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军医在吗?”谢安宁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守卫的小兵立马站直了腰杆,恭敬的回答:“谢军医正在为曹副将治伤!”哪里敢拦盛怒之下的谢大小姐,目送着大小姐掀了帘子径直进了营帐。
谢家军流传着这样一段话:谢将军忠君爱国、带兵有道、为人刚正、赏罚分明——只要努力上进了就是他眼中的好兵!谢军医一表人才,温文有礼,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虽然医术高明,担的是军医之职,但谁都知道他是谢家军的诸葛孔明。至于谢大小姐,以前大家眼中的将军虎子,却是一天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母老虎,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谢军医的营中助手,却是完全不懂医道!一套谢家拳打的是虎虎生风,整个军营里能胜过她的人屈指可数——这也是她能在谢家军里横着走的原因,大家是真真打不过啊,不得不低头。
“哥!”母老虎只出现那么一站。光着膀子的曹副将就沦落成被恶人毁了贞的小媳妇,立马的拉上衣服,却不小心触碰到伤口疼的一吸气——被人发现:“曹大哥也在啊。”
“我没事,我先走了,你们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回去把纱布缠好了。”谢耀军对着落跑的同僚嘱咐了一句,头也不抬的收拾起来。
“哥——”谢安宁万分委屈的跟自己哥哥述说了遭遇的不公平对待,强烈的表达了自己对老爹的不满,和对那个草包叶子轩的鄙视,寻求自家老哥的支持。“哥你一定要帮我!”
谢耀军看着自家小妹,叹了口气,也只有这种时候,小妹还有几分女人的娇羞在——爹也是为难小妹该嫁不出去了吧。“事到如今,你若不想回家,就按爹说的,教他些本事即可。你不总自夸技压群雄吗?都说名师出高徒,你若真是本领高强教出来的弟子自不会差,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哦!”恍然大悟的谢安宁一扫怒气,突然升起一股要大展拳脚的豪气来,斗志昂扬:“等我把草包变成了战场上的‘尖刀’叫爹还小看我!哼!”
许是天真变凉了,难道是被子太薄?叶子轩早上一起来就连打了几个喷嚏。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只吃了白面大馒头就吃不下了,自觉跟崔大勺领了差事,一边捡菜叶子去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捡菜叶子捡的这么心安理得的啊!我该恭喜你吗?找到了为人奋斗的目标!”谢安宁手拿马鞭,一脸鄙视的看着叶子轩,冷笑连连。
“大小姐!”叶子轩可不是那种被保护的太好、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公子,自然早就跟崔大勺他们那里打听了军营的七七八八。这会儿看到了谢家军第一不能得罪的谢大小姐亲自来找他茬,立马恭敬的站了起来。
“跟我走!”谢安宁嫌弃的一翻白眼,转身就走。
叶子轩看了她手上的马鞭一眼,无奈叹了口气,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离开。
到了宽敞的马场,谢安宁问:“你骑术如何?”
叶子轩一直偷偷四下打量,马场空旷,一边是马厩,除了马并没有多的人……听到大小姐的问话 ,忙摇了摇头:“小的不会骑马。”
谢安宁气的目瞪口呆!父亲所说的军营比试每三个月一次,是各个营帐将士们之间的较量,也是发现人才、提拔任用的一大途径。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十分看重,毕竟边疆太平之时,无仗可打自然无功可立,要想升迁也只有这比试一途。而且军中将士本都尚武,每次比试那就跟过节似的,是大家以武会友的大日子,全军上下无不竭尽全力一争高下。比试有三大部分,一是拳脚比试,二是比马上骑,另外将领们还有布阵的比试。至于叶子轩,布阵自然是不用的,无论是拳脚还是骑只要一项能展露点头角,进正规编制就没问题了。谢安宁不是没想过,就叶子轩那样瘦弱的草包,就算天天练拳,打满两个月也不可能成事,指不定还折了那小胳膊小腿的。也就只能突击一下马上骑的功夫,以轻巧取胜了。可是——
“你不会骑马!”平明百姓不会骑马还不足为奇,有点家财的世家公子却都是以骑马为荣的,堂堂尚书亲戚居然不会骑马!谢安宁有些抓狂:“你们这些有钱公子哥不是最爱骑着马四处招摇显摆、拈花惹草的吗?又不是问你骑的好不好?会骑就行!”
