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
北源当下把他打横抱起,安置到南晓棠卧室的床上。
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北源不敢多耽搁,立马找来了清水纱布和消炎药。纱布消了毒,轻轻的擦拭伤口,可算是把血止住了,但饶是如此,黑紫的长檩夸张的肿胀着,整个臀部看上去仍然十分骇人。
北源想起上次打过他高烧不醒,这回不敢轻视,费劲把南晓棠的嘴撬开,就着水硬灌下去几片消炎药片。
这一通折腾下来,连北源都有些气喘,但南晓棠却没有动,也许他实在是疲累非常,伤痛交加,潜意识中想要休息。说来也是,从他和苏葭四处奔走那一天开始,他虽然不便过多露面,但也鲜少有休息。即便是撤诉之后,神也不敢完全放松下来,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过,没有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亟需休息的身体,即使是伤口的剧痛,也对抗不了睡眠这种生理上的正常需求。
长长的眼睫服帖的低垂下来,鼻子的侧翼上还有涔涔汗珠,显然疼痛尚未减轻,两道剑眉微蹙着,在梦里也不安定,一副受了惊的小鹿模样。北源看着南晓棠恬淡安静的睡颜,心中不由得一动。从前虽然也是朝夕相处,但他却从来没这样细致的看过儿子的眉眼相貌——白皙的面色,灵动的眼睛,削尖的下巴,这些都是像了南静;英挺的鼻子,细长的剑眉,薄薄的嘴唇,这些都是像了自己……
忍不住轻轻抚过南晓棠面颊,抚过他汗涔涔的碎发。
这样,北源兀自的看了一会儿,门口便一阵响动,胡威威及时的回来了。
南晓棠昏睡着,裤子也没提,狰狞可怖的伤口就这样突兀的暴露在空气当中,北源在一旁看着他睡觉,看得入神。胡威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光景。
胡威威只觉得口一股火噌噌地往上窜,当下强拉了北源到客厅,什么话也没说,一脚就踹在北源腿上,毫不客气。
北源生生受了,反倒笑了起来,“对不起,阿威,是我不好,留着点力气吧,白衣天使,屋里还有某个小孩等着你去救治……”
胡威威却不管这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手怎么那么黑!你说,我什么时候拦过你管教孩子。但你下手总该有个分寸把……你这哪还是教训,这是要命!”
“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你快去看看他,再待一会儿就真感染了……”北源赔笑,连推带搡的把胡威威请了进去。
胡威威道,“你少来糊弄我,你等着我忙完事的……”
胡威威咒骂着进门的时候,南晓棠依然在闷闷的趴着,他上去在南晓棠脖子上拍了一下,“别装了。”
南晓棠无奈一笑,“还是pendy你火眼金睛,神机妙算,白衣天使,妙手回春……”
胡威威轻瞟他,“贫嘴。你趴好了,我给你看看伤。”南晓棠面色惨然,疼都要疼疯了,不用看也知道后面那地方什么光景。
血,大半已经止住了,只剩下一群干涸的小血珠在淤紫发黑的皮肤上挂着。胡威威用镊子夹过棉球消了毒,才把那些血珠擦干。
南晓棠把头埋在枕头上,竭力的掩盖住“呜……呜……“的断续的呻吟声。心里却有了一丝庆幸,好在小白已经从自家搬走了。陈雪年从外地比赛回来,担心胡威威一个大男人不够细心,早就把白是接到自己家里去了。今天的事要是再让她“有幸”看到,自己以后可真不知道怎么见她了,就是再见阿昭,也会凭空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胡威威看他这样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音,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上前把那条枕巾夺了去,声音有些不悦,“疼你就喊啊,这样憋着算怎么回事。
南晓棠循声看去,看到胡威威抓着那条被自己抓皱了的枕巾,面上不禁一红,刚才莫不是……都是他再给自己处理伤口吧,他无奈的笑笑,继续用牙齿咬着下唇。
不知怎的,胡威威看他这副隐忍样子,竟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们可真是父子俩!手上稍微加了些力,棉球挫过残破不堪的皮肤。
“啊——”这一下加力,南晓棠猝不及防,一声痛呼冲口而出。
胡威威打了个响指,“好孩子,就这样继续啊,疼就大声喊出来。”
南晓棠看他这颇为得意的样子,隐隐的知道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一阵苦笑,一头黑线,很是配合的时而低声呻吟,时而高声痛呼,听起来十分自然。
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到了傍晚,北源认命的在厨房忙着做饭,他刚才打了儿子,又惹了情人,总要去哄哄吧。不由得苦笑摇头,这小子,打他两下还要哄着,真是太惯着他。
“啊——啊……”
时而不时的,高高低低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叫的甚是可怜。北源心里一动,就像被人碾了几下一样,这孩子,想必是给疼醒了吧,刚才打他都没见这样喊疼,这会儿又是怎么了……但转念一想,打成那个样子,怎么叫怎么喊都不为过吧。很想进去看看他,但又忍住了,他这会儿看到自己,少不得又得咬牙强忍。
片刻过去,呻吟声并不见小,反而逐渐大了起来,北源实在放心不下,顾不上南晓棠的恐惧顾虑,立时进了卧室。
伤口大半都涂满了白色的药膏,配着青肿黑紫的伤口,颜色十分诡异。南晓棠紧紧抱着一只枕头,腰被胡威威按着,身子瑟瑟的打颤,一张俊气的小脸上全是汗水,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呻吟。
北源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颇为埋怨的看了胡威威一眼,“不能再轻点么?”
胡威威一声冷笑,一记冷眼抛过去,“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你要是不那么狠打他,他用得着遭这份儿罪么?”
北源被他噎了回去,一时无言。当下坐在床边,抢过那只皱皱巴巴的枕头,抱起南晓棠的身子,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头,颈。
南晓棠起初惊慌的看着他,后来,才在他这轻轻的安抚下慢慢安静。
南晓棠身上伤重,动一下都觉得痛苦不堪,更遑论下地走路。北源替他盛了些饭菜摆到床头柜上,许是疼痛太过磨人,南晓棠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了,然后任凭胡威威怎样劝他,竟是半口都不肯吃了。
北源摆摆手,“算了,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吃吧。”看着南晓棠单薄的身形,心里暗道,这才不过几日不见,怎的就消瘦了这么多呢?孰不知这阵子南晓棠为了能让那几个“证人”说话,实在是费了好些功夫,也是十分辛苦。
北源怕他伤口感染发起高烧来,便把电脑搬来这间屋子办公,一直等到南晓棠睡下了,才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觉得衣襟一紧,回头看去,原来是南晓棠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北源试着把衣服从南晓棠手里抽出来,却不想他越往外抽,南晓棠扯得越是用力。他苦笑一声,总不能用力过大把这孩子吵醒吧,好不容易睡着的……如此无法,他便依着床边坐了下来。
这样被扯着,北源也没法再用电脑,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把电脑关了。又不能这样枯坐到天明,他只好把拖鞋撂在地上,整个人半倚在床边上。
好在,灯的开关就在床边,北源伸手拨动开关,屋子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北源关了灯再回身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身旁竟忽然宽绰出来一块地方,看着旁边若无其事酣睡的南晓棠,他嘴角轻轻扬起来,当真是个孩子呢。
他很配合的往里动了动,父子俩把本来就不宽的单人床全部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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