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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分出尊卑。她与殷萝一样,性子恬静娴雅,不过,却生生多出了一样殷萝没有的东西——温暖,这一样东西足以把殷萝远远的胜过去。殷萝从小谨慎小心,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子,在旁人看来未免有些清高。
婉芬爱笑,且笑得得体自然、不做作,给人亲切感。她待顾二老细致体贴,对下人宽厚包容,顾家上下都喜欢她。
婉芬比顾南笙小一岁,虽大出殷萝许多,但对正房礼数周全,从未摆过架子。
更难得的是,顾南笙没再排斥,进门不过月余,两人已是如胶似漆。
殷萝冷清悠闲了许多,现在顾家的人都往婉芬院里走动,她倒也乐得自在,悄悄到书房里捡些书看。
正看得入神,一只手从她手里抽走那本翻开的书。
“浮生六记”
顾南笙笑笑,手指似无意在书中翻动。
“闲着没事,随便翻翻的。”
她忙解释。
“沈复是个懂得生活乐趣的人,他夫人陈芸也是位奇女子,书里记了不少夫妻之间有趣的事,这本书用来打发日子倒也不错。”
婉芬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顾南笙赞许的“嗯”一声,复又把书放回她膝盖上。
“我想起还有些事,先忙去了。”
她有些窘意,起身将书放回书架便急忙退出。
方才,她沉浸在沈复和芸的缱绻情深里,心中想起他的样子......偏偏被他们撞到。
老夫人张罗着去城外大佛寺拜送子娘娘,婉芬自然是要去的,殷萝以要忙家务事为由推脱。
老夫人说:“你也还年轻,谁知以后怎么样?你也去吧。”
殷萝只得答应。
许久未曾踏出家门,虽早有耳闻,但外面的变化还是叫殷萝吓了一跳。
男人通通剪了辫子,背上都变得空荡荡的;女人大都穿着开叉修身旗袍或洋装,婀娜曼妙悉数显露。街上房屋东西方风格混合在一起,显眼的地方还贴着一些广告。
殷萝看看自己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啊!
不过顾家也不算落后,好歹都坐在汽车里呢。
车子本就行的慢,渐渐的竟停下来。
“怎么了?”老夫人问。
“夫人,前面似乎有人闹事,路堵上了。”
“你下去看看。”
司机立即下车跑到人群中。
一声枪响惊破天际。车里的人都战栗起来。人群突然豁开一个口子,几个穿学生服的青年突围出来,随后带枪的兵也追出来,人群猛然炸开,四散做逃。那几个青年亦向四处跑去。
司机急忙跑回发动车子,想掉头回去却发现枪声向后绕去,只得继续朝前开。
“学生们□□闹街,警察派了人来镇压。”司机急促的说,脸上渗出细细的汗。老夫人拍拍胸口,露出不渝之色。
“这些学生,不在学堂好好读书,跑到大街上闹什么?”
车子碾过刚刚人群集拢的地方,地面一片狼藉,各种写着大字的纸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殷萝去认,都是“反对二十一条”、“反对帝制”的字样。
一名青年突然从侧边冲出来,司机急刹车,险些撞到他。
“小心!”老夫人抚着胸口,婉芬和殷萝都靠过来安慰着。
那青年死里逃生,又闪入一边去了。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大家都惊魂甫定,哪里注意到车子发出的一声闷响。
出了城,立刻清净下来,一切太平。
“既然都出来了,还是去大佛寺吧。”
“是,夫人。”
拜过送子娘娘,顾老夫人携着婉芬去抽签,殷萝只好在一旁等候,无意中发现停在大门旁的车子后箱竟自己开了!
难道是有贼!
殷萝小心隐到一旁继续观察,一个青年从里面爬出来。
是他!那个突然冲到车子面前的青年。
青年刚出来,还未防备,便被一拳打倒擒住。
“鬼鬼祟祟的躲在车子里干什么?”
青年用力挣扎,无奈那司机力气太大,怎挣得脱。
“我只借车子躲一躲,没别的想法。”
青年眉目皆蹙在一起,似是有些痛苦。
“阿谦,放了他吧,一个学生而已。”
“是,少夫人。”
青年抬头,有片刻惊讶。
平日里看到的太太夫人皆是将脸抹得煞白,穿着土气的深暗色衣服。但这位“夫人”不一样,她未施脂粉,皮肤白皙莹润,一双明眸平静如水,衣着虽不入潮流,却无端添些古香古色的韵味,气质不俗。
她的年纪,看来也不过与自己相当。
“谢谢……夫人”
青年莫名觉得别扭,他本是向来不屑于这些“夫人”的。
她淡淡一笑。
“不用。”
“阿萝,你和谁说话呢?”
老夫人扶着婉芬的手走出来。
殷萝忙迎上去扶住。
“没什么,一个学生。”
“阿萝,你是顾家的媳妇,也注意些。”
殷萝听出了这话里的责备,只得说“是”。老夫人坐进车子,未曾看旁边的青年一眼,坐定之后,下令一般。
“开车”
青年望着车子快速消失,有些怅然。
☆、第四章
不到半年,婉芬传出喜讯,顾家上下欢喜不已,一时热闹起来。
老夫人感念送子娘娘,张罗着去寺里还愿,殷萝自然是不必去了,况且她近来忙得紧,亦无暇顾及。
张老管家年近八十,辞了管家一职回家养老、含饴弄孙去了。顾老夫人早已不管家事,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婉芬的生育,见殷萝已经能熟练处理家事,便索性放手不管。
上下事务一时全落在殷萝身上,于外,她是顾家少夫人,于内,实际上是顾家的管家。
“真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要照顾我。”
“也没多少事,谈不上忙。”
殷萝带着裁缝铺的老妈子把新制的冬衣给婉芬送来。身为管家,照顾婉芬怀孕时的饮食起居亦是她分内之事。
“都是最时新的料子,婆婆还定了一件狐皮大衣,过些日子也快送来了。”
婉芬看着一件件时新样子的冬衣,有些受宠若惊。
“真是破费了!”
顾南笙正好跨进来,便说:“哪里破费,快入冬了,我看你冬衣不多,就差人照着流行样子给你做了几套。狐皮大衣是母亲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他径直走到婉芬跟前,仿佛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衣服送到了,我还有些事要忙,先走了。”
殷萝想悄然退出,不料又被他叫住。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正琢磨让谁来接替张叔,寻到人你也可以轻松些。”
他语气温和,不易察觉的关心被殷萝抓住。
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