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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些默契。我白说了一句,广桥赶紧为父亲辩解。”家基嘴角笑意更深,慢吞吞地说。
广桥的脸腾地红了,家基已不是小孩子了,眼睛毒得很。
“可惜。父亲大人当年没置广桥做侧室?若是生下一男半女,父亲大人也多个慰藉,我也不用半途拣个妹妹了……”
“家基大人说笑了。”
“好吧。那就不说笑了。广桥,有些事我想问你很久了。”家基脸上的笑忽然没了,薄唇抿得紧紧的,目光也冷厉起来。
广桥心底一寒,像是看到什么不祥的预兆。不知哪里吹来一阵狂风,树枝被吹得摇摇摆摆。
“家基大人请说。”
“近来想起许多旧事,心里越来越疑惑。我记得曾经摘过些殷红花朵,被广桥收了起来,之后再没见到。前些日子看了图鉴,那花朵似乎是彼岸花?”家基的嗓音轻飘飘的,似乎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广桥猛地抬眼看他,他只是盯着自己的双手,从掌心看到指尖,看得津津有味。
“我只觉得奇怪:大奥园子里怎么会有彼岸花?”家基接着说下去。
广桥定了定神说:“广桥当时也想知道。”
“怎么?”家基歪着头看她,神情轻快,像个好奇的孩子。
“当时把花交给了御年寄松岛,让她去查,可什么也没查出。”广桥颓丧地说。
“而且松岛还死了,父亲大人说病亡,其实是上吊自尽?吊死在自己房里。”家基叹了口气,有些厌倦似的。
“家基大人怎么知道这些?”令人烦闷的往事一幕幕掠过心头,松岛躺在房中央,脸色白里带着青紫……广桥皱了皱眉,努力把那画面压下去。
“我有个喜欢打听事儿的母亲”,家基半皱着眉头笑了笑,“其实不用她说,我早模模糊糊猜到了……松岛一定犯了什么事。”
“广桥一直想不明白,只觉得松岛并不是坏人。”
家基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广桥倒是好人,还为松岛说话。”
“家基大人以为?”
“我也想不明白……只知道母亲大人死得蹊跷,万寿姐姐落水也蹊跷,松岛死得更蹊跷。”
“广桥也隐隐约约觉得,大奥似乎有贼人潜伏,只是找不出确切证据。”
家基叹了口气说:“若是找得出,还用那么烦恼吗?实在累了。”
“家基大人也时时防范着?”
“那是自然。当我想起以前摘到的红花是彼岸花,就立刻想到——大奥有人想要我的命。”
第128章 示弱
深秋季节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天蓝得纯净,浅金阳光透过银杏叶缝隙筛下来,在草坪上投下块块光斑。
广桥坐在园子里,默默想着心事。种姬入大奥一个月了,广桥差不多与她朝夕相处,还是弄不清她到底什么脾气。
广桥也私下打听了,都说那女孩子自小娇惯,养成无拘无束的性格。可广桥觉得她安静极了,待人接物斯文有礼,和传说中的爱闹性子的娇娇女全不相似。
美确实是美的,广桥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也是见过美人的,种姬的美和旁人都不一样。小小的脸上偏长了对圆眼睛,眼角向上剔着,配上乌浓的眉睫,硬生出种奇异的美,让人看了赞叹,又有些不安。鼻子嘴巴的形状似乎都好,可注意力都被那亮晶晶的眼睛吸引了,顾不上看其他。
将军大人说她像万寿姬,广桥虽偏心万寿,仍不得不承认——种姬比万寿姬美多了。万寿姬相貌端丽,和种姬比起来,似乎缺了些动人心魄的魅力。
在德川家族里,一桥家的人向来容貌出众,可田安家也能出这样的美人,实在叫人想不到。
美人的脾气都大,这也不难理解。赏心悦目地在跟前,像是开得正好的花,谁忍心责备她,叫她难过?自然会多些宽容,就算她做错了事,也不会当真和她计较。
不过种姬似乎是特例,永远温柔静默,嘴角带着笑容。不像真人,倒像京都高手匠人做出的人偶。
种姬入大奥那日,将军大人、家基大人都来了。种姬先后见过父亲和哥哥,举手投足没一点错漏。广桥带她参观房间,她也笑吟吟的,似乎对一切都心满意足。
侍候她的女中都说她好脾气,比万寿姬省心太多。广桥听见心里不快,狠狠瞪了说闲话的女中两眼,叱责她们说话要谨慎。
广桥也不得不承认,与动不动撒娇闹性子的万寿姬比起来,种姬太温柔守礼了,对女中都客气,从没颐指气使过。
入大奥来就改了性子?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种姬怎么突然变了呢?广桥一直有些疑惑。
脚腕又隐隐疼起来,广桥伸手轻轻按了按。方才陪种姬在园子里散步,草履踩着了碎石子,脚腕扭了一下。其实也不妨事,种姬不安起来,连声问要不要叫奥医师来看。广桥笑着摇头,只说歇一会就好。
种姬在一边陪着,乌沉沉的眼里都是担心。广桥怕她闷,劝她去边上花圃看花。熊本菊花期已过,金丝菊还开着,细细的丝状花瓣托着微绿的花蕊,比粉团团的熊本菊更耐看些。
种姬犹犹豫豫地走了,连连回了几次头,像是放心不下。广桥报之以微笑,心里涌上些暖意,这是个心地温柔的女孩儿,会关心体谅别人,哪里像被惯坏了的?
种姬入大奥前,家基大人还有些不情愿,说莫名其妙多出个妹妹,彼此相处起来尴尬。
这样的女孩儿,相处起来只会轻松自在,哪里会尴尬?
轻风拂过,银杏叶发出飒飒的轻响,显得四周越发安静。广桥阖上眼,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天气实在好,蓝天白云倒映在池水里,乍一看,红白相间的锦鲤像在云里游动。
世子家基站在池边,怔怔地望着锦鲤。它们兴冲冲地游来游去,游到慈姑下面藏着,又猛地窜出来,像在和谁游戏。秋深了,慈姑有了衰相,菖蒲倒还精神,碧绿的剑状叶子挺直地立着。时间过得太快,夏天开得密密的菖蒲花一朵都不见了。
下午本来要学国学,教师染了风寒,怕过给世子大人,临时请了假。家基倒多了空闲时间,原想去驰马,又有些懒懒的。他不愿呆在房里听知保夫人唠叨,逃难似的来到园子里,求一份清静。
从小御台所教他和歌,他也颇能做两句,但终究不是雅人。看着碧波清水,他也没作诗的雅兴,只是默默看着,什么也不想。
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家基脑中警铃大作。这是谁来了?
“家基大人。”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听着有些耳生。
家基缓缓转身,眼前立着个年轻姑娘,脸上带笑,正是父亲大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