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等周夫人一行人赶到别院,刚好有大夫为淑安把完脉,见了周夫人一阵摇头:“都虚成这样了,别再让她碰着不舒心的事了。这病可大可小,打娘胎带来的,不易断儿,且养着吧。”
周夫人谢过大夫,吩咐人去煎了药,自己三步并两步来到淑安床前,原本清秀的人儿如今正脸色发白牙关紧咬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看得周夫人心疼不已,抹去眼角的泪伸手握住淑安冰冷的小手:“我的儿,这是招哪股邪气了,早上时不都还好的,转眼功夫就这般模样了……”
说着转身对一旁候着的雀儿问道:“刚才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家小姐怎么会突然晕倒,可是碰着不舒心的事了?”
雀儿低垂着头双手纠结地放在前,半天不吭声。
看这光景,周夫人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冷声道:“你倒是说!凡有何不妥当本夫人不追究你便是。”
“是……”雀儿仍低着头,但说话却有了几分底气:“是大少爷房里的珠莲姑娘。”
“什么?珠莲?”周夫人一听到珠莲的名字就一阵厌恶,这丫头在西院里就是个事非,搞三搞四的能人,只是碍于周明忠的面子自己才一忍再忍,想不到这次竟搞到淑安头上。
小冬在周俊文身后也是一愣,这珠莲怎是看不见火头,这该出不该出的事自己也不掂量一下,也不知她又做了何事,把个表小姐气晕厥过去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周夫人厉声问道。
“她……她往小姐的补品盅里吐唾沫?”
“什么?”周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话当真?”
雀儿“扑通”就跪了下来:“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欺骗夫人。”
“哼!”周夫人气得站起身:“你给我好好侍候你家小姐,若再出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说完一甩衣袖朝西院而去。
周员外等人赶紧在后头跟了上去,心想如今可是在母狮子尾巴上拔毛了,还不知道这母狮子要怎样发威。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西院,丫环回报说大少爷外出与友人闲聚还不曾回来,周夫人就在院中站着,让人去叫来了珠莲。
珠莲刚服了药想趁着药劲睡一觉,不想被叫了出去,只见周夫人面色铁青站在院子里,后面还跟着周员外和二少爷一众人,俱是面色严肃,不知发生了何事,忙行了礼。
“你甭给我行礼,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这个家的主子。”周夫人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得结冰。
“夫人您这话何意?珠莲不懂。”珠莲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
周夫人走过去,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不懂?你可真会装。我问你,平日个你作些歹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为何却偏要去惹淑安?”
珠莲以为是先前移走雀儿锅子的事被雀儿告发了,心中将雀儿先咒个几遍,面上却露了怯:“夫人,您说的什么,珠莲真的不懂。”她打定注意一口咬定是雀儿污陷她。
“不懂是吗?我就打得你懂!来人!家法侍候!”周夫人目露凶光,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敢在她面前玩花样,殊不知她刚才的眼神已经将自己出卖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珠莲是冤枉的,请夫人明察啊!”珠莲没想到周夫人会动真格,忙跪下求饶,要知道那家法可不是挠痒而已,碰上个不知轻重的,几杖打下来就皮开绽去掉半条命。
周夫人哪里理会,那执行家法的下人更是不理会,将珠莲扳倒在地,谁叫她以前人缘太差,都想趁此机会出出心中恶气,拿条杖的人照准了就是几杖打下,打得珠莲直呼。
“住手!”还没等打手过足瘾,周明忠从院门处走了来,也不瞧周夫人,径直走到周员外面前:“爹,这是怎么回事?”
