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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渡青抽来纸巾,擦去方叶岚额头的冷汗。
他还是痛的,却生生忍着。
“阿叶。”
方渡青叹口气,“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姐姐?”
她移开了眼,不理会方叶岚无济于事的装傻。
自己大概是赌输了。
方叶岚声音颓然,“姐,医生给你说了什么?”
“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以不用藏着掖着,安安心心谈一场恋爱,可是……怎么能为一时贪恋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况且还是做的势弱那个……”
“姐……”
“这件事爸爸不会知道,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到底怎么想的……”
方渡青第一次在和方叶岚的谈话中出现这样无奈的口吻,她揉着眼角,无缘由很累。
人醒了,却开始拼命遮掩自己心中的秘密。
“姐姐,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但是很多事情,你知道吗,姐姐,你的感同身受也无法完全代替我心中的犹豫。我很珍惜我的命,但如果遇到了一个生命中从没想到过遇到的人,我会觉得,他比我的命更重要。”
“哪怕是个男人,对吗?”
“……是。”
“这不是重点,阿叶,我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身体,研究所的事,能辞了吗?”
“怎么样了?”
时遇殊递给方渡青一瓶热牛奶,手里还提着她的换洗衣物,将人带到走廊最边的位置,一边询问着。
“嗯,醒了,后续情况还待观察。”
精神有些恍惚,几次都没将吸管□□去,方渡青正想凝神再试试,时遇殊接过她手中的瓶子,一次中,复又还给她,顺手在她肩上捏了捏。
充满安抚的意味。
方渡青却没看他,垂眸安静大口喝完了牛奶。
将空瓶放在窗台上,方渡青盯着不远处的建筑发呆。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着合格而慈爱的姐姐,基本是方叶岚想做什么,她就成为他的后盾。
刚才病房里那句话,是方渡青第一次枉顾他的意愿。
不过她语气更像是祈求。
“阿叶,我宁愿你在病房里无所事事,也不要在研究所透支身体,三年,三年对我来说已经很短了,我不想它再变成一个转瞬即逝的刻度,你明白吗?阿叶?”
可是方叶岚怎么回答的,他的话现在还让方渡青随时想落下泪来——
“姐姐,你不是我。你比我幸福,那个人为你找到学校,为你找到一个家,在你失意的每个时刻都在身边,你们的余生还长。可我呢?我守住的不过是个孱弱的身躯,而那个人,你说的那个‘不该拖累我’的人,他也并不比我好多少。这种自杀式的取暖,却让我快乐。”
“嘟嘟,不要苛求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时遇殊站在她身后,只能看见小半张脸,唇角必定是微微下沉的,这几日来,她似乎很少笑,吃的也少,眼里沉沉,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心里汪洋了一片海的小神棍。
她一动不动,“我知道,我该谢的人是你。这几天我都会住在医院,你回去休息吧。”
“好。”
时遇殊想了想,“一起出去吃个早饭,你肯定还没吃,吃完我就回家去看看问我姐。”
“走吧。”
她顺手揣上了空瓶,扔进垃圾桶里。
两人去了医院食堂,都选的面条,方渡青点的最小分,端上来时候时遇殊皱眉看着那小碗,“这也太少了。”
“我从不勉强自己,你知道的,从前吃夜宵的时候,总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现在不是不能吃,是不想吃而已。”
她拿起筷子,放到他的大碗上,夹起一筷面条,面无表情往嘴里塞。
吃饭的小习惯倒没被磨灭,总是喜欢塞一大口再慢慢嚼。
时遇殊看了片刻,自己也埋下头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快,方渡青很快就解决完,然后安静等时遇殊吃完,没有多余的言语交谈,最后时遇殊也不得不剩两三口,擦擦嘴,“走吧。”
“还没吃完呢。”
方渡青指了指碗里漂浮的面条,“你不用太顾及我,这样坐着歇一会也挺难得。”
他只能重新解决完那些面,才出了食堂。
方渡青平静道别,“我回病房了。”
“好。”
该说的话都说过,时遇殊只能选择相信她,在他没出现之前,方渡青已经建好了坚强的外壳,如今这些积累的依赖也不会动摇她。
“还有,时遇殊……我想请你帮个忙……”
咬了咬唇,方渡青紧攥着袋子,小声地说,眼里有几分茫然和拘谨。
“嗯?”
“能不能,替阿叶辞了研究所的工作,我知道当初这个工作是你们局长牵线的,我很感激他给我和阿叶的机会,但现在他的身体情况,实在不适合在研究所继续重负荷工作下去,研究所应该在做某项大工程,这样贸然退出实在很无礼,我只是不想拿自己的弟弟去冒险。”
那里还有一颗不□□,随时可能在方渡青看不见的时候和方叶岚一起血肉尽碎。
从摘下“偷渡犯”的帽子后,方渡青一向乖巧,偶尔也是仗着时遇殊对她在小事上的纵容耍耍小性子。遇到大事总是体谅人意又超乎同龄人的成熟,能让她撕破脸皮来说的事,应该算是记在心里的大事了。
“好。”
他一如既往,只说了一个字,就应下了。
方渡青看见时遇殊眼中微微的笑,心里揪起了一块,真的和方叶岚说的那般,她很幸运。
与此形成讽刺反差的是,她没有可以报答这份幸运的东西。
感情吗?
方渡青暂时给不了。
这样的她,觉得自己很自私。
好好一个新年,大院里并不安静。
陈问渠至今没找到,郁观楼整日不着家;时自华在家心情不怎么好,常常自顾自喝小酒;汪桀病发,又进了私人医院,时遇殊更是联络不到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的局长老头。
照例在家里催婚了一番,时父时母发现一双儿女并没有哪个人听进他们的话,只能忿忿出国游玩。
家里又静了下来,时遇殊整日无事,却也不想再去医院打扰小姑娘,只等着她主动来个电话或者信息,一周快过去,手机记录干净如白纸。
又一日,郁观楼来时遇殊家里,找他陪酒。
白天和时自华小酌,晚上被郁观楼摧折,时遇殊看见这两人都胃痛,分外想念他家乖巧的小姑娘。
这日时自华睡得早,时遇殊去家里酒窖翻找,却发现好酒都被喝光,他揉了揉眉心——这都一群什么人啊。
出去后,郁观楼面色果然沉了下来,“不就是这几日来烦你烦多了些吗?至于连口酒都不给喝吗?”
时遇殊踢了下郁观楼脚下的凳子,右手朝酒窖懒散一指,“不信的话,自己去看。”
知道郁观楼家里对他下了禁酒令,时遇殊才有恃无恐。不过郁观楼倒真的一根筋,下去找了一圈,没见到喝惯的酒,悻悻回到大厅。
“不然出去?”
“没心情开车。”
“……我屈尊给你当司机,行吗?”
郁观楼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