“我,没骑过。”纵然叶子轩脸皮已被练的很厚了,但被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女人鄙视连马都不会骑,更比那纨绔子弟都不如……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还真不能怪叶子轩不求上进,子言从小身体不好,武师自然是不必请的,就算他想学也没人肯教啊。
谢安宁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叹了口气,“会箭吗?”
“不会。不过我会弹弓……”看着小女人一脸鄙夷,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叶子轩识趣的闭了嘴。心里叹息:自己还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啊。
叶子轩有个自己也不知道的优点,就是有股不服输的韧。在他看来,自己不如人的地方就是他不受人喜欢的原因,总告诉自己只要努力赶上了别人,就能被接受了。虽然每次结果都是让他更痛,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被人唾弃、排挤之后又忍不住要努力一把。
谢安宁抓狂的结果就是更疯狂的决定,她要让这个温室里的花朵一天就学会马背上如风的“生活”!
就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虽然明知道很可能又是大夫人玩的新把戏,可就是忍不住又上了套。叶子轩咬牙努力……
大腿上一个碗口大的红肿新伤让他记住了:永远不要站在马的后方和侧后方。
谢安宁说:“上马前一定要检查马的肚带是否系紧,系紧后才能上马,肚带不系紧容易转鞍,这是最危险的。骑行中每隔一段时间也要检查一下肚带的松紧程度……”
叶子轩终于上了马,第一次骑在马上,还是高大的战马,身体不知不觉的僵硬起来,嘴里喃喃着谢安宁的话:“脚前半部踩蹬,上身直立坐稳马鞍。快走和快跑时,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要用力夹马,身体前倾,臀部略微抬起和马鞍似触非触,跟随马的跑动节奏起伏……”
一次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一遍遍咬牙爬上去……
“这样说来,那小子也有些本事,一天之内已经能驾着马越过栅栏了。真的是第一次骑马吗?安宁也是骑了大半年之后才敢跳跃障碍呢。”
本来还在抱怨的谢安宁听了大哥的话,想了想,确实……似乎……也不是太朽木不可雕。“不不不,就算他还有些小聪明吧,但你是没看到他那不上进的样儿!不就是被马踢了一下就嚷嚷着不练了——我不也是第一次当人夫子,忘了说了嘛——不过之后都教的很详尽了!可他那窝囊的样子,气死人了!非要惹得我给他两鞭子才老实了。”
“那就是严师出高徒咯。”谢耀军笑了笑,也不再多言,任由自家小妹一边得意,许下明天更上一层楼的豪言壮语。
特训后的叶子轩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坐在床铺上,后背的旧伤跟针扎似的,应该是裂开了,大腿内侧也是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磨破了皮?
大家看着摔得鼻青脸肿的叶子轩,都是无限同情。崔大勺拿了一大碗饭递给他,“快吃吧,跟你留的。”然后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床铺坐下,“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啧啧啧啧。”
叶子轩没想到崔大勺还跟他留了饭,感激的道了谢。累了一天,早就饿了,也不多说,捧着饭狼吞虎咽起来。又看了看崔大勺他们一眼,其实,这里人也不是都坏啊。
至于那个谢大小姐,虽然拳脚好,骑马箭都好,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黄毛丫头,比起大夫人那是差远了,不足为惧。叶子轩心下一哼,若是换了大夫人——自己喜欢的一定会被找理由夺去;哪怕是假装厌恶,也会被她识破,然后“善解人意”的“帮”自己推辞,惹得众人都恼他不求上进……总之大夫人就是看不惯他叶子轩长本事。就算他挨了鞭子也只能做个草包。
叶子轩突然想仰天大笑,大夫人今时今日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让个小丫头来教训自己。他不过是装作不想练了让那丫头抽几鞭子,自己还都小心躲过了鞭子的劲道,只受了点小伤,没想到那丫头竟然得意忘形,言辞羞辱之中居然傻得“倾囊相授”。想着明天定要再接再厉多学些本领,他日就用大夫人“教”的本事扬名立万气死她,哈哈哈哈!
叶子轩吃了饭,想到一天没干活,怕惹崔大勺他们不快,硬带着伤收拾了锅碗。
崔大勺他们见叶子轩老实本分又吃苦耐劳,更是把他视为自己人、当做识相的小弟,教了不少军营里“为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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