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4
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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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你怎么也是公安系统的一分子,提黑市干什么?”
可以拍卖吧?钟乐岑犹豫不决,不过好像拍卖的手续很复杂,不是人人都能把东西拿去随便拍的。”
这个回去慢慢再想。沈固把手一挥,箱子先放好。”
钟乐岑蹲在箱子跟前,还有点舍不得离开,掏出一把宝石拿在手里玩。小黑子也是一样的没出息样,两人恨不得能钻进箱子里去。沈固看得好笑,想想外面那些海豹一定认识路,用不着他们在船头上看方向,也就蹲了下来。这么多好东西,就算他不是爱钱的人,但想想这些都是自己的,也免不了要激动啊!
金币品相不一,有些保存得很不错,花纹清晰,钟乐岑仔细分辨着:这个应该是俄罗斯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的,这个好像是西班牙的,这个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时期的,这东西要是当做收藏品去卖,比黄金本身要值钱多了。可惜不是所有的都保存得这么好,那些被海水侵蚀太厉害的就不怎么值钱了。”
小黑子拿起一把宝石在手里抛着玩:鲛人真有钱啊!这都是些什么宝石?从哪弄来的啊?”
钟乐岑鄙视地看他:整个大海都是人家的金库,这么多年多少沉船啊,随便弄个一艘两艘就足够了。这些宝石让我看看,这个是蛋白石,这个是石榴石,倒不算太贵重的……哦,这个是祖母绿,这个是蓝宝石,这个是红宝石,这些值钱啊!”
这红宝石这么小?”
你还想多大啊!钟乐岑怒瞪他,真正的红宝石个头都不大,这样的已经很大了!”
小黑子嘟囔:不是有鸽子蛋吗?”
钟乐岑恨不得打他:有鸽子蛋大的那是红色尖晶石,不是真正的红宝石!不懂行!”
小黑子不敢吭声了。钟乐岑爱不释手地拿着那颗指肚大小的红宝石来回地看,沈固就看他那副恨不得吃下去的表情。小黑子拿眼角瞥瞥沈固脸上微微带笑的表情,十分识趣地把自己缩小,希望圆润地离开。但是他只圆润了几步,船就忽然晃动起来,剧烈的晃动把他直接抛到了船舱角里,一头撞在舱壁上,好在撞得没多重,抬起头来看见沈固一手搂着钟乐岑,一手抓着船舱里的固定物,仍然稳稳蹲在原地,只是箱子已经滑开了一大截。
怎么回事?船晃了那么剧烈的两下,这会又稍微平静了一点,沈固起身要出船舱,我去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呢,船又晃起来,虽然没有刚才的剧烈,但能听见船头上海豹们发出尖锐的叫声,一片慌乱。钟乐岑一眼看见箱子里的珠光宝气,脸色忽然一变:糟了!”
怎么了?沈固已经到了舱门边,船又晃起来,钟乐岑借着船身的晃动扑过去把箱子盖上:估计是宝气引来海里的东西了!”
鲛人给的这只船是比较小的,因为重点不在载人,而且要通过海道,当然是重量越轻越好。可是这时候遇上点风浪什么的,立刻就剧烈晃动起来。沈固三人在晃动中出了船舱,一眼看过去,海面上已经起了大浪,船头上的海豹已经乱做一团,拥挤着都想向前,可是缰绳缠成一团,反而只是拖得船乱晃。
钟乐岑一把抓住沈固,手指远处:你看!”
沈固往后一看,也愣了一下。后面的海水已经变成了黑色,水中伸起两根船桅般的柱子,正在乘风破浪地向他们的船赶过来:那是什么?”
不知道!钟乐岑冲向船头去想理顺那些缰绳,反正是海中的精怪,一定是被船上的宝气引来的!快点把缰绳理顺了让海豹游起来,否则被追上了我们一定完蛋!避水灯也没带啊!”
小黑子扶着船舷过来,帮着钟乐岑一起扯那些缰绳,无奈海豹们似乎是被吓得慌了,竟然彼此往身子底下钻,搞得缰绳完全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解开。钟乐岑看看指望这些海豹是没希望了,把牙一咬:黑子,去升帆!沈固,你把这些缰绳全部割断,让它们自己逃命去吧!”
