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已经给魏渭定了性。以为以后可以慢慢来，可是没有以后了。

    “别想了，大概是命吧。”程辛拍着木子的背，像母亲在哄小孩子睡觉。

    是命吧，是命吗？

    木子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句话：“有所想，无所求，所得皆惊喜。”可是现在自己有所求，求不得，又该如何？是妄求吗？求不得，求不得，求不得……

    木子用所有大道理安慰自己，可是道理都懂，只是心还是疼，眼泪止不住地流，湿了程辛的肩膀。

    “喝酒去。”程辛扶起木子，穿过背书的人群，穿过昏暗的楼道，在冬天的寒风里，陪在她身边。

    可是这些温暖，和另一个人给的温暖，是不一样的。

    木子很感谢程辛能在自己每一次受伤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可是醉得一塌糊涂时，眼里心里，都是魏渭的脸。笑的，生气的，睡着的，每一个样子。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梦里梦到的人，醒来就去见他。”

    你出现在我每一个梦中，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算最后的最后

    每年九月的校园都是明媚的，生机勃勃的。一批新的小鲜肉涌入，替代了六月离去的人。可是那个不能替代的人已经走了。校园还是那个校园，可是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木子之前的一组照片被杂志社选中刊登，又拿了省级的奖项，学校先是表彰了一番，又保研本校，能在大三保研，木子简直让人嫉恨。可是木子拒绝了院里的意思，这里有太多回忆，触碰过去，满目苍凉。风景还是那些风景，可是色调都变了。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木子总觉得魏渭不够好，可是如今真的分开了，又总念起他的好。人总是在失去后珍惜，木子从没想过失去，可是结果还是失去了。后悔当初没能对他再好一点。

    胡蝶和顾皓宇分手很平静，悄无声息。木子是在一周后得知的。那天早上第一节课，胡蝶谎称生病，让木子帮忙请假，到教室的时候，木子才发现手机忘了拿，枯燥无聊的课程少了手机毫无乐趣，木子只好再拐回去一趟。到寝室的时候，听到胡蝶在哭，压抑的哭声，相处两年的时间里，她从没这样过。

    “木木，你不知道你们有多幸运。”她说。

    木子知道自己在外人看来足够好，家境优渥，长相姣好，学习尚可。可是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我爷爷姥爷早就说不上话了，早些年犯了错，无力回天，连带着我爹也不行了。我妈天天在家里念叨，可是有什么用呢。这些年，家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家了。以前爷爷常带我练字，我四五岁的时候能写一手毛笔字，顾皓宇那时候常常去我家，夸我字好看。那时候多好啊，可是回不去了。”胡蝶哭得哽咽，既然被发现了，倒也不再遮掩。“我知道他妈妈势力，可是为什么是小鱼，明明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怎么命运这么偏心呢。你知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们，她从小有人疼有人爱，干嘛还要和我争顾皓宇啊。”

    “胡蝶，生活本来就磨人。”木子想到自己的遭遇，没有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

    “磨人？呵，你们这些千金小姐哪里晓得磨人是什么滋味？你是冬天在后厨用冷水洗过碗还是夏天站在太阳下发过传单？我妈不靠谱，爹又受不了打击，顾皓宇家里又势力，你跟我说磨人？你们一个个吃穿用度都是名牌，我呢？我一个暑假的工资也买不了你一个包，我想跟有钱人混在一起，那又如何，我为自己以后铺路又怎样，我没有你们那样的爹妈啊。”胡蝶失了恋，把心里的怨恨一通发了出来，对小鱼的，对顾皓宇的，对木子的，对自己的。

    “胡蝶，那些外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木子话刚说完，就被胡蝶打断。

    “不重要，不重要。只有你们这些得到的人才觉得不重要。你背着一只prada上课，觉得稀松平常，可是李司棋呢，一只gucci恨不得当成宝贝，天天抱在怀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更招人讨厌，明明是别人向往已久的，却被你看做是不重要的东西。”

    “胡蝶，我们是朋友吗？”木子知道胡蝶此时情绪不佳，可是即便知道，对于她这些话也是介意的。原来自己在她眼中，只是这样。

    胡蝶愣了，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很难听，可是没有办法。顾皓宇和自己分手，说起来算是和平分手，可是何尝不是迫于他父母的压力。他当初能迫于压力选择和小鱼在一起，现在也能迫于压力和自己分手。不能说他没有担当，只是他选择的担当不是自己，而是亲情。

    “那个包是我母亲用旧的。”木子解释道。那个双肩prada，是母亲某年心血来潮跟一群老阿姨去旅游时买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说是一路上受罪透了，从此再也没用过。

    “就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才最惹人厌。”

    “胡蝶，我不是无所谓。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木子看着胡蝶不可思议的眼神，继续说：“你和你妈妈爸爸关系都很好，我很羡慕你。我们家里很重男轻女，家人都对我很好，但是一碗水是端不平的。你记不记得我们每次去吃串串香我都会要一根香肠？那时候你还问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香肠。我不是喜欢香肠，只是以前和弟弟一起逛公园，只要遇见小摊贩他都会闹着要吃，母亲会给他买，但是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次都没有。”想起这些往事，木子心中微微疼了一下。“我是不太缺钱，有时候会买很多昂贵的东西，感觉像是在惩罚父母，其实结果不过是削减了他们心里的愧疚，让他们觉得我是被宠爱的。”

    “他们也是爱你的。”胡蝶停止哭泣，反过来安慰木子。

    “是，他们是爱我的。只是和爱我弟弟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木子说出这句话，其实并不艰难。以前觉得承认这件事无异于在自己心口捅一刀，其实没有。她也很爱自己的弟弟，将自己看轻一点，承认这件事没那么困难。

    “木子，我们吃香肠去吧。”胡蝶终于露出微笑。

    俩人站在东门的小摊贩前，一人吃了七八支香肠才停下。这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木子平时也只是吃一只意思意思，突然吃这么好几只，腻得不行，心里却坦然了。“吃得我恶心，以后再也不吃了。”

    “其实有些东西，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我可是舍命陪你了，这中增肥垃圾食品一顿得胖上好几斤。”胡蝶吃掉最后一口，扔了手中的签子。

    “谢谢你，胡蝶。”

    “也谢谢你，白木子。”

    想起初见的时候，那时候的胡蝶高冷，孤傲。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俩人能够在这里这样吃上一顿，解开彼此的心结。

    “不如我们一起分手旅行吧？”木子打了个饱嗝，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