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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贞没有辩解,只静静地站在那里陪着他。从他被居叔叔带到沉安斋开始,他就决心要尽全力变得最好,绝不能让他失望。他不想再过那样痛苦的日子,他要变得强大,让自己活得有尊严,像一个真正的人。
后来的几年他越来越受到重视,先生在把所有的东西教给他之后便离开了。然后有一天,居叔叔带他去了藏书楼,那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但是他没有感觉惊喜,反而有些不安。
居蕴然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阿贞,你知道只有历代斋主才能进入藏书楼,所以今后,你便是沉安斋的主人了。”糜贞怔怔地看着他,“阿邪才应该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道,“他并不适合,这个理由就够了。”
窗外有个人影动了动,很快就逃离而去。糜贞追至廊下,望着那人的背影低低道,“阿邪……”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拿走阿邪的东西,他只是想在强大之后帮助阿邪守好这里,如果他不愿见到他,那他也可以很好地离开。仅是这样……而已。
第113章 红枫居
屋檐下的两个灯笼晕染开一片暖光,将墙角的盆栽照亮。小池中的石灯藏在光影里,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半月形石鱼模糊的轮廓。通透的水面波光粼粼,偶尔一阵冷风吹过,起伏的水波不停地打湿周围的卵石。
杨小桐拿着笔趴在桌子上苦思冥想,过了好久才写下了一行字。没想到写话本这么不容易,她果然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脸没信心地叹了口气,她转过头,看见门扉上映出了一个人影。
燕祈容拉开门走了进来,带了一身秋夜的寒气。他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在她对面坐下来,“外面好冷……”“就是说啊,风好大。”杨小桐把桌上堆着的东西收了收,然后跑去端了锅汤出来,给他盛了一碗。
窗外树影摇曳,张牙舞爪如鬼魅一般。两人吃完饭,就一起坐在那里剥柿子吃。杨小桐吃完一个擦了擦手,走到摆在角落里的木架子旁边,弯下腰拨弄了几下小竹匾里的柿子干。感觉还要晒两天的样子,明天应该不会下雨吧?
结果第二天阴雨绵绵,连带着屋子里都湿冷了许多。杨小桐裹着薄毯躺在床上看话本,偶尔拿一块切好的苹果吃着。正看得投入,忽然外边传来轻轻的开门声。她忙放下书,趿着鞋跑了出去。
燕祈容把伞搁在门边,抬眼就看到她站在屏风后探出一个头。杨小桐一见是他,放下心走了过去,“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嗯。”他坐到桌边倒了杯热茶,慢慢喝了一口,“书已经抄录完了,剩下的一清在整理。”
杨小桐又切了个苹果,装在碟子里递给他,“哇……上次我瞄见那本书很厚呢,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抄完了,真厉害。”燕祈容低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厉害的。”他吃了块苹果,懒懒地托着腮道,“明天我们去玩吧,这几天都快闷死了~”
路边的景色冷清萧索,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驶过,在山脚处停了下来。杨小桐下了马车,把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点。她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我们今晚是住山上吗?”这座山看着好大,会不会有什么妖怪。
燕祈容侧过脸,绸缎般的发间隐隐露出一对漂亮的宝蓝色耳坠。他眨眨眼,弯起唇道,“就是晚上的景色才美呢。”……好吧,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上爬。望着她奋力向上的背影,他微微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山上有一片梦幻般的枫叶林,火红的枫叶似在灼灼燃烧,铺天盖地绚烂无比。走在林间,周围不时地有枫叶轻舞而下,像是浴火的蝴蝶,炽烈而妖娆。杨小桐弯下腰,捡起几片刚落下的叶子,打算回去夹在书页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枫树似是变幻成了大片的红云,有种朦胧的美意。枫林深处,一座精美绝伦的庭院出现在两人眼前。大门的牌匾上写着“红枫居”三个字,映着那满屋檐的红叶,显得分外相宜。
杨小桐跟在燕祈容旁边东张西望地进了庭院,绕着回廊往那边的楼阁走去。两侧是雕花的红木栏杆,旁边红色的廊柱上雕刻着精美的枫叶,细致地镶着一层金边。廊下悬挂着一盏盏六角纱灯,院子里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串红灯笼。
红枫居的主人是个绝色美人,但是他的性格又疯狂又偏执,几年前因为某件事差点就把自己毁掉了。这些年他待在这里修身养性,已经好了不少,起码跟人聊天的时候比较正常了。由于他很不好控制,因此跟他碰面的客人都是些不怕死的人。
杨小桐没那个胆量,只好躲在远处目送着他们两个走进了屋。虽然她只看到了那人的一个背影,但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大魔头一样的气场绝对不是盖的。唉,正常都这样,那不正常得有多变态,果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这边的房间里已经备好了酒菜,杨小桐一个人孤零零地吃着,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匆匆地把饭吃完,她坐在门边,不时地往那个屋子望。祈容应该不会有事吧?早知道还不如在林子里凑合一晚。
夜空隐隐透出一些斑斓,穿廊而过的风带来丝丝凉意。庭前红色的枫叶轻轻飘落,层层叠叠地铺在地面和台阶上。月如霜华,满庭的落叶浸染在这一片清冷的月色中,美得令人惊异。杨小桐出神地看着这场景,忍不住又一次感慨,活着真美好啊……
寒枭崖。坚硬湿冷的地面直直通往那座残破的宫殿,路边的粗藤缠绕着怪石,光秃秃的枝丫上倒挂着黑色蝙蝠,夜雾里传来乌鸦凄厉的叫声。这儿到处都弥漫着腐烂死亡的气息,阴森诡异,恐怖荒凉。
宗溪慢慢走进了大殿。幽蓝的月光从四面的窗口倾洒而入,微微照亮了阴暗的殿堂。厚厚的灰尘积了一地,角落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蛛网。腐朽的房梁上,黑乎乎的爬虫纷纷退到缝隙里,静静地蛰伏着。
他停下来,身上罩着的衣袍轻轻拂动,襟边银色的绣线闪过一点光泽,“找我有什么事?”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笑道,“哦,是关于之前的那笔债……”黑色的唇瓣往上翘了翘,宗溪露出一个诡艳的笑容,“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你这么快就弄到了?”
“那倒没有……”那人打了个手势,霎时周围出现了一批人,“不过我不想还了而已。”宗溪眉头都没动一下,“你想赖账?”对面的人猖狂地大笑一声,把刀拔了出来,“我不仅想赖账,还想要你的命!”
月光里纤尘飞舞。宗溪幽幽道,“就凭你们?”那人被噎了噎,冷哼道,“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轻轻掀落了衣袍,宗溪伸手拢了拢身后的长发,微微一笑道,“就是啊,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