小黑子已经拉住了帆索,闻言大惊:那我们怎么办?”
我来请风!这东西也不知有多大,斗不过它,快逃!”
小黑子用力拉帆索升帆,沈固一伸手,金铁之英一扫就把所有的缰绳全部割断,得了自由的海豹们立刻潜进了深水全无踪影,只剩一只船在浪头中间颠簸。沈固过去帮小黑子升帆,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根船桅升得更高了,下面连着的隐隐竟像是一座小岛。沈固正在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海面上猛然翻起巨大的水花,小岛两侧伸出两座小山峰来,山峰顶端竟然开合了两下,也在回头猛看的小黑子啊一声叫了出来:这这这,这是,这是”
螃蟹!沈固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说是鲸鱼甚至是龙什么的,他都不吃惊,可是这么大的螃蟹,谁见过啊?
海中大蟹。钟乐岑一边飞快地画着符,一边冷静地回答。到了这时候,他比沈固还冷静,拿着那支从不离身的笔,在白色的桅杆上猛画。此刻船已经晃得更厉害,后面的大蟹伸出双螯的时候引起了巨大的波浪,打得已经失去动力的小船东倒西歪。沈固直接拿帆索把钟乐岑给固定在桅杆上,小黑子也扯过一段绳子把自己捆上。这样倒是不再乱晃了,可是如果船被浪打翻,他们也会一起沉下去。
船帆已经拉了起来,但海面上却仍然没有什么风,倒是后面的大蟹飞快地缩短着距离。它离得越近,船就晃得越厉害。钟乐岑眼看已经来不及画完符,眉头一皱,忽然倒过笔尖用力在自己手上一戳,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他一巴掌拍在船桅上,留下一个带血的掌印:疾!”
船帆轻轻抖动了一下,原本下垂的帆面微微鼓了起来,沈固就觉得一阵风吹过脸颊:来了!我们往哪里去?虽然来了风,但如果一直这么逃下去,也很难说能逃脱,更何况宝气会引来大蟹,难道不会引来其它的什么怪物?
铜山那边!那边的海水连鲛人也不敢进入,估计也能阻挡海中的其他精怪。”
黑子,来转帆!几句话的工夫,风已经迅速大了,等沈固和小黑子把帆转到合适的角度,已经是狂风大作,帆被鼓到最大程度,带着船在海面上迅速前进。
沈哥,那东西还在后头追!小黑子眼看着后方那移动小岛般的东西半个身体都浮出了水面,完全像一座活动山峰,居然也加快了速度,不由得变色。这不比在陆地上,碰到什么东西还可以拼拼命啥的,这海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如果掉下水,不用人家动手动嘴,淹也淹死你!
沈固目测一下距离,那巨蟹的速度居然惊人地快,船已经跑得很快了,可是二者之间的距离竟然还在缩短。
风刮得更大,海面上的浪比刚才巨蟹出现的时候还要高,整只船都以一种马上要倾倒的角度晃动着前进。沈固抓住了桅杆:乐岑,风不能这么大,否则没摆脱后头那玩艺,我们的船先要翻了。”
钟乐岑脸色发白,不知是不是被晃得想吐的缘故,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固和小黑子脸一下白了:风没办法这是在海上,我请的不是巽二,是飓母,就是海上的狂风。”
飓母是个啥,这两个字怎么写,沈固一时还没想出来,但海上的狂风他听得明白。海上的狂风啊!什么台风什么热带风暴什么气旋,那不都是海上的狂风么?我的小祖宗啊,你这不是请风救命,是要害咱们自己的命啊!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拍拍钟乐岑的肩:没事,那你和黑子把好了帆,如果风太大,就把帆降一点下来。我去船尾看看。”
钟乐岑眼看着他扶着船舷往船尾走,不由急了:你干什么?”
没事,你们把好了帆就行!沈固已经到了船尾,远远望着后面迅速追来的巨蟹,心想来吧,既然金铁之英有自动回归功能,呆会儿你靠近了老子就给你来一下,看你那壳硬还是金铁之英锋利!
