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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活?
这些疑问,何满没法跟魏策说,就算说了,魏策也不可能给她答案,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前行,不断的迂回,在看似漫长却又短暂的一生路,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岔路,没有人有机会重新走一遭,选择不同的路径,是以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同的后果。
就算何满侥幸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可殊途同归,她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也不敢再相信人性。
她觉得她和赵桐已经成了死局,不管是他屈服还是她服软,都不可能会有夫妻情深,恩爱一生的结果。
她明白也同意顾卫卿的观点,她不应该活在上一世的圈子里,将这一世赵桐没做过的强加到他身上,但是她已经学不会爱和相信,也没有了勇气和无畏。
分离是注定的宿命,如果他不肯放手,那就等待命运用死亡将另一个人残忍的带走。她不会得到幸福,但她会得到安宁。
也许这是老天对她最大的仁慈。
何满继续和魏策逃亡,直到两个月后,追捕仿佛忽然就停止了,两人在宣府停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魏策忽然面色沉重的对何满道:“京城有急信送到……”
何满对于任何结果都能承受,看着此时仿佛这张永远石化的脸却忽然有了情绪,何满已经意识到什么不祥。
她很平静的道:“怎么啦?”
声音依然清脆,有如清凉的玉石,一下一下敲在魏策心上,却让他失望。甚至这清凉之外,还有点无所谓的俏皮,无处不昭显着她的无情无义。
魏策忽然沉默下来,他都有些不想把这信转达给何满了,何必呢?既然她觉得离开陛下,她就能得到永生的平静和安定,那就偏偏让她生活在永远都在陛下掌控之中的阴影中。
可魏策终究道:“陛下病危。”
何满精致的容颜忽然就鲜亮起来,她弯了弯唇角,绽出一个模糊的笑,这笑影越来越大,终于扩散到全脸,她放肆的,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不可控制,双肩都在发抖,直到眼前诧异的魏策忽然变得模糊。
何满心想:总算老天对她仁慈了一回,她也心想事成了一回,这样算不算求仁得仁?
可她心里并不高兴,连从前的平定安稳都鲜明起来,其实就是一片空茫。
上一世她的生命中满是赵桐,可他死后,她贵为公主,却仍然活得像具行尸走肉,她那般暴戾,极尽能事的想要从男女****中寻求快乐,何尝不是心死的另一种体现。她得不到他,所以像个被饿死的鬼,在这尘世间不断的跌跌撞撞的寻找,就为了剥开他的血肉,看看可是她要找的人。
如今又来一遭,就算她能管得住自己不去和别的男人乱来,她能平安活到耄耋之年,可这漫长的一生,于她来说又有什么颜色?
☆、第301章 、召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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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桐病危,何满不但没有一点儿忧郁伤感之色,反倒解脱般的大笑,落在魏策眼里,简直是翻江蹈海般的痛恨和嫌恶。
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女人不都是心软耳根子软,最是好哄,最易动情的吗?怎么她就生生练了一副铁石心肠?得知陛下有恙,几近垂危,她居然没有一点儿难过?
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她倒好,夫妻做过,孩子生了,她居然这般无动于衷。
魏策板着脸道:“何姑娘有什么打算?”
何满收了笑,反问:“我想怎么打算就能怎么打算?”
魏策的意见当然是不。
何满挑衅的道:“横竖现在你家主子已经这样了,想来他已经时日无多,就算我跑了,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要不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策被气得吐血,他已经不想再用铁石心肠骂何满了,他恶狠狠的说了一个字:不。
何满说得是气话,她没打算跑。
跑到哪儿去?
天下之大,从前有赵桐在,哪儿都不安全,逼得她成日里只想漂洋过海,另寻乐土。如今他要不在了,天下之大,忽然成了具像的存在,真的是那么大,那么大……
她待在哪儿都无所谓,横竖他已经不在了,也不会再威胁到她了,同时,他也只能留在她的记忆和回忆中了。
魏策却做无用功,气咻咻的道:“陛下传旨,叫你回京。”
好像生怕何满不肯奉诏,又添了一句:“听说太子殿下也在,何姑娘就不想见见吗?”
何满很茫然的问:“什么太子殿下?”
魏策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他望着何满,一副“你不会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谁”的模样。
何满怔了怔,忽的垂头温婉的笑了笑,道:“哦,原来如此。”
那是她的儿子,才出生就被抱走,算算日子,如今也六个多月了。
母子分离,已经是常态,她没有做母亲的自觉,对这个孩子也没有多牵肠挂肚的想念。何满自嘲的想,她当真是铁石心肠。
有了赵桐的“威胁”,何满名正言顺的回京。
这回她不肯骑马,同魏策道:“你去雇辆马车。”
魏策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他下意识的压住了太阳穴。他怕一个不慎,自己被何满给气死过去。
他怎么就能把何满当成寻常闺秀?她从前的逸事,哪一件也没昭显着她有多温良贤惠,如今一见果然。
魏策找好了马车,在何满挑剔之前放话道:“属下劝何姑娘还是识趣些,如果你没能赶上见陛下最后一面,属下只得奉诏送何姑娘上路。”
何满轻啐一声,道:“甭拿死要挟我,你不是总说你家主子对我情深意重吗?敢情这就是你所谓的情深意重?活着时不叫我好过,死了还叫我替他陪葬?啧啧……”
她一脸嫌弃。
魏策气得捂了胸口转身就走。
还是别跟她说话了,不然真是气死也白死。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何姑娘最好是安安生生的,别再兴什么妖蛾子,否则属下定然将何姑娘打晕了直接带走。”
何满于四天后回到京城。
京城的街道照旧有四五辆马车宽,行人们满脸喜意,川流不息,仿佛从前的杀戮并不存在,或者说改朝换代于他们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谈资,没人在乎。
是该说人的承受能力太强,还是说人们太过于健忘?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哪管什么爱恨情仇,朝代更替?都和自己没关系。
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间也是治愈伤痛的良药。
总有一天,再深刻的伤痕也能渐渐变淡,触摸起来,已经感觉不到从前的刻骨铭心和昔日的痛彻肺腑。
多希望,她自己也能这般。
那才是真正的没心没肺。
马车疾驰进宫,侍卫还想拦,见是魏策,当即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