟掀开帘子,看看马车里坐的两个家伙,各自捧了白瓷盅在吃玫瑰露。莫沾衣不肯好好坐着,趴在马车里伸舌头一点一点舔着吃。书墨靠着车壁,一边打哈欠,一边吃。
书砚顺着看过去,驾马车的速度放缓,低声同公子说道:“小的,有点后悔没让书墨签卖身契。”
“你舍得让他入奴籍?”
书砚落寞道:“不舍的,所以,小的终归跟他不是一路人吧。”
“到了。”贺轻舟低声道:“书墨是自由身的事,反正他们不知道,你若舍不得,哄他们便是。”
“公子?”
贺轻舟道:“怕什么,他们拿出多少银子来,咱们不卖人,他们也没法。若是来硬的……”话说到这里止住。若是来硬的,恐怕莫沾衣亦留不住。
四人进了酒楼,书砚事先通知好的三师兄,已经带着人在一楼大厅坐满。贺轻舟对桃花老头道:“前辈楼上请,楼上有雅间。”
“这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么,怎么都没人来?”桃花老头分神看一眼跟在后面的莫沾衣和书墨。
莫沾衣道:“好吃,我来吃过一次。”
桃花老头还是很相信自己徒弟的品尝能力。
贺轻舟边走便道:“晚辈包下了酒楼,免得有闲杂人等打扰前辈的雅兴。”现在不是饭点,就是他不包下,也不会有几个人来吃饭的。
“不愧是富贵公子,吃顿饭还包场。”
三个人按辈分坐了,桃花老头眉一挑,语气不悦:“书墨怎么还站着,快坐下。”
书墨摆手:“前辈您吃吧,小的要站着伺候公子和夫人。”
“好大的架子。”桃花老头冷哼。
贺轻舟笑道:“我和沾衣有手有脚,哪儿还用你们伺候,都坐下吃吧。”
书砚谢过,拉着书墨坐好。书墨挨着莫沾衣,后者悄悄问前者:“你有没有觉得我师父很喜欢你,很不喜欢书砚和轻舟。”
“有么?”
莫沾衣点点书墨眉心:“傻了吧唧的,连这个也看不出?”说完感受到一股冷气,莫沾衣抬头看去,见书砚正在瞪他,忙拉过贺轻舟,抬抬下巴,示意贺轻舟瞧,书砚又欺负他。
这一连串动作,却让桃花老头看到了莫沾衣脖子上的印记。桃花老头登时目瞪口呆,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贺轻舟与莫沾衣十指相握,看向桃花老头,目光坚定。
莫沾衣犹在着急中,小小声对贺轻舟抱怨:“书砚又欺负我。”
这顿饭吃得,只有莫沾衣和书墨尽兴,其余三人皆是食不知味。饭后,桃花老头叫莫沾衣和书墨跟他回宅子,有事要谈。书砚不肯,恨不得要动手。贺轻舟喝住书砚,让桃花老头将人带走。
“公子,万一他把夫人和书墨藏起来怎么办?”书砚看到莫沾衣脖子上的印记,就知道大事不妙。
贺轻舟道:“他若是真恼了我,就会直接将人带走。咱们能做的,唯有看沾衣他们两个怎么跟老头解释了。你去找吕大夫,问问他上次的毒药查的如何。不必非得查出是什么来,让他想办法找个差不多的毒药。”
“公子要做什么?”书砚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觉得,单我们乱,他们过的未免太舒心了么?”贺轻舟咬牙切齿道:“丝绸铺子的账簿一夜之间丢了大半。不给他们找点事做,净闹腾我了。”
书砚提议:“要不要派人去追查?”三公子刚接手铺子,账簿就没了,说出去,别人即便不猜测公子管理铺子是否端正,亦得说一句三公子无能。
“不用追查账簿。”毕竟人手有限,不能让桃花山的人白来一趟。“接亲那日,在前头吹唢呐的两人,是不是在其它铺子做小二?”
“是,依您的吩咐,小的将他们都打散,分到各行各业。”
贺轻舟道:“让那两个人到丝绸铺子做活。光渗透账房不行,底下的人也得安排两个才好。”
“是。”
“轻舟?”