巨蟹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照样紧追不舍。眼看已经靠得很近,沈固都能看见那桅杆一样的东西原来是它竖起的两只眼柄,顶端那两只巨型灯笼般的眼珠更是诡异万分。眼看一只巨螯举起来对着船尾就钳了过来,沈固猛然一甩手,腰上发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金铁之英甩了出去。只见一道寒光掠过空中,无声无息地,桅杆上的一只眼珠脱落下来,像石头般砸进海水中,断口处喷射出又腥又咸的液体,隔着这么远甚至都有几滴溅到了沈固脸上。
巨蟹的螯猛然间砸下来,好在失去一只眼珠影响了准头,巨螯擦着船舷落了下来,砸掉了一段船舷,把船身外侧镶嵌的贝壳擦成了粉碎,激起的巨浪让船整个跳了起来,又砸落在水面上,险险没有翻过去。
金铁之英飕地一声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弧,回到沈固手中。巨蟹已经抡起另一只大螯钳了过来。沈固背靠船舷站稳,双手持着金铁之英,全力一挡。
双手虎口一起开裂,沈固整个身体在船舷上一撞,又撞断了一段栏杆,连人都倒翻落水,被金铁之英斩下来的半只螯砸在船尾。船本来已经要被浪掀得侧翻,大螯这么沉沉一砸,倒稳定了一些。虽然船头翘起,但半截断螯并没有全部压到船上,只是把船尾又砸掉一块,终于还是落进了水中,只剩半截的船尾往上一浮,海水从甲板上哗地流下去,船又正了起来。
巨蟹连遭重创,半沉进了水中,搅出更大的浪。钟乐岑眼看着沈固落水,急得拼命去扯固定的绳子,放开嗓门大喊:沈固,沈固!”
狂风大作,船还在前进,钟乐岑只怕沈固一落水就再跟不上来,大急之下伸手就想落帆。但帆吃满了风,一时居然落不下来。钟乐岑满身地摸,想摸出件锋利点的东西把帆索割断,不过也幸好他一时没摸到什么东西,船头下面已经倏地冒出个人来:乐岑,你干什么!”
钟乐岑一抬头:沈固?你没”
你想干吗?沈固刚才翻下去的时候回手把金铁之英插进了船身。鲛人的船外面镶嵌着贝壳,里面却是金属的,他就挂在了船身上。正好原本用来驾驭那些海豹的缰绳被他们割断,被水流冲击着紧贴在船身上,断头恰好在他旁边,于是他拽着绳子,反而从船头上爬了上来,一看钟乐岑似乎打算要把帆索割断,赶紧出声制止,我的祖宗,你这会把帆索断了,咱们马上就得翻船!”
钟乐岑还被绳子固定在桅杆上,对着他伸手:我还以为你落水了!”
沈固看他脸色都变了,赶紧过去抱住他:没事,我根本没落进水里去。他这一伸手,钟乐岑眉头一皱,伸手抓他:你的手怎么了?”
沈固低头看看,刚才那一下虎口震裂,血已经渗了出来,被海水一泡更是疼痛。疼痛在他倒不算什么,怕是怕虎口开裂影响握持。钟乐岑带撕带咬地从自己衬衣上扯下布条给他缠手,满脸的心疼:疼吗?虽然是在惊涛骇浪之中,两人却有点旁若无人了。
好在小黑子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大灯泡的本质,抻着脖子往船后看,忽然叫了一声:沈哥,钟哥,看!”
沈固和钟乐岑一起回头,只见巨蟹已经落到了船后几百米远,正在水中疯狂地打转。沈固眯着眼睛看去,黑色的海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住了巨蟹那只完整的螯。巨蟹另一只螯被沈固砍掉了一半,已经起不到剪切的作用,立刻就陷入了被动。
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条巨大的章鱼。
不知道。说这几句话的工夫船已经乘着风又驶出了很远,钟乐岑眼神也没有沈固好,自然看不清楚,他也不想看,赶紧走,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要是被它腾出手来,咱们没有好果子吃!”
