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8
志怪者 作者: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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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者 作者:西境
木桌上码放着几叠钱和几只瓶罐。听外头喧闹交杂着惨叫,卫远扬着急地想把顶板推开,然而上面不知道压了什么重物……
十几秒的时间仿佛几个小时那么漫长,终于,一连串警笛声由远至近。
唐守城这才松下一口气:“看来增援到了。”
205基地,骚动的会议室在杜沙推门而入的瞬间安静下来。
“实时情况。”杜中校一边走上讲台一边通告,“经我方调查发现,工蜂于十二月中旬秘密成立了名为神蜂教的邪/教团体,此教具有极强的煽动性,短短半月已经发展教/徒上百人,除了基地的科研军/事人员,更零星渗透进民间各处。今日11点37分,北京西郊红云村发生小规模暴/乱,当地警方及时镇压,活捉邪/教/暴/徒三十余人。经突击审讯,确定其中的何某是红云村反/动集团的头/目,也是十二只工蜂之一,目前我们已将他提出警局,押往基地。”
话音刚落众人议论纷纷,会议室仿佛煮开了锅。
“安静。”杜沙不怒自威,下面音量渐小。
“我说两句啊。”昨天那个穿夹克的男人又抬了抬手,“这一次工蜂事件,范围广,危害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邪/教分子不仅洗脑了普通群众,甚至还包括基地的科研人员、军/事人员,这充分反应了我们有些同志,政治思想工作不过硬,没有深刻贯彻辩证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应当深刻地自我检――”
“现在不是说空话的时候!”杜沙义正辞严地打断他,“在其他死亡事件的案发地,当地警方也发现了工蜂活动的痕迹,神蜂邪/教一定酝酿着更大阴谋。为了获得这些宝贵的线索,在中午的暴动中,已有两位同志牺牲、一位重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严厉打击工蜂、消灭邪/教势力,至于你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派系倾轧,统统不要带到这个会议室来,以免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男人一听这话变了脸色,把笔往桌上一扔,摔门而去。
“我提一个问题。”一位中年女性举起了手,“那几个志愿者,不,那些工蜂之前都被关在基地的实验室,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把势力发展到百里外的红云村?”
“我来解释吧。”座中的依巴索接过话头,“工蜂的能力可以超越空间,他们虽然身在基地,却能魂游他方,制造出一系列离奇案件当作神迹,甚至潜入人们的睡梦之中传/教。”
中年女性难以置信:“这里是严肃场合,你不要跟大家开玩笑。”
“他可没开玩笑。”柳教授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这就是蜂群计划的目标,事实已经证明人类可以通神,甚至可以成神!”
“呵。”中年女性轻笑,“听你这番话,我真有理由怀疑你才是邪/教的幕/后黑手了。”
“不要临敌内乱!”杜沙一敲桌子止住争执,“另外柳教授,就在刚才高层已经表态,一切以稳定为重,科研计划往后排。希望你分清轻重缓急,不要为了自己的学术地位影响大局,否则院士的身份也保不了你。”
花河清了清嗓子:“我们回到正题吧,目前工蜂控制了大量教/徒,一旦进行武力打击,不仅要浪费相当的人力物力,也会把教/徒逼入绝境,使他们更加团结在工蜂周围。我认为与其在台面上硬碰硬,不如用一些兵不血刃的计策,让信/徒们自行退教来得简单。其实那些人加入神蜂教,无非是慑于工蜂的神力,只要击垮他们所谓的蜂神,让它一败涂地、丑态尽出,教/徒必定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了。”
这个计策有些出乎杜沙的意料,她正待细问,一名士官推门报告:“杜中校!红云村反/动集团头/目何某已押解至基地,随时可以审讯!”
☆、虚体
杜沙一行跨进审讯室的大门,就见角落里一个士兵反铐双手、被枪抵住。
“这名押解人员跟工蜂单独呆了不到五分钟,竟然被洗/脑/策/反,幸好我们及时发现,才没有让他带着嫌犯逃走。”旁边的士官报告,“我们已经及时调整了岗位设置,严禁任何人与工蜂单独相处,守卫八小时更换一批,离岗的人不得再次接触嫌犯。”
杜沙点过头,看向占满整面墙壁的镜面玻璃。
灰暗的屋子正当中,一束光源自上而下照亮一把特殊的钢椅,扶手椅腿嵌着四把枷镣,将嫌犯何崧的四肢牢牢钳住。然而出乎众人意料,此人神情安稳,气息平静,完全不像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无欲无求的表情仿佛一架机器,镇定自若的眼神又似智者高僧。
“工蜂内部已结成蜂群思维,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相当于十二个人。”依巴索低声提醒,“这意味着我们对他说的话,其他工蜂都能听见,而他对我们说的话,也可以代表全体工蜂。”
“是这样的。”何崧突然开口。
设备操作员急忙检查这边的话筒,发现并没有打开。
“我可以透过瓮孔达听见你们说话,也可以看见你们所有人。”何崧语调平稳,好像机器人念着设定好的字句。
“既然如此,大家就别绕弯子了。”花河开门见山,“你们工蜂有什么目的。”
“我们想要权利。”
花河轻笑:“任何人都想要权力。”
“不。”何崧否定,“我们要的不是权力地位的权力,而是权利义务的权利。”
“怎么说?”
