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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尤道漓点头,漆则阳立即施法感应寻迹符所在。秦畴夜随后而至,跟漆则阳对了下眼神之后,两人同时御剑出鞘。

    将行前,漆则阳转头对尤道漓说:“岭上云深雾重,找寻三五日也不奇怪,你好好待在昆仑,不要担心。”

    他再次说了秦畴夜想说的话,这回别说秦畴夜了,连尤道漓听着都有些别扭。

    尤道漓:“哦、哦——唔……”

    秦畴夜绕过漆则阳,仿佛宣誓主权般重重吻了尤道漓。

    尤道漓对此十分麻木,甚至有些厌恶。但因为他二人将要赴险,她才没有表现出来她的反感。不过仅仅是她的冷静,就足够使秦畴夜恼恨了。无奈他现在没有时间与尤道漓计较,只好暂且把这笔记在账上。

    两个男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暮色中,尤道漓在门前木然守望了片刻后,才转出药阁,准备回去歇息。

    一路上她都在出神地想将与秦畴夜分别的事,想到没太注意脚下的路。等她停步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玄青院的客房,而是来到了赤金苑的一座红木阁楼前。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指引她走到了这里,当她抬头看向那两间面对面的厢房时,脑中几乎有闪电掠过。她整个人好像轻飘飘地悬浮起来,与另一个自己相逢、合并,以至于产生了一种自己本就属于这里的奇妙想法。

    难不成她开始有幻觉了?

    自秦畴夜和漆则阳下山后,因漆则阳道法高强,尤道漓起初并不为他们担忧。可等到第三天还没收到任何消息,她不能不有些焦躁起来。

    疾苦岭上道法时灵时不灵,传音术最易被迷障阻断,所以他二人暂无消息并不奇怪。然而她一连两天都梦见了那浑身以细藤遮挡的狼孩,越想越觉得其阴森可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便冒出了去岭上寻他二人的念头。

    但他二人若是安然无恙地回来,却发现自己被困于岭中,岂不是还得连累他们营救自己么?思及此,她才没有贸然行动。

    在疾苦岭深处,秦畴夜和漆则阳惊骇地发现他们苦苦寻找的赵煜正在一片凹地里安然盘腿而坐。他肩上、头顶、后颈、脖子上巴着一个个青蛙大小、或婴儿大小的人形物,四周是一群上蹿下跳的所谓“狼孩”。

    没有斗篷的遮挡,“狼孩”们露出了真面目——

    他们都没有脸。

    第35章 前世妻

    许吾笙十七岁那年已然诗书满腹,只待次年进京赴考。在那之前,家中先给他从邻村讨来个媳妇。

    媳妇姓苏,小字杏儿。她识字且好学,嫁来三月有余后,虽不能写出像模像样的诗文,但与许吾笙闲聊时已颇能知其语中用典。二人一拍即合,可谓鹣鲽情深。

    次年秋日,许吾笙与妻子整装南下。一路上风尘仆仆,有时免不了要卧月眠霜,但妻子不喊累,丈夫亦能苦中作乐。二人足迹踏过名山大川。有时在山寺借宿,对月高吟。有时于野镇投栈,也算见识了别样的风土人情。

    到达京城时已值隆冬。眼见同年赴京的考生中有侍儿成群的富家子弟,也有形单影只的寒门举人、只望雁塔题名后娶得名臣之女一步登天,许吾笙毫无艳羡之意。他这一片对妻子的衷情发自真心,哪怕是考中进士后面对京中贵人介绍的亲事,他也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然而福祸相依,就当他春风得意之时,远方忽传来父亲暴毙的噩耗。夫妻二人只得即刻启程,回乡治丧。

    三年孝期中,许吾笙当然是不能做官的。不过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过于哀伤也是无益。夫妻二人继续过起男耕女织的日子。上奉老母,下抚小姑,一家人照样相处得和美温馨。

    ……

    日色渐暮时,谢瞻白才从往世梦境中恋恋不舍地醒来。这一日的梦仿佛做了数年之久,梦中人物似比眼前的更为真切。

    “杏、儿……”谢瞻白有些恍惚地呼唤着这个名字。

    他这辈子出生于名臣之家,人人见他都高看他一眼。可他却十分歆羡梦境中乡野夫妇的生活。许吾笙的妻子刚刚有娠,多希望这个梦做到儿女出生再醒过来!他已取好了十数个男女名字,正在和杏儿商量哪个最佳。

    谢瞻白本该把回忆往世的进度报告给两位掌门,不过自从上一次派中例会时居渊掌门突然咯血之后,行崖便随之一同闭关了。他现在只能继续依着自己的法子,一边提升修为,一边去往世洞中体验人生。

    说起这个杏儿……

    这杏儿,长得与尤道漓一般无二!

    难道尤道漓就是自己前世的妻子?谢瞻白有些不敢相信。

    杏儿的性子似乎比尤道漓娴静一些,但这或许是因为许吾笙与谢瞻白二人的评价标准不同。许吾笙习惯了乡间的生动,自然觉得杏儿不算太过活泼。谢瞻白自小活得过于严谨,才对尤道漓的俏皮处大惊小怪。细想来,她二人的聪慧与乐观,岂不正是如出一辙?

    前几日易华真突然离开了玉浮,很快易家那边又传来了悔婚的消息。据说是易家查知谢家产业不丰的缘故,已然另攀高枝。

    谢瞻白对此毫无希图挽回之意,只觉得世人皆嫌贫爱富,易华真也不例外。

    其实那尤道漓不也是如此吗?她现在跟着秦畴夜,应当过得很快活吧?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起初发现尤道漓与秦畴夜有私情时,他气恨非常,但真要论是非对错,毕竟是他拒绝尤道漓在先。人家如今另觅良缘,何过之有?

    躺在床上,眼前朦朦胧胧地浮现出杏儿的影子,那影子渐渐地又与尤道漓的模样合二为一。他伸手向虚空捞了一把,捞来的是无尽怅惘。

    太虚阁密室中,行崖正在运功为居渊补气。她面上忧色深重,似是知道居渊命不久矣。

    过了一会儿后,行崖扶着居渊说道:“不管你是否反对,我们都得提前行动了。”

    居渊大概很明白自己劝不动眼前人,只能无力地点点头。

    月夜,疾苦岭深雾之中。

    几个无脸狼孩见有生人闯入,立刻跃起,朝秦畴夜、漆则阳扑去。秦畴夜挥剑将两个狼孩活活劈得稀烂,但谁知这劈开的肉躯之内却无血液溜出。四分五裂的肢体落在地上,又各自摇摇晃晃地立起来,漫无目的地东游西荡。终于,两条腿碰上了两条腿,接在了一起,成了四条腿。一个脑袋遇见了另一个脑袋,也将彼此牢牢吸住,仿佛形成了新的个体。

    “这是此间半死不活的亡灵凝聚而成。”漆则阳也顺手劈开了几个,“不好对付——”

    “大哥?是大哥吗!”凹地里的赵煜这才睁眼发声。他头发长得垂下来后还铺满了方圆二尺之地,那些个头较小的亡灵就附着在他的肩上、胸前、乃至发梢。无脸亡灵们似乎意识到来者是来夺取赵煜的,立即将包围圈收拢,以赵煜为中心、诡异地蹦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