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5
志怪者 作者: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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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者 作者:西境
“我必须扭转某种逻辑。”谢宇盯着他,握着茶杯的五指暗自收紧,“理性是人类给自己制定的原则,相对于蒙昧的原始范式和古代范式,它能更有效地理解世界。然而当理性不断膨胀,达到一个顶点,所有东西都被框住之后,它也就成了一种阻碍,成了一叶障目的教条。这时如果想继续往前走,就得从‘不合理’的现象入手。――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不在逻辑之中,而在那些‘反逻辑’的片段里!”
齐谐思考片刻,未置可否。
“现在卫远扬在做什么?”谢宇突然问。
齐谐闭一下眼睛:“在警局开会。”
“老贾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点头摇头鬼没告诉你?”
“有些事它看不见。”
谢宇突然笑了:“就是这里。”
齐谐不解:“这里什么?”
抑制住亢奋的情绪,谢宇站起身来,习惯性开始在病房里踱步:“如果我们把瓮孔达理解为一个神,那么问题就替换为:为何神让你对某些事无所不知,同时又对某些事一无所知?我试着用反证法,假设逻辑一贯,你对所有事都无所不知,就目前而言,老贾的阴谋便失去了悬念。――所以神针对性制造了障碍,暂时夺去你这种能力,一定是为了保护这个悬念。这是神在帮助老贾吗?我认为不是,身为小说写手,我很明白这一点,这是神需要一点波折,一点紧张感。”
齐谐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谢宇的步伐和语速渐渐加快,接连抛出问句,“神为什么要保护悬念?为什么需要波折?为什么制造紧张感?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些都是出于情节需要。――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部小说里,这部小说就是瓮孔达,小说作者就是‘神’,我们全是被它设计好的人物,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唰地停住了脚步,谢宇抬头向窗外望去,目光似乎穿透文字符码,直指另一个世界。
丁隶看看发呆的谢宇,担心地低声问齐谐:“他没事吧……”
齐谐未置可否,又听谢宇的背影喃喃道:“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个假设不能证伪就毫无意义……如果我们活在一部小说里,那么这部小说的主角是谁?为了引导故事进程,作者会对很多情节主动干涉,这些干涉必然围绕主线展开……也就是说,‘反逻辑’现象的重灾区就是故事主线所在,最不合逻辑的人一定就是主角……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最不合逻辑的……”
谢宇声音渐小,慢慢回过头,目光向他投去。
齐谐笑出声来:“你说我是故事的主角?这可太抬举我了!”
谢宇轻哼:“想死就死,想活就活,除了主角谁还有这种特权?”
齐谐辩不过他,缴械投降地喝了口茶。
“既然你是主角,那我就是配角之一了……”谢宇低咒一句混蛋,“难怪萧以清说他没有自由意志,原来这一切早已安排好,没有任何人是自由的……它想让你死,你怎么也活不了,它想让你活,你怎么也……”
话音一顿,他扭头望出窗外,近乎自言自语:“有个方法可以证明这一切……”
丁隶见他沉默许久,问他是什么办法。
“如果剧情没轮到我死,我就不绝对会死。”谢宇抬起胳膊,拇指一拨锁扣,唰地拉开窗户。
丁隶一惊,心想这家伙该不会要跳楼,赶忙起身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他绕过病床,谢宇已纵身跃出窗外!
齐谐眉头一拧,剑指挥过,指尖一道白光从窗口急追而去!只听咔地一声,那道白光似绳绷紧,带得齐谐踉跄两步,半个身子几乎跌出窗台!丁隶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抱住他,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谢宇拉了上来。
“你疯了!”齐谐吓得不轻,喘着粗气瞪着他。
谢宇掩饰住颤抖靠在窗边,正一正眼镜,又拍干净肩上的灰,故作轻松道:“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死,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再实验一次。”
齐谐没好气:“你想殉情我不拦着,别死在我面前就行!”
“阿静,少说两句……”丁隶小声打着圆场,连忙关窗上锁,把谢宇赶到病房另一边,防止他再做实验。
谢宇从善如流,没有继续跳楼,视线定在齐谐身上,不知又在盘算什么事。
齐谐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他还想作甚,只见谢宇伸手进风衣内口袋,掏出钱包,抽出厚厚一叠钞票,不容分说搁在桌上:“我要招魂。”
齐谐当然知道他想招谁的魂魄:“抱歉,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给我个理由。”谢宇紧盯着他,不依不饶。
如果换做从前,齐谐定会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跟他说人死了就是死了,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了,这是铁板钉钉的现实,你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然而现在,齐谐看看身旁的丁隶,始终开不了口,只能轻叹道:“萧以清出了事,我知道你很难过,所谓生死有命,我们迟早都要跨过那道门,倘若他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珍惜自己,好好活……”
“够了。”谢宇唰地站起来,“我对大道理没兴趣,既然你招不来他,我也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先走一步了。”
“谢宇!”丁隶十分担心,想喊住他再劝上几句。
齐谐知道他的脾气:“算了,由他去吧。”
“不行,他要是再做傻事怎么办!”丁隶抓过桌上那叠钱,总算在电梯厅赶上他。
谢宇淡淡扫一眼他手里的钞票,接过来塞回钱包。
丁隶酝酿着说辞,还没开口,便听他问:“如果齐老板出事了你会怎么做?”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要救他回来。”丁隶认真地说罢,已经明白他心中打算。
“很荣幸,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谢宇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很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叮,电梯到了。
“那你保重。”丁隶叮嘱。
“嗯。”谢宇点过头,转身迈进轿厢,按下关门键。
接着手指向上移动,戳亮了通往顶层的按钮。
严冬,阴,寒风凛冽。
天台上,谢宇立起风衣领子,长长的腰带肆意招扬。
掏出手机,他编了一封邮件,设置为半小时之后定时发送:
我今天的行为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没有受任何人的逼迫,这不是殉情,也不是赎罪。我需要证实一个猜测,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实验失败,跟无数前辈一样,死在了探寻真理的道路上,我不怨恨,也不后悔。在我死后,可用的器官全部捐献,其余躯体火化,骨灰随意洒掉,不需立碑。
收起手机,摘下眼镜,谢宇一步跨上栏杆。
最后看一眼人间的繁华景色,他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大张双臂,迎着风,前倾。
以投向爱人的姿势投向死亡……
砰――!