贺轻舟闻言望去,大街上林正如带着小厮闲逛。贺轻舟下楼,笑道:“真巧,林兄好兴致,不怕日头晒?”
林正如道:“正想找贺老弟说事呢。”
“何事?”
“我母亲让媒人明日到你们贺府提亲。”林正如是庶出,他嘴里的母亲说的是嫡母。虽是庶子,可却是家中独子,比嫡子还要尊贵。
贺轻舟蹙眉问:“我家并无嫡女。”他的亲妹,与贺徐源的女儿都到了岁数,林府若不嫌弃她们是庶女,倒也有可能。
林正如自嘲道:“什么嫡庶,我又哪里是嫡子了?”
“不知你母亲相中哪一个?”最可能的是贺徐源的女儿――贺府四小姐贺卿岚。虽姐妹二人都是庶女,贺卿浣比贺卿岚的身份上还高出一点,可,贺卿浣无父无母,本就不祥。贺徐源如今又掌着大权,林府不计较嫡庶的话,也得选利益相关的贺卿岚。
而贺徐源得了林府的助力,贺轻舟再想夺权更是难上加难。
要是再等上一段时日,等他接管了贺府的钱庄或者田地,林府相中谁,就不一定了。
“是贺四小姐。”林正如不见一丝喜悦,问道:“你二哥还是没有消息么,如今早过了科举考试。你说,他中了么?”
那头贺轻舟斗得举步维艰,这头莫沾衣同样不好过。
“你给我跪好了,手举高。”桃花老头拿着树枝朝莫沾衣背上抽了两下:“背给我挺直。”
书墨吓得眼都红了:“前辈,您做什么?”
“书墨,你先出去跟师兄们玩会。”桃花老头的语气骤然软下来。
书墨点头,快速溜走,准备回去搬救兵。但是被师兄们围堵住,硬拉着到东屋说话去了。
“沾衣,你同师父说,是他逼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莫沾衣不解:“师父说什么?”
这话不好明说,桃花老头愤恨的指指他脖子上的印记。好不容易拉扯大个徒弟,状元没考,媳妇没娶,徒孙子没生,就被人家给压倒在身子底下了。
莫沾衣恍然,原来师父指的是脖子上的印记啊,无所谓答道:“他没有强迫我,很舒服。”
桃花老头跳脚。蹦q出屋,在房顶在坐了好一会,老脸才消红,怒气却越攒越多。他活五十年,还没做过那事呢。徒弟居然恬不知耻的跟他说“很舒服”。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桃花老头跳下来,拿起树枝对着莫沾衣劈头盖脸的抽。
“啊呀,别打我。”莫沾衣起身往外跑。“轻舟救我。”
“还敢喊他,他是你什么人,放着师兄们不叫,你居然喊他救命。”气死人了。
莫沾衣夺门而出的那刹那,回答:“他是我夫君。”
44、画眉
跑了个不懂事的,还有个乖书墨。桃花老头抱着失去一个,不能再失去第二个的坚定意念,把书墨从众多师兄手中解救出来,拽到后院厅堂。
“小墨,你跟前辈说。”桃花老头回头将门关好,小声劝道:“你不必害羞,老实跟前辈说,你跟书砚有没有……那个。”
“哪个?”书墨揉揉眼,夫人去哪里了?
“就是,就是,唉。”说不出口,他可没不孝徒弟的厚皮脸:“就是,你跟书砚在一块睡过觉没有?”
书墨点头:“我们俩住一个房间。”
桃花老头有些站不住了。
书墨接着吧唧吧唧说道:“我们房间不大,不过床很大。砚哥每晚都会搂着我睡觉,我会枕着他的手臂。他会讲故事哄我睡觉,有时候我吃的多了,他还会跟我一起做运动(纯洁的运动)。诶,前辈,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前辈晕倒了。”
安顿好晕倒之人,三师兄送书墨回贺府。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醒了,只见师父倒挂在树上,一脸愤慨,嘴里骂骂咧咧:“贺轻舟你个小王八蛋,书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怜我那两个白白嫩嫩的娃啊。”状若疯癫。
三师兄问二师兄:“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师父让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莫沾衣一路逃回贺府,从后门往里面溜。正巧遇到两个妇人在说话,他会轻功,走路无声,耳朵却灵。听到有人压低声音提“三少夫人”,便起了好奇心,躲在一旁偷听。
“我听康妇人说,三少夫人精明能干。如今他新掌事,我哪里敢做第一个出头的?”
