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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传说

      上回说到:封某人一惊!(一惊!一惊!一惊!)

    只见一堆公差大哥将封某人团团围住,大声道,“快把甄大叔交出来!”

    封某人往后挪了挪,“对不起,我姓封,不姓甄。你们是不是找我女婿?你们来晚啦!他已经跑了好几年了,我也想找他呢!麻烦你们找到他和我说一声……”

    “我管你姓什么,既然你自己承认甄大叔是你女婿,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公差大哥手一挥,“带回去协助调查!”

    拖走。

    封家人全都吓傻了,咋回事啊?一直到晚上两点钟,封某人屁颠屁颠回来了。众人忙上前围住他,“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打你?”

    封某人拍了拍脯道,“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抓我干什么呢?原来新任的县太爷和女婿是老相好,白天他路过咱家门口的时候,瞄到娇杏(就是多看了雨村同学一眼那位丫鬟姐姐)这死丫头,他还以为女婿搬这儿来住了,我告诉他早跑了,他还很伤感呢,又问那外孙女呢,我说看灯的时候丢了,他就说,没事,他找,怎么找?完了还给我二两银子……切,当我是叫花子啊,不过不要白不要。”

    封大妈听了,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雨村同学又派人送钱来了,这次多,而且还送了四匹很高级的布,这是必须送的,不送不好开口啊,他想要娇杏姐姐做小老婆。封某人和封大妈二话不说,连夜就把人给送过去了。雨村同学高兴坏了,又送了很多东西给封某人和封大妈,并且拍脯保证,找小阿莲的事情包在他身上,自是不提。

    话说娇杏姐姐,就因为当年多看了雨村同学一眼,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娇杏姐姐真的是命好哇,跟了雨村同学后,不到一年,就给雨村同学生了个儿子,又过了半年,雨村同学的嫡妻挂了,娇杏姐姐正好补上。这正是:缘分啊!

    原来雨村同学那年收了甄大叔的钱后,第二天一早就上京赶考去了,而且一考就中……我们要承认,雨村同学是有才的,不然就算甄大叔给钱他,他考不上,也没用啊。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县太爷啦。也正因为有才,很多人妒嫉他,连他的上司也不喜欢他,当然他自己也有点小贪污,反正这个县太爷干了还不到一年,就被找了个茬,参了一本,结果龙颜大怒,立刻拍死……咳咳,革职查办。雨村同学虽然心中纠结,但是表现得很淡定,先交接完公事,再处理完私事,然后挥一挥衣袖,玩去了。

    玩啊玩啊,那一日,雨村同学玩到了淮扬(该地名纯属虚构),听说有个叫林如海的,是上一届的探花,升官升得很快,老家是姑苏的(就是葫芦庙哈),被皇帝哥哥钦点为巡盐御史,才上任没多久。

    这个林如海不得了啊,他爷爷的爷爷曾世袭过列侯,理论上这玩意只能袭三次,不过为了表示皇恩浩荡,又额外奉送了一次,就是林如海他爹,到了林如海,没了。不过没关系,林大叔读书成绩很好,靠自己的实力,照样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可惜家里人少了点,木有兄弟姐妹。就一颗儿子,还挂了。虽然有几个小老婆,但是全都生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是靠嫡妻贾氏,生了个闺女,小名妹妹,五岁了,又聪明又可爱。林大叔夫妇把这女儿当成心肝宝贝,就当是儿子一样教育,教她读书写字……虽然林妹妹木有小|**|**。

    雨村同学因为感冒,在旅馆休息了一个月,钱也花光了,玩也玩不动了,就想找个包吃包住又不太累的工作过渡一下,正好有两个老相好,说林大人府上要请家教,于是雨村同学走了走关系,进去了。这钱真是好赚啊,只有一个学生,两个伴读的丫鬟忽略不计,并且这学生还经常生病,三天两头不用上课,轻松啊。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眼睛一闭,一睁,一年就过去了。谁知道啊谁知道,林妹妹她娘,贾氏夫人,挂了。雨村同学心想,可能不需要他了,就想走了算了,林大叔死活不让,于是又没走。这几日因为林妹妹哭过头了,又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上课了,雨村同学太无聊了,吃完饭到处乱跑,一不小心跑到郊区,看见有一座破庙,门牌上写了三个字:智通寺。还挂了一幅破对联: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雨村同学一看,靠!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联!进去看看!走进去一看,靠!就一个老和尚在那里煮粥,一点都不好看!而且这老和尚又老又聋,跟他说话纯属浪费时间,雨村同学觉得很无趣,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雨村同学看时间还早,就想去喝两杯,于是说去就去。进店,正想叫,“老板,点菜!”却见一人忽然站起身来,大笑着朝他走过来,大声道,“雨村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雨村同学仔细一看,哎呀妈呀,这不倒卖古董的那个冷子兴吗?雨村同学最羡慕冷子兴会赚钱,冷兄则羡慕雨村同学有文化,两人很有共同语言。

    雨村同学笑道,“嘿嘿,冷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好像没告诉你啊。这都能遇见,我们真是有缘啊。”

    冷兄便道,“哦,是这样的啦,人家就是无聊,过来找一个朋友玩,刚好今天他有事没空陪人家,人家就随便走走,没想到就遇见你了,讨厌啦!”