其实用不着那水下的东西腾出手来,现在他们就没啥好果子吃了。船虽然暂时脱离了巨蟹的威胁,风却越发地狂暴起来,掀起了十数米高的浪头。也幸亏鲛人的这条船,看起来小,却十分的结实,被巨蟹连钳带砸,硬是没散架。不过大船怕涌小船怕浪,浪这么大,把船颠得像厨师颠勺,沈固他们就是那勺里的小肉片。除了沈固跟船训练过还挺得住之外,小黑子和钟乐岑都已经被晃得不知东南西北,一阵阵的犯恶心,眼看着胃里的东西已经涌到了喉咙口,被船那么狠狠一晃,不知撞在哪里又顶了回去,知道的说那是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暖水袋,咕咚咕咚的只管响。
这时候沈固也没办法帮他们。只好把定了帆,拼命向前张望,希望能马上看见鲛人长老所说的铜山。
猛然间一个巨浪拍过来,瀑布般的海水从三人头上倾泻下来,把整只船都猛地压了下去。连沈固都被水拍得几乎要闭过气去,耳边听见船身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解体。沈固的心也跟这船似的猛往下一沉要是船散了架,这茫茫大海里他们只有等死的份。
海水哗哗地顺着船舷两边往下流,饱受摧残的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居然又从浪谷里浮了起来。沈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忽然看见前方隐隐出现一带阴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又看了一会儿,忽然喊了一嗓子:乐岑,黑子,前面就是铜山!”
铜精
船搁浅在礁石上。铜山山脉是向两边横出又拐弯的,像是环抱的双臂,在山脚下形成一个天然的港湾,无论外面如何波浪滔天,港湾里都是相对平静的。如果不是风实在刮得太厉害,沈固也不至于把船直接撞到了礁石堆上。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总算是安全了。
船一停,钟乐岑就抱着桅杆干呕起来,幸亏他刚才没吃几口那些生鱼生虾,呕了几下也没吐出点什么东西来。小黑子也是晕得躺在甲板上直哼哼。刚才风急浪高,大家的命都悬在那一条线上,倒也没觉得这么难受,现在暂时平安了,吊着的那口气一泄,这晕劲就反扑上来了。
沈固还好,站在船头把前方打量了一下。从表面上看,这铜山就是个小岛,只是寸草不生,岩石一概黝黑,连带着山脚下的海水也是深黑色的,不知是海水本身的颜色,还是被山映的。沈固极力往前看,天色阴霾,看不见太阳,不知是被云雾遮住了,还是这种地方就没有太阳,总之视野受限,沈固目之所及,也就只能看见前面似乎是个山谷,其它的一概看不清。
钟乐岑干呕了几口,觉得胃里翻腾得不那么厉害了,挣扎着喊沈固:把绳子给我解开啊!”
沈固过去把绳子扯开:怎么样?还晕得厉害哎,上哪儿去?”
钟乐岑爬起来,脚底下还觉得那船跟在海里一样的晃,歪歪倒倒地往船舱里跑,一到舱门就傻了眼,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沈固”
怎么了怎么?沈固赶紧过去扶着他,这”
刚才船那么玩命地颠簸,船舱里的箱子也被颠得翻了个个儿,箱盖大开,里头的珠宝更跟越狱的囚犯一样,绝大部分都跑了个没影儿。珍珠是圆的,自然头一个滚得精光,宝石和金币也不甘落后,总之箱子侧倒在地上,里头是啥也没了。船舱是没有舱门的,刚才一路逃命,估计这些宝贝都从舱门出去回归大海了,倒真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只有船舱角落里有几块金币和两三颗宝石劫后余生。
钟乐岑嘴瘪得像吃了三斤黄连,沈固赶紧把那可怜的几枚金币和宝石捡起来装进他衣兜里:没事没事,丢了就丢了,这不是还有点吗?”