“三少夫人若真精明,这事便更好办。他是那样低贱的出身,嫁到贺府来无非为了钱财富贵。你同他讲,从赵氏米铺进购粮食,赵掌柜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孝敬。”
后面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听着熟悉,似乎是管理布匹针线的邱妇人。贺轻舟说过,邱妇人不是好人。
“那我试试吧。先说好,我可只提一提,三少夫人不答应,你可别怪我不尽力。”
“自然,你只提一提,他若不应,那便算了。不论这事成不成,赵掌柜都会感谢你的。”
莫沾衣听到这里,远处有丫头喊邱妇人,熟悉的声音应了,然后结束谈话,两人都走开了。莫沾衣也赶紧回了现在居住的小院。
他走的都是贺轻舟曾带他走过的偏僻小路。虽是小路,可正是日头退去,做活计的时候,难免有人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要说莫沾衣有多狼狈。当画雪看到莫沾衣进来,手里的茶盅都给摔在了地上。贺轻舟抬眼见他进来,气的从书桌旁提气跃到莫沾衣身旁,揪起衣领喝问:“谁揍的你?”
莫沾衣被吼的双耳轰鸣,愣了会,才不耐烦拍去贺轻舟的手:“唉,是我师父,不知怎么了,拿树枝对我一阵抽,还好我跑的快。”
贺轻舟不由懊悔,抓着莫沾衣的手松开。他以为当桃花老头知道他和莫沾衣的关系后,会打他杀他,他都做好准备要迎战了。却不想,挨打的竟是莫沾衣。这比打他要疼的多。那个老王八蛋。
“疼么?”贺轻舟低头,轻轻的往他脸上的鞭痕吹气。
温热的呼气,惹得莫沾衣的脸颊爬上两抹绯红。莫名其妙的,他觉得很别扭,或者说害羞更恰当些。不敢面对贺轻舟,头拼命低下。
莫沾衣使劲低头,贺轻舟就不得不弯下腰给他看伤。于是莫沾衣低的更厉害,贺轻舟便曲着腿。莫沾衣再低,贺轻舟更低。两三次之后,莫沾衣就恼了,直接趴在地上,额头磕着地。
“起来,你做什么?”幸亏是在屋里,若教外人看见,成何体统。
莫沾衣懒懒道:“你为何一直冲我吹气?”
“傻瓜,吹吹就不疼了。”贺轻舟抱起莫沾衣,后者趴着他怀里嚷嚷疼。“你呀,真不知你是怕疼还是不怕疼?你师父也是,怎么还打脸,瞧这边脸,多明显的红道子。”
“我师父打的轻着呢,不出血。哪像你和老太太,下手那么重。”
贺轻舟跳脚:“我打过你么,打过么?”
“……”
扒光了上完药,画雪将兑好的水放在门口,贺轻舟任劳任怨的端进来,刚湿了布巾,莫沾衣就开始哀嚎:“你做什么每天都要擦我?”
“你以为我乐意啊?”擦出一身火,还不给解火,他容易么?自从莫沾衣嫁进来,他从成群仆婢伺候的公子爷,变成了莫沾衣一个人的贴身小厮。
莫沾衣打死不下床,先平躺着让贺轻舟擦正面,晾干,然后翻过身,把后面呈现给贺轻舟。在擦正面的时候,弓起腰往上抬,求贺轻舟再给他弄弄。贺轻舟坚决不理他。
擦后面的时候,莫沾衣双手捂着重要部位,嘴中犹自叨叨:“哎哟,我浑身疼。今天胳膊上的伤也疼呢。……书墨好傻,吃饭的时候不看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砚瞧呢……那一千五百两要过来,你就带我再去外头吃一遍……酸梅汤……”
“闭嘴。”贺轻舟忍无可忍,抠开莫沾衣的手,在洞口周围擦来擦去。
第二日一大早,贺轻舟就把莫沾衣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摁到铜镜前,左看右看。画雪拿着脂粉进来,笑道:“真的要给夫人傅粉?”