    雨村同学:“……”

    两人坐下,边吃边聊。

    雨村同学道,“最近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冷兄道,“也没什么好玩的啦,嗯,倒是你们家族中,出了一件好玩的事呢。”

    雨村同学笑道,“我家亲戚早死光了,有什么好玩的啊?”

    冷兄道,“你们都姓贾,五百年前是一家!”

    雨村同学:“……”顿了一顿,问道,“谁啊?”

    冷兄道,“就是荣国府的贾府啦,怎样?是一家吧?”

    雨村同学道,“原来是他家啊。说起来还真有点关系(反正也没人知道,嘻嘻),不过人家那么高贵,我们不好乱认亲戚。”

    冷兄叹了一口气道,“那是以前,现在也不行了啦。”

    雨村同学道,“怎么会呢?他们那么多人。”

    冷兄道,“这个说来话长啦。”

    雨村同学道,“不是啊,去年我去金陵玩,还见过他们的房子呢,东边是宁国府,西边是荣国府,连在一起,好气派啊。虽然门口没人,但是我隔着围墙瞄了一眼,里面装修得可好了!”

    冷兄笑道,“亏你读了那么多书!读书读傻了咩?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哦。现在虽然没以前那么强,但是比一般的人家,总还是要强那么一点点的啦。不过也差不多了啦,吃饭的多,干活的少,又要讲排场,又没什么有领导能力的人,而且啊,一代不如一代。”

    雨村同学道,“怎么可能呢?宁国府和荣国府很注重素质教育的啊。”

    冷兄道,“你知道什么呀,让我来告诉你吧!宁国公和荣国公呢,是亲兄弟。宁是哥哥哦,生了四个儿子,宁挂了之后呢,贾代化顶上,也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很早就挂了啦,所以贾代化挂了之后呢,就由次子贾敬顶上,这位爷啊,整天幻想自己是修真者,一天到晚只知道炼丹炼丹,和一群道士一起玩得,都懒得回家啦,还没挂呢,就把宁国公的位子让给了他儿子贾珍。然后呢,就是这位珍爷,本就不爱读书的,儿子都十六岁了啦,还整天只知道玩,父子俩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

    冷兄顿了顿,道,“再说荣国府啦,我刚才说的好玩的事,就是在这里哦!荣是弟弟哦,荣挂掉之后呢,长子贾代善顶上,娶的史家小姐,生了两个儿子:贾赦、贾政。贾代善早就挂了啦,不过史老太太还在的呢。长子贾赦顶的贾代善,次子贾政本来打算自己考的,谁想贾代善临终前给皇上写了一封信,皇上看了好感动哦,就赐了个主事给贾政当当,现在已经升级成员外郎啦!就是这位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先生了个儿子,叫贾珠,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之后就挂了;然后又生了个女儿,是大年初一生的哦,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又生了一个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嘴里居然含着块玉,上面还有字呢,于是就取名叫宝玉。你说好玩不好玩?”

    雨村同学道,“果然好玩!这人也是个传说。”

    冷兄道,“大家都是那么说的啦,所以他史老太太更加把他当个宝,整天心肝宝贝的。周岁不是要抓阄的马,政老爷就在他面前放了一大堆东西,你猜他抓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抓,就只抓那些胭脂水粉!政老爷当场翻脸了,从此以后不太喜欢这个儿子了啦,只有那史老太太,还是心肝宝贝的。说来好玩啦,才七八岁的小屁孩,说出来的话正常人都听不懂哦,还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看就是个色狼。”

    “你不懂不要乱说!”雨村同学忽然跳了起来,“你看错了!政老爷也看错了!你们全都看错了!要不是读书多、明白事理、对世间万物研究到了一定水平的人,是不懂的!”(当然,我读书多,我明白事理,我对世间万物研究到了一定水平)

    冷兄见他那么激动,忙虚心请教。

    雨村同学道,“那个什么正气邪气那一套理论太复杂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其他人都差不多。绝对的好人,比如鸟生鱼汤那些,都很好;绝对的坏人,比如秦桧啦安禄山啦这些,都很坏。现在天下太平,大部分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像宝哥哥这样的另类,如果生在帝王之家,他就是唐明皇,如果生在清贫之家,他就是陶渊明,如果生在耽美之家,他不是总受,就是总攻。”

    冷兄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成王败寇咯?”