钟乐岑看看这一小把黄金宝石,再看看那硕大的箱子,真是悲从中来。沈固抱着他亲了又亲:没事没事,破财免灾嘛。再说了,这么一大箱子弄回去还不好脱手,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钟乐岑又憋气又窝火又心疼,半天才把心态调节平稳了点,把东西递给沈固:你拿着,拿好了。”
沈固赶紧找出手绢来,把这点宝贝包好了牢牢系在腰带上:放心,一准丢不了。”
钟乐岑扁扁嘴,但东西已经丢了,说也没用,没精打采地说:现在怎么办?前面那是铜山么?”
小黑子也缓过了气来,猛然想起一样要紧东西,赶紧问:沈哥,那贝子呢?贝子不会丢了吧?”
沈固从口袋里摸出琉璃瓶晃了晃:放心,在这儿呢。这东西他可是贴身放好的,刚才被巨蟹砸得掉下船去的时候还用一只手捂着口袋防丢。这东西要是丢了,小黑子非要了命不可。
小黑子果然大大松了口气,这才看见那空空的箱子,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说:钟哥,我不跟你分了。”
钟乐岑很欣慰地看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本来也没什么好分了!”
沈固搂搂他:得了得了,别想了。走,咱们上岸去看看。我说,外面那风,什么时候能停?”
钟乐岑叹口气:也许还是不停的好。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如果还是在鲛人的海道上,那么是没有风的。船没了海豹来拉,再没有风,要是靠咱们划桨,估计划上一年也回不了家。”
沈固愣了一会,然后说:船上没桨。”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沈固拍板:甭管那么多了,先上岸!要是这里真是铜山,怎么也得找找有没有那个空青。至于怎么回去,到时候再想办法!”
船已经搁浅在礁石上了,三人踩着礁石就直接上了岸。往前走了几步沈固才看清楚,前面不是个山谷,只是一条山壁上比较宽的裂缝,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沈固摸出微型手电往里面晃了晃,发现是一条通道,可能一直通往山腹,看不到头。
进去看看?钟乐岑想往里伸头,被沈固一把拉住了。
等一会!咱们先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别冒冒失失就往里头跑。”
铜山并不高,至少是露在海平面上的部分并不高,面积也不大,而且因为寸草不生,爬到山顶就一览无余啥都没有。既没有活着的生物,也没有生物留下的痕迹。
这地方小黑子疑惑,什么东西都没有?”
鲛人长老不是说铜山周围的海水有毒,鲛人不能靠近么?估计别的海中生物也一样吧?”
那,这地方会有铜精么?”
如果连其他海物都不敢靠近,也许真有点什么。”
会有什么?沈固现在觉得很需要问清楚,这位小祖宗,时不时的就给他出点幺蛾子,比如说请来了黑虎不知怎么送回去,比如说请风的时候请来飓母……万一这位小祖宗说这里有点什么,其实说的是有点什么要大家命的东西……沈固觉得大家都好去死一死了。
钟乐岑挠挠头:这,我不知道……”
沈固叹口气,把他推到身后:我打头,进通道里去看看。已经走到这个地方了,如果不进去找找空青,岂不是遗憾一辈子?
小黑子倒没想这么多,钟乐岑一说这地方可能有铜精,他就开始四处张望,此时一听沈固说要进通道,抢先就转身要往山下跑。不过他刚转身到一半,就突然指着山脊上大喊:马!”
马?沈固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跟着转头,果然看见山脊上突然多了一匹马。
这实在是诡异。因为他们刚才明明已经扫视过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马。铜山不高,站在他们这个位置已经可以一览无余,而且山势平缓又寸草不生,绝对没有能藏住一匹马的地方。可是现在,却有一匹马突然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刚刚确定没有任何生物的地方。而且这匹马毛色黄亮,在微弱的天光下都反映着暗金色的光泽,也实在不是普通马匹能有的。
钟乐岑突然说了一句:铜精!”
铜精?沈固一怔,立刻就想起钟乐岑所说的话铜之精,如马,如僮。原来,这匹马就是铜精?