一记闷响。
卡车司机一脚刹车,赶紧下去查看,发现货斗里的废纸箱砸出个大窟窿,中间趴着一名男子!
司机大惊,正要喊人,竟见那男子突然搐动一下。
拨开废纸箱,谢宇奇迹般地爬了出来,抬头看看楼顶,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腿,末了,近乎疯狂地仰天大笑!
笑罢,他掏出手机,按着摔碎的屏幕删了邮件,又摸出还没摔碎的黑框眼镜,重新戴回鼻梁上。
旁若无人地跳下车,谢宇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大踏步走向下一条街,隐没在暗巷的转角。
☆、车库
卧底行动失败。
卫远扬将检讨书递上去,灰心丧气地走下警局的台阶,忽听有人喊了声小卫。
“椒叔,您在啊……”他没底气地打招呼。
要说这大妈也是奇怪,经过卫远扬几次的观察,她似乎不在警局的编制之内,来无影去无踪,整个儿处于游离状态,如果非要卫远扬形容,倒像是个顾问之类的人物。
“要是你的事都办妥了,就随我来吧。”椒叔道。
卫远扬摸不着头脑,问她去哪。
椒叔用了传音术,嘴也没张地告诉他,上面有新任务。
“啥?”卫远扬一愣之下压低声音,“我这都卧底失败了,还有新任务?”
“难道你不想干了?”椒叔盯着他。
“当然没有!”卫远扬立马表态,“我还主动申请戴罪立功,继续调查持云阁呢!――只要别让我卧底就行。”
“这回不卧底。”椒叔掏出车钥匙,“走吧小伙子,我们先去接上齐谐。”
卫远扬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有点抵触:“这不太好吧……他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我也不想再把他卷进这些事了。”
椒叔大概预料到他的反应,无奈道:“其实上级又何尝不想靠自己人解决问题,可是这方面的人手确实欠缺。我们都知道,对付炸弹要请拆弹部队,对付生化武器要找生化专家,现在遇到了奇闻怪事,就只能麻烦齐谐这种内行了。”
“那可不一定!”卫远扬不甘心,“事在人为,我就不信离了老齐还玩不转了!”
听到他这句话,椒叔立刻板起了脸:“你看你,又犯了盲目冒进的错误!上次胡搞蛮干,已经搭进去两条人命,现在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你身为公安民警,头脑一定要清醒,知道什么情况该身先士卒,什么情况该退居二线,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你就别指望戴罪立功了,趁早打报告回家歇着吧!”
一番话骂得卫远扬没了声音,默默无言上了车。
其实椒叔说得不无道理,脑子这东西谁都有,但用不用就是另一码事了。自从破坏军备失败,卫远扬也开始反省,发现自己做事经常不过大脑,凭着感觉胡搞瞎搞,表面上甘洒热血写春秋,其实就是个傻冒。
绕过一辆装满废纸箱的卡车,椒叔将车子拐进医研所。卫远扬提着水果走进病房,见床边的丁隶回过头,食指抵唇嘘了一声。
“齐谐在休息,有什么事吗?”丁隶放轻脚步迎上来,委婉地将二人挡在门口。
“打扰了。”椒叔低声说,“我是市局特勤组的人,有些事想麻烦齐先生。”
丁隶立刻拒绝:“抱歉,他身体不太方便,您还是改天吧。”
“无妨,让她进来吧。”身后突然说。
眼见齐谐撑着枕头坐起身子,丁隶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赶紧回去扶住他:“你还没睡五分钟呢,起来干嘛。”
“齐先生,你好。”椒叔站到床边。
“你好。”齐谐莞尔,“米姑娘。”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椒叔皮笑肉不笑。
齐谐勾一勾唇角:“这点易容术就不必瞒我了。”
椒叔背过身去,用衣袖笼住脸,接着只听咔咔细响,好像骨头肌肉复位之声,不消一会儿工夫,她揉着额角转回来,顺势摘掉假发,露出了一张年轻脸孔。
卫远扬定睛一看,她竟是荀持云的秘书米双!
然而仔细瞧瞧,他又觉得不对,米双是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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