周员外看了看周夫人,周夫人却没给他好脸色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周员外在心里哀叹一声,道:“珠莲在淑安补品盅里吐唾沫,将淑安气得晕过去了。”
周员外这一说,爬在地上哀嚎的珠莲愣住了,自己几时往淑安的盅里吐过唾沫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这天杀的!她爬到周明忠身边抓住他的衣角:“爷,珠莲是被冤枉的,珠莲没有往表小姐的盅里吐过唾沫,你可要为珠莲做主啊。”
小冬在一旁虽看得有些心惊,但不免为珠莲叹息,时至今日她仍没搞清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周明忠看了珠莲一眼,不再理她,只是对周员外道:“爹,珠莲是我房里的人,不管她做错什么事,都应该由我来处理。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但是周夫人还是听见了。
“明忠,我知道你向来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你心里有什么疙瘩我也清楚。好,我不碰你房里的人,如今我只是为淑安讨回个公道。既然你说由你处理那就你来吧。”说着,周夫人从下人手里拿过条杖交到周明忠手里。
“娘,你说珠莲犯错,可珠莲口口声声说她是冤枉的,明忠又怎能听你一面之词而处罚她?”周明忠皱眉,他倒不是心疼珠莲,只是他凭什么要听她摆布,她让他处罚珠莲他就处罚珠莲吗?
“现在到底是谁在听片面之言?”周夫人怒不可遏,但面上仍是极尽克制:“好,我不跟你争。我们现在就去大厅,让我亲自将证物证人呈在你面前,如何?”
周明忠只好点头,随周夫人等人去了大厅。
大厅上,雀儿将那碗吐有唾沫的瓷盅端上,一口咬定是珠莲干的。而珠莲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自己做过这事。
“娘,你看,这盅里的唾沫有可能是雀儿自己吐的,而她为了掩盖就故意嫁祸到珠莲身上。”周明忠不以为意地说道。
“荒唐!雀儿跟在淑安身边没有五年也有三年,从京城跟到这里,她为何要做这等事?”周夫人觉得不可理喻,周明忠为了袒护自己的丫环竟连这等蹩脚的原由都想得出来。
“那我怎么知道?这整件事就只有雀儿一人在说,可有其他人看见?”周明忠挑着眉毛问,很明显,如果有其他人看见早被拉出来作证了。
“有的。”只见雀儿怯生生地回答,令在场人都一愣。
“还有她。”雀儿的手慢慢指向小冬所在的方向。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小冬感到不知所措,自己什么时候看见了?
“又是你,小丫头?”周夫人见是小冬,也有些意外,将她招呼过去,怕惊着她,连忙又从茶几上取来一块黄豆糕给她。
“你可曾看见珠莲往表小姐盅里吐唾沫了?”
小冬摇摇头。
周明忠笑了:“我就说是那雀儿胡编乱造的,这不,没串好词露出马脚了。”
周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望向雀儿:“雀儿,到底怎么回事?”
雀儿慌忙道:“她有看见的。当时珠莲移走了我的锅子,不让我给小姐熬制补药,还是她帮忙解围我才有了炉子。只是后来她取了药走了,不曾看见珠莲往小姐盅里吐唾沫。”
“那说来说去就是没人看见了。”周明忠有些不耐烦了。
周夫人又转身对小冬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夫人听,好吗?”
小冬只得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后来她确实没有看见珠莲往盅里吐唾沫。
“哼,这个还用得着亲眼看,凡是有脑的人都想得到。在这府里打听一下,谁不知这珠莲是个祸,只你这大少爷一人惯着她。罢罢罢,赶紧给我打杀了她,别让她在府里现眼了。”周夫人想着头痛,只是听了珠莲口里那翻埋汰淑安的话,就让她不想再纠缠下去,只想早早打发了她出府去。
周明忠还想说什么,周员外忙向他使眼色,对下人道:“将珠莲关进柴房,明儿一早找户山里人打发了吧。”然后又对周夫人道:“你也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周夫人摆摆手:“我去看看淑安。”不再理会堂下众人,由丫环掺扶着下去了。周员外也看了周明忠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也离去了。
小冬扶着周俊文也要离开,却被周明忠拦住,他狠狠地盯着小冬道:“二弟,想不到你房里的冲喜丫头这般厉害,小小年纪就是搬弄事非的高手,可真是狗随主人呀。”
“大哥,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相信这丫头也是实话实说,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哥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周俊文虽然面有病容,神情不振,体态瘦削,但在小冬看来,却真是比周明忠要伟岸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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