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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梦遗 作者: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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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梦遗 作者:它似蜜
人世界。”
叶沧淮便去推门,赵初胎跟着,刚走出去又回头:“对了哥,这周末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赵维宗想了想,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当然记得,我老妹生日。”
“聪明,”赵初胎满意道,“十八岁生日!我要你带我出去玩。”
“你看你哪像高三学生,想去哪儿玩?”
“八达岭!你不是跟春水哥哥蹦过极吗,太浪漫了,我跟小叶也想试试。咱们四个人来个京郊一日游。”
赵维宗脑子“嗡”的一声,看向孟春水,却见那人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周六有会,周日可以吗?”
“嗯!我跟小叶都有时间的,就说定了啊,”赵初胎坏笑着朝他俩挥了挥手,“哥你加油。”
第56章
路上飞沙走石的,即便缩在路边树荫里,阳光仍然亮得晃眼。“啪嗒”一声,头顶杨树里落下个什么东西。弯腰一看,是只死蝉。
赵初胎大叫:“哥,这知了猴都被晒死了,咱还没走到啊。”
赵维宗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快了,再坚持会儿。”
赵初胎不干了,站在原地跺脚:“上回你说坚持,然后咱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多小时!哥你说真话是不是迷路了。”
赵维宗终于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小丫头今天明显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件宽松的大红t恤,下摆扎在高腰牛仔短裤里,非常时髦。但她此刻已经是灰头土脸,仔细看看,葱白似的大腿都被晒红了。
他想了想,对叶沧淮道:“我妹走不动了你就背她一会儿。”
那摇滚小伙自然是乐意得很,立刻作牛马状蹲下身子,却被赵初胎气急败坏地提溜起来。她瞪了叶沧淮一眼,又开始瞪赵维宗:“我懂了,哥你就是找不着路了!你看这周围哪有山湖呀,刚才还有几头山包,咱现在越走越远了!”
“八达岭这么大,蹦极的地方比较偏嘛。”
“我就不懂了,上回说好的四个人呢?春水哥哥他怎么没来?他来了咱肯定早就到了!”
“瞎说,他比我还不认路,”赵维宗苦笑,“而且我来过一回,肯定能找着的。要不咱先休息会儿?反正时间还早。”
赵初胎掐着腰,显然不吃这套:“我累死了,我走不动了,”顿了顿,又道:“你跟春水哥是不是吵架了?”
“先歇会儿吧,我想想办法。”赵维宗擦了擦汗,心里对过生日的妹妹充满歉疚。八达岭曾经是各种美好的源泉,但他现在觉得这地方简直就一熔炉,他待在里面,非但火眼金睛没能练成,肉身倒是快要化掉了。
“不成,我要给春水哥哥打电话。”
赵维宗本能地大叫:“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话虽这么说,但赵初胎还是放下了手机,“我看是你不敢,你俩真吵架了?为什么呀这刚见面有什么好吵的?”
是呀,有什么好吵的,赵维宗不无苦涩地想,我跟他根本吵不起来。人在低落的时候就愿意找些别的依托,也容易服软,这是真理――那天在医院楼梯间里他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他问孟春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学也不上完就跑了,他问这两年他在做什么,以后又会做什么,他还问这回重逢到底只是玩玩还是再不走了。结果问了这么一大串,那人居然一个也不肯答。
于是赵维宗就对他说,你这样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块的,我没法糊里糊涂地活。心里想的是哪怕你敷衍一下呢,随便回答些什么都成,好让我继续心安理得地做我的恶人、傻子――好的坏的都无所谓。谁知道孟春水居然专注地望着他,然后说:“我想想。”
赵维宗都快被气笑了:“想什么?想要不要大发慈悲回答我一下?”
孟春水则认真地说:“想可不可能。”
“那你想吧,”赵维宗说,“周末我陪赵初胎去就成。”
然后他就走了,孟春水也没拦,之后的几天,两人都没再联系。
所以赵维宗现在就在想,跟这种人怎么可能吵得起来呢?你已经急眼了跳脚了,你明明惨得不能再惨,他也知道,可他就像没事人似的,还诚恳地跟你说:“我想想。”
于是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先跑远点,还把自己气得要死。
现在赵初胎的哭丧脸又让赵维宗心里更不是滋味。叶沧淮已经开始拿两根树枝在杨树干上敲鼓点逗她笑了,而他这做哥哥的,对于接下来往哪走,却还是没有头绪。
孟春水当年下了公交车,是带着自己往哪走了来着?这偏僻地方连个地图也查不着。赵维宗真是想不明白,当初孟春水一个人来探点,就那方向感,是怎么把一切都安排妥帖的。
可能我当初就不该给他打那个电话,该断则断,我这是何苦呢。他又想,我也不该答应妹妹来这儿,这地方对自己来说本就是没法再来的,不记得前两年跟这儿边跑边飙泪吗?我又是何苦呢?
那蹦极的地方已经关门了也不一定。
不知怎的,赵维宗甚至已经快要开始后悔了――或者是不是自己太较真儿了?是不是孟春水只是没想好怎么回答自己?是不是今天,本该带他一块来的?
正当他被一脑袋想法搅得一团糟时,耳边传来赵初胎惊喜的叫声:“在这儿呢!这儿!”