小黑子根本没想那么多。开始他是诧异怎么会突然跳出一匹马来?怎么着,你也得有点马蹄声吧?然后钟乐岑一说这是铜精,他就激动了,直接猫着腰就往前奔。其实这个动作有点搞笑。这么平缓的地方,又是寸草不生,别说猫着腰了,就是匍匐前进也一样显眼。果不其然,他才前进了十来米,那马一扭头,四蹄铮铮地就跑了。马蹄过处,居然溅出耀眼的火花来。
沈固和小黑子拔腿就追,但是两腿岂能跑得过四条腿?那马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甩在后面,一路下山,跑进了那条裂缝,进去之前还扭头往回看了一眼,像是有点舍不得似的。这下子沈固他们就算想不进去也不行了,于是大家一块冲进!
通道很黑,微型手电也不过能照个十来米远,沈固打头,钟乐岑居中,小黑子断后,彼此紧跟着在狭窄的通道中前进。两边是潮湿的气息,但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再没有半点活物发出的声响。沈固一边比较放心,一边又担心起来如果一时半时回不去,这铜山里没有一点儿生物,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正想着,眼前倒微微有了点光亮,不用手电已经隐约能看见通道的轮廓。再走几步,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前面是一处巨大的岩洞,头顶的石壁裂开一条长隙,漏下几缕天光。岩洞里石柱丛立,穹顶高阔,简直像个宫殿,而且这宫殿全部是用孔雀石建成的!
四面都是孔雀石,头顶、脚下,还包括那些石柱,各种深浅不一的蓝绿色,竟像是把大海搬进了山腹,并且把海波凝固成墙。仔细看去,那墙上的花纹像水波又像水草,水波之间似乎还有各种鱼的形象,真让人觉得是置身海底。沈固三人都有些看怔了,一时竟然忘记了那铜精的事。钟乐岑喃喃地说:果然是铜山啊……”
小黑子眨眨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全是这,这是孔雀石吧?”
中国古代称为'绿琅'……钟乐岑跟做梦似地轻声说,可是这么多……就算是在巴若夫的童话里,铜山娘娘的宫殿也不过如此了……”
沈固随口问:巴若夫是谁?”
钟乐岑的眼睛还牢牢粘在四壁的孔雀石上:前苏联的童话作家。他写的都是乌拉尔古老工矿区的故事传说,故事里的铜山娘娘是掌握矿山的女神,她的宝贝都是与铜有关的矿石,孔雀石做为装饰用的宝石,算是最珍贵的一种。我猜,铜山娘娘也就是'如僮'的那种铜精,只是被当地的人按自己的想法神化了。”
你还看童话?”
你以为神话和童话就没有相通之处?尤其是民间童话,其实和神话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创作手法和阅读对象不同而已。《海的女儿》不是童话吗?可是如果用另一种方法叙述,说是神话也并无不可。”
嗯……啊。沈固没想到在这里接受了一堂文学体裁教育,无话可说了。小黑子心里挂念着空青,忍不住问:这里头会不会有空青?”
钟乐岑回过神来:空青?就算有,你难道知道在哪里能挖出来?”
小黑子默默地扫了一遍整个岩洞,蹲下去把自己缩成了一团。钟乐岑四处张望:要找到铜精。铜精经常出入地表之处,就可能生有空青。”
他话还没说完,沈固就指着岩洞深处:在那儿!”
果然还是那匹马,但不知是不是被四壁的孔雀石映的,原本黄亮的皮毛也变成了青铜的颜色,在一片碧蓝里很不显眼。要不是沈固眼力好,可能走到眼前都看不出来。沈固两眼盯着铜精,低声说:乐岑站在这里不要动,堵着出口。黑子你从那边,我从这边,包抄。动作要慢,别惊动了,要是再跑了,不一定有地方找去。”
钟乐岑环视四周:恐怕凡是有孔雀石的地方,铜精都可以钻进石头里消失。”
沈固眯着眼睛四处看:那边有块没有孔雀石的地方。确实,在岩洞后半部分,有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没有覆盖着孔雀石,只是灰黑的石头。
明白了。小黑子再次猫下腰,轻手轻脚向左边摸过去。沈固轻轻握了握钟乐岑的手,从右边包抄了过去。
铜精藏身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似乎是看见钟乐岑站在原地不动有些好奇,稍微把身体探出一些。钟乐岑眼角余光向两边扫一下,见沈固和小黑子正在贴着石壁悄悄前移。他遍身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到,于是万分窘迫地干咳了一声,向铜精招招手:哈罗。”
沈固险些一个跟头栽到地上去。哈,哈,哈罗?我靠!钟乐岑越来越不靠谱了吧?