    雨村同学道,“猜对啦!你不知道,这两年我到处玩,也遇到过几个这样的传奇,所以刚才你说到这位宝哥哥,我就已经猜到一半啦,同类项啊,又是一个传奇!别的不说,金陵城中的甄家知道不?”

    冷兄道,“人家怎么会不知道啦!甄家和贾家是亲戚啊。”

    雨村同学笑道,“去年我不是去金陵玩么,就有人推荐我到甄家去做家教。我进去看了一眼,就得出结论:有钱,有教养。那个学生也是个传说,读书一定要两个美女陪读,不然就读不进去,而且经常说,‘女儿这两个字,比阿弥陀佛和哈里路亚神圣一万倍,没有刷牙,谁也不准说,谁说我打掉谁的牙!’脾气那个火爆啊!可是一放学,见到美女,马上就变成了灰太郎。就因为这个,他爹海扁过他无数次,一点作用都没有。每次扁他,他就‘姐姐’‘妹妹’的乱叫,后来美女们调戏他,说你叫什么呀,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我叫叫就不疼了。你说好玩不好玩?而且这位同学也有一个极度溺爱他的,太变态了,后来我实在干不下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样的学生我可是没本事教……不过那几个‘姐姐’‘妹妹’,啧啧,真是不错。”

    冷兄道,“贾府中这三个也不错啊!政老爷的大女儿,元春,选到里去了呢;二小姐是赦老爷的小老婆生的,叫迎春;三小姐是政老爷的小老婆生的,叫探春;还有一个四小姐,是宁那边的哦,就是那位珍爷的妹妹,叫惜春。史老太太可喜欢这些孙女了,全都拉到一起读书呢,个个都不错哦!”

    雨村同学道,“我看还是不如甄家的姐姐,甄家姐姐个个名字都很好听的,不像有些人,叫什么‘春’,真难听。”

    冷兄道,“才不是呢!人家的大小姐是正月初一生的,所以才叫‘元春’啊,那其他人当然都叫‘春’啦。上一辈的名字就都是很好听的啊,就像你现在的老板,林老爷……的夫人,就是赦老爷政老爷的妹妹,叫贾敏,敏敏,不信你回去问问。”

    雨村同学拍桌子道,“是啊!怪不得林妹妹每次读到‘敏’,都‘咪’的一下过去了,我还以为她发音不准呢!写到‘敏’字的时候不是多一笔就是少一笔,我还以为是错别字呢!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林妹妹和别的正常女子不同,我就想她娘肯定不是正常人,原来是贾家的女儿啊,难怪!难怪!可惜上个月挂掉了。”

    冷兄叹了一口气道,“上一辈也是四个姐妹呢,敏敏是最小的,如今也挂了,四姐妹啊,全死光了呢,不知道这小一辈的,会怎么样呢?”

    雨村同学道,“是啊,刚才你说,政老爷已经有一个宝哥哥了,还有一个小孙子。那赦老爷呢?难道一个都木有?”

    冷兄道,“人家还没说完呢,这政老爷有了宝哥哥之后啊,他小老婆又生了一个,现在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以后怎样还不知道啦。至于赦老爷么,也有两个儿子,大的叫贾琏,二十多啦,娶的政老爷的夫人王氏的侄女,亲上加亲哦。这位琏爷现在是个同知,不过他是花钱买来的啦,这位爷也不爱读书的,如今就住在他叔叔政老爷那里,帮忙打理打理家务咯!自从他娶了那个夫人啊,贾府上下没有一个不说她好呢,长得又漂亮,又能干,而且口才又好,都说一万个男人都掐不过她一个呢。”

    雨村同学听完笑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说不定我们刚才说的那几个人,全都是传说呢!”

    冷兄道,“管他呢,关我们屁事,来来来,喝酒。”

    雨村同学道,“你看,光顾着说话,喝多了!”

    冷兄道,“就当下酒菜咯!”

    雨村同学看向窗外,道,“哎呀,天都黑了,一会儿城门关了可就不好了,我们进城再慢慢聊吧。”

    于是两人起身,手牵着手……

    正想走,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雨村同学!恭喜恭喜!”

    雨村同学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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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雨村同学】

    雨村同学长得帅(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权腮),有抱负(动不动就吟诗),有才学(一考就中),重事业(这个就不用说啦),重感情(对待娇杏),简直就是男的典范,女的恩物啊!

    一个那么优秀的读书人,最后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坏人呢?敬请期待:葫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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