“他是小倌出身,傅些粉无妨的。要是让外人看见他脸上带伤,不定要惹出什么事来。”贺轻舟拿过花鸟鱼纹粉盒,以手指舀了些粉,遮掩莫沾衣脸上的道子。
莫沾衣苦恼:“昨日我回来时,有好几个人瞧见我的样子,应该不会惹出事来吧?”
贺轻舟道:“不妨事,今天你脸上看不见伤了,他们认定你有伤的话就成了谣言。总之老太太那里,你好好表现就是。”
自打莫沾衣进门,小伤不断,还没好好给贺老太太请过安呢。若是贺轻舟母亲在世,莫沾衣哪里能如此逍遥自在。
“画雪,你去拿黛粉来。”初见莫沾衣时,就很想给他画画眉毛。莫沾衣眼角灿若星辰,皮肤白皙,黑发柔软,偏偏细眉淡的可以。
贺轻舟提笔道:“我给你画眉。”
莫沾衣往上看:“我有眉啊。”
“人都说画眉情深。”贺轻舟决定忽视莫沾衣的不识趣,自顾自抒发感慨:“以后得了空,我常与你画眉。”
“我有眉啊。”
“你的眉细而弯,你说,画远山眉好,还是画拂烟眉,或者短些的峨眉更适合你些?”
“我有眉啊。”莫沾衣坚持不懈。
“闭嘴。”
“哦。”
到了贺老太太那里,赵夫人带着秦氏过来请安,见到莫沾衣,都问及烫伤如何。贺轻舟替答道:“已经无妨了,虽提不得重物,可不耽误看书写字。”
赵夫人念着声“神佛护佑”,笑道:“小伊哪里需要提重物,能看看账簿,吩咐管事娘子们做活计,就可以了。”
贺老太太赞同道:“小伊是个聪明的,想来管理食材采购是难不倒他的。”
秦氏脸色紧了紧,怨恨不已,开口笑问:“昨个,听底下人说,三弟媳从外头回来,因为受伤了,就从后门回的小院。我听了,很是担心你,今天瞧着,气色倒还不错。”
“下人们乱嚼舌头,你身为少夫人也不懂规矩?”贺老太太斥道:“你瞧着小伊哪一点像是受伤了。他为□室,无夫君带着,他如何能随意出门。你同老身说,是哪个底下人如此中伤我贺府媳妇的名誉,老身叫人拔了他的舌头。”
“孙媳管教无方,回头定然重重惩罚他们。”秦氏惶然告罪。赵夫人见状,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领着秦氏走了。
“这个秦氏没脑子,何时该说什么话都分不清。本立当年就不该听周氏的话,让行舟纳了她进门。如今蛇鼠一窝,秦氏对周氏言听计从,反倒把她嫡亲的婆婆和夫君放到一边,主仆不分,一点家教都没有。”
贺轻舟勾唇,奉茶劝道:“祖母何必生气,若是大哥娶了像周氏那般善算计的媳妇,我们要接掌贺家,岂不更难。”
贺老太太方消了气:“说起来,你媳妇该好好学着打理庶务。刚接手采购的事情,就受了伤,到现在,还没跟那几位管事娘子碰过面吧?”
“还没呢,不过小伊已经心中有数了。”贺轻舟道:“祖母,我想着,让小伊多锻炼锻炼。修房子的事,不如就交给小伊管。反正是我们自己的小院,别人也说不得什么闲话。”
修院子可不是小工程,里面钱财、用人、采购等等,大有学问。若做的好,赚头可不小。
45、菜农
回到小院,书墨在帮画雪整理盆栽,画雪想在院里分散摆开,又拿不定主意,指挥书墨搬来搬去。
贺轻舟看见书墨出了一身的汗,不由皱眉:“画雪你去叫两个粗使小厮过来搬,这大日头,书墨要是热出个好歹,可瞧书砚会不会跟你拼命?”
话刚说完,莫沾衣就扑了过去,大叫:“我来帮你搬。”
贺轻舟伸手把人揪住:“你手受伤了,不能使劲。”
“婢子是瞧书墨自己坐在屋里头太闷了,才使唤他做些活计。”画雪笑道:“公子,婢子瞧您和二公子的书房藏书不少,不如借给书墨看看?”
