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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门,又是别有洞天,却无光亮。
一抹天青袖下的手执起灯盏,走过矮门后,轻车熟路地又过几扇递进的厚重铁门,他每至一处,都重新拨动门内机关,断了后路。恐怕谁也不曾想到,这看似一目了然的地下赌庄别有玄机。
来人行至最后一道门内,放下灯盏,广袖一扫,暗器过处烛火一一燃起来,暗室透亮起来,若细看就能发现,此地与摘星楼密室的陈设一致,同样是数排金盒,纂刻着“天地玄黄”等小字。
这贯通大楚的地下谍报系统,以机关术为基础,联通各地。至于修建过程,足足用了九年完善。那为辞言公子而建的摘星楼,其施建的目的,也是为了用来掩盖这一地下工程。之所以远在江南麓山的谢辞言仍对京中消息灵通,其中的缘由,少不了各处谍报基地的周旋与中转。
慕容朔来京,便是为此。
如此庞大的机关术工程,难以太精细,因而需要定期修缮。就如同天地玄黄各个谍字部各司其职,消息传递的通道,也不能出错。
另一方面,他正好借机巡视隐昱盟在京城分支的内部情况,趁此次肃清部分已生异心之人,其实一开始,隐昱盟所号集的便是江湖中欲反大楚那些人,但谁也无法保证,这份反心不会动摇。
如同定期修理谍部系统的通道,隐昱盟内部的人,也要定期清理,这一点上,慕容朔从不手软。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谢辞言。
时间悄然流逝,工具的敲打声和机关轴转的暗哑声中,少年最后一遍检验,一切如常后,重新推开了门,“谢三谢四,进来吧。”
“是。”天字与地字谍部的精英恭谨应声,他们虽只有一个主人,谢辞言,但眼前的少年是公子力保的人,如何也不能怠慢。
慕容朔用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提起灯盏欲离开,脚步却终究顿了顿,问: “她如何?”谢三谢四听言一怔,转念一想,这个她只会是新入摘星楼的女子,苏袖月。
虽不明白一向淡漠的少年为何会发问,但仍旧如实应答: “回公子,一切顺利。”
“嗯。”慕容朔闷闷应了声,重新拢起披风后的连帽,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
几百米之外,京城最尊贵优越的地段之一,坐落的裴府仍掌着灯,低调奢华的主院里,深紫锦服的少年在院中踱来又踱去。
他长叹一声,把额前零散的发往后一抹,喊: “裴一,有消息了吗?”
“世子,您都问第六十七遍了。”守在裴恪身旁的小护卫摇头,“没。”
少年一敲手,脾气就上来了,“怎么能没呢?苏袖月那样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本世子还没找他算账呢,他怎么能出事,就算他出事,也只能本世子让他出事,你们,再多派些人手,给我找!翻边各地,也得给出我把人找出来!”
“是,世子。”又是一众训练有素的亲卫领命而去,个个心想: 这小王爷只怕是疯了,找一个男人找得这样凶。
“那个...世子啊,”黑衣小护卫裴一盯着脚尖,小声道: “您要不,先歇会?等找到后第一时间通知您。”
裴恪想了想,也好,他再不睡,那个操心的爹就要来管他了,算了算了,就睡一会,苏袖月那死小子肯定不会有事,他说不定正在哪快活呢。
第64章 女儿心思4
裴恪还未来得及躺上, 就有护卫来通禀: “世子, 有人求见。”
“不见。”在夜里眉目愈发深邃漂亮的少年揉了揉额角, 哈欠连天。
“世子...”护卫有些迟疑: “来人说, 他、他知苏公子下落。”
“什么?”裴恪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美人靠上起身, 饮一杯浓茶清醒后,他敛去倦容,理正衣冠后道: “带人来见我。”
“是。”
□□月的晚间已开始带着霜寒,来人步伐极轻, 入室内后带来一股凉风, 裴恪轻挑眉梢, 望过去,天青薄衫的少年取下披风连帽,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笑颜。
“裴世子, 好久不见。”
“是你!”少年微怔后从容牵起一抹笑意: “慕容朔, 听说你来了京城, 果然如此啊。”
“让裴世子惦念了。”眉目如水的少年淡雅一笑, 纯粹无害: “我来, 是想请世子帮忙。”
“慕容公子,裴家不是善堂。”轻捻指尖, 裴恪淡淡说: “他在哪里?”
“千绝宫。”少年薄唇轻吐, 旋即打出一柄薄刃, 钉至桌案上,莲花纹案,纤薄轻巧, 正是苏袖月惯用的贴身武器。
“我凭什么相信你?”裴恪潋滟的丹凤眸正色起来,“据我所知,你慕容公子,大概不仅仅是表面这般书生模样吧,有何意图,又拿他苏袖月做了什么?我希望,你如实道来。”话落,少年懒洋洋扬手,隐于暗处的护卫尽数拉弓搭箭。
“这是做什么?”慕容朔四两拨千斤,抖了抖披风,“裴世子不觉得,那阵带来的凉风有异吗?”此话一出,少年才惊觉已提不起内力。
“慕容朔,你玩阴的。”
“承让,过奖。”少年优雅入座,顾自斟了杯茶,“裴世子,信也好,不信也好,慕容朔言尽于此。”他轻抬广袖,取出一幅卷轴,“此为她入千绝宫的记录,是真是假,世子自己看。”
“派不派人相救,世子也自己看。”说罢起身,重拢披风,无惧身后暗芒,如何走入裴府,亦同样走出裴府。
“世子...”待慕容朔离开,裴一才出言道: “您如何看?”
浏览卷轴的少年轻拧眉目,摇头失笑,“裴一,我输了。”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慕容朔真实目的,但凡与苏袖月有丝毫联系,裴恪也不想放弃这条线索。他是真的,害怕他被千绝宫追杀。
“世子,若是假呢?”裴一凝重道。
“假不是更好,他安然无恙。”裴恪仰头揉了揉后颈,自语道: “说来奇怪,苏袖月,你若有事,还是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样...我就可以不管不顾。”
我一知道,就无法忽视。
“裴一,集结人马,千绝宫,我们走一趟。”
三日后,摘星楼夜里迎来一抹暗影,风尘仆仆的少年解下披风,步入暗室,那里,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谢辞言从轮椅上转身,蓄起一抹浅笑: “阿朔,回来了?”
“是啊。”少年紧绷的少稍稍放松,“都很顺利。”
“我一向都是相信你的。”谢辞言替少年倒了杯热茶,“阿朔,这般引裴恪入局,会不会?”
“我有分寸。”少年熟稔地接过茶盏,“这番,无非是为了加快千绝宫换血,当那个人取代叶菱裳为宫主后,这股势力,即可为我掌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