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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北京梦遗 作者: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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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梦遗 作者:它似蜜

    难受十倍。他手下接了个年轻小伙子,才七天就瘦得只剩皮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角落里哐当一声,原来是刚才那个坐着一直不出声的青年,他手机掉地上了。仔细一听,传来细微的短促忙音。

    老余招呼道:“你,就你,过来一趟呗。”

    青年正弯腰捡手机,错愕抬头,屏幕的荧光在昏暗车厢里把他的脸照得惨白。他站起来,走到车厢口处靠着,没有说话的意思。

    老余道:“看你也不像我们医疗的人,怎么上的这车?这节骨眼急着去北京干嘛?”

    青年简短道:“找人。”

    “找谁?女朋友?”

    青年反问:“苏北闹过非典吗?徐州那边。”

    那位老葛连忙回答:“这倒没有,主要是湖广那一带,不过照这架势谁知道以后呢?”

    “那能治吗?染上的话。”

    “这得看严重程度了,如果只有轻微症状,还不至于死过去。看你这样子还是大学生吧,在北京上学?”

    青年没回答,而是掏出烟说:“麻烦借个火。”

    刚点完烟的老葛连忙举起打火机来,就着豆大火光他看见青年的脸――是一张极其秀气的面孔,却不娘气,眉间的锋芒让他想起家乡戏台上红缨满头的素脸武生。

    青年点完烟,说了声谢谢,便又站直了身子,睫毛的阴影遮住了目光,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在看他们打牌,还是在看别的。脸边半长的刘海和氤氲腾起的烟灰,又在他身上凭空生出些雾里看花的韵味。

    老葛站起来,点着手里不小心灭掉的烟,道:“你玩两把?坐我这儿来,这火车颠得要命,站着够累的吧。”

    同行众人揶揄地笑了,他们都知道,这老葛是个资深兔子,对这神秘小伙怕不是有了“那个意思”。

    青年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盯着手机发呆,留一群无聊爷们对着一鼻子灰的朋友起哄。老葛尽管面子上过不去,可也不敢再往前凑――方才一个对视把他看了一个激灵,那人不耐的眼神,满目的血丝,还有眼底的青黑,把他显得像个疯子,却又无一不告诉老葛,这个疯子甚至正在,失魂落魄。

    赵维宗本以为自己要在这小黑屋里待上至少一周,等待某天大忙人辅导员刘运河同志终于想起来他,过来训上一顿,才能重获自由。因此当清早门锁响动,随即杨剪那张脸从门后闪出来时,他确实吃了一惊。

    “这没问题吧?你怎么搞到的门路?”赵维宗跟着他从门里闪出去,走进老宿舍楼侧面的阴影,如是问。

    “抓你的是学生会那个陈悦吧,她答应把你从她的记仇本上抹掉了。只能说哥们牛逼,凡是姑娘,没我搞不定的。”杨剪颇为自得。

    “……”赵维宗想到陈悦那张粗眉怒立、血口大张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前几天他从外面翻墙回来,人还挂在墙头,伸脖子就对上学生会纪委书记这张恐怖的脸,确实已经成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还连带着把一只眼摔成了熊猫。

    不知杨剪怎么搞定的……这么想着,赵维宗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对他牺牲的感谢,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去。

    “哎往哪儿走啊?”杨剪拽住他,“你要回去上课还是怎么地?”

    “不然呢?再不听这学期要全盘挂了。”

    “你逗我,我费劲把你弄出来干嘛?”杨剪恨铁不成钢似的,揪着他转身就走,“你家那位刚挂了我电话,现在跟西南门口等着你呢,趁现在没保安,快点。”

    赵维宗声都变了:“什么?你说清楚,孟春水回来了?”

    “您老人家这两天关禁闭倒是清净,连个手机也不知道偷偷揣上,神神叨叨失了联,连我都不知道你跟哪儿混呢,费劲打听半天。结果这外面洪水滔天的可把他给急坏了,怕不是以为你得非典快阵亡了!这不就从日本回来了吗?哎,你慢点,怎么还跑上了不至于吧!”

    赵维宗已经跟阵风似的,跑到两个路口开外去了。

    等杨剪认命般跟着跑到那个隐蔽的西南门口,发现这俩人已经见上了面。中间隔着个锁起来的大铁门,像……像什么呢?杨剪脑子里蹦出个诡异的比喻――牛郎织女。

    却没他想象中情侣重逢该有的那种和谐,只听赵维宗怒气冲冲地狂轰滥炸:“什么叫就差最后评奖了,你人都不在那边,那群东洋佬能给你好奖项?我最懂这群所谓学者了,平时像个人样儿,在成果面前一个个儿的跟饿狗似的,你一外国来的学生,人家能顾忌你?前几个月弄的那些不都废了?成别人碗里的了?”

    孟春水不接话,怔怔地看着他,似入了神。

    赵维宗继续连珠炮攻势:“还有我真不懂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干嘛,眼圈黑得跟锅底似的,还有你这眼白,不,眼红,修炼成吸血鬼啦?有几天没睡了?你真以为我得非典了?”

    孟春水看着他左眼一圈乌青,终于开了口:“你眼睛怎么弄的?”

    “翻墙,摔了,”赵维宗没好气道,“别转移话题,我真觉得你这回特幼稚,特可惜――”

    “为什么翻墙?”

    赵维宗愣了愣,道:“封校,我得出去进货。”

    “进什么货?”

    杨剪站在后面,见赵维宗半天不出声,便道:“要不我跟他说?”