“你俩跟我去书房,画雪,你去端几碗酸梅汤来,要小碗,每个盛半碗便可。”贺轻舟带着两人去到书房,拿出两本《大学》,分别放在两人面前:“这一段,瞧见没?谁先背会,就奖励谁一碗冰镇酸梅汤。”
“好。”
“谢谢公子。”
贺轻舟则拿过府里粮食采购的纪录翻看,按照平时用的进度,明日该去新进些米面。果蔬是天天买,每日都有专门的管事娘子呈了纸条进来。贺轻舟整理好纸条,一一誊抄在本上。
画雪捧了酸梅汤进来。
“画雪,趁着还未正午,你去把邢妇人、白妇人和东盛请来。”
邢妇人和白妇人分别是府中管理米面果蔬的管事娘子,东盛却是打理附近田产的管事。同时请这三人来作甚,画雪不明白。不过她不似画晴胆大,放下酸梅汤,赶紧差底下人去请人。
这头,书墨放下书,轻声道:“公子,小的背会了。”
“《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我先背完,酸梅汤是我的。”莫沾衣伸手去拿碗。
贺轻舟哪里肯让他吃,护着碗替书墨做主:“你的不作数,是书墨先说自己背下来的。”
“可是我先背完了。”
“我让你背了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贺轻舟斥道。“书墨你可以吃两碗。”
“谢谢公子。”书墨大方对莫沾衣一笑:“夫人,小的分你一碗。”
“书墨,你真好。”莫沾衣半点不知愧疚,自发端起来一碗要吃。贺轻舟只得道:“你少吃些吧,浑身伤,酸梅汤吃多了对伤口不好。”
贺轻舟打发书墨回房,几碗酸梅汤都赏给书墨,小点心则给快要跳上桌的莫沾衣留下了。“我问你,为什么你的师兄们能叫你‘小衣’,我就得叫你‘沾衣’?”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莫沾衣趴在桌子上练字。
贺轻舟抓着他的发丝把人揪起来:“挺直腰,趴桌子上能写好字?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过你可得想好了再答。”说完,手伸到莫沾衣脖子上。似乎只要莫沾衣答的不对,这手便要使坏。
“哦,因为我不喜欢被叫‘小衣’。只有你和师父会尊重我,师兄们老欺负我。”
这话说的熨帖。贺轻舟温声道:“我自然比他们对你要好。”
“公子,小的回来了。”
“进来。”
书砚进入书房,从怀里掏出个绿色瓷瓶:“吕大夫已确定那毒是铃兰,小的把他试验剩下的铃兰取了过来。您吩咐的遣两个人入铺子的事,小的已经办妥。”
医馆大夫买毒药研究,本朝律法是允许的。书砚拿的是剩下的毒药,只要吕大夫不说,其他人便查不到他们这里。
“拿过来。”贺轻舟拔开塞子,递到莫沾衣鼻下:“你仔细闻闻,跟有毒的糕点一个味道么?”
“嗯,一样的。”
贺轻舟道:“很好。以后你要记得,不是我让你吃的东西,若是你不知其味道的,不要尝试。”
莫沾衣指指小瓷瓶:“你用毒药做什么?这个分量多了,能害死人。”
“我当然不会让她们死,再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妻子母亲。吓唬她们罢了。”
说着话,画雪进来回禀东盛来了。贺轻舟对莫沾衣道:“你坐好了,待会拿出些少夫人的架势来。他们问什么话,你不愿意答,直接冷脸便可,不必惊慌。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这次我要说什么?”怎么不先跟他串好词?
“你好好坐在我旁边就行。”这次事情比较复杂,靠不是莫沾衣。“你仔细学着,以后这些活还是得你干。”
“那我需要勾引他们么?”
“闭嘴,不要总想着勾引人,你怎么那么淫/荡。”
莫沾衣委屈的摸摸鼻子:“是你要我去勾引别人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快坐好,擦擦你嘴上的渣。”贺轻舟给他整理头发衣衫,伸出一根手指擦他嘴上的渣。莫沾衣张口咬住,眉眼都笑弯了。贺轻舟柔声骂道:“小狗,就知道咬人,看你牙齿掉光了怎么活?”
“小的见过三公子,见过三少夫人。”东盛打辑。
贺轻舟此刻已是一派温和,彬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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