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那姐姐为什么会跟廖总有瓜葛？姜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廖总也算青年才俊、成功人士，喜欢一个留学归来的女高材生，也没什么错。

    人各有命啊。

    韩李周看姜槐愣了这么久，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还好吧？”

    “嗯。”姜槐回答，“谢谢你告诉我啊。”

    韩李周一把拉住姜槐：“你别走啊。可能大家都误会了。廖总三番五次地看你的照片，却一点也不避讳，说明他心里也光明磊落的……”

    说到这里韩李周自己都没法圆了。姜槐倒很想安慰他，不必再为她辩解了，却又怕伤了韩李周的心。

    “如果我说，廖总看的照片不是我，你信吗？”姜槐说。

    “我信。”

    姜槐苦笑，那么她就信他说的是真话。

    ***

    下班后姜槐打车回了家。养父母的家。

    “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刚好你爸又把稀饭烧多了一些，今天真好，不用剩饭了。”妈妈开门看到姜槐，很是惊喜。

    姜槐径直走进自己房间，去翻书架上已经落满灰的相册。

    妈妈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找什么呢？”

    “找我小时候的照片。”相册在书架最上面，姜槐踩在椅子上仔细分辨。

    她抽出几本来，灰尘瞬间飞了起来，在空气中打转。她用抹布擦干净封面，从头翻到尾，也只有自己五岁之后的照片。她手里连跟姐姐的一张合影都没有。看着妈妈疑问的眼神，她突然想起来，妈妈没准有她们双胞胎姐妹的老照片，也许还知道一星半点她家里人现在的消息。

    可她没问。

    “我参加了一个网上的征集活动，就是那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在同样的地点再拍一张。”

    她用余光看到妈妈的肩膀突然间放松了。她随手抽了一张初中时的照片，对妈妈露出标准八颗牙齿：“就是它了。”

    妈妈温柔地一笑，去厨房盛饭。

    确认妈妈进了厨房，姜槐这才把相册翻回前几页。

    她掏出手机，对着照片咔嚓拍了一张。

    ☆、第十七章 措手不及（上）

    要不是这个发布会，姜槐不知道除了甲方乙方居然还有丙方丁方……有无数需要对接处理的问题，甲方当了甩手掌柜，所有事都留给了姜槐和三三。

    三三只负责设计，她总戴着大耳机，不常说话，安妮塔又同时在忙好几个项目的事情，姜槐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应付，一个多礼拜都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本来她只要埋头写文案，在安妮塔的帮助下写方案就好了，现在却要使出浑身解数跟各种线下公司沟通，有时对方不理解她们的活动目的，她还要硬着头皮解释一遍。

    压力让人快速成长。

    第一次打电话像搞地下工作，她故意压低声音，生怕自己有说不对的地方，被别人听见笑话，几通电话过后，她已经能熟练地搞定发布会流程的事了。

    尽管身心俱疲，一切都还算顺利。可有时候越是顺利，就越像某种信号，现实往往随后就会杀你个措手不及。

    ***

    发布会眼看就要开了，泰和突然出事了。

    本地各大新闻网页都曝出一条新闻：据泰和青年城某业主告诉媒体，装修标准太差，还未入住浴室瓷砖就脱落了几片，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新闻下方，有几个人评论他们家的新房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这一报道，泰和的业主一夜之间就炸锅了。第二天一早，泰和每个项目的售楼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姜槐举着手机找韩李周的时候，他正皱着眉想对策。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他这个时候很想抽一支烟。

    他想不通。

    泰和虽然进入a市不久，但在全国也是大开发商，一向重视口碑树立，他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砸自己的牌子。

    他又逐字阅读了那则新闻。没有照片，配图是一张网络图片。所有网站用的是统一通稿。底下留言的几个账号一看就是刚刚注册不久，连头像都没有。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他的脑袋飞速转动。

    泰和青年城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集中交房了，怎么过了三个月，才发现这么明显的装修问题？提供这条新闻的人，怎么连一张照片都拍不出来？

    韩李周首先想到的是闫喆。闫喆有动机，但他不确定是否闫喆这次又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他朝闫喆的办公桌看去，闫喆正摆弄他新买的茶具。

    “怎么办？”姜槐问韩李周。

    “你先让安妮塔给泰和的人打电话，确认这个新闻的真假。”

    姜槐没经历过这种突发状况，一路小跑找到安妮塔。安妮塔却说：“害怕什么？不管出什么状况，积极解决是第一位的。”

    安妮塔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姜槐一直不安地盯着她。她没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在“嗯”，时而皱一下眉头。

    “你，现在，和韩李周去泰和。”

    “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安妮塔一边收拾包一边说：“假的。竞争对手在搞鬼。我要去见客户，你俩先顶着。我们开完会我也过去。”

    韩李周开了车出来，姜槐在路边抱着笔记本等着。车刚停稳，姜槐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怎么不坐前面？”

    “不习惯。”姜槐不太想讲话，偏过头看风景。她内心满是焦虑，发布会也许就这么不办了。

    一路上都很安静，姜槐不断变换坐姿，发现还是没办法避免尴尬的气氛，她清了清嗓子，问韩李周：“你不放个音乐吗？”

    “我……没有放音乐的习惯。”韩李周回答。

    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奇怪。

    姜槐过了一会又问：“你得过艾菲奖？”

    “嗯，好几年前的事了。”说完，话题又终结了。

    拽什么拽，要不是看车里气氛太干，她才不愿意主动挑起话题呢。

    等红灯的时候，韩李周才聊起那次得奖。

    韩李周从小学画，也很早就展现出天赋。很多人都劝过他爸妈，说画画没什么前途，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受到自己家人的阻挠。他在大学时就在各种设计大赛中崭露头角，还没毕业就收到了各大公司的offer。最后他选择了友好沟通。

    进友好沟通不久，他做的项目便一举拿下了艾菲奖。他也因此成了公司设计师里升职加薪最快的人。

    虽然设计仍然是他的本职工作，但公司也要求他更多地参与到策略和方案的制定上。张一扬走之后，事业一部面临危机，他和安妮塔联手撑起部门，设计上也少有亮眼的作品了。

    这却成了韩李周的留给别人的话柄。更有甚者传闻他本来就资质平庸，得奖的设计不是亲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