小丫头已经跳起来了。赵维宗回头一看,惊得满心思绪瞬间飞跑,一干二净――孟春水那辆黑色帕萨特就在身后,正减着速,往路边靠。
“你还真打了?”赵维宗心情复杂,准备拿妹妹是问。
“没打,发的短信,我也就只告诉他咱们往什么方向走了,”赵初胎得意地眨眨眼,“我就知道孟哥哥会跟上来。”
“……”赵维宗竟无言以对。
“我呀,早上就看出来不对劲,关键时刻还是得自救,顺便拉你一把。”赵初胎这么说着,拉着叶沧淮,高高兴兴坐到后座去了。于是赵维宗只能硬着头皮坐上副驾驶。
不得不说,车里空调凉丝丝的,比在外面乱走舒服太多了。
“我没想到你还会来。”
“答应好的,”孟春水道,说着从通勤包里拿出个小纸盒,回身递给赵初胎,“生日快乐。”
赵初胎迫不及待地打开,却小声尖叫起来。她把盒子直往赵维宗脖子上塞:“哥你看春水哥给我买了什么。”
赵维宗接过来一看,立刻傻了眼――是条粉水晶的项链――而他自己早上送赵初胎的则是条粉水晶手链。没错,同一个牌子,同一个系列。
这俩是一套。
赵初胎咯咯地笑:“你俩是不是一块买的?还闹别扭呢,联合着逗我吧?”
赵维宗把盒子盖好,递回给赵初胎:“没有,怎么可能。”又转过头问孟春水:“你是不是跟踪我来着?要不然这么巧?”
孟春水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怎么可能。”
赵初胎早就跟叶沧淮在后座笑成了一团。
事实证明赵维宗先前确实带错了方向,孟春水开车绕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记忆里上三轮的那个果园路口。只不过现在路已经翻修了,车也可以开进去。
赵维宗记得这是条长路,当时孟春水蹬车带他,大汗淋漓的。可事实上开车不出五分钟就到了山脚下。那座山还是粗粝的,稀疏植被下,裸露的白色山石宛如远古的巨蛋,勾勒出狰狞又浑厚的轮廓。
山就是这座山。
挑个阴凉处停好车,赵维宗站在山下仰望,发呆,忽觉孟春水也站到他边上,同样地仰望,发呆。
人也是那个人。
“和你记忆里还一样吗?”赵维宗问他。
孟春水则说:“我这两年经常来。”
“来干嘛?回忆往昔感慨蹉跎?”
孟春水反问他:“你呢?这山跟印象中还一样吗?”
“矮了点,”赵维宗道,“上学的时候天天全国各地往深山里跑,见得多了。”
赵初胎突然在他们身后出现,推着俩人往山路上走:“别跟这儿卿卿我我啦,有什么话一会儿吊湖上再说。”
赵维宗站在山崖边上,扶着栏杆看自家妹妹跟那姓叶的傻小子抱在一块,钟摆一样在湖面上晃荡。
“好玩吗?”他大喊。
赵初胎像是没听见。风里远远地只传来她跟叶沧淮的笑声,不真切。
看来还是好玩的。
“我们还跳吗?”赵维宗回头问孟春水,其实他也可以问要不分开跳吧,但他就想问这个。
“跳。”孟春水倒是答得干脆。
于是几分钟后情景再现――就像当年一样,赵维宗跟孟春水,被几根绳子绑在了一起,但他们要想继续严丝合缝地跳下去,就得努力拥抱。于是他们抱了,从山崖上落下的一刻,赵维宗胸膛鼓起狂风,觉得仿佛倾倒了时间――时间在他跟孟春水身边飞逝,岁月漾开过于轻飘的波纹,伴随风的尖啸、云的消弭,无可追溯亦无可把握。
那一刻赵维宗再度感到,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是怀里这个人。
能抓住吗?
落到底的时候,绑在脚踝和腰上的绳子一下子绷紧。世界颠倒,时间的茶壶却好像正了正身子,终于停止倾泻,恍惚间把他们抛向上次,六年前,在这空中拥抱的节点。那时他们还只是高中的学生,人简单,日子也简单。他们并不懂得要情要爱要死要活。那时还只是一九九九年。竟然是上个世纪了。
而此时此刻没有六年前的斜阳晚照,正午的太阳光下,湖面仍然波光粼粼。风停了风又起,他抱着孟春水,像抱着一团幻象。
赵维宗把额头抵在那人额前,他看见他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没有一丝的光。但他知道他是在注视着自己的――孟春水的手在他背后游走,微凉的温度覆上赵维宗的后颈,隔开阳光、水汽,以及风。
就像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赵维宗听见自己身上刚长出的硬壳,又他妈碎了。
“这两年我很想你。”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想。因为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孟春水没说话,仍然直勾勾地望着他。
赵维宗继续道:“你以前说想我,又说小小脑力不成敬意,可想你对我来说是件大事。它就像长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每天都是它,在哪都是它,我脱光了衣服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剩的,还是它。”
孟春水覆着他后颈的手心,已经冒了层薄汗。
长时间的倒立使赵维宗嗓音变得有些嘶哑,但他还是继续说着,仿佛不吐不快:“记得吗,你以前教我物理,关于什么是塌缩。我其实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但我学会拿它胡诌了。我现在就想跟你说,”他顿了顿,“从你离开,时间就开始塌缩,每一秒都很漫长,到晚上却发现一天天就那么过去了,再之前的事儿,好几年……最后就变成了几个点。”
“但这些点密度都是很大的,”赵维宗松开拥抱,把孟春水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就钉在这儿,它们压着我。我以前没想过这些话哪天也能跟你说出口,现在是它们把它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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