“你知道虚体是什么吗。”何崧自问自答,“你不知道,我解释给你听。你们的常识认为这个世界充满物质,你们称为实体,除去物质之外的非物质成分,我们叫它虚体。鬼、神、妖、魔,一切看不见的东西,包括瓮孔达,都是虚体。实体和虚体相互补充转化,构成了整个宇宙。――你是否认可这种说法。”
“当然。”花河肯定,“这世界不止是物质的。”
“可是这个世界只承认实体的存在,虚体一律不能提及,小到新闻时事,大到法律政策,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于是工蜂在此斗胆代表所有虚体发声,希望社会为我们正名。我们不要求特别的权力,只要世界承认虚体的存在,而不是将我们划为莫须有的迷信产物。我们要相关机构修改法律,承认虚体的合法性,赋予我们和实体一样的权利,平等地对待我们,尊重我们,这就是工蜂的诉求。”
单向玻璃的另一面一时无言。
众人原以为工蜂要的是钱财权位,或者拥有极端思想,唯恐天下不乱,未料这一番话如此温和理智。
花河直言不讳,表明态度:“这确实让我没有料到,原先是我小觑各位了,你们为理想和信仰而战,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可他们杀了人。”杜沙冷言提醒。
“是的。”何崧毫无感情地陈述,“古往今来,没有既得利/益/者会将权力拱手相让,在争取自由的道路上,流血牺牲不可避免,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这是我们选择承受的罪恶。”
杜沙不理他的说辞:“反/社/会团体都会用这一套为自己开脱,继而煽动信/徒为他们卖命。”
“我们不像人类联合体,拥有复杂的欲望。”何松端坐椅中,语气平和,“在思维同化之后,我们工蜂达成的一致,是纯净而理性的最大公约数。你们不得不承认,相对于人类,我们是更加高等的智慧。齐谐,花河,以及与虚体相伴相生的诸位,工蜂在立场上与你们属于同一阵营。想想你们曾经承受的那些非议,那些鄙夷,那些不公平的对待,你们甚至不敢在人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终日隐藏在暗处。现在我邀请你们,和工蜂一同争取属于虚体的权利,争取属于自己的平等和自由。”
审讯室里的目光齐齐转向被指名道姓的二人,想知道他们的态度。
花河微耸肩膀:“我认为他的要求十分合理。”
杜沙目光冰冷,立场坚定:“这是一种洗脑策略,工蜂在动摇你的意志!”
“合理也好,洗脑也罢。”依巴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对权力斗争没兴趣,不参与任何阵营,你们也不必拉我入教了。”
“我已明白二位的想法。”何崧没有过多劝说,“迄今为止,神蜂教的信/徒已达数万人,这些信/徒既是我们的子民,也是我们的人质。12月31日,也就是明日,我们将再次与实体世界对话,这一次不会再是友好的谈判,希望你们做好准备,拿出应有的态度。”
最后一个字说完,何崧的眼神突然空洞,整个沉默下来,好像没电关机了,任凭旁人如何讯问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别折腾啦,看来是断网啦。”柳教授捏着金丝眼镜腿抬了抬。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不大的审讯室已然炸开了锅。
“我们不可能承认什么虚体的存在,这是在动摇社会的根基!”某位代表情绪激昂。
“这是实体和虚体的生存斗争!在虚体面前,实体不可避免地处于劣势,一旦我们赋予虚体平等的地位,他们就会像细菌一样发展壮大,一发不可收拾!”某官员拍着桌子。
“各位思考问题太消极了,如果我们承认了虚体,一定会产生新的社会学和伦理学,以及新的道德秩序,这都是值得研究的对象。”学者理智地分析。
“我建议高层与工蜂合作,只要我们掌握了虚体这个超自然武器,国际地位必定一跃而升。”一名军官双眼放光、言之凿凿。
嗡嗡吵杂的人声充满闷热的审讯室,丁隶不自觉退到墙角,摸一摸脑门,似乎又有些低烧。
“你还好吗。”依巴索不知何时站到他的身边。
“不要紧。”丁隶靠在墙上,“谢宇怎么样了?”
“刚刚做完手术转入icu,还没有脱离危险。”
“是么……”丁隶有些担心,“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现在的情势非常简单。”依巴索望着争执的众人,低声同他分析,“对高层而言从来只有两个选项,能够控制之人,利用,无法控制之人,消灭。工蜂显然属于后者,高层不可能养虺成蛇,而归心堂一直以高层为靠山,不会跟他们对着干。”
“那你呢?”丁隶问。
依巴索言外有意:“我这人向来不分对错,只问亲疏。”
“说得好。”花河冷不防插上一句,躬身道,“齐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依巴索不为所动:“不用借一步两步了,有话就在这里说。”
“也好。”花河拱了拱手,“站在归心堂的立场,我烦请齐先生同高层合作,在明日事发之前彻底铲除神蜂教;站在自己的立场,我要你事后退居二线,将此次事件的功劳归到花河名下。”
丁隶心想凭什么,却听身边的人一口答应。
“那么这里交给我,请你去做该做的事吧。”花河命令,笑里藏刀。
依巴索喊上丁隶出了审讯室,天已经黑了,二人隔着走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四处都是化不开的雾霾,临近的建筑隐匿在灰黄灯光里,混为一体,模糊不分,仿佛整个基地沉入了一片浑浊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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