钟乐岑却很热情地继续向铜精招呼:过来,过来呀,别怕。”
沈固嘴角抽搐。虽然知道钟乐岑这是想吸引铜精的注意力,有利于他和小黑子两边包抄,但这举动……一会儿他不会忽然跳个舞吧?
好在钟乐岑没有做出这么抽风的举动。不过铜精似乎对他颇感兴趣,真的向前走了两步,从石柱后面露出了整个身体。这时候大家看得清楚,铜精那黄亮的皮毛果然已经变成了青铜色,看起来极像出土的铜马。
沈固悄悄地从石柱后面想绕过去。他还没想好怎么能抓住铜精,更没想好即使抓住了铜精,又怎么能从它身上弄到空青,只是觉得一定要靠近一点。他几乎要成功了,但铜精在最后一刻猛然被惊动,撒蹄飞奔。沈固慢了一步,伸手只揪住了马尾。看起来柔软的马尾抓在手里却是金属的冷硬,马尾从他手心里猛抽出去,沈固觉得手心一痛,翻手一看,手里留下几根铜丝,手掌上却被拉出十几道血口,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铜精直奔小黑子而去,到了近前突然发现去路也被挡了,四蹄踏出一溜火花,半途转向。小黑子虽然看见沈固拉了一把马尾就受了伤,但他心里悬着空青的事,不管不顾,纵身就扑向铜精。他站的地势比较高,不偏不倚,正好扑到了铜精背上。
咚一声,小黑子倒吸一口冷气膝盖撞在马腹侧面,好像撞上了石头,疼得他怀疑骨头是不是撞断了。不过疼归疼,他可没有松手,紧紧搂住马脖子,硬是翻上了马背。
铜精猛地人立起来,马蹄踏碎了脚下的孔雀石,仰头发出一声长鸣,如同金属碰撞。小黑子死死抱着那又冷又硬的马颈,一手揪住了颈上的鬃毛,打算就是手被勒掉一半也不放。不过铜精一下子没能把他甩下来,也就不再折腾,撒开四蹄,对着岩壁就冲了过去。钟乐岑大叫:黑子快放手,铜精要撞岩!铜精可以毫无阻碍地从孔雀石岩壁里消失,小黑子可没有崂山道士的穿墙术,多半是要被撞个头破血流。
小黑子自然听见了钟乐岑的喊声,可是他怎么也不甘心,拼了命地把马脖子往后拉,眼看着那蓝色的石壁已经近在眼前,干脆把眼一闭,豁上了!
铮地一声脆响。小黑子觉得身体下面的冷硬质感突然消失,砰一声跌在地上。他睁眼一看,正看见铜精后半个身体在孔雀石壁里消失,沈固的金铁之英钉在它消失之处,剑锋上晃着一把铜丝马尾。
沈固怒气冲冲赶过来把小黑子提起来:你怎么这么大胆!想撞死?真是个傻大胆!
小黑子很失望:跑了?”
沈固无语。伸手一招,金铁之英自动飞回,岩壁上留下一道裂缝。钟乐岑跑过来:黑子,摔到没空青!”
小黑子其实摔得身上从头到脚没一处不疼,但一听空青二字,精神陡然一振:哪里?哪里!”
钟乐岑伸手指向金铁之英插出的那道裂缝,也就是铜精消失之处。黑色的缝隙中,有一块绿色的石头样的东西,卵形,生在裂缝之中。金铁之英恰好从它旁边插了进去,破开一条石缝,将它露了出来。
小黑子高叫一声,扑过去挖。孔雀石硬度不大,他一挖就一块块碎裂。沈固忽然觉得不对:裂缝在扩大!”
确实,裂缝是在扩大,而且是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速度在扩大。不,应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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