    赵维宗点了点头。

    “我也是今天才听学生会的人讲,从三月初不就开始封校吗,校园里卖烟的太少,又没法出去买,导致各个系里的老烟枪一个个儿都丢了魂儿。然后你家老赵就发现了商机,开始溜出去倒腾烟拿进来卖呗,据说卖得还挺黑。但这非常时期往外溜就是大过,前几天就被校纪委书记逮住了,说什么可疑病毒携带者,关小黑屋了。”

    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好在我魅力四射,搞定了陈――”

    赵维宗朝他对口型:“我谢谢你。”

    “都是兄弟,不谢不谢,况且上回我喝多了,确实挺对不起你们的。不过我姐现在也想明白了,不会再……”

    杨剪说着说着,见气氛不对,自己好像已经趋于透明,也就不好在这儿当电灯泡,于是当即决定,功成身退。

    孟春水脸色极不好,半天才道:“你缺钱?”

    赵维宗别过头去不看他:“又不违法,我赚钱你不高兴?”

    “现在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把自己弄成这样有意思吗,真在外面传染上非典你才开心?”

    赵维宗似乎是受不了门外那人怪异的目光,突然就又急了眼:“我还问你呢,把自己弄这么失魂落魄很好玩?就算,退一万步,要我真得非典了,你回来又能顶事儿吗?我要死了你亲我尸体一口,跟我一块死?”

    孟春水直直盯着他,这眼神非常伤心。

    赵维宗看在眼里,声音也抖了,却还在继续:“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刚见面就吵。但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这半年咱们不在一块,我想我没所谓,我可以等,因为我非常知道这个机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觉得你能抓住这个机会,你会让我骄傲,甚至让物院,让北大骄傲!”

    顿了顿,又道:“可你他妈的……你他妈的居然因为打不通我电话直接在评奖前回来了,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这就像我亲手把你的成果、你的论文、你的数据,全给撕碎了似的!你这半年也被我撕碎了。我说我是罪人!”

    孟春水本就充血的眼睛更红了些,从铁门缝隙外伸手,攥住赵维宗发抖的手腕:“别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能说?”赵维宗这架势倒是越说越来劲,“你问我缺不缺钱,那告诉你我攒钱干什么吧,这事儿我谁也没告诉。其实过年之后我就开始琢磨打工,后来也攒了一部分,足够去日本的机票钱了。但我忘了房租涨了这茬事儿,一下子补进去一大半,毕竟能在校园里头租个房也不容易。后来开学又没法拿整块时间去博物馆当解说了,所以就又去倒腾那些个破烟。一条赚个五块吧。”

    孟春水注视着他,道:“你要来日本?”

    “我本来想趁你回来之前去找你一趟,四月份就要开樱花了,”赵维宗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烂漫神情,转瞬即逝的,就好像他已经漫步在樱花树下,“我想你一个人在那儿,是想不起来看樱花的。谁知道又开始闹非典,我连北京都出不去,更别说跨洋了。”

    赵维宗长呼了口气,继续道:“我想算了吧不折腾了,可总是忍不住翻墙出去倒烟,着魔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还抱有幻想,也许攒够钱戒严也解除了,我就能去找你了?你知道的,我老犯这毛病,成天不切实际。结果前两天就栽了,按校规我也被当作病毒可能携带者关了起来,让你找不着,结果现在就……只能说都是命。没有看樱花的命,那就是没有。”

    樱花……那封未有回音的邮件,赫然横亘在孟春水眼前。他看着眼前似乎说尽了话,也陷入沉默的赵维宗,哑声道:“我会带你去看樱花的。我保证。”

    赵维宗哂笑:“得了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城呢,到时候花早败了。”

    孟春水双手抓住他的大臂,把人往自己跟前拽近了些:“那就明年!”

    赵维宗似乎被他突然激烈的语气惊到,抬眼看他:“真的?”

    孟春水憔悴的眼眶中目光灼灼:“真的!”

    赵维宗失了神――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这话胜过山盟海誓。

    然后他呼吸一滞,被卷入一个吻。

    那是一个很长,很深,也很痛的吻。带着舌尖血气、鼻中委屈,以及眼中没能流出的泪,带着一人万里仓皇奔波的风尘仆仆,还有另一人难以言出道明的心狂意乱,就那样铺天盖地不由分说地袭来……明知脸被铁门的栅栏硌得生疼,可谁也不愿松开,好像发了赌咒,要吻到地老天荒。

    鸟隔着笼子和爱人接吻。可谁是鸟?人通过接吻互相责备。该责备谁?

    但一切似乎都不用再解释了。那操蛋的一切――什么机票、评奖、sars病毒,什么向自己所憎恶的父亲发出请求时的屈辱,抑或是被关在老旧宿舍楼里暗无天日时的焦灼――去他妈的,都滚开吧!

    这一刻整个世界独独剩下两副唇舌。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春水像是想起了什么,终于放开赵维宗,喊了句“躲一下”,就直接把行李箱从门顶推了进来,咣当落在石子路上。随后他人也翻了进来,落在赵维宗身前。两个人终于置身同一空间,看着对方肿胀的嘴唇,却觉得不必说话,只想继续刚才的亲吻。

    当然是再温柔些,再软糯些的那种。

    哪知刚刚互相捧住脸蛋,气息交缠,就听到不远处有人粗着嗓子大喊:“刚才翻墙那个,哎就你,干什么的?”

    行大运还是倒大霉――面面相觑,心知大事不好,却不作鸟兽散――孟春水一手拉着熊猫眼的赵维宗,一手拽着脏旧破的行李箱,直奔向最近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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